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女子吟的詩王倫也能聽懂六七成,怎麽說初中也學過。但他發現原來古人所謂的‘吟詩’,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小學課堂裏的‘有感情的朗讀’,而是在唱。


    這首詞大大有名,而這作者也大大有名。從那夫妻二人的對話中,王倫猜測那女子十有八九就是李清照。


    李清照的詩詞就是以一種婉約傷感的曲調,輕輕唱出來的。王倫說不出來是什麽妙處,隻覺得非常好聽,雖然沒有配樂,但就是這樣清清淡淡的才別有風味。


    可惜才唱了一遍,沒有聽夠。


    名人效應作祟,王倫便對那對夫婦行了個禮道:“敢問這位娘子可是李清照?”話一出口,王倫突然發覺自己說錯話了,臉憋得通紅。


    那邊的李清照見王倫突然對自己說話,又是如此奇怪的姿態,心中警報聲大響,都嚇的與夫君擠作一團。


    那邊趙明誠也嚇得不輕,同時惱怒王倫無禮。哪有上來就問人家女子姓名的,自己這做丈夫的還在呢!


    “你、你、你有什麽事嗎?小弟趙明誠,這是我娘子李氏。”趙明誠鼓足勇氣迴答道。


    有趙明誠保護,李清照安心許多,大大方方與王倫見禮。“家翁與家父都是京中為官,我夫婦正要看望二老,今日經過此地。”


    李清照雖然看似是在說兩人的行程,其實是在暗示自己是大戶人家的,有權有勢。


    “老子就這麽可怕嗎?”王倫有點生氣,暗道。


    “是這樣,在下剛才聽了這位趙夫人唱歌,如聞天籟,端是美妙無比……”


    趙氏夫婦都是文學修養極高的人,連兩個婢女的水平都不錯。王倫話還沒說完,李清照打斷道:“那不是唱歌,是唱詞,不是一迴事。”


    王倫見李清照神態從容、氣質高雅,心道不愧是一代才女。比之旁邊包括趙明誠在內的幾個人的畏縮,更顯得自信高貴。


    “唱詞?不管是唱歌還是唱詞,夫人都唱的好聽。”王倫又讚了一句。


    那些人聽到王倫的話,都變了臉色,又懼又怒。趙明誠瞪著王英想要痛斥卻又不敢開口,最後隻能冷哼一聲,一甩袖子背過身去。


    王倫哪裏知道,讓人家這樣有身份的讀書人家的夫人,給一個陌生人唱歌,像歡場裏的粉頭似的,是何等的侮辱。還以為是後世的女子,聽到別人誇她歌唱的好,求著要聽,還不得意的飛了。


    王倫等人在旁,李清照有感而發,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還對此喋喋不休,真是豈有此理!


    那李清照心中也驚怒異常,可她卻是個心思靈敏的人。此地野外,想麵前這五個人一看就非善類,若是惹怒了他們,對自己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女下手,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這種情況,不是耍性子生氣的時候,要想辦法擺脫這幾個惡人,趕緊逃走才是正事。


    李清照有些慌張的看了看身旁滿腹文采的夫君,卻見他背著身子站在一邊掩耳盜鈴,背後的雙手在劇烈的顫抖。


    看到自家男人如此膽怯,李清照不由大是失望。


    她強自鎮定下來,依然一副平靜高雅的樣子對王倫說道:“這位公子客氣了,妾身不過是鴉雀之音,哪裏當得起兄台誇獎。”


    “當得當得!”王倫正在為這些人的奇怪反應莫名其妙,聽到李清照跟自己說話了,一本正經的道。


    梁山這邊李逵、山士奇摸不著頭腦,李助隻當是王倫看上了李清照,想著怎麽俘虜迴去。朱武在旁看著,倒是猜出了幾分,笑吟吟的看著王倫。


    眼見王倫不易不休,趙明誠胸中燃起了怒火,懼意頓去。放下了端著的高貴身段,很有江湖氣的說道:“你若喜歡,自己唱便是!若是你唱一首詞,我便讓夫人再唱又如何?”


    李清照聽了趙明誠言語,一時呆住,這時把她當做什麽!


    “我?唱詞?”王倫傻眼了,下意識的向身後的李助、朱武看了過去。


    卻見二人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想笑又不敢笑。雖然不肯定,但是王倫也覺得自己好似出醜了。但是事已至此,隻好把場子圓迴來。


    在眾人各種神情的注視下,想了半天,王倫突然興奮的拍手叫道:“有詞了!”


