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月呆呆的,攔住我不許再往前。


    臥室裏傳來嬌喘聲,恐怕裏頭的場景,令人難以入目。


    李雲新敢出軌,還敢把小賤人帶家裏來。


    我腦袋一熱,血氣直往上沖,推開楊柳月就想往裏去,楊柳月死命的拉著我,但我力氣很大,三兩下就掙脫開來,楊柳月大吼:


    「宋安戈,拉住她。」


    說完,楊柳月轉身就走了,走之前還沒忘給然然拿鞋子。


    我是很想衝進去的,奈何宋安戈一把將我抱起,打橫抱了出去,門沒關,楊柳月的聲音那麽大,想必屋裏的人也聽到了吧,我們進電梯的時候,我看見一個裹著空調被的女人探頭出來,很得意的沖我一笑後,果斷的把門給關了。


    雖然我很氣憤,但這個笑容很詭異,我深刻的意識到,這是陰謀。


    這一天,得知丈夫出軌,楊柳月卻很平淡。


    在車上我好幾次都想開口,被宋安戈擋了迴來。


    我們沒有去尋找小寶,而是陪著楊柳月參加瞭然然的六一兒童節,活動結束後,宋安戈請我們去吃大餐,然然開心的說,今天是他過的最幸福的一天。


    小小的他卻不知道,從這一天開始,媽媽還是媽媽,爸爸還是爸爸,那個家,卻已經不是三口之家了。


    楊柳月的個性我很明白,她是絕對容忍不了丈夫出軌的。


    所以晚上她搬去了我那兒住,而我則被宋安戈帶迴了家。


    我想留下來陪她,但她說有很多事情。她不想瞞著兒子,其實孩子是最敏感的,許多事情與其遮遮掩掩的讓孩子心裏犯疑,不如直截了當的說清楚,雖然殘忍,卻也別無他法。


    迴去的路上,我質問宋安戈:


    「你為什麽不讓我開口說話?」


    宋安戈拍拍我的手背:


    「如果是你撞見陳沉出軌,你會怎麽做?」


    我瞬間啞口無言,這個問題我沒有想過,我的腦海裏閃過無數個想把小三剁成肉醬的念頭,但當我真的看到孟以柔的時候,其實我比任何人都平靜。


    我不是一個沒有愛情就活不下去的女人,這些年,我也沒有因為嫁給了陳沉之後就阻斷了自己的發展,我們之間各自有著自己的空間和發展的方向,誰都不依賴誰,誰都沒有離不開誰。


    離婚那天我滿腦子想的就是,沒關係,丟了老公,至少我還有工作。


    我的天從來就不是我的丈夫,而是我的飯碗。


    隻要我的飯碗還在,我就能撐下去。


    但楊柳月不一樣,她是家庭主婦,她的生活重心除了孩子老公家庭,就再無其他了。


    我不知道在她平靜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怎樣憤懣躁動的心,但宋安戈卻很平靜的迴覆我:「如果陳沉出軌被你撞見,你和楊柳月的做法絕對是一樣的,你們倆在很多方麵很相似,不像王瀟瀟,若今天陪在楊柳月身邊的人是她,隻怕李雲新現在已經躺醫院裏了。」


    以王瀟瀟那火爆的脾氣,非得打斷李雲新的腿不成。


    我低了低頭:


    「我知道,我比瀟瀟要冷靜,但今天這樣的狀況,我應該衝進去找李雲新理論的。」


    宋安戈輕笑:


    「然後呢?你大鬧一場痛快淋漓了,你讓楊柳月怎麽辦?」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宋安戈:「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離婚啊,都這樣了難道還要隱忍下去嗎?從一開始他們的感情就有問題,結婚七年了,柳月為了李雲新放棄了工作放棄了夢想,甘願當一個黃臉婆,我覺得這樣的日子根本沒必要再忍。」


    宋安戈嘆息一聲:


