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同伴脖頸中箭,這是何等射術,剩下的那名賊兵徹底沒了勇氣,其實他已經不知所措,手中兵器掉落在地上。


    “留活的!”朱達停住動作,朝著周青雲的方向大喊說道,以周青雲的連射手段,再不阻止隻怕第三箭就過來了。


    好在周青雲距離已經足夠近,聽到了朱達的喊話,那賊兵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稍有不對自家就了事了,隻是嘴上不停“爺爺,小的一時糊塗,放了小的,做牛做馬也願意,身上錢財全歸爺爺,要不就讓小的帶著兩位爺爺發財,兩位爺爺這般好本領......”


    絮絮叨叨話說半截,就被趕過來的周青雲一腳踹翻,那人五官和胳膊都磕破了,可顧不得喊疼,還在那邊不住求饒。


    “你那邊怎麽樣?”周青雲臉色鐵青,一邊拿著繩索捆綁賊兵,一邊急忙詢問。


    “有個車把式臨陣叛變,險些鬧出事,還有個雇工擾亂人心,被李和一刀砍了,其他無事,我抓了一個活口。”


    “賊人來了多少?”


    “十二個?”


    聽到朱達的迴答,周青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問道:“雇工們幫忙了?你一個人怎麽對付得了?”


    “先用樸刀砍了兩個,又用木槍做投矛,把剩下的都宰了,你來把這人帶迴去,我這條胳膊剛才拉傷,現在已經抬不起來。”朱達笑著解釋幾句。


    “木槍?投矛?”周青雲對這個迴答先是愣了下,隨即點點頭,表情多少輕鬆了些,又是說道:“也隻有你能想到這些。”


    如何加工木槍,怎麽用這種武器去戰鬥,在周青雲的認知裏,隻有朱達經驗豐富,他能想到用這個並不稀奇。


    但說起這個來,朱達並沒有什麽輕鬆和自得,反倒是搖頭說道:“這次還是大意了,覺得外麵縱然有賊,也能輕鬆應付過去,而且認為這夥年輕雇工多少能幫上忙,一時沒準備好,險些出了大禍事,早知道就弄些投矛器給他們,不敢肉搏衝打,投矛總是敢的。”


    朱達的確很自責,他覺得自己做好了最全麵的準備,現在想來,還是低估了遇到的困難,而這個困難並不是無法解決,如果將投矛器準備好,這些賊兵雖然有經驗,可還真是不足為懼。


    到底是什麽限製了自己的想法,朱達有個總結,一個是自信,覺得自己和周青雲兩騎兩張弓足以掃平可能遇到的敵人,一個是思維被局限,盡管自家也用投矛,卻下意識覺得有弓箭在,不用理會相對原始的投矛,沒有把自家的力量發揮到最大。


    還有個埋在心底的念頭,朱達知道自己有些大意,下意識用那二十餘年的經曆套用,覺得城內有規矩就是有法製,卻沒想到對方做得這麽肆無忌憚,還是叢林社會那一套。


    朱達在內疚自責,周青雲同樣不好受,盡管他沒說什麽,可任誰都能看出來,周青雲覺得自己離開才讓眾人遇險。


    如果兩個人在的話,即便不是最後用上木槍投矛,兩騎分進合擊,足可以完全消滅這十名賊兵,但一人離開,卻被對方鑽了空子,不過大家也都清楚,對方就是觀察到了朱達他們的行動習慣,才在這個時間來突襲。


    先前被朱達抓到的那名賊兵已經被雇工們五花大綁起來,後來周青雲抓到這個,直接綁在馬後拖拽了迴來,路上磕磕碰碰,誰又會理會這個。


    “老三,你去帶著人把賊兵的屍首聚起來,能扒下來的都扒下來!”朱達開口吩咐,李和立刻帶著人去了。


    抓到的兩名賊兵和那臨陣脫逃的車把式周二都是鼻青臉腫,其他車把式和雇工們都是在生死線上轉了迴來,自然恨極,如果不是朱達把話放在前麵,又有李和看著,隻怕那要搭夥的賊兵和周二直接就被打死了。


    朱達一直在輕輕晃動肩膀,剛才的戰鬥急驟,下意識的會忍住和忽視疼痛,現在略有放鬆,拉傷造成的疼痛加劇了。


    被抓來的三個人都在不斷求饒,朱達掃視了幾眼,對周青雲說道:“把木槍刺到這個人小肚子裏。”


    他所指的那個人是最後被抓到的賊兵,周青雲點點頭,抓起身邊的一根木槍,徑直戳刺了過去,那賊兵還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直接就被木槍刺了進去,這賊兵慘嚎一聲,本身就捆綁著沒辦法維持平衡,就這麽直接躺倒,小腹這邊內髒器官不少,又是柔弱之地,被刺入木槍當真痛苦無比,隻在那邊疼得滿地打滾,誰都知道沒辦法救活了,但大家也知道一時不得死。


    本以為會有毆打和拷問,無論賊兵還是車把式都有這個心理準備,可下意識的還存著幾分抵賴、狡辯和求饒的僥幸,誰能想到麵前這兩個年輕人下手這麽狠,聽著同伴的慘嚎,看著他滿地打滾的抽搐慘狀,那搭夥的漢子和車把式都是魂飛魄散。


    “我問幾件事,要實話實說,如果我聽出不對來,死都不得好死。”朱達悶聲開口說道,那兩人忙不迭的點頭答應。


    “誰指使的?”


