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罪過之後, 也不耽誤賈赦休閑。時逢夏季,炎熱的天倒使池塘裏的荷花開的比往常早些。原本他是不大來後院的, 奈何中暑氣的歐陽先生愛荷, 作為學生, 該當獻上一份心意。


    烈日當空, 賈赦戴了鬥笠, 領著幾個丫鬟, 帶上工具欲磨刀霍霍往園子後頭的池塘辣手摧花,經過花園,遠遠的看到了庶長姐在湖心亭。


    瞧著, 那庶長姐在抹淚, 賈赦撓撓頭不知該不該上前打招唿, 隻好問道:“你們可知怎麽一迴事。”


    賈赦也是隨口那麽一問,這種事他身邊的丫鬟怎麽會知道。卻沒想, 還真有人知道。卻是賈母送過來的丫鬟,老太太見過後改命靛青,隻見她低頭迴道:“隻聽說近期大小姐要議親了,想來是喜極而泣吧。”


    這邊正說著, 那邊聽了聲, 就帶著丫鬟過來了, 隻聽她說道:“這會子還曬著,哥兒這是要去哪兒, 快些迴去罷, 莫要中了暑氣。”


    賈赦一愣, 他和這個姐姐並不是很相熟,這還是第一次聽她說了這許多話,便也客氣道:“無妨,這不池塘裏荷花長的好,想著去剪幾朵擺在屋裏去去暑氣,待會也給大姐送去一株。”


    賈柔咬了咬嘴唇,卻不知如何往下說,行了個平禮,卻是要告辭了。卻不想她身邊的丫鬟卻是開口了:“日頭正曬著,小姐何不請少爺往湖心亭一歇。”


    “你,跪下。”賈柔自知今兒一番對話已是越界,丫鬟再是這般,現下不罰了她,往後怕是連麵都見不著了。


    雖然賈赦糙是糙了點,但這番情景還是有些明白了,想了想,他讓丫鬟後退幾步:“ 無妨,大姐既是有話說,說了便是。”


    賈柔自知,今日這番若是嫡母收到消息,隻怕難以善了。這會硬著頭皮也得說了,隻不知怎麽的,實在難以啟齒。


    這番看著,倒是讓賈赦想起前世才上初中的小侄女。福靈心至,他好像猜到了些,心裏一歎,麵上卻笑道:“大姐可是為了親事而來。”說著,他也不去看她反應,便接著說道:“若是為了此事,弟弟卻是幫不了大姐。隻大姐記住了,無論嫁到哪裏,終歸大姐都是有兄弟撐腰的,莫怕。”


    賈柔原本想著真是昏了頭才慌不擇路。卻不曾想,弟弟竟是如此聰慧,驚訝有這般承諾,卻也越發羞赫,竟是忍不住流下淚來。


    莫怪賈柔擔心,她雖是賈府唯一的女孩,卻是爹不疼的。生她的姨娘早早去了,平日就像個隱形人似地。到了出嫁的年紀,越發害怕了。這會賈赦的話,怎麽不讓她鬆口氣。


    她一哭,賈赦倒是尷尬了,手足無措的,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賈柔被這番惹的又笑了,這才作罷。


    賈府無秘密,賈赦的事兒賈母可能不知道,卻攔不住賈老太太。


    “我竟不知大姐兒是個有心計的,”賈老太太一臉不高興的對著老太爺抱怨,覺的這件事一定是孫女算計了他的乖孫。


    男人沒有那麽多道道,賈老太爺一邊和豆子戰鬥,一邊翻白眼:“說不定是碰巧了。”紅豆黃豆綠豆黑豆,老太爺一邊用筷子挑了,都快成鬥雞眼了。


    “天底下竟有這樣巧的事兒。”賈老太太縫了一針,接著道:“這事兒你瞧著前頭那個蠢婦若是知道了,隻怕還不得翻了天。”嘴上是這樣說,可到底把今天的事兒封了口,沒讓賈母知道。


    賈老太爺把手裏的鐵筷子一扔,甩甩手:“行啦,庶孫女也是咱們孫女,你隻當看在咱們孫兒的份上,伸手把這事兒辦了得了。”


    “呸”賈老太太啐了老太爺一口,抬手扔下笸籮:“都瞧著我乖孫心善,越發蹬鼻子上臉了,還有那個蠢婦。”


    “提她作甚。”賈老太爺自從知道賈母對著賈赦動手後,那再是不想提這個人了。他的乖孫,他都舍不得動一分一毫。無知蠢婦,真是家門不幸。


    “提誰呢?”賈赦從院門口進來,提聲問道。


    賈老太太白了老太爺一眼,瞧著他手裏捧著敞口冰裂紋青瓷筆洗。待他上前,隻見裏頭一朵半苞荷花,荷葉蓋住水麵,露珠兩三點,清清涼涼的,瞧著就心喜,麵上卻責怪道:“有恁多丫鬟婆子,哪裏要你動手了,仔細傷著腕。”


    “咳咳”老太爺咳了一聲:“喲,你這是把池塘裏一整株的都絞了下來了,趕明兒還吃不吃菱角啦。”還真別說,這一擺放還挺美的。


    兩老人近年歲數也發大了,相比年輕那會子相敬如賓,今年反倒處的越發像老兩口了。這會賈老太太也杠上了:“我瞧著你是嫉妒了,乖孫孝順我的,咱們不給你爺。”


