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溪的夜晚,有一種安寧的美感。


    萬籟俱靜之刻,城市的燈火連接成彩色的銀河,與天際那幽暗的色彩相互襯托。這裏的居民以無法適應快節奏的都市生活的人為主,自然而然的,緩慢節奏的生活讓他們更傾向於夜晚呆在家裏休息。


    從這點上來說,淺溪比冬木更合適聖杯戰爭,在日本急速的經濟發展下,冬木已然成為高科技大都市,即便是深夜也足以稱得上是車水馬龍。這和聖杯戰爭要“掩人耳目”的行動完全不符。


    在安寧的馬路上,偶爾會駛過幾輛汽車,搖曳的尾燈在凝重的夜裏劃出安寧的弧線。


    這份安寧,卡爾並不討厭。


    在淺溪東北,是一片人工山脈,青蔥的樹木連綿著同樣蔥鬱的草皮,生機盎然的同時,略顯潮濕的空氣更一步加深了修養的情趣。


    當然,對於【魔術師】而言,這恐怕是不值一提的吧?催生植物,這是很早之前魔術師就在研究的課題。從成果上看,魔術師或許早在科學之前數百年就已經發展出了相似的文明,可是在泛用性上,始終不如科學來得快。


    不過,對於魔術師而言,這不是什麽問題。


    畢竟,【魔術師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貴族掌握著平民無法掌握的技術,那才是正常的。】這是廣泛存在於魔術師這個群體內的想法。


    塚原銘史有點冷,正如提到過的,春天這個詞,隻是給人一種萬物蘇生的感覺,而事實上,春天和“暖”根本不沾邊,不如說,四月還處於“冷季”呢。隻有一件運動夾克的塚原銘史自然不會感覺太舒服。


    這點上,穿著青色的貼身單衣的卡爾理論上應該更冷才對……不過卡爾的衣服是他的魔術禮裝,在魔道的加持下,反而比塚原銘史更暖……


    兩人在一片安寧中,快速前往靈脈的匯集點。


    卡爾不愧是謹慎的魔術師,戰前準備充足的讓塚原銘史感覺有點害怕,他連淺溪的靈脈位置都確定好了。


    幽靜的森林裏,連蟲鳴都隻有稀稀拉拉的幾聲,兩人踩動草皮葉片發出的沙沙聲鮮明的刺激這塚原銘史的鼓膜而心髒,遠遠幾聲犬吠,把一份名為寂靜的空氣打入他的唿吸道,並一路冰冷到心肺,緊接著鼓動出名為未知的不安,再從少年心髒擴散到全身。


    越到重要的地方,越是緊張。這是人之常情,更何況周圍的環境那麽的安靜,那麽的……可怕。


    塚原銘史第一次感覺夜晚這麽可怕,耳中清晰的傳來自己的心跳聲,輕微的鼓動聲自內而外的傳出,又自外而內的轉入大腦,卡爾平靜唿吸中吐出的白霧,更加加劇了他的恐懼感。


    “早知道……我在臨行前就不應該看恐怖漫畫。”


    他這麽埋怨著。


    當然,這不是感慨也不是埋怨,而是賣蠢。其目的,隻是單純的不想被這份寧靜壓垮,希望能隨便跟卡爾聊點什麽,來應對這越來越寧謐的越來越莊重的氛圍。


    卡爾嗯了一聲,沒有搭話。


    不知道走了多久,卡爾抬手攔住了他。德國人用一種極度肯定的口吻斷言道:


    “就是這裏了,靈脈最活躍的地方。”


    卡爾的話讓塚原銘史有了一種鬆口氣的感覺,趕緊弄完,然後趕緊迴去睡覺,這是他目前惟一的願望。


    兩人所在的,是一片草木尤為茂盛的地區。


    根據卡爾的測定,這裏正是靈脈匯集的地方。


    關於靈脈,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說法,在中國,最常見的說法是“龍脈”。


    古代帝王定都,都講究風調雨順,身為首都,自然而然要有最為安逸的生活——否則今天地震明天旱澇的,皇帝又不傻,幹嘛在這裏定都呢?