    王倫突然一聲叫,把周圍的人都驚住了,李助、朱武也都吃了一驚,連那書生趙明誠都轉過頭來觀望。


    “哼!老子雖然做不出詩來,但還是能唱出來滴,今天就讓你們開開眼界。”


    王倫前世也是在娛樂場廝混過得,點歌機都唱爛了。他最喜歡的就是刀郎的歌,有男人味,自己的嗓音條件又相像,刀郎的每一首歌他都唱的滾瓜爛熟,略微一想,便有了選擇。


    “既然先生相邀,在下就獻醜了。”說著,王倫指著天空的飛雁道:“我就以這南飛之雁為題,唱上一首詞吧!”


    趙明誠看著王倫胸有成竹的模樣,倒是後悔起來。


    大家都屏息聆聽,拭目以待,看看這人到底能做出什麽樣的詞來。


    王倫站到亭邊,看著天邊的大雁,醞釀了一下感情,緩緩的開始唱起。


    “雁南飛,雁南飛,雁叫聲聲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來歸,已盼春來歸。雁南飛,雁南飛,雁叫聲聲心欲碎,願為春來歸,莫把心揉碎……”


    他的聲音沙啞滄桑,,唱功很是不弱,頗有刀郎的風采,而且很應眼前景色。


    眾人哪裏聽過這種風格的歌詞唱法,一時都聽的醉了。


    對麵的李清照眼神迷茫,整個人都已沉浸在了歌聲中。李逵、山士奇這種粗魯武人對這首歌的感觸甚至比趙明誠夫婦倆還深。


    他們不懂詞,隻是被曲子和王倫那飽經風霜的男人聲音吸引。原來粗糙漢子也可以唱歌,還能唱的這麽好聽!


    一曲終了,王倫從感情充沛的狀態中慢慢平靜下來。再看一眾聽眾,都還呆在原地,好半天才醒過來,都一臉的難以置信。


    趙明誠這些人也是驚訝無比,趙明誠臉色複雜,嘴動了動,想說什麽又猶豫著不敢開口。


    李清照此時卻對王倫懼意少了很多。她是個敏感的文人,在王倫的歌唱中,她沒有感覺到一絲戾氣和狂躁在其中,便覺得這個人應該對自己沒有惡意。


    提著心放下了一點,李清照謹慎的說道:“此詞雖白,但卻情深動人,尤其是這曲調,粗狂滄桑,十分奇異而獨特,讓人聽著仿佛見到了西域的大漠孤煙。這位公子這詞唱的實在妙極了。”


    “班門弄斧罷了!”


    “妾身有一疑問,這詞是何人所做?”李清照問道。


    “呃……一位西域僧人所作!”王倫好歹要臉,沒說是自己。


    王倫與與李清照相談甚歡,旁人沒有一個能插上口的,看到他們這樣旁若無人親切交談,每個人都心思複雜。


    李逵、李助想的自然是齷蹉事,以為王倫快要把這個良家婦女勾到手了。


    趙明誠稍稍吃味,但是很快自信起來。


    他乃是學富五車、相貌堂堂、風流倜儻的大宋知名的大才子——趙明誠!


    而且他也了解自己的這位娘子,是個文癡,隻要是遇到能激起她創作靈感的人或物,不論什麽身份和價值,她都會十分歡喜的過去探詢一番,這樣的事他見的多了。


    “我夫婦乃是青州人氏,一直喜愛金石石刻。迴京途中在艾山上有唐時書法名家褚遂良的碑刻,便攜外子前往觀摩。路經此地,見風光美好,便在亭裏歇腳賞景。”


    正好聽到李清照說起他們的行程,趙明誠便插話道:“娘子歇息了小半時辰,我等也要上路了!”


    李清照知道夫君在提醒自己,衝著王倫一禮,“吾等還要趕路,就此告辭了。”


    “不急不急,難得有賢伉儷這樣的讀書人跟我談詩詞,一起吃幾碗酒再走不遲。”王倫誠心邀請。


    趙明誠愁眉苦臉給李清照使眼色,李清照的臉色沉了一下,又笑晏晏的對王倫說道:“多謝好意,天色不早了,吃酒還是免了,就此告辭吧。”


    王倫本來興衝衝的,見二人婉拒,很是掃興。隻好道:“也罷,一路珍重!”


    趙明誠一行人好不容易得以脫身,急急上了車,揮了揮手做別,車夫立刻甩鞭子狠抽青驢,車子劇烈顛簸著,一陣煙遠去了。


    李助看著王倫問道:“哥哥怎地放人走了?”


    王倫摸不著頭腦,問道:“不放走那又如何?”


    那邊山士奇湊到王倫跟前,扭捏的道:“哥哥,你方才唱的,能教給俺麽!”


    眾人哈哈一樂,大步迴山去了。


    梁山王倫難得清閑一天,而北方卻在經曆一場大變!


    (人氣李清照,大家放心不會收的,不種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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