    “都有呢。”賈赦樂嗬嗬一笑,也不去攙和倆老拌嘴。隻是心裏越發憂心了,這一年的休養,老太爺的身子骨到底不比以前了,時不時的總要小病一場。


    北方氣候不比南方,原想著守孝那會榮府同寧府一並迴金陵老家,把身子骨養好才是正經。隻那會傷才好,不宜舟車勞頓,便也擱下了。這麽一養,養到了出孝。


    出孝又遇上了賈代善起複。因著大皇子一事,老勳貴裏頭雖是無大過,卻也難免波及。除了勳貴,三位郡王裏頭有兩位擔了幹係,北靜王那邊說是和北邊那邊有了摩擦才戰死的,實際上是大皇子的人爭兵權,下了死手。當今覺的不光彩,好歹補償了北靜王一個王爺。


    其餘好幾家都降了爵位,爵位不保何況官位。位子騰了出來,又給幾家有功之臣封了爵。寧榮兩府雖是立了功,後巷幾位庶枝卻也多少摻了一腳,幸好當時為了以防萬一,賈赦順手把幾位叔伯製住。隻是必該查的,皇上一定也查到了,也是萬幸,都不在明麵上。不然這會隻怕賈家也討不著好。


    這麽一升一降,賈代善丁憂守孝一年,起複都找不到合適的位置。這時候賈老太爺若是迴了金陵,隻怕雪上加霜。因此,這一耽擱就耽擱到了現在。


    雖然賈赦平時不太出門,但那些損友還是在的,外頭都說老勳貴沒落,新貴要起來了。雖然都是如此說,但他並不這麽以為。不說他老子從未愁眉苦臉,就從前些日子府裏的禮單,他就覺的怕不是外人猜測的那樣。


    賈老太太近一年已經不太管家,府裏的禮單卻是要過她的手。老太太最是疼孫子,有了好的,老太太都是先過了她的手,之後全都填了賈赦的庫房。前些日子他無意中看了一眼。裏頭就有甄家的禮單,送的禮還頗為貴重,往年可是沒有甄姓一家人的。有趣的是,他還打聽到,那甄家的當家太太是三皇子的奶娘。


    當今的身體別人不知道,前些日子賈源出孝進宮請安,倒是瞧出了一點端倪,賈代善最近也似乎和三皇子有些聯係,這些事賈源和賈代善都不曾瞞他。


    兩相一結合,一切已昭然若揭。


    工房的玉才送到賈赦手上,呂先生迴南的日子也到了。賈赦親自將人送到了十裏長亭,目送一行人遠去,這才慢悠悠的做著騾車迴城。


    太子一立,新朝新氣象,在呂先生辭館之後又有幾位先生各自奔著前程去了。賈家是個好主家,並不強留,這些先生並非賣身賈家,此行辭去反倒還給了薦書。幾位先生也算求仁得仁。賈家也不吃虧,拿了薦書身上也打了賈家烙印。一場交易各得其所。


    一連多位先生辭去,匆忙間也不太尋摸到合適的先生。相較年幼蒙學,好先生越發難尋。好在也不急於一時,倒也罷了。權力總是無上的,憑著賈源兩父子的權勢,有識之士總會來投賈府。


    課業章程雖是賈赦在學,他卻無需多言,除了個別感興趣的,餘者多是遂了兩位心意。他年歲漸長,有些課業酌情加減,反倒不必像年幼之時供奉多位先生。


    賈赦不是個憊懶的,勤學苦練日日不綴,與一般孩童更加自律。正是如此,賈源父子很是放心,從不督促,倒是讓他享受了一段閑暇時光。


    貴族生活總是詩情畫意,難得的閑暇時光,賈赦也是個會享受的。庭院裏的秋楓煞紅,他也不講究的躺在地板上,蓋了一層薄被,手上拿著大靖律,聆聽落葉的秋聲,品著南來的碧螺春。有書有茶有景,舒適愜意。就連丫鬟在外探頭探腦也不曾察覺,腳步聲臨近,他才扭頭瞥了一眼。


    這一眼惹的蒔蘿一個寒噤,隻覺的大少爺日漸威嚴,到底是大丫鬟,還端得住,禮畢迴道:“老太爺請少爺過去園子一趟。”


    “我知道了,這就去。”賈赦起身將書本用楓葉簽做了記號,想了一下問道:“可有什麽急事。”


    “並無急事。梧桐說是老太爺在園子垂釣,一時發了脾氣。”蒔蘿搖搖頭。


    賈源歲數大了,也越發依賴兒子孫子,有時候一會不見了賈赦,總要來找。賈赦倒是鬆了口氣,無大事便好。想來是孩子脾氣又上來了,哄哄就好了。


    這般想著,腳步倒也不慢。習武之後賈赦少有坐轎子的,積年累月,腳程倒也不慢,可苦了幾個丫鬟,追在後頭跑。


    從院子後門繞行也就不到一盞茶功夫,就這,賈源還嫌棄:“你這也忒慢了,我都等了你好些時候。”


    賈赦才站定,就聽祖父一通埋怨,好笑道:“阿爺今日倒是興致頗好,怎的想起垂釣來了。”他也知道,老人總是這樣,盼著兒孫滿堂,孩子時時都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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