    「你以為這世上的女人,個個都叫江離?」


    我很無語的看著宋安戈,他耐心的安慰我:「你是江離,你是一個丈夫跟小三當著你的麵領結婚證,你都能鎮定自若的女人,因為你不需要依附陳沉而存在,你在這個社會在你所處的環境中,是有很強烈的存在感的,感情對你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情,但楊柳月不是,她是個家庭主婦,出了這樣的事情,她首先要考慮的是失去這段婚姻之後,她能不能養活自己和孩子,江離,你別跟我強嘴,別說什麽還有你們之類的話,養孩子沒那麽容易,一個幾乎沒有涉足過社會的女人要麵對今後的生活,很艱難,還有孩子的撫養權,這些都是楊柳月需要冷靜思考的。」


    我承認宋安戈說的很有道理,我不是家庭主婦,所以一段婚姻的失敗對我而言造不成致命的打擊,我也知道楊柳月的處境很艱難,一個女人要是不能獨立自主,遲早會被這個時代所拋棄的。


    「我不想強嘴,我隻是擔心柳月,她心思重,很多事情都不願意跟我和瀟瀟說,她一直把自己當成大姐,我是怕她承受不住。」


    宋安戈拿了手機遞給我:


    「這個時候,你跟王瀟瀟都不能出麵,你們倆沒經歷過婚姻,不懂她現在內心的煎熬,我勸你,給易成則打個電話吧,讓他去陪陪楊柳月。」


    我詫異的看著宋安戈:


    「你這不是明擺著給人一種趁虛而入的信號嗎?我不打這個電話,李雲新才偷腥,你就讓我給易成則送機會,這不是...」


    宋安戈伸出大長手捂住我的嘴:


    「什麽都別說,如果你覺得我的提議不好的話,那你就別聽,但我自認為易成則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而且他有自己的處事原則,江離,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李雲新一個開車的,要是上進也就罷了,偏偏他就是這樣一個混日子的男人,楊柳月跟他在一起一輩子,享不了福,隻會吃苦,如果你這一通電話既能安慰楊柳月,又能給一對有情人一個機會的話,何樂而不為呢?」


    我頹然的看著宋安戈:


    「進電梯的時候,你應該迴頭看了一眼吧?唐攸寧出手了,隻怕今後的煩心事會越來越多。」


    宋安戈摸摸我的額頭:


    「江離,別灰心,唐攸寧出手,你見招拆招便是,她有張良計,你有過牆梯。有何可怕,再說了,這件事情不見得是壞事,難道你沒看出來嗎?楊柳月很欣賞易成則,易成則是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知道什麽樣的女人最可貴,他們兩人都有心思,隻是兩個人都很正直,不願意做任何虧心事,這件事情,我覺得你要感謝唐攸寧,是她給李雲新下了一劑猛藥,雖然我們就這樣落井下石有點不太厚道,但生而為人,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墨守成規吧?」


    我陷入了沉思,宋安戈說出口的話,都是我曾經在心裏想過的。


    經過上一次李雲新和易成則打架的事情之後,我就在想,要是李雲新能做出半點對不起楊柳月的事情,楊柳月就能因此脫身尋找良緣,那該多好。


    這種想法很不友善,但我站在楊柳月的立場,真不希望她跟李雲新這種得過且過的人在一起將就一輩子。


    隻不過,這事兒我能想明白,隻怕當事人沒那麽容易得到解脫和救贖。


    但我還是給易成則打了這通電話,他知道我的住址,我把楊柳月今天經歷的事情都給易成則說了。


    宋安戈在一旁補充:


    「別說易成則是衝著楊柳月去的,要學會拐彎抹角。」


    我知道他的意思,也提醒了易成則,讓他以去找我的名義上門,也好讓楊柳月放下戒備之心,至於楊柳月會不會跟他敞開心扉談談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那就要看楊柳月在心裏有多信任易成則了。


    王瀟瀟那邊,我也用很平和的方式跟她說了說。


    王瀟瀟很衝動,說是要提著菜刀去找李雲新的麻煩。


    我把宋安戈給我分析的所有可能都跟王瀟瀟說了一遍,勸她把抉擇的權利交給楊柳月。


    王瀟瀟恨恨的說:


    「江離,我不吵不鬧不過問,可以,但我絕對不會允許月姐再跟李雲新在一起,隻要她離婚,她做什麽決定我都贊成,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我給易成則打個電話過去。」


