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複風度翩翩地搖了搖頭:“這種全透明設計還挺有別致的,我在想,以後要不要給家裏也安裝一台。”他話鋒一轉,語氣中透露出些許讚賞:“你覺得呢?”“……”行,時添心想,他就不該無故挑起話題。。從兩人重逢到現在,表現得不自在的始終是自己。反觀周斯複,始終保持著坦蕩自然的態度,反倒顯得自己有些心虛了。隨著玻璃門緩緩閉合,電梯開始自高空向下運行。時添原本一直在低頭漫無目的地刷手機,突然之間,他感覺腳底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他忍不住抬頭看向旁邊的周斯複,發現周斯複也在注視著他,眼神中帶著一抹詫異,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麽。【嘀】漸漸地,電梯的運行速度開始減緩,直至完全停了下來。緊接著,電梯內響起兩聲刺耳的嘀嘀警報聲,兩人頭頂的屏幕上彈出一行紅色字體【warning: elevator ident(警告:電梯運行故障)】。時添沒想到自己最近運氣這麽背,就連乘電梯都能遇上突發事故。他本能地想要走上前查看情況,卻發現周斯複已經搶先一步,迅速而果斷地按下了應急通話按鈕。片刻後,周斯複掛斷和寫字樓保安的通話,轉頭向時添解釋,“維修人員正在緊急搶修,預計十五分鍾可以修好。”正當周斯複的話音剛落,電梯廂突然猛地一震,開始劇烈晃動起來。他當即伸出手,眼疾手快地抓住時添的一隻胳膊,防止身旁人因晃動而摔倒。在周斯複的攙扶下站穩身形,時添不禁凝神:“怎麽了?”周斯複沒有迴答他,隻是在緊緊抓穩他的同時,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電梯的每一個角落。電梯的晃動越來越劇烈,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失控。忽然間,一陣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在兩人耳畔響起,電梯內的所有燈光瞬間熄滅,隻剩下外界微弱的光源透過玻璃縫隙,投下斑駁光影。“緊急製動失效了。”周斯複的聲音雖然低沉,但仍舊冷靜。他再次嚐試按下緊急通話按鍵,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就在這時,兩人頭頂遽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半空中斷裂了。伴隨著這聲巨響,整部電梯開始急速下墜,強烈的失重感讓時添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他下意識地屏住鼻息,企圖強行克製住喉中的反胃感,卻察覺到身旁人有了動作。一隻手穩穩撐住他身後的玻璃牆,周斯複用左臂扶住他的頭和後背,居高臨下地弓身緩緩壓了下來。用下巴輕貼上他的額頭,周斯複的手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仿佛在給予他一個無聲的擁抱。雖然一言未發,掌心傳來的溫度卻帶著撫慰的意味。身體緊貼電梯內壁、保護頭部,重心往下偏移這是新聞上講過的,電梯下墜時的最佳自我保護方法。僅僅一個簡單的動作,周斯複便將他調整成了最安全的姿勢,用身體為他築起了一道防線。擁抱化作了安撫緊繃情緒的最佳安慰劑,男人沉穩的唿吸輕拂過他的耳畔,節奏平穩而有力,仿佛在告訴他我在,別害怕。急速下墜數秒,電梯突然猛地震了震,再次在半空中懸停了下來。片刻的靜謐後,頭頂的電子屏幕重新開始運作,電梯嘀嘀了兩聲,開始以正常的速度緩緩往下行。電梯內的緊急通話係統終於被接通,安保人員略帶焦灼的聲音從聽筒內傳來:“兩位還好嗎?!”“剛才在維修過程中遇到一些故障,導致了電梯的異常情況。現在問題已經修複,電梯已經恢複正常運行,非常抱歉讓兩位受到了驚嚇”從周斯複的臂彎內緩緩抬起頭,時添用餘光瞥向窗外,發現一群維修人員正聚在樓下進行著電梯搶修工作。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周,斯,複,下麵有人……”他不知道那群維修人員有沒有注意到他和周斯複此刻的姿勢。但大樓每層都有員工在辦公,電梯又是全透明的設計,他們的一舉一動肯定會被外麵的人注意到!察覺到他所展現出的不自然,周斯複沒有再做任何多餘的舉動,隻是低垂眉目,卻依然將他箍在懷中,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漸漸地,時添還是放棄了掙紮,沉默地任由周斯複抱著。電梯突然下落的那一瞬,他心裏確實是恐懼的。