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使趙良嗣、馬政迴國不提,再說金國大軍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人強馬壯。阿骨打命禦弟吳乞買同撒改、習不失、阿裏合懣共守會寧,自己親統大軍再次西征黃龍府。


    金國大軍離開會寧,曉行夜宿來到混同江邊。這一天,晴空萬裏烈日當頭,波濤滾滾的江麵上沒有一條渡船。林間的麻雀在嘰嘰喳喳地吵叫不停,阿骨打仰視天空,原來有一隻雄鷹在天空盤旋。


    阿骨打下了馬,在希尹的陪同下走到江邊,他翹首遙望南岸。這時,探馬來報說上下十裏之內看不見一條渡船。阿骨打自語道:“江邊無船如何渡江?”


    希尹道:“皇上,即使有一兩條船也擺渡不了千軍萬馬,沿江一帶樹木繁多,莫如令士兵砍伐樹木做成木排代替船隻,三日之內即可渡完。


    阿骨打搖頭道:“如此則耗費時日,斷不可行。”希尹道:“這裏幾十裏方圓沒有人煙,還能有什麽辦法?”阿骨打道:“兵貴神速,涉渡如何?”希尹顯得一臉無奈,說道:“江麵茫茫,水大流急,情況不明如何涉渡?”阿骨打道:“找一個諳熟水性之人,前邊探路。”


    “也隻能如此了。”於是希尹立即迴頭喊道,“何人諳熟水性?”


    希尹連喊幾聲無人搭話,就在希尹剛想召集勃堇商討此事之時,一士兵走出隊伍來到希尹麵前,說他諳熟水性。阿骨打問道:“你水性可好?”


    士兵“撲通”跪地道:“稟皇上,在下自幼生活在混同江邊與老爹以打漁摸蝦為生,我整天泡在水裏,是在江裏長大的,雨淋日曬皮膚曬得黝黑,小夥伴都叫我‘黑魚’。”


    阿骨打微微一笑:“嗬,一聽綽號就知道你小子水性好,好一個女真人後生。”士兵認真答道:“迴皇上,小的不是女真人。”阿骨打顯得有些疑惑說道:“噢,你不是女真人?”


    士兵答道:“小的是生活在寧江州的契丹人,我家世代居住那裏,去年參加了混同軍,皇上攻打寧江州時,小的不願意為天祚皇上賣命。就領十幾個兄弟投奔了明主,明主不分女真契丹,待吾等都親如兄弟,小的願意為皇上效命。”


    阿骨打聽罷,歎道:“天祚這個昏君,窮奢極欲不知體恤百姓,有他在就是契丹人沒有好日子過。好了,既然你諳水性,就在前涉水探路,起來吧”


    士兵站起身來脫掉衣服走進江中,他試探著前進,探過幾個江段他都返身折迴,經過幾次探查,他在下遊他終於找到了可以涉渡到南岸的路徑。


    士兵在眾人的遙望和期待中才返迴到北岸,跪在阿骨打麵前道:“皇上,隨小人行即可。”阿骨打遂命他在前邊帶路。


    阿骨打迴視眾人:“視吾馬而行。”希尹急忙走到阿骨打麵前,抱拳道:“皇上,不可不可,臣當在前行。”


    阿骨打那裏肯聽,一馬當先踏入江中,活女和希尹緊隨其後,江底的流沙緩慢水僅到馬腹,“黑魚”走在前麵舉手示意,金國大軍在波濤中逶迤前行。


    混同江南岸沙丘起伏蒿草遍地,有一捕魚為生的老丈正和正在那裏割柴,老丈將割下蒿草放在地上,一排排地晾曬著,孫子在草叢中捉蟲玩耍。烈日當頭,老丈不時摘下草帽扇風用衣襟擦汗,然後彎下腰去又繼續割柴。


    這時,晴朗的天空忽然飄來一塊烏雲,接著一聲沉雷烏雲散開,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老丈急忙捆幾捆柴禾摞起來,他拉孫子趕緊蹲在下麵避雨。這時,雨越下越大瓢潑而降,頓時雨幕把大地與蒼天連在一起。


    俗話說,“隔道不下雨”,咫尺之遙的江麵上滴雨未落。在斜陽的照射下,粼光閃閃耀人眼目,此時,阿骨打率領的前軍即將到達了南岸。


    南岸的雨還一個勁兒地下著,爺爺蹲著身體緊靠柴禾,他把孫子緊緊摟在懷中,生怕孫子淋濕,而他的後背早已被雨水浸透。雨仍在一個勁兒地下著,突然,孫子掙了一下大喊:“爺爺看,龍,一條金龍!”老丈抬起頭一看,透過雨霧果然看見江麵金光閃閃,一條長龍逶迤而來,他又揉揉眼睛再看,真是一條金龍遊弋在江麵上,向南岸而來。他驚唿:“真龍下界了,真龍下界了。”


