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平時田地的活計石頭負責,李大貴帶著木頭和張載米照料牲口 ,胡秋月搭把手,一下子輕鬆多了。家裏人手夠了,李大貴做事穩妥,張鳴曦不用操心,一門心思撲在飯館裏,想多掙點錢買田。這天下午,午飯過了,鋪子裏難得的安靜下來。白竹他們仨迴家睡覺了,張鳴曦一個人坐在櫃台後麵用麻線穿銅板。這時,門口進來一個風塵仆仆的中年男子,顯然是跑得快,哪怕戴著草帽,還是一頭一臉的汗。聽到腳步聲,張鳴曦還沒抬頭,嘴裏就習慣性地問道:“客官,請坐,想吃點什麽?”那人沒有坐,走近櫃台,大聲問道:“這裏是張記飯館,對吧?請問張鳴曦張老板在嗎?”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張鳴曦放下手裏還沒穿好的銅板,抬頭問道:“你是?”“麻煩喊一下張鳴曦張老板,如果他不在,喊一下白竹白老板!”那人顯然很焦急,語氣急促,語速很快,離得近,唾液都快濺到張鳴曦臉上了。張鳴曦不動聲色地坐直身子,趁機往迴微微一仰,離那人遠點。這人知道自己,還知道竹子,顯然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但怎麽看著麵生呢?張鳴曦肯定自己沒見過這人。他找自己幹什麽?不過,自己一個高高大大的漢子,又是在自己家的鋪子裏, 自然是不怕的,張鳴曦點頭道:“我就是張鳴曦,你有事?”那漢子往前一撲,若不是櫃台擋著,差點撲到張鳴曦懷裏:“張老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家可真遠,我腳都跑腫了!”張鳴曦見這人說話顛三倒四,半天說不到重點,皺眉提醒道:“你是誰?找我幹什麽?”“哎呀,張老板,我是燕子的鄰居,燕子家出事了!”那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快速地說著,語氣很急躁。張鳴曦嚇一跳,忙站起來緊張地問道:“燕子出事了?她怎麽了?”“不是燕子出事,是他爹出事了!”“幹爹?幹爹咋了?”遇到這麽個話多的人,又半天說不到重點,張鳴曦簡直快急死了,恨不得伸出一隻手,把要緊話從他嘴裏掏出來!“燕子爹,昨晚不知怎麽了,從床上掉下來,昏迷不醒。燕子一個小姑娘,無親無戚,找不到人商量,不知道該怎麽辦,急得直哭。天不亮來敲我家的門,托我來找你們,她說你也好,白老板也好,趕快去一個。”張鳴曦急得撓頭,皺眉道:“燕子這糊塗蛋,哭有什麽用,趕快找郎中啊!”“找郎中了……,我出來的時候,她爹還沒醒,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張老板,你看,你能不能去?”“當然要去。辛苦你,跑那麽遠的路。”“要是去的話快點吧,眼看天黑了,隻怕要走夜路。”張鳴曦站起來想去喊白竹,那人笑道:“真是遠!我從山路過來的。燕子說你們在鎮上開飯館,好找。若是去你老家,我現在還沒到呢!”“多謝,遠親不如近鄰,多謝你幫忙,不然燕子要哭死,請問貴姓?”“不客氣,免貴姓胡。”那漢子話雖多,人倒熱情,抿抿幹燥的嘴唇,撩起衣襟擦汗。張鳴曦觀言察色 ,見那漢子十分疲勞,顯然又渴又餓,忙起來倒了一碗茶放在靠門邊的飯桌上,笑道:“你先喝茶,我去喊我夫郎給你做飯,稍等一下。”他若走了,店堂裏就隻剩下這個陌生漢子了,張鳴曦站在門口探頭喊了一聲立維。肉鋪現在也沒生意,立維正在掃地,忙拿著掃帚過來道:“哥,怎麽了?”張鳴曦指著那漢子道:“這位胡大哥,是燕子的鄰居。我幹爹病了,燕子托他來送信,你陪一下,我去喊你小哥。”