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利部的統軍大將南利圖幾乎要絕望了,他還以為宋軍會先進攻東麵的野馬部,沒想到宋軍的第一刀就是砍向自己,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看中了百丈原和池水穀,如果自己留在北麵,那就不會有今天的危機了。


    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他隻得大喊道:“放箭!”


    箭如雨發,密集的箭矢射向衝來的宋軍,十幾名宋軍應聲栽倒,但衝上來的兩千宋軍是兩翼助攻,他們進入八十步外,立刻舉弩還擊,兩千把弓弩齊射,箭矢如暴風驟雨般射向寨門,立刻將敵軍的箭矢壓製住了。


    ‘嗚——’低沉的號角吹響,曹猛率領一千士兵向寨門衝去,但就在他們距離寨門約三十步時,寨門底部忽然被拉起,一百多根粗大的滾木崩騰而出,迎麵向宋軍士兵砸來。


    宋軍士兵措不及防,頓時被砸翻了一百餘人。


    不等他們緩過神,又是一百餘根大木翻滾而出,這次宋軍已有了準備,紛紛舉盾抵擋,但沉重的巨木還是將近百名士兵撞翻在地,而且曹猛的戰馬也被一根巨木砸中,一聲暴叫,翻滾下山,把曹猛也掀倒在地。


    ‘當!當!當!’收兵的鍾聲響起,曹猛恨得狠狠一拳砸在地上,隻得大吼一聲,‘撤!’


    軍隊在弓箭手的掩護下迅速撤退了,雖然巨木砸中士兵不等於砸死,但兩輪巨木陣,還是陣亡了四十餘人,受傷近五十人。


    韓世忠快步走上前對李延慶行一禮道:“統製,幹脆就用震天雷直接炸,把寨門炸開,我們就直接殺上去了。”


    李延慶搖了搖頭,他這次是想利用羌人來練兵的,難得這麽一塊上好的磨刀石,而且太依賴震天雷不是好事,打仗嘛!不可能不死人,把握好這個度就是了。


    這時,曹猛跑了上來,懇求道:“統製,再給我們四營一次機會吧!”


    按照事先的部署,每個營隻有一次主攻機會,曹猛的第四營進攻失利,就得把機會讓給別人了。


    李延慶見曹猛急得嘴唇都快咬出血,便笑道:“想再得一次機會必須有擔保才行,否則別的偏將也會不服。”


    “卑職就用偏將之職作擔保,若再拿不下寨門,我甘願降職去當部將!”


    “好吧!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曹猛大喜,轉身飛奔而去,李延慶狠狠瞪了他背影一眼,這臭小子給自己上眼藥呢!為這點小事把他免職,自己怎麽給老爺子交代。


    話說迴來,曹猛若還拿不下寨門,自己也隻能將他免職。


    “傳我的命令,擂鼓!”


    ‘咚!咚!咚!’戰鼓聲激烈敲響。


    兩千助攻弩兵再次衝上,用強大的弩箭壓製住了寨們兩邊的弓箭,曹猛沒有騎馬,他大吼一聲,拎著兩柄大錘衝了上去,他身先士卒,後麵跟著九百士兵。


    距離寨門還有三十步,羌兵再度故技重施,一百多根巨大的滾木如海潮般洶湧撲來。


    曹猛力大勇猛,但並非愚蠢的草包,有時候他也想不到辦法,但他虛心請教手下將領,集思廣益,很快就想出了對策,曹評大喊一聲,陣型立刻改變,原本是並排前衝,即刻變成了細長三角形,外圍形成盾牆,保護裏麵的士兵,這樣,巨木的力量就被卸掉,尤其改變巨木方向,原本是橫著滾砸下來,現在則豎著溜向兩邊。


    羌寨最厲害的武器失靈了,曹猛大吼一聲,一躍而起,衝到了寨門前,‘轟!’一聲悶響,大錘重重砸在巨大的木門上,木門劇烈晃動了一下,這時,幾根長矛從木門內刺出,向他狠狠刺來,曹猛早有準備,左手大錘砸下,幾根長矛一起折斷。


    後麵的宋軍士兵紛紛將繩套拋上木門,奮力一起拉拽,本來木門就被曹猛重重一擊砸得有些鬆動了,現在上百名士兵一起拉拽,門栓終於承受不住,‘哢嚓!’斷裂了,大門轟然被拉開,曹猛大吼一聲,“殺啊!”


    “殺啊!”主公和助攻的三千宋軍大吼一聲,殺進了羌寨之中。


    首領南利圖逃跑不及,被曹猛一錘砸死,滿腔怒火的宋軍毫不客氣地展開了屠殺。


    這一次,李延慶沒有阻攔,他這支軍隊大部分人都沒有打過仗,更沒有殺過人,他需要士兵讓殺人見血。


    除了婦孺不殺、禁止奸淫的原則不變外,寨中所有男丁一概殺絕,不接受戰俘。


    但讓李延慶更驚喜的是,他們繳獲了一千匹戰馬,當一千匹戰馬從山上趕來時,整個軍隊都沸騰了,軍人愛戰馬是天性,一千匹戰馬對短腿的京兆軍而言是多麽重要。


    不過李延慶並沒有立刻進行分配,他準許曹猛在戰馬中挑一匹最好的馬作為獎勵,曹猛的戰馬在攻山時被巨木砸斷了腿,雖然沒有死,但已經無法再上疆場作戰了,隻能在傷愈後作為曹猛的大錘馱馬使用。


