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


    甜品。


    無比甜蜜的味道,在年輕人中不分性別的廣受歡迎:女孩子喜歡吃,男孩子喜歡買給女孩子吃。


    因為莫名其妙被傳為【情人節】的瓦倫丁的忌日,莫名其妙的巧克力便被當做是情侶之間互相表達心跡的象征。


    寄宿在上麵的心意是:兩個人的未來能夠甜甜蜜蜜的。


    當然,卡爾交給塚原銘史的巧克力和上麵說的東西毫無關係。


    嚴格來說,那是【禮裝】,或者說,魔力的結晶。


    類似於遠阪家的寶石魔術,將魔力轉移到寶石上,以此儲存魔力量以備使用,卡爾做的巧克力,是另一種形式的魔力轉移。


    雖然比起遠阪家的魔術,效率低了不少,但是身為第七代魔術師,卡爾傾盡心血的魔力量,還是值得依賴的。


    塚原銘史從裏麵隨便選了一塊塞到嘴裏吃了,滑膩的口感下,濃重的甜味擴散開來。然而這份甜膩,僅僅在半秒之後,盡數轉化為難以下咽的灼熱。


    那是仿佛吞入了燒紅的鐵汁一樣的沸騰感。


    喉嚨在燃燒。灼燒的痛楚鮮明的撩撥著他的神經,奔騰的魔力仿佛無孔不入的氣體,充盈在塚原銘史的胃裏,並通過複雜的血管,滲透到每一個毛孔。


    那是仿佛身體裏隨處被人用火焰灼燒的痛苦,那是仿佛被燒紅的鐵刀割開肌肉組織的痛楚。非要模擬一下的話,燒一壺沸油,然後在滾燙的時候一飲而盡,大概就能體會塚原銘史的感受了。


    而這些痛苦的匯集點,就是塚原銘史的後背——名為魔術迴路的,魔術師的證明。


    為什麽魔術師重視門第和傳承呢?


    因為魔術師的【刻印】可以繼承。


    魔道的最高體現,便是這可以繼承的,傳家寶一樣的刻印。


    父輩傾聚心血開拓的迴路,匯集成在子代身上,代代相傳這個特點,在塚原銘史理解中,就好像畫漫畫,一個人畫了80年,然後交給下一個人畫,這個傳承的數量越多,自然漫畫頁數也就越多。


    而這個可以被傳承的【魔術迴路】,就是【魔術刻印】,雖然聽上去很相似,但在魔術師的世界裏這是兩個迥然不同的概念。比如卡爾和艾伯納,作為一個家族的當主,持有的是傳承於這個家族的【魔術刻印】。而塚原銘史身上的,隻能叫【魔術迴路】。這個區別類似於【椅子】和【龍椅】的差異。


    所以,像是塚原銘史這種隻有兩代積累的魔術師,會被那群家世顯赫的富不知道多少代的子弟鄙夷也是沒辦法的。


    更何況,塚原銘史家族裏,真正研習魔道的,隻有塚原銘史,他的祖母和一名魔術師相戀之後,在未知他真正身份的前提下,留下遺腹子……雖然魔道的血液在塚原家裏流淌,但是,卻沒有人真正理解什麽是魔術,什麽是魔力。


    從這個意思上來說,塚原銘史隻是一個第一代魔術師罷了,說好聽了叫塚原家的第一代開山鼻祖,說難聽了就是一個剛剛進入魔術領域的鄉巴佬。


    而現在,卡爾做的事情等於是強行把自己苦苦積累的漫畫原稿,一股腦的塞到了塚原銘史的漫畫本裏,強行裝出一副漫畫名家的樣子,來誆騙聖杯。


    雖然劇烈的魔力消耗讓卡爾在未來六個小時裏都會處於魔力匱乏的狀態,但聖杯並不會因為這種身體欠安而剝奪他的master權力。


    這就是一個小小的漏洞。並不致命,也沒有什麽特別值得利用的地方,然而,對於卡爾而言,哪怕一絲一毫的勝率,也不會放棄。


    塚原銘史咬牙強忍著這個痛楚的過程,同時,在心裏反複默念起誓:我一定要幫卡爾複興溫斯特家族!


    強烈的對聖杯的渴求,不俗的魔術造詣,和正在快速接近聖杯戰爭的戰場,三點齊聚……


    塚原銘史的手背,終於浮出了三名赤紅的令咒。


    卡爾鬆了口氣,這樣就夠了。


    塚原銘史能派上多少用場,他可不指望。外行就是外行,不可能當作戰鬥力計算入考慮。他最大的意義,就是讓卡爾在開戰之前,就少了一個敵人。而且,如果運用得當,直接用英靈的寶具,解決其他的master。


    看著他手背上的令咒,卡爾終於露出了一絲滿足的微笑:“看起來,我們成功了。那麽再來確認一下戰鬥的流程吧。”


    卡爾懷裏的另外兩樣東西,都有相當的來曆。不過,因為時間緊張,卡爾弄到它們的時候,根本沒時間跟塚原銘史解釋就帶著他乘上了飛機。


    “嗯嗯,說吧說吧。”


    塚原銘史頗為期待,漆黑的眸子裏透出閃閃發亮的神采——這不就是漫畫裏的場景麽?即將踏上異域,使用魔道展開廝殺!這是少年漫畫裏屢試不爽的套路啊!


