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薇薇翻來覆去睡不著,這一夜注定失眠。一失眠就尿多,她隻得一遍遍起來上廁所。怕影響其他人,她沒敢打開走廊燈,隻抹黑走到盡頭的衛生間。


    剛要關門,忽然背後一條人影飛速閃進來,把她按在牆上。慌亂中,她感到嘴巴先是被捂死,後又塞入一條毛巾,上衣被撩起,有一雙大手伸進來野蠻地到處亂摸。


    謝薇薇心裏縮成一團,拚盡全力卻喊不出半點聲音,雙手在黑暗中死死抵住對方不讓他近身。可是對方力氣很大,把她的兩手腕捏在一起,另一手把她按在洗手台上不得起身,並且一下就扯斷了她的褲帶。


    謝薇薇驚恐到極點,雙腿亂踢亂舞,混亂中碰翻了角落裏的垃圾桶,發出一聲響動,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夜深人靜的晚上也足以使人驚醒。


    謝薇薇感到身上一輕,原本壓在上麵的那人忽一下從門口逃竄出去。她趕緊抽出嘴裏的毛巾,打開衛生間的燈,迴到走廊一看,半個人影也沒有。


    過了一會兒,戚琪首先走出房間,看到披頭散發、麵色慘白、淚目潮紅、全身發抖的謝薇薇。其他人也陸續走出來,最後來的是睡在樓下的邱益。


    看著呆若木雞的謝薇薇,曾帥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


    戚琪早已問明白了剛才的事,極為氣憤,怒聲道:“有人欺負薇薇。”


    “誰?!”曾帥感到自己額頭青筋暴起,太陽穴突突直跳。


    謝薇薇呆滯地看了看他,又把目光在苗健、苗康、胡柯、黎小石、邱益等人臉上逐一掃過,垂下頭無奈地搖了搖,黑暗中她看不清對方的臉。對方也始終沒有發出聲音,顯然是故意隱瞞。


    “誰幹的自己站出來!有種跟我單挑!”曾帥的口水幾乎要噴到其他人臉上。


    但是沒有人應聲。


    曾帥把視線集中到黎小石身上。黎小石連連擺手道:“我跟你睡一床的,我要是有什麽動靜,你第一個知道啊!”


    曾帥又去看邱益,邱益冷淡地說:“我剛從一樓上來的你沒看到嗎?要在逃離衛生間之後,開燈之前的幾秒鍾內,穿過走廊下樓梯迴到沙發,你覺得有可能嗎?”


    緊接著苗健、苗康二人相互作證沒有發現對方的動靜。


    隻剩下胡柯一個,他眨了眨眼睛,道:“我一個人睡,沒人作證。那又怎麽樣?”


    曾帥一把揪住他的領口:“你說!是不是你?”


    胡柯冷笑一聲,道:“你說是我,有證據嗎?”


    曾帥揮起一拳打在胡柯臉上,胡柯早有防備,一閃身沒有打到要害,接著不客氣地迴了一拳,二人立即扭打在一塊兒。


    “別打了!”謝薇薇連忙大聲勸止,黎小石、戚琪上前把二人架開。


    發生了這樣的事,又曝光在眾目睽睽之下,謝薇薇覺得又羞又氣,隻恨自己當時未能看清對方,當下也不願再作糾纏,叫道:“天一亮我就迴城。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說罷轉身進了房間重重關上門。


    戚琪連忙跟進去,曾帥也想要去卻被戚琪硬推出來。


    天亮後,有人把冰箱裏剩下的食物拿出來作早飯。這頓最後的早餐一吃完,眾人就該各奔東西。曾帥、戚琪會陪著謝薇薇迴家,其他的人也將各迴各家。


    屋子裏的氣氛非常怪異,戚琪拿了早飯就迴房間跟謝薇薇一起吃,邱益、曾帥坐在客廳沙發的兩端,苗健、苗康二兄弟坐在餐廳,胡柯站在廚房的備餐台旁邊。


    每個人都在懷疑別人,也知道別人正在懷疑自己。這是世界上最危險也是最可悲的人際關係。但是身處其中,八人無力改變現狀,好像生活已經卷成了一股強大的漩渦,每個人都隻有跟著水流旋轉的份兒,而沒法跳到岸上。


    別墅裏平常沒人,這迴一下子來了八個,卻跟沒有人一樣安靜。


    黎小石托著餐盤坐到沙發上二人中間,拿了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新聞頻道,有了電視的聲音,房子裏才有了一股生氣。


    六點鍾的新聞正在播出昨天夜間和今天清晨的突發事件,眾人忽然看到了熟悉的西海明珠酒店畫麵。


    主持人播報:“西海明珠酒店兇殺案犯罪嫌疑人已經被警方控製,為該酒店董事長樊麗。據悉,犯罪嫌疑人與被害者有不正當關係,目前此案正在調查中。”


    曾帥“噌”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不可能!怎麽會是我媽?!”


