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憤怒的男性聲音即便是隔著門也能聽的真切。走廊裏負責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嚇了一跳,聳聳肩,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房間裏,卡爾罕見的皺起眉頭,雙眼圓瞪,蔚藍的眸子裏,滿是壓抑不住的火氣。


    這裏除了他,就隻有洛希雅一個人,因此,卡爾的怒氣,隻可能有一個方向。


    卡爾的反應,是洛希雅沒有想到的。


    因為從他之前種種表現來看,塚原銘史隻是一個普通的下仆?或者說值得利用的便利隊友?怎麽想也不是能觸怒他逆鱗的那種人。


    就好像,去一個人的家裏,很少有人會因為你動了他的衛生紙而暴打你一頓的。會讓你遭到暴打的,至少要是他很寶貝的東西……


    看著卡爾激怒的樣子,洛希雅心裏忽然泛起一點小嘀咕:難道,塚原銘史,對於他而言,是那種重要的存在嗎?


    卡爾臉色很難看,嘴角情不自禁的外列,那是他極力咬牙強忍憤怒的表現。


    “洛希雅,據點呢?查明白了嗎?他們的據點?”


    強行忍住爆發的憤怒,身為魔術師和暗殺者的雙方天賦,讓他全力壓抑住自己的憤怒,讓自己盡快掌握現狀。


    “查明了……是艾伯納的冰上堡壘。”


    洛希雅怔了一下,趕緊把自己調查的結果說了出來。


    “嘖……就是說,【夠種就來搶人】的意思嗎……艾伯納-弗格斯-威尼弗雷德!!”


    卡爾沉重的唿吸著,金色的發絲因為過度的激動而在他臉頰外搖擺著,留下了模糊的陰影。


    “那你,在塚原被帶走的時候,就那麽幹看著麽?”


    他有些咄咄逼人,雙眸裏透著迫人的壓力。


    “……是……”


    除了這個簡單的迴答,洛希雅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很清楚卡爾是什麽人,因為她自己也是一樣。


    追求效率的暗殺者和追求效率的遊擊兵,在這點上是一樣的。


    隻說“有必要”的話。


    多餘的解釋?


    無端的搪塞?


    那都是沒有意義的。隻有最簡潔最明白的話語,才能讓人理解,現在到底出了什麽事情,該怎麽解決。


    “做得好。沒有打草驚蛇……沒有把自己搭進去。現在魔力供給的通道很順利。這說明,塚原還沒有出事。”


    卡爾閉上眼睛,專心感知著自己身體裏的魔力流動,雖然因為距離,主仆契約的傳輸通道效率變得更低,用機器來比喻,就是空轉次數變多。但至少,機器還在工作,塚原銘史的生命反應肯定沒有出現問題。


    archer洛希雅安靜的點點頭,墨綠的長袍在房間裏抖了一抖,仿佛小獸一樣的姿態,她露出了安靜又沒有敵意的表情。


    她也是知道塚原沒有出事,這才能淡定的來找卡爾尋求解決辦法,否則,不管有多無謀,感知到塚原銘史出事,她勢必要賭上性命去營救才對。


    現在,她知道塚原銘史還活著,那麽……就要考慮營救了。


    不得不承認的是,洛希雅不擅長戰鬥。之前連艾伯納製作的魔像都能纏住她,如果換了呂布或者列奧尼達或者芬裏爾,恐怕就是三五下就解決了。


    這點,是無論洛希雅怎麽說,都不能改變的。


    如果是戶外戰,還能提前設下陷阱,將敵人巧妙的引導到陷阱裏。可是,艾伯納隻是縮在自己的冰上堡壘裏,借住流水和龍脈的力量,源源不斷的補充自己的魔力,並且利用地形的優勢,專心打防禦戰。


    如果讓洛希雅單槍匹馬的闖入敵陣,那麽未免太強人所難。


    因此,她不得不求助卡爾,求助於人的最基本姿態就是,恭順。


    “我知道了……我去想想辦法吧。”


    卡爾歎了口氣。


    罕見的露出了頭痛的表情,他單手撐著額頭,整個人陷在椅子裏,全力思考著對策。


    洛希雅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身上,不管是達芬奇會拿出什麽奇怪的武器,亦或者卡爾要她做什麽不合理的事情,她都會同意的。


    隻要……能讓自己繼續,打完這次聖杯戰爭……


    最後,卡爾什麽都沒有,30分鍾裏,他隻是保持一張呆板的撲克臉,什麽都不說,安靜的坐著,雙目無神。直到他把一部手機交給洛希雅,二話不說,摔門衝了出去……


    看他著急的樣子,洛希雅估計,他……


    大概是有辦法了吧?


    她也隻能等待著,並且心懷希望了。


    ——————


    “唔……”


    一陣劇痛將塚原銘史從沉睡中激起,這種感覺,就好像睡覺時正睡得鼾甜,忽然腳抽筋了一樣……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整個人差點從床上翻了起來。


    那是……陌生的天花板。


    一般來說,在日式故事裏,不管是遊戲小說還是動畫,這種開場都是極為常見也極為無意義的,因為緊接著肯定是被卷入異世界的糾紛,跟無數漂亮的女孩子一起拯救世界之類的展開吧?


