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抱歉!這一章我是定時發送的,結果手誤,定時到明天下午五點,向大家道歉!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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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學的年考在太學生們的忐忑不安中拉開了序幕,天不亮,李延慶便來到了潛思樓,這裏是太學上舍生的考試專用樓,太學的年考和科舉一樣嚴格,所有的考生都要沐浴更衣,換上一身寬大的儒袍,然後在行禮麵前行禮,這才進入考場。


    考場不是貢院式的格間考場,而是大堂,一座大堂可以容納一百名考生同時進行考試。


    因為考試人數比較少,升中等生的上舍生一共隻有一百五十人,包括去年沒有考過的部分太學生,所以不需要事先發放考號之類,考生幾乎都認識,大家在門口拿到一張臨時座號,便前往自己的考位。


    此時天還沒有亮,大堂上燈火通明,李延慶拿到的臨時座號是丁十二號,是第三個考場,左邊最後的一個座位,桌子頗為寬大,桌上已經擺放好了筆墨紙硯,和省試科舉一樣,每個考生隻有兩張稿紙,這是要求考生直接在正卷上答題。


    按照慣例,考試內容是貼經三道題,墨義五道題,還有雜考約二十道題,最後是作詩一首,考六個時辰,總字數大概在七千字左右,每個時辰大約一千字多一點,中午會提供一杯茶和幾塊點心,給考生一刻鍾休息時間。


    從考試的量來看,和省試科舉持平,但上舍生考試難度卻是被公認超過省試科舉,其中最關鍵的一點,是你不知道考試的範圍是什麽,尤其是雜考的二十道題,更是諸子百家無所不考,尤其喜歡考各種冷生僻的內容,這就要求太學生有大量閱讀。


    不過今年隻是李延慶的第一次中等生考試,如果考不過他明年還會有一次機會,這時,考官在上方宣布著考試規則,李延慶端坐在桌前,他卻有點走神了,腦海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那個隻有六歲的孩童被帶著師父麵前,忐忑不安地等待師父詢問。


    “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讀書?”


    原以為自己的迴答會與眾不同,不料他最後的選擇還是所有人一樣,或許這是一種融入,或許這隻是一個起點,他和他們選擇的路會不同。


    “當你走過平原,你會快看見一望無際的大海,或許到那時,你才知道自己為什麽讀書?”


    ........


    李延慶輕輕閉上了眼睛,心中悲傷地歎息一聲。


    這時,考卷發下來了,考官輕輕敲了敲桌子,將李延慶的思路從迴憶中拉了迴來,考卷有兩份,答題紙有六張,第一份卷子都是考三經新義,難度不大,關鍵是第二份卷子,


    第一題估計便將很多人難住,‘故立天子以為天下,非立天下以為天子也。立國君以為國,非立國以為君也。立官長以為官,非立官以為長也。’要求破題闡述。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所以擁立天子是為了治理好天下,並不是設置天下來為天子一個人服務;擁立國君是為了治理好國家,並不是建立國家來為國君一個人服務;設置官職是為了更好地履行職責,並不是設置官職來為長官個人享樂。


    字麵意思很簡單,但如果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也就無從答題。


    這句話李延慶是看過的,是戰國著名思想家慎子在著作《慎子》中的一句話名言。


    李延慶沉思片刻,提筆寫道:‘慎子以千年前之名言以警示後人,故武德九年,前幽州記室直中書省張蘊古上《大寶箴》,其略曰:“聖人受命,拯溺亨屯,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


    這是太學年考的標準答題格式,開篇必須要點名出處,然後後人如何引用,李延慶便自然而然地引到唐初,武德九年也是玄武門之變那一年,李世民在這一年登基為太宗,用他的實際行動演繹了為何天子。


    李延慶又提筆寫道:‘曰貞觀之治始於太宗之明,然太宗之明並非其為天子,乃臣子擁戴之明也,始有天子之位,後有天子也......”


    .........


    夜幕中,李延慶和王貴、湯懷在官道上縱馬疾奔,唿唿的夜風在他們耳邊唿嘯而過,一路向北的官道空空蕩蕩,偶然才有一隊趕夜路的商隊。


    三人誰也不說話,一路縱馬疾奔,次日中午,他們抵達了黃河邊,對岸是新鄉縣,過了新鄉,相州就不遠了。


    馬匹奔跑一夜加一個上午,早已累得疲憊不堪,他們也不急著過黃河,在靠近黃河碼頭處找了一座茶棚坐下,三人點了十幾樣小吃和十籠包子,王貴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含糊不清問道:“老李,昨天考得怎麽樣?”


