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安寧駕駛著奔馳大g,駛離高速路,進入城區。


    黔州,黔中省的省會城市。


    從川地而來,明明八個小時的路程,安寧開了整整十五個鍾頭。奔馳車的性能不用多餘贅述,可無奈何路況不佳,遭遇一次貨櫃車側翻,連帶小轎車十二連撞,一堵就是六七個小時。


    期間在休息站吃了點飯,抵達黔州就到了深夜。


    疲憊是肯定的,修行者的體質雖然異於常人,但人都喜於享受,窩在車上十幾個小時的滋味,顯然不如在土地上腳踏實地的感覺來得好。


    “吃點宵夜,然後去酒店休息!明天不用早起,調整好狀態再上路……”說著,安寧有害怕魚九心急於祖物的追迴,又問了一句:“盜墓賊的方位感知,沒有變化吧?你放心,以咱們的速度,肯定能追上。”


    魚九點頭。


    她對於現在的趕路速度已經很滿意了,如果光靠她自己,這時候恐怕還沒能離開川地範圍呢。這是她第一次正式融入社會,若沒有安寧在旁帶領,肯定會惹出不少麻煩,也就更別提‘黑袍’如今還在特異局的追查通緝當中。


    井老師了無音訊,安寧的情緒低沉……


    明明知道著急也無濟於事,可內心的憂慮確實不受控的蔓延。


    車子行至一個不算怎麽熱鬧的街邊夜市,兩人便下了車,卻是連搜索當地熱門小吃街的興趣都沒有。


    黔州牛肉粉。


    ——掛著地方名字招牌的,應該就是特色小吃。


    “牛肉粉吃嗎?”


    “吃。”


    魚九一直很安靜,如果不是安寧主動開聲,她幾乎不會說話。這讓安寧莫名有一種帶著個內向小孩子的感覺。


    兩碗牛肉粉上桌,色香味俱全,調動了兩人的食欲。


    安寧狼吞虎咽毫不顧忌形象,魚九卻一邊好奇打量,一邊用筷子挑著米粉,動作稍顯生硬。費勁的吃進嘴,眉眼中綻放一絲驚奇……


    “鮮。”她忍不住驚歎一句。


    古羌部族顯然不存在雞精這種增味品,不由讓她眼前一亮。


    夜市攤的生意冷清,偶爾有下夜班的上班族來到此處,買一碗說不上味道多好的廉價宵夜充饑。整個場麵莫名有種攤位多過食客的反差。


    以至於……


    幾個老板不務正業的聚在一起打紙牌。


    牛肉粉攤位的老板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此時正和隔壁賣煎餅大娘的小女兒插科打諢。女孩還穿著校服,應該是一名高中生,化著淡淡的妝容,漂亮是漂亮,卻顯得有些豔俗,不符合年紀。


    而煎餅大娘對於女兒與小年輕的說笑,也並未阻攔。


    街麵上的人就是這樣,誰比誰能好到哪裏去呢?所謂接觸層麵,也不是他們能選擇的。反而因為能維係好不錯的關係,到了城管掃街的時候,小年輕還能幫一把手。


    “呀,你說的是真的?”忽然,那女孩驚唿一聲,臉上神色湧現幾分驚悚與好奇。


    “騙你幹嘛,這事兒咱黔州都傳遍了,不信你問你媽。”青年理所當然的說道。


    “媽。”讓人沒想到的是,女孩真的扭頭轉向了母親:“錢哥說咱黔州有僵屍!殺了好多人呢。”


    中年婦女聽到這話,‘戚’得笑了出來:“那都是傳言,你還真信啊?”


    說罷。


    她又抬手點了點青年:“小錢,你可別胡說八道,前兩天有人散播謠言還被抓了呢。可不敢胡說!”


    “胡說?”青年顯得不屑一顧,“要真是單純謠言,全市的武/警隊伍怎麽都被調去了三江縣?道貌岸然抓捕通緝犯,事實上全三江縣上下,哪個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啊?就是有人煉了僵屍,害了人!”


    說到這裏。


    一旁幾個湊在一起打牌的攤位老板,也都被勾起了興趣。


    “小錢,你這事兒聽誰說的?我怎麽聽得版本和你的不一樣?不是說那人是連環殺人犯嘛!僵屍?太兒戲了吧?”


    對此,小錢一副‘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隻有我掌握真相的淡然——


    “有句話叫以暴製暴懂不懂?你們想啊,僵屍的謠言止不住,而全市武/警又都去了三江,官方怎麽解釋?當然要散布另一種較為合理的小道消息,去轉移注意力啦!”


    “我姐夫家就是三江的,上周末開車迴家,一路被查了四五次!到家一問情況,是有個牙婆作妖了,煉了僵屍,殺了一家十五口老小,然後就進了山林裏躲避。”


    說的來了勁兒,小錢點燃一根煙,往攤位上的高凳子上一坐,翹著二郎腿,還賣起了關子——


    “牙婆,你們知道嘛?”