    這讓這個在時鍾塔都會看漫畫的熱血派魔術師激動無比。


    不過因為剛剛才經曆過那種沸騰的折磨,黑發少年有點有氣無力,這也不能怪她,不管是誰溺水之後都不會太有精神,特別是在燒開的水池裏溺水……


    而且,當他成為master的一瞬間,關於聖杯戰爭的基礎信息也湧入腦海,身體的疲憊再加上大腦一瞬間獲得大量知識的疲憊,差點直接讓他暈倒!


    不過勉強撐住之後,大腦倒是很快迴複了清明,他清楚的被告知,聖遺物就是和英靈生前相關的【遺物】,那一定是非常有來曆的,非常精彩的一段故事。


    “master召喚英靈的時候,會優先召喚出和自己相性良好的英靈,比如,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渴求勝利的肯尼斯爵士召喚出了渴求為禦主奉上聖杯而實現自己騎士er,殺人狂雨生龍之介則召喚出了同樣具有殺戮執念的caster。其次,則會優先召喚出和戰爭地點相關的英靈。然而,有兩個方法能夠改變聖杯戰爭召喚英靈的【可能性】。”


    卡爾仿佛時鍾塔的講師一樣,舉起了手裏的金色指環,用平靜又睿智的聲線緩緩繼續解釋。


    “第一,就是施加狂化咒文,隻要在召喚英靈的時候,祈禱詞中加入特殊的兩小節吟唱,就會給召喚而來的英靈附加【狂化】屬性,也就是說,注定能召喚出berserker這個位置的servant。”


    berserker在聖杯戰爭中,屬於一個很特殊的英靈位階。不管是什麽英靈,都可能作為berserker現世,隻要在召喚咒文中,加入特殊的狂化指令就可以了。不管是什麽人什麽生物,都有狂化的可能性。因此,任何英靈都可能是狂戰士。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這個方法的存在,理論上,聖杯戰爭中可能存在複數的berserker。


    “嗯嗯。”


    塚原銘史一副乖乖好學生的樣子,把胳膊戳在腿上,一臉認真的聽著。


    “第二,就是準備聖遺物。和意圖召喚的英靈的聯係越是緊密,就越是能無視和禦主的相性,強行召喚出與聖遺物聯係緊密的英靈。這點,比如第四次聖杯戰爭時的衛宮切嗣,身為暗殺者的他,能召喚出saber騎士王,足見聖遺物的力量。為此,我們準備的底牌是——尼伯龍根的指環。”


    “哦哦哦!”


    塚原銘史非常捧場的鼓起了掌。


    這個名字實在是過於有名,即使是塚原銘史這個不懂外國神話的人也聽說過。


    這是在神話中,頗為著名的寶物。


    大英雄齊格飛的故事中,絕對的主角。(也譯作齊格弗裏德,這裏取大家比較親切的而且我寫起來也比較短的叫法)


    如果以它作為聖遺物,能被召喚出來的,勢必是和尼伯龍根之歌這部作品相關的英靈。齊格飛,亦或者是巨龍法弗娜。不論是哪個,都是神秘學上相當優秀的英靈。


    英靈的能力取決於三方麵。


    第一,是英靈本身的能力,這沒什麽好說的。越強的人就越強咯?


    第二,是傳說中廣為人知的能力。很多英靈,雖然生前並非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但卻因為被人廣泛的誤解而擁有了某種力量。


    第三,則是知名度。這也很好理解,否則的話,自己虛構一個隻有自己才知道的天下無敵的破壞神召喚它當servant就好了嘛!不管是聖遺物還是什麽的都很好弄到手。


    越是記錄詳盡的英靈,其能力就越是明確,越是【聲名遠播】的英靈,被召喚之後的能力就越強大。


    如果像是剛剛舉例的那樣“隻有自己知道的英靈”,那麽在神秘學領域上,它連成為英靈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召喚了。


    當然,最佳選擇是齊格飛。傳說中沐浴過龍血的劍士。


    傳說中,他有著刀槍難入的強悍身體,必要的時候還能成為禦主的盾牌,手持巴爾蒙克屠龍大劍的他,有著絕對優勢的戰鬥力。


    如果是巨龍法弗娜,有著魔龍兇名的他,恐怕會作為berserker現身……原本魔龍優秀的能力,會得到berserker階位的補正,雖然難以駕馭,但一旦運用得當,就會成為一枚優秀的即時炸彈。


    相較而言,處於劣勢的兩人,比起無法駕馭的狂戰士,還是存有理性的齊格飛更好一點。


    “這個指環!難道那個故事是真的!我還以為那個隻是個歌劇來的!”