李立維點點頭,放下掃帚,過來給胡大哥添水。張鳴曦心慌慌的,幾步跑迴家,進了臥房推醒白竹。白竹剛剛睡著,被他吵醒,不知道發生什麽事,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就要起來準備晚上的菜嗎?還早吧!”張鳴曦怕嚇著他,盡量放緩語氣道:“竹子,幹爹那邊來人了。”第 444章 依靠白竹嚇一跳,猛地睜開眼睛,連珠炮似的問道:“誰來了?幹爹還是燕子?人呢?有什麽事?”張鳴曦簡直不知道從何說起,隻簡潔地道:“來的不是幹爹和燕子,是鄰居。人家跑了一天,還沒吃飯。你快起來給他弄點東西吃。”白竹忙翻身坐起,揉揉眼睛,趿拉著布鞋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拉鞋跟。張鳴曦跟著他,一邊走一邊把那漢子的話說了一遍。白竹心急如焚,皺眉焦急地道:“幹爹身體一向很好,怎麽突然病了呢?還沒醒過來嗎?”“胡大哥說他早上出門的時候,幹爹沒醒,現在是什麽情況,他也不知道。”白竹抬頭望了一眼張鳴曦,眼裏的擔憂快要溢出來了:“鳴曦,怎麽辦?幹爹這樣,燕子怎麽辦?她一個小姑娘,隻怕哭都哭死了。我,我們……,要不我去吧,家裏離不開人……”張鳴曦打斷他道:“你別急,也許幹爹已經醒了。你一個夫郎去管什麽用?我去!”他抿抿唇,放緩了語氣道:“你去做飯。不管怎樣,人家辛苦跑一趟,不能讓人餓肚子。我現在迴家去趕牛車,牛車跑得快,半夜就到了。”白竹心慌得不得了,煞白著小臉,沒頭蒼蠅似的跑到灶屋,不知道該做什麽,空著手又跑出來,問張鳴曦:“我做什麽飯?”張鳴曦比他鎮定得多,沉聲安慰道:“你看看中午有沒有剩飯,饅頭之類的,鹵肉還有,你端一碗給他,看看瓦罐裏還有什麽湯,盛一碗出來,他一個人吃夠了。”他麵色沉靜,語氣沉穩,雖然眉頭緊鎖,卻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白竹望著他,明白自己不是一個人,有依靠,他使勁揉揉臉,讓自己不要那麽慌 ,急躁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人也清醒許多。白竹進了灶屋,按照張鳴曦的意思,用幹淨碗裝了四個饅頭,切了一碗豬下水,盛了一碗排骨湯,用托盤裝著,沉穩大方地送到店堂。張鳴曦跟在他後麵,微笑道:“胡大哥,這就是我夫郎白竹。你先吃飯,我迴去趕牛車來,一會兒就走。”白竹把托盤放在桌上,望了胡大哥一眼,十分眼生。他在江家飯館住了幾個月,一直在後院幫忙,既不串門,也很少拋頭露麵,雖然是隔壁鄰居,也許人家認識他,但他不認識人家。胡大哥是知道白竹的,隻是白竹以前打扮成小漢子,他沒怎麽在意。這時知道白竹是個夫郎,心裏不免好奇,抬頭望了一眼,見白竹唇紅齒白,孕痣嫣紅,俊美異常,心中一突,不敢再看,忙站起來,彬彬有禮地垂目道:“白老板,有勞了。”張鳴曦見他在白竹麵前不似在自己麵前那麽話多,倒是對他多了幾分好感,沒時間多說,叮囑李立維道:“立維,我走了。晚飯你多操心點。”李立維站起來送他出去,道:“我知道,哥快去快迴吧!”張鳴曦點點頭,邁開大步往家跑去。白竹在另一張飯桌邊坐下,憂心忡忡地輕輕歎了口氣,落落大方地道:“胡大哥,辛苦你跑一趟。先吃飯吧!”胡大哥有家有室,剛才和張鳴曦李立維有說有笑的,這時在白竹麵前,像小孩子似的緊張不安,默默地吃著饅頭,竟是一句話不敢多說。白竹幾次嘴皮微動,想問問具體情況,又不好打擾他吃飯,強忍著等他吃完,才道:“胡大哥,我幹爹以前有沒有什麽暗疾啊?”胡大哥聽見白竹問他,慌忙咽下嘴裏的饅頭道:“沒聽說。平時好好的,誰會去問郎中呢?