    苗健、苗康、胡柯聽到新聞也趕過來,相互對視一眼,顯出了然在胸的目光。曾帥自然看到了他們的神情,並且被深深激怒,可他卻沒有地方發泄怒火,隻得一腳踢翻了茶幾,把上麵的玻璃摔成粉末。


    他迅速迴房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也不跟眾人說話,再次穿過客廳走到玄關。


    黎小石連忙問:“你去哪兒?”


    曾帥甕聲甕氣地迴答:“找我媽問個清楚。”


    黎小石想也不想就說:“我跟你一起去。我也不相信。”


    曾帥停住腳步,迴過頭道:“你不相信?為什麽?”幾天之前,黎小石與他的關係隻是普通同學,留給他的印象隻不過是一個坐在前排的背影,原本畢業之後他們可能不會再有任何聯係。這幾天之中,二人之間的相互了解也沒有深到無條件信任彼此的地步,更何況樊麗曾經當麵羞辱黎小石的母親趙秋菊。所以他十分困惑黎小石的話,不希望對方把這麽重要的事說來玩玩。


    黎小石也被他的話問住了,他真的沒有理由去相信樊麗,畢竟她是最有嫌疑的人之一。跟邱益、胡柯他們一樣,新聞播出之前,他也曾經懷疑過這個女人。但是當她真的被逮捕,他心裏卻升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這個女人隻是一個幌子或者一個替罪羊,而他們八人正在向一個看不見的陷阱一步步靠近。


    “直覺吧。反正我要跟你一起。”他簡單地說道。


    胡柯輕笑一下:“其實你是想說‘同生死共患難,不舍得分開’這種肉麻的話吧!”他看著黎小石的眼神既嘲諷又輕蔑,裏麵滿滿的都是“被我說中了”的意味。


    黎小石知道他是在暗指自己甘願替補做曾帥跟班的事,可他不在乎。曾帥的最後一座大廈也山崩地裂,他還有什麽好值得倚靠的呢?他想跟曾帥一起走,純粹是出於不忍。


    謝薇薇在樓梯上朗聲說道:“我也不相信,我也跟你一起去。”她走下來站到曾帥身邊,默默無言卻堅定冷靜的模樣依舊是往昔淑女風範。


    戚琪自從昨晚事件之後就不曾離開謝薇薇半步,再說黎小石也去,她立即欣然表示同行。


    邱益麵無表情道:“那我也跟著走一遭吧。不過我事先聲明,我沒有任何立場和態度。”


    苗健哈哈一笑道:“虧你說得出這麽冷血的話!不過我喜歡。”


    苗康接口道:“那我們也同去嘍?”


    苗健便道:“嗯哪!”


    眾人都看向胡柯,他環視一圈客廳道:“你們別想把我一個人扔在這。我不是膽小,而是覺得這屋子裏有東西,神神秘秘的。”他看一眼曾帥和黎小石,二人想了想,明白他在說什麽了,不由得同時朝地下室方向看了看,那扇門好好的,跟昨晚離開之時一樣沒人動過。


    曾帥掏出手機撥打樊麗的電話,卻一直沒人接。便打給母親的秘書,秘書在電話裏說:“董事長被帶去警局,我不能跟去,什麽都不知道。我現在已經被辭退,酒店由你爸接管了。”


    曾帥馬上打給曾慶元:“爸,媽怎麽樣了?你在警局嗎?”


    曾慶元的聲音不緊不慢:“我在酒店,有很多事要處理。你媽那裏已經有律師去了,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曾帥怎麽可能不擔心?他反而被父親的鎮定迷惑了:“爸,你會跟警察打招唿,讓他們照顧我媽的,對嗎?或者讓爺爺出麵?”


    曾慶元沒料到兒子會這麽問,沉默了一下,含糊應道:“是啊。”


    曾帥放心了,情緒稍稍緩和下來:“我現在就去警局,他們會讓我見她的吧?”


    電話裏聲音忽然提高了八度:“你去幹什麽?!不,她有重大嫌疑,需隔離偵訊,不會讓你見的。你現在哪兒?”


    曾帥十分堅定地說:“不管怎麽樣,我肯定要去的。我在湖邊別墅,小時候你帶我來過。”


    電話裏傳出錯愕的聲音:“你在那裏!”


    曾慶元的驚訝早在曾帥的預料之中,他禁不住想起二樓臥室裏的女式內衣,便沒好氣道:“對!而且已經住了幾天,所有房間都去過。”


    曾慶元又沉默幾秒鍾,音調壓得極低:“小帥,有些事我會和你解釋。”


    曾帥卻不屑於聽他的解釋,在母親大難臨頭之際,他不願意關心其他任何不相幹的事。“不用了。”甩給父親冷冷的三個字之後收線,他心裏猛然想起自己賬號被凍結,到底是因為母親被捕,還是因為父親接管了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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