    塚原銘史一臉錯愕,因為趁著卡爾解釋的時候,他特意去了wiki百科,搜了一下尼伯龍根指環,結果上麵隻是說這是一個歌劇,然後節選了一些什麽的。因為這段wiki是用英文寫的,看的這個日本人一臉哀傷。


    “不,那隻是歌劇和傳說罷了,而且這個指環是仿品,是我自己用黃金注入魔術凝練的。”


    卡爾一臉平靜的糾正了他的說法。


    “……那不是沒用嗎!”


    同伴過於平靜的反駁讓塚原銘史一臉無奈:什麽啊你這說法!


    “不,塚原。在聖杯戰爭中,比起聖遺物的【真偽】,【聯係性】才是更為關鍵的。神秘學本身就有相當的猜想和假設。更何況齊格飛的故事是歌劇,加入了劇作家的浪漫情懷,更加沒有什麽【正品】的說法。重點是黃金打造的尼伯龍根的指環的仿品,和我們要召喚的齊格飛的聯係性。如果真的能召喚到屠龍勇士,保有能力大概會有龍血身軀,這樣就能大大彌補魔力量不足而導致的數值劣勢。你的生存率也會提高。”


    “等等?”


    卡爾的話前麵都還很好,到後麵,塚原銘史忽然覺察了不對勁的地方:“我?是我要召喚齊格飛嗎?!”


    “當然。你作為master的力量太弱了,因此,必須召喚到saber這個以強大正麵戰鬥力著名的階位才有可行性。saber階級肯定具有騎乘技能,這個技能也可以作用於現代的交通工具,比如摩托車。這樣一來,你的安全和我們的機動性都能得到保證。而我要召喚的是羅賓漢。傳說中的俠盜。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用舍伍德森林裏最古老的橡樹枝幹,應該能召喚到他。以弓術名聞的他,一定會以archer階現身。傳說中,作為反抗暴政的英雄,他有著優秀的戰鬥輔助能力,藏身於森林,專精於隱匿索敵和弓箭技術,他是我們獵殺敵人master的最好幫手。”


    說道這裏,卡爾吸了口氣,表情罕見的有些動搖。他湖水一樣的眸子裏波瀾翻湧,罕見的咬住了嘴唇,白種人原本就白皙的膚色上泛著病態的慘白。


    “作為master,你和我都很弱。不光是魔術造詣,還有【後援】。魔道名家,比如遠阪,比如愛因茲貝倫,都有著偌大的家底,他們可以自由網羅他們需要的聖遺物,並搜尋相關的物品輔助自己的戰鬥。而我們沒有這個時間精力金錢和人脈,所以,在英靈質量上,我們本身就弱於敵人,作為魔術師,我隻能說是一般,你的話隻能說不入流,自然又輸了一籌。所以,我們要用優勢,打劣勢。”


    “哦哦!我明白了!魔力量充足的archer就是偵察兵!偵查到敵人master之後,再由我的saber去解決嗎?原來如此!就算是我這種三流魔術師召喚來的,英靈畢竟是英靈,肯定比魔術師要強!用saber攻擊敵人master,逼敵人servant進入纏鬥,然後趁機狙擊master麽?好計策!不愧是卡爾!”


    塚原銘史馬上理解了好友的意思,雖然他的敘述顛三倒四,但基本符合卡爾的構思。


    “但是,塚原,我必須再問你一次。如果你擔心生命,現在就放棄master的權力,還來得及。這不是兒戲。真的會死的。”


    麵對同伴那平靜又悲觀的話語,塚原銘史佯裝沒聽見,興奮的摟住好友的肩膀,他不快的皺著眉毛:“別這樣,怪難受的。”


    “——所以,我們的目標是,狙擊master咯?怪不得你要用archer!哎呀!明明嘴上說不要我幫忙,結果這不還是把我算計在裏麵了嘛!!”


    “別弄我頭發。”


    “就弄!你個死傲嬌!”


    “本次航班即將抵達終點,中國北京,室外溫度是……”


    恰到好處的,機艙內部傳來了人工合成的語音提示,塚原銘史也知道不能再鬧了,趕緊收好自己沒吃完的巧克力,反複確認著自己手背的令咒。


    “聖杯戰爭……真沒想到,我居然也能參加這麽厲害的魔術師盛會啊!而且……”


    他漆黑的眸子定格在卡爾那單薄的白風衣上。


    如果真的是那麽危險的魔術師【戰爭】,我怎麽可能讓我的救命恩人,我的摯友,獨身一人前去挑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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