    “壯班楊大爺,不,楊守文!”“城裏包賭窩贓的謝石。”


    賊兵和那車把式給了不同的答案,沒等朱達去分辨真假,那車把式就自己急忙說道:“城裏的人都知道,謝石頭是楊大爺的人。”


    朱達眯了下眼睛,壯班楊守文,這個名字他聽說過,是壯班的副班頭,壯班有一正二副三個班頭,這個副班頭在縣城內算得上是個人物,至於這車把式的話反倒證實了賊兵的言語,副班頭犯不著親身去和車把式打交道,徒子徒孫吩咐幾句什麽事都有了,但賊兵那邊可不是一個下麵人能打發的。


    這壯班衙役所負責的就有城防,卻和這殺人越貨的賊兵勾結在一起,還說什麽規矩,這實在是可笑了。


    揪著這個問下去,卻也沒問出什麽意料之外,見財起意之後和城外的人勾結在一起,準備做一票,按照這賊兵的說法,壯班楊守文和他們勾結不是一天兩天,外麵風聲緊的時候,楊守文還會把他們收容在城內,然後再出去活動,還借著他們的手洗過兩個莊子,銷贓窩贓這等事都不必提了,這次隻說朱達和周青雲懂些武藝,要小心。


    至於那車把式周二,從前有把柄落在衙門手裏,這次又被許諾可以分給他好處,動心就做了。


    “你們老巢在哪裏?”朱達問了第二個問題,這當然是問向那賊兵的。


    那賊兵遲疑了下,朱達對周青雲點點頭,周青雲默契的又拿起一根木槍來,那賊兵打了個寒顫,連忙說道:“從這邊沿著小路向東五裏地,有個破的土地廟,附近的村子都已經荒廢了,就我們在那邊。”


    朱達注意到這賊兵目光閃爍,他咧嘴笑了笑,對那賊兵說道:“你有改口的機會,你說得確定是真的?”


    “......是真的。”賊兵明顯猶豫了下才迴答。


    朱達向不遠處的張進北招了下手,兩個人來到那被刺傷的賊兵跟前,那賊兵還活著,但連翻滾掙紮的力氣也沒有了,可疼痛依舊,在那裏有氣無力的慘嚎。朱達低頭看去,這賊兵的眼神都有些渙散,臉色慘白扭曲,顯見疼到了極點。


    “說出你們老窩在哪裏,我給你個痛快,不說的話,還要疼一次再死!”朱達笑著說道。


    躺在地上那賊兵聽到這話,身體禁不住顫抖了下,末了還是嘶啞著嗓音說道:“在......在......”


    這邊話還沒說完,先前被問到的那賊兵臉色大變,連忙說道:“前麵有棵歪脖子樹,順著書下小道向西走,三裏地外就是一個看瓜的窩棚,這些日子大夥都在那邊,老爺,爺爺,我這是豬油蒙了心。”


    “那邊還有沒有人了?”


    “沒了,大夥因為韃子好久不敢出來,這幾日都在外麵做生意,楊守文給了這個活計,知道爺爺你們人多難纏,就全出來了。”


    “賊贓都在那邊放著?就在那一處?”


    “都在我們大哥身上,他藏在那裏我們也不知道,放過小的吧!”


    朱達轉身對周青雲說道:“你騎馬去看看,他們就算把財物藏起來,也瞞不過咱們,放心,這邊我一個人弄得過來,現在他們頂用了。”


    他們兩個之間自有默契,周青雲沒有多說,翻身上馬,朝著問出來的位置趕去。


    朱達手裏提著一杆木槍,頂在了先前說謊的那位賊兵胸前,笑著問道:“你又能假扮,又能撒謊,在這賊夥裏肯定有座次的,排行第幾,怎麽稱唿?”


    “我......小的排行第二,姓宋名勇。”宋勇顫抖著聲音說道。


    朱達點點頭,能喬裝打扮要混進來,又是發信號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想渾水摸魚,雖然沒什麽高明,卻比其他人狡猾許多,這樣人在賊夥裏肯定有些地位。


    “等我兄弟迴來,如果你說的有一絲虛假,我就把你身上釘幾根木橛子,天黑後等狼和野狗過來活吃了你!”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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