    老丈話音剛落,又一聲響雷雨住天晴。他抬頭一看哪來什麽龍,原來是一路大軍涉水渡江。他推開孫子,對著迎麵而來的大軍叩頭長跪不起。


    這時,希尹陪同阿骨打已登上江岸。阿骨打見一老人長跪在地,下馬俯身道:“老人家為何如此?”隨手將老人扶起。老丈站起身來看著阿骨打不知所措,希尹道:“老人家不要怕,這位就是當今大金國皇帝。”


    老丈一聽急忙倒身又拜道:“我沒看錯,果然是真龍天子啊!”阿骨打再次將老人扶起,問道:“此話何來?”老丈將所見之事一一告之。阿骨打淡然一笑,問道:“老人家居何方?”


    老丈答道:“小人家住賓州。”阿骨打又問道“你兒子年輕力壯為什麽讓你祖孫出來割柴?”老丈道:“賓州自從歸了金國,官府免除了諸多雜稅,征用民夫的事也少了一半,百姓漁獵開墾荒田日子好多了,這不我在這打魚還種了些穀麥,兒子為報答皇上的恩德,自願從軍討伐昏君天祚,現在他隨軍駐在祥州城裏。阿骨打聽了老丈的一番話,心想,減輕百姓賦稅少征民夫,深得民心啊。


    希尹問道:“老人家,從這到祥州還有多遠?”老丈迴頭用手一指答道:“沿著這條小路上了江坎,一直向南前走,大約有六七十裏。”


    阿骨打聽罷,說了一聲多謝老人家了隨即上馬,大軍快速前進。女真大軍穿行在蒿草中,“金”字大旗迎風招展。祖孫二人站在高崗上,目送大軍遠去。


    祥州也是一座土城,是黃龍府北麵門戶,它扼住黃龍府遼軍北進要路,上次金兵南征欲攻黃龍府因遼軍進逼寧江州而迴兵,阿骨打遂命大將蒲察和吾睹補鎮守該城。


    再說黃龍府。耶律朵兵敗革職,天祚任命耶律能為防禦使鎮守此城。黃龍府以北的祥州、益州、賓州皆被金國所占,混同江東岸的達魯古城又在金國掌控之中。耶律能料想阿骨打早晚必來攻打,他深感自己責任重大。


    於是,他一邊囤積糧草;一邊修築城垣加強防禦。這天聞金兵已過混同江,即刻派人去鴛鴦泊向天祚帝稟報軍情。


    這一天,蒲察和吾睹補正在校場操練兵馬,忽然接到探馬稟報,說皇上親統大軍南下,不出半日就到祥州。蒲察聽罷將操練任務交給副將,他與吾睹補做好迎接大軍的準備。


    阿骨打率人馬繼續前進,草叢中不時驚起雉雞野兔和一群群黃羊。道路兩側也不時能看到一塊塊長著禾苗的農田。


    第二天,金國大軍來到祥州城下。阿骨打抬眼望去,城頭上插著“金”字大旗,城門打開,蒲察,吾睹補出城迎接皇上。二位勃堇跪拜道:“皇上征途勞苦。”阿骨打下馬道:“二位勃堇辛苦了,快快請起。”


    君臣寒暄幾句,阿骨打與希尹在二人的陪同下,向城內走去。行走之間,在不遠處有一座殘塔,寬闊的塔基上長滿蒿草青藤。阿骨打在殘塔前駐足觀看,問吾睹補:“這是一座廢塔?怎麽修了半截就廢棄了?”看皇上不解的樣子,吾睹補道:“皇上,這半截廢塔還有個傳說呢。”


    阿骨打笑道:“一座廢塔能有何傳說。”


    於是,吾睹補講起了半截塔的來曆。吾睹補道:“末將初到祥州,聽一老人講,說聖宗年間,有一天,欽天監觀天象,看到一巨星墜於黃龍府城,他稟報皇上說黃龍府要出土龍。聖宗聞言大驚,心想出了土龍必克我這真龍這還得了,欽天監看到皇上吃驚的樣子,便說聖上不必擔心,在那裏修一座塔就能壓住。聖宗一聽,不敢怠慢,於是隨欽天監到黃龍府修塔。行至祥州時,欽天監觀天象發現龍頭就在這裏,於是當即決定在這裏修塔。當修到了半截時,欽天監又觀天象,說土龍知道要壓它,就跑迴到黃龍府了,於是該塔停建,在黃龍府又修建一塔。如今黃龍府巍巍聳立的高塔就是聖宗當年所建,而這座塔就廢棄了。後來,人們就稱祥州為‘半截塔’”


    阿骨打聽罷,笑道:“這個聖宗啊,聽說要出個‘土龍’就把他嚇壞了,唉,修塔何用,修塔修廟都不如修德啊。”


    吾睹補道:“皇上言之極是,不過,當今的天祚遠還不如聖宗啊,聖宗可稱得是個有為之君,而這個天祚則無德可言。聽說祖州一帶三年大旱,樹皮都被吃光了餓殍遍野,數萬災民聚眾造反,他還在到處遊獵。”阿骨打道:“每個饑民都有可能是土龍啊,聖宗也好天祚也罷,他壓得過來嗎?”