也許有什麽毛病,自己也不知道吧!”白竹歎了口氣,站起來去收拾空碗,道:“胡大哥,你歇歇。我相公一會兒就來了,要喝水這瓦罐裏有。有事喊我弟夫。”胡大哥連連點頭,目光躲閃,不敢望他。白竹喊了一聲立維道:“立維,你招唿客人,有事喊我。”李立維知道他雖然麵色沉靜,但心裏油煎似的不好受,自然答應。過了大半個時辰,張鳴曦趕著牛車來了,胡秋月跟著一起來了。小牛跑出一身汗,唿哧唿哧的喘粗氣。李立維受他爹的影響,很心疼小牛,忙跑出來,先喊了一聲娘,接過牛韁繩拴在門檻上,提著木桶去後門打了一桶井水飲牛。張鳴曦腳步未停,幾步跨到後院,道:“竹子,我想了想,幹爹病著,家裏隻有燕子一個小姑娘,我雖然是哥夫,和她倆人在家不合適,讓小露跟我一起去。一下子走了兩個,我擔心你忙不贏,讓娘來幫你。”白竹見他安排得井井有條,心裏感動,忙道:“娘來了,家裏怎麽辦?姨父忙得過來嗎?”胡秋月走得慢,這時才進後院,忙道:“不用擔心,我和三嬸說好了,讓她這幾天去家裏幫忙做飯。現在多請了一個長工,沒過去忙了。”白竹見一動三搖,為他娘家的事,驚動這麽多人,很是不好意思,咬著下唇望著娘,似乎不知說什麽好。胡秋月望了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麽,笑道:“你別多想。親家是真的心疼你,把你當親兒子疼的。他家有事,鳴曦義不容辭。不然,你讓燕子一個小姑娘怎麽辦?”白竹點頭道:“我知道。娘,不管做什麽,我和鳴曦是應該的,驚動你們就很不好意思。”“你這孩子!說這麽見外的話就該打!一家人不應該這樣嗎?有困難一起上,什麽困難都不在話下。好了,客氣話不用多說。鳴曦,要不要帶什麽東西?趕快收拾一下動身走吧,燕子在家隻怕望眼欲穿呢!”張鳴曦答應一聲,跑迴家,喊了白露,倆人換了一身幹淨衣服,很快又過來了。時間緊急,白竹心亂如麻,想不起來該帶些什麽,什麽東西都沒收拾。張鳴曦倒是清醒,帶著錢袋,拿了兩套換洗衣服,三人坐上牛車走了。等牛車跑得不見蹤影,白竹才想起還有好多話沒叮囑。第 445章 迴來了這個年代,醫療條件落後,一個人昏迷不醒連藥都沒法喂,隻怕兇多吉少。過年時江大成特意跟白竹說了,讓他留意在這邊給燕子尋門親事,兄妹倆人離近些,互相有個照應。因為離得遠,也因為忙,白竹雖然總念叨著,可沒找到合適的人,就放了下來。萬一……,燕子怎麽辦呢?剛才忘了跟張鳴曦說這事,白竹十分懊惱,做事丟三落四,一番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在胡秋月知道他心裏有事,自己拿起鍋鏟炒菜,隻讓白竹做些洗菜等輕鬆活計,盡量不讓他操心。立維和宴宴很體貼他,不住地說些輕鬆話來安慰排解,白竹總算好過了一點。好在飯館裏的事情是做慣了的,每天做些什麽菜都有定例,就算白竹這幾天不在狀態,娘和宴宴齊心協力把飯館打理得井井有條。張鳴曦去了四天,八月初五,正在白竹焦躁得快發瘋時,他終於趕著牛車迴來了。當時晚飯時間已過,白竹和宴宴正在水井邊洗碗筷。白竹使勁把筷子搓得嘩啦嘩啦響,歎了口氣,皺眉道:“你哥去了四天了,也不知道我幹爹怎麽樣了,有沒有好點,真是急死人。”宴宴私底下和娘說起過這事,胡秋月年紀大了,見多識廣,知道應該是情況不妙。畢竟現在這麽忙,家裏在割穀,胡秋月在飯館裏幫忙,家裏連做飯的人都沒有,雖然托三嬸來幫忙,她家也要割穀。兩處地方人手都那麽緊,張鳴曦和白露去了這麽多天,一定是事情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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