夏承軒看著腳下睡得沉沉的陳妙妙,表情維持著剛才進門時的冷漠。


    陳妙妙則無所察覺的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脖子,那裏被衣服扯著有些不舒服,她絲毫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注視著。


    夏承軒已經換了一身浴袍,說明他已經沐浴過了,水珠還順著他濕潤的髮絲往下滴落,從修長的頸部線條往下滾動,直至抵達浴袍所覆蓋的肌膚,瞬間,水珠就被浴袍立刻吸附了。


    他的雙眼不帶感情,冷淡,自持。


    可很快,那深黑的眼眸中的感情開始變化,攪亂,更深處的感情翻湧出來。


    夏承軒閉上眼,深深的嘆了一口,用手往後耙了一把額發,認命似的蹲了下去。


    他有力的胳膊繞過她的膝蓋彎曲處,一手拖住她腰際,然後打橫抱起了她,轉身往屋裏走去,門在他身後慢慢的關上,把安靜的走廊關在了屋外。


    當第二天,清晨的光輝從窗口撒進,陳妙妙蹭了蹭被褥,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迷迷濛蒙的睜開了眼睛。


    「嗯……」她模模糊糊的看向天花板,然後隨意又看了看窗子。


    然後整個人就定住了。


    天花板的吊頂高高的,滿是複雜而頗費工夫的花紋,窗口飄蕩的著白色的窗簾,窗口沒有徹底關上,吹進的風把窗簾時不時撩起。這房間很大,比起她和謝彤萱兩個人住的那整個房間都要大。


    很明顯的,她現在並不在她和謝彤萱一起住的那間屋子裏。


    她眨了眨眼睛,眼睛轉向房間的門口,銀白色的花苞狀門鎖靜靜的鑲在門上,門好好地關著的。


    為什麽……她會不在自己的屋子裏?


    陳妙妙趕緊坐了起來,被褥立刻就滑了下去。她小心的低頭看去……還好,昨晚的睡衣褲都還在。


    可是……自己這是在哪裏?


    她低著頭,努力的迴憶著昨晚的事情。她記得自己反覆上來找了幾遍,夏承軒都不在,後來她幹脆就在他房門前坐了下來,打算幹脆守著待會兒,以免到時候他迴來了,自己還需要在接到他電話後,又跑上來。可是,沒想到這樓上的地毯太好睡了……自己也太困了,然後就……睡著了?


    所以,現在是夏承軒的房間裏?所以……是他晚上迴來的時候,把自己帶進來的?可那個時候自己估計是睡得人事不省了,不然怎麽會連他什麽時候迴來的也不知道。


    等等,重點不是這個……既然他迴來了,那麽……他昨天要說的那件事,以及為什麽他說好了要自己過來,他卻反而很久都沒有迴來的事,總可以問他了吧。


    陳妙妙立刻跳下了床,拉開門沖了出去。


    外麵沒有人,她踩著地毯打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然而都撲了個空,終於在可以在客廳的才找到了他。


    他背對著她,他頭髮亂糟糟的翹著,看起來是沒有吹幹就睡了。他穿著舒適的淺灰色家居服,正靠在冰箱門上,拿出了一瓶看起來應該是酒的東西,然後很困似的,直接對著瓶子,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部分。


    「夏……」


    她剛開口,夏承軒就放下了放在嘴邊的酒瓶,轉過了身,神色很疲憊似的,眼下有淺淺的青色陰影,像是一夜沒有睡好。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然後擦身而過,走了出來,隨意的往客廳的藤編吊床裏一坐,臉側著,並沒有看她。


    「夏承軒,我……我昨晚來找你的時候……」陳妙妙覺得現在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夏承軒的樣子無論是昨天在森林的時候,或者是在電話裏的感覺都大不一樣,「你出去了?」


    他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又灌了一口酒。


    「你昨天不是說找我有事情要說嗎……」現在的夏承軒絕對、絕對和昨天不一樣了,但是她卻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隻能看著他,希望他能給她解答。


    「既然醒了。」夏承軒終於放下了酒瓶,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液體,語調像是在跟陌生人說話:「那就迴去吧。」


    什麽?


    陳妙妙吃驚的看著他,微微的張開了嘴,可是他……他不是說……


    也許是見她沒有動作,夏承軒終於轉過頭,正眼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轉過了頭去,「我說……迴去。」


    「為什麽?」陳妙妙定定地看著他。


    夏承軒沒有迴應她,而是舉高了瓶子,飲下裏麵最後一口液體,然後丟開了瓶子,任由瓶子在地毯上滾動。


    客廳裏的兩人,一個坐一個站,都固執在自己的位置,一動不動。


    忽然間,夏承軒笑了,他濃密的眼睫低低垂下,嘴角輕輕勾起,笑聲低沉又帶著磁性,如果不提剛剛那一切的詭異氣氛,現在的他倒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誘惑的氣息。


    「你不願走?」他止住了笑,亂翹的劉海有幾縷掉到了眼前,他伸手,修長的手指把它們耙到了後麵,露出額頭,飽滿的額骨有一種成熟男性的感覺。


    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掃了一過來,陳妙妙隻覺得自己之前一直懸吊起來的心髒,忽然在一次重重的收縮之後,快速地跳了起來。