    “牙婆?”眾人麵麵相覷,皆是麵露茫然。


    有人忍不住好奇,連忙追問道:“你小子快說,牙婆是個啥子東西哦。”


    “水族從古至今,流傳著一本‘水書’。一部為陽,囊括耕種、畜牧、水利、建築和節氣等民俗文化,類似百科全書一樣的存在,更被那些學者稱為水族中的‘易經’,天文地理無所不錄。”


    “另一部為陰,又叫黑書、鬼書……”


    小年輕肯定從他姐夫那裏道聽途說了不少東西,此時顯得成竹在胸。


    “陽書以筆墨成冊,流傳廣泛,但陰書則極為神秘,被人代代以口相傳……”


    “掌握鬼書的人,便被稱為牙婆,又或者是鬼師。”


    隨著話音吐露……


    幾人間的氣氛都漸漸變得低沉下來,隨著微風一掃,有人還忍不住抱起了胳膊肘,莫名覺得寒意陡生。接下來的描述,大約於各地巫婆的傳說相當……


    水族的牙婆不被人接納,行事也較為孤僻,常有作法害人的傳聞。


    此次黔州市東南的三江縣,鬧出一起一家老小十五口的命案,據當地流傳出來的消息,便是這家人招惹了牙婆,因此被殘忍屠殺。


    安寧的牛肉粉早就吃完了,等待不怎麽會用筷子的魚九的同時,也將這些人的閑聊聲聽了個完全。


    牙婆?!


    僵屍?!


    顯然調動了安寧的興趣。


    道法都已然現世,有巫術流傳也不足為奇。


    原本想去搭茬探聽消息,不過青年的信息由來,也是道聽途說……


    這個時代的信息渠道太多了,哪怕官方遏製封殺,也掩蓋不全。


    打開手機,登錄微博……


    稍微搜索翻找一番,就有相關信息被安寧發現。


    黔州下轄三江水族自治縣,國內唯一的水族自治轄區,水族這個民族數量稀少,顯得頗為神秘。


    曾在南豫省發現的‘夏陶’文物上,有夏朝的象形文字篆刻,後來被人核實。與水族‘水書’上的文字相近,且當地的老人都能辨認誦讀解析上麵象形文字的含義。追溯其曆史,淵源流長……


    三周前。


    三江水族自治縣發生命案,死者是當地大富之家,官方新聞報道是為‘謀財害命’。有人言傳,命案發生當夜,有人看到人影飛躍,著死人喪服,皮膚青白,血管暴露猙獰……


    同時,警方迅速追查到了嫌疑人,可在抓捕現場,警方抓捕小隊遭遇重創,當場又被殺害好幾人,被對方逃脫。


    嫌疑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地人熟知的一名牙婆。


    結合其牙婆巫師的身份,僵屍一名很快被傳播開來。


    看到這裏,安寧的興趣越發濃鬱……


    “三江也在西南,順路……”


    正在這時,魚九抬頭望來:“去看……熱鬧?”


    安寧笑了笑:“在不耽誤正事兒的情況下,去瞅瞅……有興趣嗎?”


    魚九想了想,點頭道:“好奇!”


    ……


    川地。


    瓦屋山,古羌部族。


    溪畔的快艇上,交涉還在繼續。


    古怪的音節拗口無比,就更別說琢磨其意,哪怕是那名小翻譯,有時都沒太聽懂,翻譯得跟不上節奏。


    終於。


    交涉微微停頓,船頭長老的臉上浮現一絲輕鬆……


    同時,岸邊的佝僂長者,凝視向了陳高築、白卓南等人——


    “半日!”


    那長老也立即補充道:“答應給他們的物資送到,他們允許你們去祖地祭壇考察半天,祭壇就是當年川大教授拍攝石壁畫的地方。”


    聽到這個答複,幾人都心下一鬆。


    “現在送貨過來,我們明天日出後,過來考察半天,你問問行嗎?”


    長老詢問後,點頭道:“他們答應了!”


    翌日。


    整個雅女湖數個部族的各種遊船都被征用,用來運送給予古羌部族的物資與牛羊。


    同時,陳高築、白卓南、黃文山、馬方登,以及汪仲伯一同進入古羌部族,前方幾個強壯的古羌青年帶路,在身側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當做溝通媒介。


    來到祭壇。


    眾人的目光當即被祭壇地麵上的石壁畫所吸引,其作態幾乎與當夜的安寧相當……


    隻是他們並不知曉諸葛果的存在,忽視了壁畫中段存在的有效信息。


    不過就算如此,青衣神代代相傳的事實,也讓他們大為震驚,確實了‘黑袍’的身份。


    汪伯仲帶領著特異局成員,對所有壁畫進行拍攝記錄的同時……


    白卓南終於忍不住向那少女問道:“冒昧問一句,貴族本代的青衣神,現在是否在族內?”


    少女搖頭,正要答複,卻被一旁的古羌青年用古羌語製止——


    “不要和他們多說,長老說他們此來居心不良!可能與神王外出有關!”


    原始部族雖然原始,但並不代表愚笨。


    能居長老之位者,無不是族中的智者。


    自瓦屋山開發之後,古羌部族至始至終無人問津,偏偏在此次青衣神離開後,有外人入族接觸,由不得長老不心生警惕。


    少女神色一愕,很快就遠離了白卓南。


    可是……


    方才她下意識的搖頭,卻讓白卓南看了個真切。


    與此同時。


    汪伯仲那邊發出一身輕唿,連忙著急眾人聚攏而來。


    當眾人看向他所指向的最後一處壁畫時,皆是神色凝固,錯愕不已——


    壁畫上。


    青衣神與一個兔臉青年並肩而立,天空一隻巨鳥落地,被兔臉青年撫摸。


    無數古羌人對三者頂禮膜拜……


    篝火、烤羊、舞蹈……


    “黑袍和黑臉兔子,不久前才來過!”


    那壁畫顏料未幹,周遭刻痕還有粉末殘餘,儼然就是這兩天才刻印上去。


    馬方登雖早知事實,卻還是忍不住苦笑——


    “我們,來遲一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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