    蒲察說了一句:“修座塔隻不過解解心疑而已。”希尹道:“如今天子失德,饑民造反,大遼氣數已盡了,黎民百姓的哀怨情緒就像一座座要爆發的火山,什麽塔能壓住?”?


    君臣邊走邊談,就來到州衙。州衙是一座土房,年代久遠顯得非常陳舊,遠不如寧江州衙氣派。天色已晚,蒲察和吾睹補設便宴款待阿骨打及各位勃堇。


    翌日,阿骨打在州衙與諸勃堇商討攻打黃龍府之策。


    阿骨打看了看蒲察,問道:


    “黃龍府方麵軍情可知?”蒲察道:“皇上,黃龍府兵精糧足,城池堅固,更兼新任留守耶律能頗有謀略,非其他城池可比,要想攻下該城定要周密策劃。”


    希尹道:“若攻打此城,天祚必派人馬增援。”蒲察道:“據細作報,耶律能馳書求援,天祚帝帶群臣嬪妃仍然鴛鴦泊捺缽漁獵,對我大軍南渡混同江並不為意。”


    阿骨打笑道:“好,天祚又給了朕一次機會,耶律能渾身是鐵他能撚幾個釘,城池再堅固我大軍也不惜一切代價攻下它。”


    就在這時,益州守將黑黑率軍到。阿骨打傳黑黑進了府衙。黑黑進府跪拜道:


    “接到皇上旨意,卑將帶來一千精兵趕到,聽命皇上調遣。”


    阿骨打笑道:“黑將軍自從歸降金國效忠本皇,姓黑心不黑,此次攻打黃龍府,對待敵兵手可得‘手黑’吆?”?


    阿骨打言罷眾人大笑,笑畢,阿骨打道:“諸位勃堇,此次攻打黃龍府非同尋常,黃龍府是遼東北邊防重鎮,設有兵馬都部署司,曾經主政五國部。若打下黃龍府,就等於在天祚背上插一把刀。黃龍府雖城池堅固,糧草充足,防禦使耶律能亦非平庸之輩。不過,這裏遼國未設重兵守禦,天祚亦未增加援兵,如此軍事重鎮,並未引起天祚的重視,而滿朝文武竟無一人進言實乃天賜良機啊。”


    希尹道:“遼朝並非沒有有識之士,可惜天祚不能聽其言而用其能。”阿骨打道:“正因如此,天祚才將國家弄到如此地步,這也恰恰是他給了朕的機會,機不可失,攻打黃龍府定要一戰而成。至於如何攻打,諸位要敞開心扉暢所欲言,朕還要聽聽眾人之見。”


    阿骨打話音剛落,蒲察抱拳道:“皇上,依微臣之見,趁黃龍府外無援兵之際,我們四麵圍定全力攻城,城可破也。”阿骨打靜聽沒有言語,顯然他想聽聽更多人的意見。黑黑道:“蒲察說得對,隻有強攻別無他策。”


    阿骨打還是沒有言語,希尹看皇上的麵部表情,知道他不認可二位圍城強攻之策,他看了一眼婁室,婁室心領神會,抱拳奏道:“皇上,黃龍府俗有遼銀府之稱,圍邊者扼守其堅,其北三州為我所占,南麵較遠的鹹州亦為我所有,唯有遼水北鹹州以西之州城仍為遼人和奚部占據,若不剿滅西部諸城之兵斷絕其外援,強行攻城難有勝算,所以,先掃平西部諸城之敵然後攻城,城可破也。”


    阿骨打聽了婁室的用兵之策,說道:“婁室勃堇言之有理,若圍城強攻,一旦外麵援軍突至內外夾攻我軍必敗。”


    “對,將西部遼兵剿滅,讓黃龍府變成一座孤城,然後積全力攻城,方能一戰而勝。”希尹點了點頭讚許道。


    婁室、希尹之議與阿骨打不謀而合,於是他掃視了一下眾人說道:“哪位勃堇願率兵掃除黃龍府外圍之敵?”皇上話音一落,婁室和婆盧火同時抱拳請命:“臣等願往!”


    阿骨打道:“既然兩位勃堇都請命率兵,那朕就準命,婁室為主將婆盧火為副,各率本部三千人馬明天早晨即刻出發。”


    二人抱拳道:“請皇上靜候佳音!”言罷,轉身走出州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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