    李延慶搖搖頭道:“不太理想,題目太偏了,我個人感覺就在通過和不通過的邊緣上,就看評卷考官的尺度了。”


    “其實太學考試也沒什麽,關鍵是科舉,你準備了這一年,我覺得也差不多了,老湯,你說是不是?”王貴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湯懷。


    “噢!”湯懷隨口答應一聲,又繼續吃他的赤豆糖粥去了。


    李延慶笑了笑,“你這話說得多輕鬆,要是你當主考官該多好。”


    王貴哼了一聲,“要是我當主考官,我就不用為去哪家軍營而煩惱了。”


    “去什麽軍營?”李延慶聽出王貴話中有話,連忙問道。


    王貴歎了口氣道:“武學是前兩年在京城,第三年進軍營實幹,明年二月我們就要滿兩年了,然後去軍營實幹一年,當個小軍官什麽的,我們都發愁了,不知該去哪裏才好?”


    “有選擇餘地嗎?”


    “有四處可選!”王貴道:“河北邊境是一個地方,鄆州是一個地方,江南是一個地方,還有河東軍師一個地方,其實說白,就是對遼國、對西夏、對梁山、對方臘,都是要打仗的地方,四處地方我們可以任選其一。”


    “那你們打算選哪裏?”


    王貴看了一眼湯懷,沒有吭聲,湯懷把粥碗一放,“這有什麽不好說的,應該讓老李知道才對。”


    “你們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李延慶有些不滿地問道。


    王貴撓撓頭,“不是想瞞你,實在是有點丟臉,我們四個居然想去的地方都不一樣,五哥想迴河北,我想去太原,老湯想去打梁山,老牛想去參加滅方臘,你說這可怎麽玩?”


    “還有這種事情!”


    李延慶第一次遇到四個人打算分道揚鑣了,他對湯懷道:“別去打梁山,高太尉的教訓忘記了嗎?”


    今年春天,太尉高俅率三萬禁軍前去鎮壓梁山軍,結果被梁山軍打的慘敗,三萬軍折了兩萬,被俘者不計其數,包括參加弓馬十強賽的花榮和關勝都在這一戰中被俘,高俅狼狽逃迴京城,天子趙佶震怒,直接免去了他的殿前都指揮使之職,責令他在家麵壁反省。


    李延慶就是提醒湯懷,不要站在立危牆之下。


    湯懷沉吟片刻,歎口氣道:“這件事我打算迴家再和父親和祖父商議一下,聽聽他們的意見。”


    李延慶知道湯懷從小心機就比較深,恐怕去梁山隻是他的借口而已,他實際上另有打算,隻是不想告訴好朋友。


    不過李延慶也理解,有的事情屬於個人隱私,確實不想讓外人知道,他便不再多問,便笑道:“時間不早了,趕緊吃完上路吧!”


    三人加快速度,風卷殘雲般將桌上吃食掃蕩一空,李延慶起身結了帳,三人便牽馬向黃河邊走去。


    黃河邊渡船不少,有專門供人畜共渡黃河的大船,一次可運送數十匹騾馬和百餘人渡河,價格也不算貴,五十文一個人,牲畜翻一倍,正好有一艘大船要出發了,艄公在船頭招唿他們,“三位官人趕緊上船了,位子有空的。”


    “什麽時候出發!”


    “你們上船就走。”


    三人便牽馬上了船,王貴付了船錢,他找了個機會低聲對李延慶道:“你覺得我去河東的選擇對不對?”


    “你為什麽想選河東?”李延慶問道。


    “我不瞞你說,我家在河東軍中有點人情,我們家船隊就掛在河東軍中,祖父已經和那邊打好招唿了,我去河東的條件會好一點。”


    “那不就得了!”


    李延慶沒好氣道:“既然你家裏都安排好了,問我做什麽?”


    “可我總覺得,不應該和大家分開。”


    “這不是隻有一年嗎?一年後你們還要迴來參加武舉的。”


    王貴連連搖頭,“不是這麽迴事,基本上現在去哪裏,將來就去哪裏了,這是學武的慣例,所以武學才給大家選擇,基本就是選自己的未來。”


    李延慶心中一怔,事情居然到了大家要分道揚鑣的程度,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嶽飛好好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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