    曹猛還是挑了一匹健壯的赤色戰馬,是南利部首領的坐騎,一匹罕見的千裏馬,曹猛非常滿意,但他也不忘舊愛,原來那匹依舊作為自己的馱馬使用。


    一個人擁有兩匹戰馬,就算主帥李延慶也沒有這個待遇,不過李延慶還是特事特辦,將那匹折斷了腿的馬依舊給了曹猛。


    戰爭在天大亮時結束,李延慶沒有停留,他留下燕青打掃戰場,自己則率領大軍轉道向東而去,他剛剛得到曹性派人送來的急報,軍營外麵發現了一千名羌人騎兵。


    “統製,是想釣這支軍隊嗎?”韓世忠終於明白了李延慶決定分兵兩路的意圖。


    李延慶笑著點點頭,“我率領佯攻羊窪子羌寨,羌人騎兵必然會迴兵救援老巢,能不能全殲這支騎兵就看老韓的本事了。”


    韓世忠頓時興奮起來,這個極為高明的圍城打援的戰術其實也想到了,隻是他和李延慶居然想到一起去,使他心中不禁生起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請統製放心,卑職絕不會放過一個敵人!”


    李延慶笑著點點頭,“去吧!我會給創造機會,就看你自己把握了。”


    “卑職告辭!”


    韓世忠隨機帶領五千精銳士兵先一步離去,李延慶則下令放慢行軍速度,大張旗鼓地向羊窪子殺去。


    羊窪子也是鄜州的一塊風水寶地,它地勢較低,有一大片湖水,湖水周圍都是青綠的草地,原本就是漢人放羊之地,所以才叫羊窪子,目前這片寶地被黑黨項的野馬部奪走。


    野馬部這個名字是黨項各部的戲稱,他們實際上是南利部的一部分,三十年前,南利部落兩兄弟分家,第二大部落便一分為二,分出去的南利部落因為生活在慶州野馬山下,所以便被稱為野馬部。


    當宋軍主力離開大營向西北方向而去時,野馬部便得到了消息,部落首領南利維立刻猜到了宋軍的企圖,一定是去攻打南利部,無論如何,野馬部不會袖手旁觀,南利維便想到了圍魏救趙之策,率軍攻打宋軍大營,逼迫宋軍迴撤。


    怎奈想法雖然不錯,但黨項騎兵攻城水平太差,而且士兵們都不願下馬,就仿佛下了馬就不會走路一般,一千騎兵大半個晚上都在圍著宋軍軍營放箭,不斷有火箭射進大營內。


    曹性主動要求留下來守大營,主要是他不想和韓世忠爭奪臨戰指揮權,他知道自己作戰風格不夠硬朗,比較偏柔,更適合守而不擅於攻。


    曹性確實擅長守城,守燕京時,李延慶便將指揮五千廂軍發射投石機的重任交給了他,曹性表現得十分出色,投射時機都掌握得極好,為戰勝金兵立下了首功。


    所以在挑選統領時,李延慶最終決定由曹性出任,也是考慮到他擅長守城的緣故。


    “給我注意隱蔽,別被流矢射中了,那樣死不值!”


    曹性大聲吼叫,他在一個時辰前提了懸賞,射殺一個羌兵賞五兩銀子,頓時把士兵的積極性提高,很多士兵為了得懸賞,不惜探身露麵射擊羌人,但這樣很危險,已經有三名騎兵被羌人的流矢射中陣亡,讓曹性是否惱火。


    “統領,俺趙老六又射殺了一個!”一名士兵激動得大喊起來。


    “好!我給記下了。”


    這時,幾支火箭從頭頂上掠過,直飛進軍營中去,曹性撇撇嘴罵道:“這幫混蛋射了一夜,就沒有一點長進嗎?”


    羌人很顯然是想點燃軍營中的大帳,但所有大帳都被曹性拆除得幹幹淨淨,火箭射入土中很快就熄滅了,羌人一夜不知射了多少火箭,就是沒有領悟到大營內早已沒有了營帳,或許這也是羌人缺乏攻城手段的一個具體表現。


    時間一點點過去,時間已經到次日中午,羌人騎兵終於疲憊不堪,撤出了圍攻宋軍大營,撤退到北麵三裏外的一片樹林中休息,野馬部首領南利維終於有點沉不住氣了,他們圍攻了宋軍大營一夜加一個上午,攻打南利部的宋軍主力根本就沒有迴撤的跡象,他派出數十名探哨,但沒有一人發現宋軍的蹤影。


    現在他也不知道宋軍有沒有攻打南利部的大寨,如果已經攻下,自己在這裏做戲就沒有意思了。


    南利維正在沉思之時,忽然有士兵指著遠處大喊:“快看,狼煙!”


    南利維站起身,隻見他們大寨方向燃起了三柱狼煙,這是有大軍來襲的信號,大寨向自己求援了。


    南利維驚得目瞪口呆,但他立刻就明白了,這是宋軍要去攻打自己老巢了,他頓時慌了神,大寨有數千家眷,隻有兩百士兵鎮守,如果被宋軍攻陷,那就完了。


    他急得心急火燎地大喊:“上馬,立刻迴寨!”


    所有羌人士兵都慌了神,他們很多人都有家眷在大寨內,他們顧不得一夜未睡的疲憊,紛紛上馬,向羊窪子方向風馳電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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