    總之就是類似的戀愛故事。


    頭還暈乎乎的塚原銘史腦子裏都是這種亂七八糟的玩意,並且滿心歡喜的期待著一會視網膜清晰成像的時候,自己會看的怎樣漂亮的女孩子……


    “呀,睡得還好麽,塚原。”


    艾伯納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有著西方人常見的白皮膚,金頭發和藍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於操勞,他的臉頰深陷,眼圈也有些發黑,感覺蒼老了許多,不像是年輕人,那份滄桑感,簡直像是四五十歲的老人了。


    不管是誰,看見現在的艾伯納,都不能會覺著這是一個年僅二十多歲的年輕有為的魔術師吧。


    “艾伯納……老師?……原來……您是女主角嗎?”


    “哈哈……這還真是個頗有意思的玩笑啊。就算是,我也是男主角的吧?”


    麵對學生這迷糊的疑問,艾伯納迴以燦爛的微笑,露出一排牙齒的他,看上去像是男性雜誌的封麵模特一樣,透著讓人情不自禁想要放鬆心情的溫和笑容。


    “這裏……是?”


    塚原想要動動身體,卻發現根本無法行動。


    仿佛大腦的意識無法傳輸給四肢,心肺的位置傳來陣陣劇痛,讓他感覺身體格外的難受。


    忽然,他閃電似的迴憶起了之前的種種……


    啊,自己……站在了艾伯納老師的對立麵?!


    原來如此!


    塚原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疼了。


    肩膀被人拽斷,肺部遭到重擊,之後飛撲艾伯納的時候,還吃了導師惡狠狠的一拳……


    雖然魔術能恢複傷勢,但是並非沒有代價。


    至少,還是會很疼的。


    “這裏,是我的城堡。我引以為豪的工房,假設在龍脈和水流之上的優秀工房。利用魔術,在水流之中構架起落差的魔術陣,把水流的動能轉化成魔力,並且供給給魔術陣本身,從而達到構架起接近無消耗的魔力工房的技術。雖然剛剛架設的時候會花去大量魔力,然而在假設完成的第三天,工房反饋的魔力將會抵消這份消耗。我準備把這個魔術寫到新編教材裏,就叫《艾伯納科學的魔術優化》之類的。”


    艾伯納保持著微笑,半開玩笑的跟塚原搭話。


    “聽上去好像很厲害啊……艾伯納老師。”


    看出他沒有繼續對自己下手的意思,塚原多少輕鬆了一點。艾伯納在全體魔術師裏,也是以溫和著稱的類型,塚原銘史忽然開始慶幸,自己是被艾伯納抓住了,換了其他人,肯定二話不說就直接……


    “嘛,既然清醒了,塚原同學,請你迴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艾伯納的眸子裏,一下換上了嚴肅的神色,略顯疲倦的臉上,一下多了一層不容分辨的嚴厲……


    這個表情,塚原見過好幾次,隨堂測試的時候,艾伯納幾乎都是這個表情。


    它意味著,艾伯納是認真的。


    “我……是聖杯戰爭的參戰者。”


    塚原遲疑了一下,隨後堅定的迴答。


    “嗯,聲音裏底氣十足,這份膽魄值得肯定。能對自己的敵人驕傲的坦然自己的身份。——第二個問題,塚原,你為什麽要堵上性命,去營救遠阪彌娜呢?”


    艾伯納的發問讓塚原一愣,這個東方的魔術師臉上明顯露出了“那是誰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艾伯納心裏咯噔一下,追問道:“就是那個金發紅衣服的女高中生,你為什麽要救她?”


    “她……叫遠阪彌娜嗎?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是個外國人,卻用日本的名字?”


    “啊,奇怪這點我不否認,但是在考核中閑談,所以要扣掉你兩點嚴肅的分數喲。迴答我,為什麽,要去營救她呢?”


    塚原銘史摸不清楚他為什麽要這麽問,小說也好,動畫也好,漫畫也好,經常有那種鏡頭:某人盯著另一個人的眼睛,然後做出這個人是說真話或者說假話的判斷,而且這個判斷基本都是準確的。


    可是……塚原他不是男主角啊……他可沒法看出來,艾伯納的眸子裏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


    “我來替你迴答吧。”


    艾伯納笑了笑,臉上,露出了諱莫如深的高深微笑。


    與此同時,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讓人分不出他是在苦惱還是在笑。


    “先從結論說起吧。這個世界不存在名為【卡爾-溫斯特】的男人。溫斯特家族是德係魔術師的後羿,因此,【卡爾】這個名字,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正確的發音是【卡魯】,他本人,是不會叫錯自己名字發音的。而且……”


    艾伯納的眸子裏似乎流動著某種奇妙的光彩。


    “你……被某人下達過很強烈的精神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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