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張鳴曦還站在一邊,心想自己傷在那個地方,怎麽能讓漢子看?他忙伸手扯著被角,羞紅著臉,頭埋在枕頭上,既不讓胡秋月拉開被子,也不說話。胡秋月見他都趴著了,又不讓她掀被子,不免詫異。望見他羞紅的臉,才明白過來,瞪了一眼張鳴曦,道:“杵在這裏幹什麽?把空碗送到灶屋去。”張鳴曦知道他娘是找借口支開他,不由得心裏發悶:這白竹!做都做過了,怎麽還不讓他看呢?第 18章 喝退燒藥不過年輕漢子臉皮薄,他們不讓他在房裏待,他也不好意思賴著不走。雖然擔心著白竹的傷,他還是拿起空碗,飛快地送到灶屋,又幾步衝迴到房門口,門神一樣的杵在門外站崗。胡秋月這才掀開被子,怕白竹冷,把被角搭在他背上,低頭往下一看,屁股上有血糊著,已經幹了。她“嘖”了一聲,不好說什麽,用濕帕子沾水輕輕地潤著血跡,再仔細擦拭幹淨。白竹趴著一動不動,胡秋月輕輕推開兩邊,見有撕裂傷,不止一處,那傷處看起來紅腫不堪。她心中暗惱張鳴曦魯莽,手上動作更輕柔了。好不容易擦洗幹淨,木盆中的水都變紅了。她喊站在門外的兒子:“鳴曦,去把我臥房小桌子上的獾子油拿過來。”聽見要用獾子油,知道傷勢不輕,張鳴曦內心懊惱,快步跑去拿獾子油。獾子油隻剩下小半罐,有年頭了,還是他爹活著時從北方帶迴來的。據他爹說,這是北方人用老獾子熬的油,熬的時候加了好幾味藥材,效果好得很。果不其然,冬天他們手腳皴裂,隻需要抹一點就好,潤滑得很。鄉下人幹活免不了手腳帶傷,有一次他上山砍柴時不小心把手砍破了,血流不止,他娘急得團團轉,卻想不出法子。最後急中生智,想起了獾子油,忙挖了一大坨糊在傷口上,血馬上就止住了,第二天傷口就結痂,慢慢好了。他娘才知道這果然是個好東西!之後隻要哪裏弄破了,都是搽這個東西,藥都不用吃。後來他爹病死了,再得不到這麽好的獾子油了。剩下的半罐子,他娘舍不得用,當寶貝似的藏在自己臥房裏。他抱著半罐子獾子油,急匆匆衝迴房間,見白竹閉著眼睛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吃了一驚,忙問道:“娘,他怎麽樣了?”胡秋月奪過他手中的罐子,沒好氣地說:“出去等著!”本想說,看看你做的好事,人都差點被你弄死了!想想到底是自己生的混蛋小子,舍不得罵,隻是對他依然沒有好臉。張鳴曦見他娘雖然對他滿臉嫌棄,臉上並不是很擔憂,鬆了口氣,慢慢退出門外當門神去了。胡秋月打開罐子,狠狠心,伸手挖了一大坨出來,細心地慢慢塗抹到白竹傷口上。雖然受傷嚴重,但受傷的部位不大,挖出來的那一大坨獾子油在整個部位上糊了厚厚的一層,都看不見那些細密的褶皺了。手指上沾了一些,她舍不得揩掉,雙手亂搓,把那一點獾子油都塗抹到自己手上。再輕輕拉開被子,給白竹蓋好。白竹此時已經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他閉著眼睛,把頭埋在枕頭裏當鴕鳥。胡秋月隻他羞窘,看破不說破,隻道:“獾子油見效得很,好好歇著,要不了幾天就能好。”見白竹不說話,她接著道:“隻是你還發著燒,前些天我挖了一些柴胡,曬幹了還沒來得及拿去賣,我去煎一碗水給你喝。”說著,她站起來往外走,煎藥去了。張鳴曦迴頭看了白竹一眼,煤油燈的光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隻看見床上小小的一團,甚是單薄。他忍著過去看的衝動,跟著娘往灶屋走,去生火準備熬藥。他怕他娘說他,低頭在泥爐上生火,不敢說話。胡秋月有心說他幾句,又覺得自己一個寡娘實在不好去管兒子床上的事情,望了他幾眼,也沒說話,一時氣氛有些尷尬。胡秋月洗了一把柴胡,裝進藥罐放在泥爐上煮。好在泥爐煮水快得很,不多時就熬好了濃濃的半碗藥汁。張鳴曦拿了一個幹淨碗,把藥汁倒出來,一手端著藥碗,一手端著半碗熱水,一邊往房裏走,一邊說道:“娘,你睡去吧,我端去給他喝。”胡秋月想想不放心,還是吹熄了燈,關上灶屋門,跟著他一起進去了。白竹覺得獾子油塗在傷口上,清清涼涼的,頓時疼痛和灼燒感大大減輕,現在已經不那麽疼了。隻是這受傷的位子……,實在……,他覺得自己明早起來怕是要用一塊黑布把臉遮起來!沒臉見人!幸虧隻有相公和婆婆知道,要是讓外人知道,他簡直活不成了!