    「不……不是……」她忍不住弱弱的解釋著:「我、我隻是想知道……」


    「知道什麽?」他站了起來,舒展的身材修長,比例絕佳。


    陳妙妙和他之間僅僅幾步的距離,幾乎是一瞬,他就已經到了她身邊。


    絕對的身高優勢,讓他幾乎整個人都把陳妙妙罩在了牆壁和自己的胸膛間,他用胳膊肘撐住牆壁,低下頭,語調好似喃呢:「你想……知道什麽?」


    「我、我……」陳妙妙覺得一定是心髒亂跳才導致了自己唿吸失調,結結巴巴的完全沒有辦法好好地說出一句話。


    「還是說……你在遺憾?」夏承軒高挺的鼻樑湊近了她的頭髮,嗅了嗅,親昵的姿態完全叫她舉足無措。


    「啊?」不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陳妙妙忍耐著臉上發燙的感覺,抬頭看向他。


    卻剛好看見他眼裏的毫無感情,看見他嘴角譏諷的笑,以及聽到他輕浮的語調:「遺憾……昨晚沒有和我發生什麽……不是嗎?」


    渾身的熱度似乎都在這一瞬間冷了下來,她呆呆的反問:「什……麽?」


    下巴被他捏住,他稍微用力,她的皮膚上立刻出現紅紅的印子,他更加的靠近她,嘴唇貼近:「沒關係……現在補上也可以的……」


    「啪!」


    夏承軒偏過頭去,臉上立刻浮現了紅紅的五指印。


    「夏承軒!你這個人……」陳妙妙睜大的眼睛裏滿淚水,她恨恨的看著他,咬了咬唇,最終推開了他擋住自己手臂,飛快的打開門跑出去了。


    伴隨著關門的聲音,屋內隻剩下了還站在原地的夏承軒。


    他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忽然放在客廳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一這一室的安靜。


    看了一眼手機,一眼就瞄到了上麵顯示的來電,他終於還是走了過去接聽了:「餵?我還不去……好吧,我晚點下來,嗯,拜。」


    陳妙妙跑出了門,拚命的按著電梯門的開關,然而以往很快就能打開的電梯門,此刻卻慢騰騰的從一樓開始往上升,數字慢悠悠的從一變成二,又變成三……


    陳妙妙看了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升上來的電梯,又看了看夏承軒的房門,幹脆的往安全樓梯跑去,順著樓道一路往下跑。


    跑著跑著,一腳踩空,她整個人就摔了下去。


    不過還好,並沒有崴到腳那樣的痛楚傳來,可是她卻依然坐在地上沒有起來。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大串大串的滑了下來,她壓抑著聲音,低低的嗚咽著。


    她不明白,今天怎麽會突然之間變成了那樣。她以為今天早上,在他跟她說了那件要說的事情之後,她終於可以問出來那件關於秦澤的事,終於可以知道那天他在電梯裏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可是剛剛的夏承軒,分明就是在抱著玩弄戲耍的心思,踐踏著她以為他會告訴他真相的信任。


    陳妙妙捂住嘴,眼眶因為壓抑的哭泣而有些發紅充血,然而她也完全不可能迴房間去,現在她這樣,肯定會嚇到彤萱的。


    等等就好了……等一陣子,她冷靜下來……就好了。


    樓道裏,盤旋的樓梯間,抽抽噎噎的哭泣聲,從樓頂的往下,逐漸消散。


    「哎唷!」一個點開了郵箱的蘭登學院的學生驚叫著,招唿著假期正好在他家玩的同學湊了過來:「快看快看,這是什麽!」


    「夜探房間……」那個同學一字一句的讀著,隨即臉上的表情變得嫌惡起來:「嘖嘖嘖,這幹什麽呢!不要臉!」


    「是挺不要臉的。」最先看見郵件的同學鄙視的說:「看看,我就說咱們學校讓這些貧民進來讀書不行吧,成天削尖了腦袋就想做這些事呢!」


    兩人看著屏幕,順手就打開了和同學的群,而裏麵早已經因為這件事而熱鬧得快要沸騰起來了。


    「你迴來了啊?」謝彤萱窩在沙發上,從平板上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進門的陳妙妙,不冷不淡的問。


    「嗯……」陳妙妙背過身去關門,順便偷偷的吸了吸鼻子。


    「早飯我吃過了,你要是要吃呢,待會兒問問秀秀他們吧,可能他們還沒起來呢。」謝彤萱隨口說著。


    「哦。」陳妙妙勉強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什麽表情,然後開始疊被子,並沒有注意到即使她整晚沒有迴來,謝彤萱卻像是毫不意外的樣子。


    門忽然被人敲了幾下。


    「說秀秀他們呢,這就到了?」謝彤萱笑著說,眼睛依然還粘在平板電腦的屏幕上。


    「我去開。」陳妙妙說著,放下了手裏的被子,走到門口旋開了門把手。


    蘇南穿著一身清爽的米白色休閑服,頭髮烏黑柔順,眼眸明亮溫柔,帶著淺淺的笑意:「吃過早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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