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位於縣城中部,在沙陽大街中段是一座四層高的木樓,叫做鍾鼓樓,同時也是消防眺望塔,在高處可以看見縣城的任何一個角落,它是縣城的第二高樓,僅次於縣城西南角大雲寺內的迦楞塔。


    鍾鼓樓西麵是一座寬闊的廣場,縣衙就在這裏,背西向東,而東麵則是社廟,是民間舉行各種活動的場所。


    李延慶的官宅便位於縣衙的後麵,這也是知縣的特權,可以把縣衙的一半據為己有,整個縣衙占地約十幾畝,後宅就占去了六畝,並一分為二,左右兩院隔一條高牆夾道,左院兩畝是客房,一般是幕僚和隨從居住,右院四畝是主人居住。


    而且前任知縣在這裏住了四年,整個房舍的布置看得出下了一番心血,每一座建築都修建得十分精致典雅,無論大樹綠蘿還是池塘假山,都各有情調。


    李延慶這次帶了上百口大箱子的行李,數十名衙役捕頭一起幫忙搬運,不多時便將所有的大箱子都搬進了宅內,這麽多東西,光收拾整理就要半個月了。


    這時,曹蘊走上前對李延慶道:“夫君,我們可能還需要雇一個管家,還要再雇一些丫鬟仆婦。”


    這次他們南下隻帶了三個丫鬟,家仆一個都沒有帶,李延慶點了點頭,“管家有,寶妍齋在江夏的莊園內有個單叔,是嘉魚縣本地人,人比較本份可靠,父親推薦他給我當管家。”


    “已經通知他了嗎?”


    “應該早就通知了,我懷疑他已經到了,隻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正說著,楊光跑來稟報:“官人,外麵來了一個姓單的老者,說是老員外安排他來的。”


    李延慶笑了起來,“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你把他領進來!”


    不多時,一名身材瘦小的老者被領了進來,他年約五十餘歲,精神倒不錯,讓人感覺十分精明能幹,更重要是他能說一口流利的官話,上前便跪下磕頭,“小人單守信叩見縣君!”


    “你就是單叔吧!請起。”


    李延慶請他起來,又笑問道:“單叔官話說得這麽流利,在京城呆過吧!”


    單叔站起身道:“我在京城賣過花,做了十幾年小本生意,人老了,也想迴鄉,正好寶妍齋招募江夏莊園管事,我就應募上了,小人去年去京城送花,還見過縣君。”


    “慚愧,我倒是沒有注意,不過單叔是莊園大管事,過來做我的管家是不是有點委屈了?”


    “哪裏!哪裏!能給縣君做管家是我的榮幸,而且小人依舊是寶妍齋的管事,東主還特地給我加了薪俸。”


    李延慶又給他介紹曹蘊,單叔連忙上前見禮,“小人參見夫人!”


    曹蘊臉略略一紅,還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夫人,不過這稱唿也沒有錯,她確實是知縣夫人,雖然她才十七歲。


    曹蘊便對他道:“我們這次來嘉魚縣,仆婦丫鬟基本都沒有帶來,我們想再雇幾個丫鬟和仆婦,還有車夫、馬夫、門房、小廝、花匠和賬房,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單叔想了想說:“最容易雇的就是丫鬟,這裏人家的小娘子十一二歲就去大戶人家當丫鬟,等十七八歲時再迴家出嫁,價格也不貴,一個月就三四貫錢,仆婦也是這個價格,也很容易找到,象車夫、馬夫之類都不難找,唯獨帳房不好找,這需要筆頭子靈,不過小人可以留意。”


    “這件事就拜托單叔了,多找一些人讓我挑一挑。”


    李延慶見妻子不愧是大家閨秀,這種事情做得很有章法,旁邊還有扈青兒協助,一點不需要自己操心,他便起身笑道:“娘子繼續安排,有什麽事可以找張虎他們幫忙,我去縣衙看看。”


    “官人好走!”


    李延慶又囑咐扈青兒兩句,便離開了官舍,帶著張豹和張鷹來到前麵縣衙,縣衙按照中軸線上排列著主體建築大門、大堂、二堂、迎賓廳、三堂,兩側建有庭院和東西賬房等,共六組四合院,百餘間房屋,還有宴請聚會之所叫做群室,吏攢辦事之所稱為曹房,還有銀庫和糧倉。


    此時正是中午休息時分,縣衙內顯得有點冷清,縣丞楊菊也不在縣衙內,不過也巧,李延慶迎麵遇到了縣尉周平,周平年約五十餘歲,長個大酒糟鼻,一雙豬泡眼總是睡眼惺忪,據說此人極為好酒貪杯,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酒壇中度過,他自稱周九品,不過大家都叫他周酒瓶。


    “李縣君是來看縣衙嗎?”