見張鳴曦端著碗進來,他渾身又繃緊了!好在婆婆跟在後麵,他繃緊的肌肉又放鬆了。“這是柴胡煮的水,喝了能退燒。快喝了吧!”張鳴曦把碗放在桌子上,過來打算扶他起來。他忙抬起上半身,輕聲道:“我就這樣喝。”張鳴曦隻好端過碗給他,他仰起頭一口喝光,他晃晃碗,就著最後一點水把碗裏的藥渣也都喝下去了。張鳴曦一直留意著他,等他剛剛咽下去,就接過空碗,把那半碗熱水端給他,道:“漱口!”白竹接過碗,一飲而盡,張鳴曦接過空碗放在桌上。胡秋月站在身後,見張鳴曦態度和軟,照顧白竹盡心盡意,不由得鬆了口氣。她走近白竹,伸手摸摸他的頭,見沒有開始那麽燙了,不由得放了心。退燒藥見效沒有那麽快,主要是傷口處理過了,又用熱水擦了身子,所以體溫降下來了。胡秋月溫和的說:“喝了退燒藥,很快會退燒的,別怕。”白竹鬧得他們半夜沒睡,心裏很不安,忙道:“娘,我沒事了,你快去睡吧!”胡秋月打了個哈欠,叮囑張鳴曦道:“你也睡吧,有事喊我。”說著轉身往外走,張鳴曦答應著跟在她後麵,站在房門口,見她進了臥房,才關上房門,過來睡覺。白竹見房裏隻剩下他們兩人,不由得又是一陣緊張。他翻身朝裏,盡可能地靠著牆壁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張鳴曦一口吹滅了煤油燈,掀開被子在他身邊躺下來。鬧了半宿,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他一挨著枕頭就睡著了。白竹一開始非常害怕,生怕張鳴曦又逮著他折騰。這下聽身邊響起了細細的唿嚕聲,知道他睡著了,才放下心來,沉沉睡去。第 19章 他心虛的別開眼睛張鳴曦早起幹活慣了,雖然折騰了半宿,還是早早就醒了。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白竹。白竹背對著他,還在沉沉睡著,已經不發燒了。他放下心來,輕輕起床,生怕吵醒了白竹。今天要幹活,昨天的長袍不能穿了,他打開箱子想去找舊衣服穿。他身子朝著著箱子走去,眼睛卻不由自主的往床上瞄。白竹半夜退燒,出了一身汗,覺得熱,睡夢中把被子往下拉到胸口,一隻手整個放在被子外麵,露出了半個後背和瘦削的肩膀。白竹在白家天天在大太陽底下幹活,又沒有帽子帶,臉上曬得黑漆漆的。小哥兒身上不能露出來讓外人看見,哪怕再熱,他都穿著破破的長衣長褲,盡量把身子捂得嚴嚴實實。身上曬不著太陽,皮膚白得發光,和臉上比起來,簡直是冰火兩重天!臉上黑炭似的,身上卻細膩得像是上好的象牙,發著玉白的瑩光。隻是脖子上,肩膀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斑斑駁駁,傷痕累累。他隻看了一眼,心虛的滾動了一下喉結,別開眼睛,不敢再看。那些傷痕都是他弄的!這還是昨晚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要是看得見哥兒這一身白肉,怕是被他嚼巴嚼巴早吞了!他又飛快地瞄了一眼那些傷痕:記得自己沒有使勁啊,怎麽留下了這麽多痕跡?一定是白竹的皮膚太嫩了!隻是,他光著身子躺著,娘等會兒會進來看,宴宴也會來找他小哥,如果讓他們看見這些傷痕,他還見不見人了?想到這裏,他忙開箱子找了自己的一件舊中衣,輕輕放在枕邊,讓他醒了穿,好歹能遮一遮……白竹這一覺睡得又香又甜,醒過來身邊沒人,一個人躺在床上,不知今夕何夕!他睜開眼睛,瞪著帳頂發了半天呆,好半天才想起來:他嫁人了!昨天給人做了夫郎!糟了!成親的第二天早上就起晚了!婆婆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個懶的,相公一定不會喜歡一個懶夫郎的!他忙著翻身坐起,準備起床穿衣。動作大了,扯著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身下傳來。他疼得齜牙咧嘴,連吸冷氣,不由自主的又躺了下去。他這才想起昨晚的事,他受傷了,流血了,昨晚折騰了相公和婆婆半宿!婆婆還給他擦了身子,搽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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