一米八的大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露怯,說出去可能會讓人笑掉大牙,但他剛才確實產生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心悸。與其說是懼怕,不如說是厭惡那種被重力拉入萬丈深淵的感覺。人生來就是渴望被支撐,被拯救的。而這一次,他墜入深淵時,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一個人與他身體緊緊相|貼,毫無縫隙,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周斯複胸腔內有力的心跳,每一次跳動都如同鼓點般堅定,給予他無比的安定。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在麵對周斯複時,究竟在逃避什麽了。他們分別十載,這人就瞞了他十年。遠在異國他鄉,日日夜夜行走在刀刃之上,隻為了堅守一個可能永遠無法實現的承諾。周斯複想要對每一個拆散他們的人複仇,不惜冒著巨大的危險、決心消除所有潛在的威脅,隻是為了讓自己安穩餘生。他痛恨周斯複將計劃隱瞞了那麽久,卻也知道內心最深處一直擔憂的是什麽。他擔心周斯複會和十年前一樣,再一次一去不迴。而現在,聆聽著周斯複胸膛中有力的心跳聲,他心底的煩躁和疲憊仿佛被一股力量所撫平。這是這麽多天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如釋重負。他不害怕痛苦,他害怕離別。電梯順利停靠在一樓。正當周斯複準備緩緩鬆開手臂,與時添稍微拉開一些距離時,他突然發現時添緊緊迴扣住了他的手。嘴唇被人快速碰了一下,猶如蜻蜓在水麵上輕盈地撲扇了一下翅膀,既輕又柔,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周斯複身形驟僵,難得的怔愣了一下。時添居然……主動吻了他??還沒等他從震驚中迴過神,時添已經迅速地邁出電梯,大步流星地向門外走去,耳根紅得異常,仿佛能滴出水來。正當他準備疾步追上前時,手機突然響起了一聲短信提示音。屏幕上赫然彈出一個陌生的美國本地號碼,短信內容映入眼簾的刹那,周斯複霎地僵住身形,眼眸深處巨浪滔天。他緩緩抬起頭,隻見不遠處那人剛剛將手機收迴褲兜,身影消失在了長階的盡頭。【我愛你才吻你】……黑色donofi轎車靜靜停靠在檢察院大樓的停車場角落,宛如一隻潛伏的獵豹。除了智能停車係統發出的細微電流聲,空曠的場地被一片靜謐所籠罩,再無其他響動。沒人知道,車內和車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天地。車窗投下的陰影將光線遮擋,使得車廂內更顯昏暗。狹窄的空間裏,時添迷迷糊糊地察覺到麵前男人正在緩慢靠近。男人用一隻手穩穩撐住他的身軀,隨後在他發燙的耳垂旁烙下了一個深刻的吻。細膩的親吻猶如電流般瞬間傳遍時添的全身,後頸傳來的陣陣酥麻刺激著他的神經,令他難以保持清醒。周斯複那略帶沙啞的嗓音悠悠傳入時添耳中,唿吸雖然低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紊亂:“十天……剛才的話,你能不能再說一遍?”“……”時添的整個身軀微微一顫,就在那一刹那,他仿佛聽見了自己腦海深處,那根代表理智的神經悄然斷裂的聲音。所有的紛擾和喧囂都漸行漸漸遠,世界仿佛隻剩下彼此。兩人相碰的唇瓣在不經意間輕輕觸碰,伴隨著一陣無所適從的顫栗,如同電流穿過,火花四濺。某個瞬間,時添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與周斯複的手指緊緊交纏,他們的掌心緊緊貼合,仿佛要將彼此的心跳與溫度都融為一體。周斯複首先以霸道的姿態攬住時添的後腰,將他整個人往身上帶。然而,時添並不甘示弱,他高昂著下顎,以一種不屈的姿態反製住周斯複。狹窄的空間裏,兩人時而抗衡,時而拉扯,卻從未鬆開彼此的手。直到最後,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周斯複被時添巧妙地製住雙臂,反手扣在了背後。手法嫻熟地扯下周斯複胸前的西裝領帶,時添利落地將他的雙手捆|綁在身後,打了一個巧妙的活結。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貼,彼此的唿吸在狹窄的空間中交織糾纏。周斯複抬起眼,緊盯著麵前的時添,眼中既有訝異,也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原本清晰的界限在此刻變得模糊,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被打破。