    中國古代的道士和術士,潛心研究了一套屬於自己的測定龍脈的方法。


    北京作為中國六大古都之一,自然也是龍脈豐沛的地方。淺溪和北京地理位置相近,沾了光,靈脈四通八達經過淺溪匯集於北京。


    卡爾選定的,就是一處魔力奔流相對踴躍的地區。


    卡爾和塚原銘史在魔術師裏都不算一流魔術師,所以必須一點都不浪費,盡可能多的讓自己的servant屬性優秀。在靈脈豐沛的地方,便能借助靈脈的力量,進一步提高自己servant的各方麵數值。


    以牲畜的血混著水銀勾勒出神秘的紋路,渾濁的暗紅色的液體在卡爾的描繪下,在一片青綠中,壓倒開一條粘稠的紅線,不過在夜幕的維持下,隻有黑色是唯一鮮明的顏色。


    勾勒法陣這種事情容不得半點差錯,為了在零點這個魔力最為活躍的時間開始召喚英靈,卡爾必須保證一次成功。


    塚原銘史也樂得甩手不幹,索性蹲在地上,專心看紅色的水流是怎樣流動的。同時,在心裏反複背誦召喚英靈的念咒。


    雖然卡爾說過“召喚英靈的咒文也是隨心而來,重點是心意。”可是塚原銘史還是想盡可能念對了。畢竟,這可是六十年一次的盛會,自己有幸參加,要是念錯了詞,那可丟人丟大發了!


    萬一下一代聖杯戰爭的參賽者一看資料:霍!這個叫塚原銘史的連咒語都念錯了!塚原銘史光是想想都覺著脊背一陣發涼:活著被人敵視,死了淪為笑柄,這人生未免過於悲哀了。


    專注於法陣的勾畫和內心咒文的背誦,不知不覺中,塚原銘史的精力高度集中,蟲鳴也好,犬吠也好,全都聽不到了。此刻,他心裏隻有那段反複默念,那段爛熟於心的英靈召喚咒文。


    “好了,那麽,聖遺物交給你……”


    卡爾似乎是畫完了法陣。


    聽他這麽說,塚原銘史從自己的世界抬起頭來,但是,看到的卻不是卡爾遞過來的指環或者橡樹枝。


    隻見雙手交錯在胸前,並沒有拿取東西的樣子,相對的,隻見水銀一樣的銀色光輝隱隱約約從他的懷裏,順著青藍的衣袖流入手腕,仿佛類似格鬥遊戲裏常見的拳套一樣,不起眼的光輝悄悄包裹住了他的小臂,凝聚成了禮裝,白銀構築的堅固結構正一節一節的扣在他手臂上,仿佛血肉的一部分,露出堅硬的色彩。


    這明顯不是聖遺物。


    這根本是卡爾的魔術禮裝之二,塚原銘史聽他說起過,這是卡爾為自己準備的禮裝,手套上銘刻著多種強化的咒文和規避魔力的咒文。


    這是溫斯特家族的魔力奧義。


    比如冬木的遠阪家擅長【魔力的轉移】,艾伯納的威尼弗雷德家族在魔力的【精確操作】上別有心得,溫斯特家族精研的魔力課題,是【強化】。而且,是【複合強化】。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是上一代溫斯特家族的當主,給自己施加強化魔術之後,其肉體足以匹敵servant的強度。


    (這是……臨戰狀態?……他,他拿這個幹什麽?)


    塚原銘史不太理解,但本能告訴他,卡爾是不會出錯的,相信他。於是,那副水晶撲克悄悄從塚原銘史的袖子裏翻到了掌心。


    “那麽,拿好吧。”


    卡爾海藍的眸子瞥見塚原銘史小心的戒備,滿意的點點頭,心中暗讚同伴理解的快。他攥著拳頭,把它伸向塚原銘史,然而在他身側的塚原銘史清楚的看到,那裏麵什麽都沒有握住……那隻是一隻拳頭罷了。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時候……


    鏘!


    金屬交擊的聲音!


    電光石火一般,卡爾的手背上,被銀色護腕包裹的部分擦出了熾熱的火花!因為巨力的傳來,卡爾的手臂誇張的抬動!卡爾眉頭緊鎖,全力把胳膊拽了迴來!


    飛行道具能有這個威力——把卡爾強化過力量的手臂給震飛,足以見的這一擊的威力!


    是servant!不是魔術師!


    哆!


    緊接著,就是木頭被擊中的聲音。


    一把十字手裏劍正釘在夜色裏,伴著夜色,冷豔的泛著寒光。


    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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