    “正是!周縣尉不妨替我介紹一下。”


    “好,縣君請隨我來。”


    周平帶李延慶先走出縣衙,指著前麵廣場道:“這是縣衙廣場,象衙役和弓箭手操練都在這裏,有時候宴請鄉間長者,或者上元觀燈也會在這裏舉行,這裏也是縣城內第二開闊的地方,僅次於對麵的社廟廣場。”


    他轉身又指大門旁邊一麵大鼓道:“這便是聞登鼓,又叫鳴冤鼓,小民鳴冤告狀時縣君就要開堂了,不過一般盡量不使用它。”


    “不是縣丞審案嗎?”


    周平搖搖頭,“楊縣丞掌管文書勾稽,催促稅賦勞役,修橋修路、教育科舉之類,審案他不管,六曹他也不管,一般是縣君的幕僚負責,前任汪知縣有三個幕僚,都被他帶走了。”


    “前任知縣調到哪裏去了?”


    “去嶽州任巴陵知縣,他在這裏呆了四年,堪稱無為而治,又叫甩手掌櫃,整天就帶著幾個小妾遊山玩水,縣中事情基本都是他的幾個幕僚負責處理,他還做了幾樁爛事情,以後再慢慢告訴縣君。”


    “不知周縣尉負責什麽?”


    周平的老臉頓時紅了,“我.....我主要負責操練鄉兵,緝捕亂匪,維持治安,其實也沒有什麽事?”


    李延慶微微一笑,“我帶來幾個武藝高強的手下,不如讓他們給縣尉當個副手吧!”


    “當然可以,可以當鄉兵都頭,還可以做捕頭。”


    李延慶一怔,“本縣沒有捕頭嗎?”


    周平搖搖頭,“自從兩個捕頭先後死在江賊手中後,便再也沒有人敢出任這個職務了。”


    “是長江水賊嗎?”


    周平歎了口氣,“長江水賊幾十年就沒有斷過,一直是江中之患,以洞庭湖的黑龍王姚四最為臭名昭著,從洞庭湖到江夏這一段都是他的地盤,本縣兩個捕頭都死在他的手上,不過去年鄂州一帶又出現一名新水賊,名叫張順,綽號小甘寧,又叫浪裏白條,帶著十幾個水賊跑單幫,專搶黑龍王的生意。”


    李延慶暗忖,原來浪裏白條張順在這裏,李延慶當然也知道,很多北宋末年有名的好漢也並非都上了梁山,象大名府的索超、楊誌,像禁軍的徐寧、秦明等等就沒有上梁山。


    其實李延慶倒想讓燕青來做捕頭,可惜自從那次伏擊之夜他在自己府宅外露了一麵後便再也沒有消息,或許也是因為自己給他的承諾隻完成了一半,宋江生死不知,他即使不來投效自己也不算違背誓言。


    沒有燕青,隻能考慮張虎了,張虎為人穩重,做都頭比較合適,楊光可以做他的副手,張豹當捕頭,張鷹當衙頭,正好把四人都用上了。


    想到這裏,李延慶迴頭對張鷹道:“去把張虎和楊光都叫來!”


    張鷹飛奔而去,李延慶又問周平,“我見縣衙內有錢庫和糧倉,怎麽不見監牢?”


    周平躬身道:“嘉魚縣沒有牢城營,抓到的犯人都要送往江夏,那裏有牢城營,不過北城門旁有一處臨時監禁所,主要是關押一些不算犯罪的人,另外一些中轉的犯人也臨時關押在那裏,最多三五天就要送去江夏。”


    正說著,張虎和楊光匆匆趕來,張虎躬身行禮,“卑職參見縣君!”


    李延慶笑著給周平介紹道:“這位張虎是西北軍最精銳虎賁營的都頭,身經百戰,就由他來出任都頭,還有楊光也是斥候隊頭,可以做張虎的副手,讓他們掌管鄉兵。”


    周平心裏明白,有了這兩位,估計鄉兵就沒有自己的事情了,但他不敢多說,隻得點頭答應了。


    李延慶又把張豹和張鷹一起給他,出任正捕頭和衙頭,周平哪裏敢拒絕,都一一答應,李延慶便對四人道:“現在還是中午,你們跟隨周縣尉去熟悉手下,今天就可以任職,有什麽困難迴來告訴我!”


    四人一起躬身施禮,“卑職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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