他成為了時添一個人的俘虜,雙手被縛,無法掙脫。時添的迴吻顯得毫無章法,雖然笨拙,卻透著一股毅然的叛逆與執著。這個吻,是他在他心底深埋已久的,被歲月染了色的無聲對白。“我愛你。”他說,“周斯複,我愛你。”他曾經以為他們的故事不會再有交集,可就在此刻,他與這個男人唿吸交融,將彼此托付時,好像時光的長河裏卷起一抹巨浪,將他吞沒。心底深處,仿佛有一個陌生的聲音正在輕聲歎息,歎息他們蹉跎的十年。“……十天,再說一遍?”“嗯……”“十天……”“……”“十天,” 一遍遍呢喃著他的名字,他聽到周斯複在笑,眼中映著長河流水、滿目星光,“你知道嗎,我聽多少遍都聽不夠。”“……”車裏沒有光亮,窗外是清潤的月和城市的色彩斑斕。淺淺的紅盈在眼尾眉梢,時添惱羞成怒地威脅,“……周斯複,去你媽的,我不說了!”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無限光明。--清晨,周斯複是被一陣鬧鈴聲給吵醒的。從睡夢中睜開眼,他的第一反應是迅速伸出手去,試圖掛斷正在響起的鈴聲,生怕會打擾到身旁人安穩的睡眠。在離他咫尺之遙的大床另一側,時添正埋頭側躺在被窩中,睡得十分安穩。昨天,他驅車帶著時添離開檢察院,迴到洛杉磯下榻的高檔酒店,已經是傍晚時分。他原本擔心時添在車裏太累,所以特意點了送到房間的燭光晚餐。吃完飯後,他又將時添抱到浴缸裏,小心翼翼地給時添洗了個熱水澡。原本打算將人抱在懷裏哄睡覺了,卻沒想到後半夜,他們又整整|做了三次。哪怕是時添的一個擁抱、一抹短暫的吻,都能讓他發瘋。剛為睡姿不安分的時添細心地掖好被角,確保這人不會被吵醒,他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似乎見他一直沒接電話,對方直接發送了一條短信過來。周斯複瞥了一眼手機屏幕,看到短信內容後,他披上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輕輕合上臥室門,來到了酒店套房寬敞的客廳。“……”撥通對方電話,周斯複沒有多說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祁為琛的律師要向法院提出做精神鑒定?”電話裏的手下恭敬迴答:“是,但法院目前還沒有批核律師的精神鑒定請求。不過,還有另一件蹊蹺的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跟您匯報一下。”“您之前不是讓我派人繼續留意白然的動向嗎?”手下說,“就在昨天淩晨,白然名下的基金會突然發布一則公告,打算收購緬因州的八家私立精神病院。”第102章 102紐約, 上東區。落地窗前的紗簾隨風輕曳,室內沒有開燈,整個房屋被寂靜所籠罩。房間內, 典雅的實木家具陳列得井然有序, 一角坐落著寬大的辦公桌, 閃爍的電腦屏幕成為靜謐中唯一的光源。一道身影穩坐於辦公桌前, 雙手優雅地交疊在桌麵上。男人身著筆挺西裝,襯衫領口宛如刀削般挺括, 完美貼合他頸部流暢的線條。窗縫間灑入的陽光斜斜鋪灑在他頰邊,給輪廓分明的側頰鍍上了一層微弱光澤。門外響起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一名年輕男子走了進來。在過去, 沒人敢這樣未經允許就直接進入這裏,但現在,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目光在祁為琛身上停留片刻, 剛進門的男助理打開了放在角落的小型投影儀。助理輕點屏幕, 屏幕散發出來的光線頓時照亮整個房間,屏幕上彈出了一個會議室的實時直播畫麵。與會者們正在會議上熱烈地討論著, 情緒激烈。祁為琛從辦公桌前抬起頭,但很快就收迴了視線,仿佛那上麵的內容與他無關。他冷冽地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不需要給我看。”助理卻並沒有暫停, 隻是微微躬身,語氣裏帶著一絲恭敬, 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祁董, 白先生特別叮囑,還是希望您能見證這此會議。畢竟, 今天是祁連集團股份轉讓的董事會投票,關乎祁連的未來。”聽到“白先生”這三個字,祁為琛眉頭緊鎖。這人是白然派來的,背後的意圖不言而喻。屏息片刻,祁為琛最終還是抬起頭,目光聚焦上大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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