    我當時覺得宋安戈好厲害,他把王瀟瀟會做出的所有反應都給我講了一遍,一一應驗。


    我笑著問:


    「你怎麽跟宋安戈一樣,都是要找易成則去勸柳月的?」


    王瀟瀟理直氣壯的問我:


    「難道你不覺得易成則才是月姐的良配嗎?反正我站易大哥這邊,李雲新是堅決被我打入黑名單的。」


    我有些惋惜的說:


    「可是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是唐攸寧搗的鬼。」


    王瀟瀟憤憤然:


    「那又怎樣?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李雲新要是不脫褲子,誰還能強迫他不成?既然唐攸寧要對我們下手,那我們就如她所願,該離就麻溜的離,看她還能有什麽下三濫的招數。」


    我很擔憂的提醒王瀟瀟:


    「既然她對柳月下手了,下一個肯定是你,我身邊就隻有你們這兩個好朋友,瀟瀟,你最近要小心。」


    王瀟瀟哈哈大笑:


    「你放心吧,有侯鬱在,唐攸寧傷不著我,江離,我不跟你說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侯鬱這個內應竟然沒給我透露半點風聲,我得臭罵他一頓去,肯定是他不用心。」


    夜裏,我給夏初臨也打了個電話,說我在宋安戈家。


    夏初臨對宋安戈給放心,我還打趣的問:「難道你不擔心我跟他在一起會產生一些不一樣的火花嗎?」


    夏初臨笑著說:


    「要是你們倆有戲的話,也就沒我什麽事了,事實證明,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我隻希望你脾氣好點,別動不動就給宋安戈臉色看,人家對你好,你也不能因此就恃寵而驕。」


    宋安戈偷聽我打電話,悄悄出現在我身後:


    「就是,不能恃寵而驕。」


    我迴頭一拳丟過去,我本想揍他的胸膛的,畢竟傷不著。


    沒想到他貓著腰,我這一拳正好丟在他臉上,我覺得自己下手並不重,他卻鼻血都流出來了。我趕緊跟夏初臨說:


    「不說了,你好好忙公司的事情,要注意休息,別太累。」


    夏初臨焦急的問:


    「出什麽事了?」


    我忍著笑看著宋安戈那副狼狽的樣子:


    「沒事,夜太美,宋大叔不自覺的流出來鼻血,等下估計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宋安戈捂住鼻子大喊:


    「不是夜太美,是你太美。」


    我揚起拳頭:


    「再油嘴滑舌,老娘還揍你。」


    夏初臨哈哈直樂:「好了,你對宋安戈要手下留情,我先忙了,今晚有個越洋會議,這段時間公司出了很多問題,可能要費些功夫來處理,離離,你好好的,我媽說了,等我忙完這陣子,我們就結婚,到時候就算宋安戈流光了所有的血,也隻能羨慕嫉妒恨咯。」


    掛完電話後。宋安戈哼哼唧唧的躺在沙發上,嚷嚷著他肯定要死了。


    我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他:


    「你說說你,你要是真喜歡我的話,我單身的時候你怎麽不追我?」


    宋安戈爬起來:


    「我這還叫沒追你?你這女人講話憑不憑良心?」


    我白了他一眼:


    「你忘了,我就是個沒良心的女人,你好好躺著吧,我去洗個澡敷個麵膜美美的睡一覺,明天醒來,還不知道有多少糟心窩子的事情在等著我,對了,明天我有個麵試,你開車送我去,宋司機。」


    宋安戈嗷嗷直叫:


    「宋司機,你怎麽不叫我直接送男人,今晚給你暖床啊。」


    我邊往浴室走邊迴他:


    「天氣這麽熱,用不著暖床的,你一邊玩泥巴去。」


    洗完澡出來,宋安戈遞給我手機:


    「唐攸寧找你,明天一起吃飯。」


    我冷笑一聲,想必她是奸計得逞之後想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一番吧,我手上全都是麵膜的精華。於是對宋安戈說:


    「你幫我迴復,問她在哪兒吃飯,我一定準時到達,希望她別太小氣,我很能吃的,還有,你對柳月發信息,我相信這個時候,易成則和王瀟瀟都跟楊柳月說清楚這是唐攸寧的陰謀,你問柳月有沒有精氣神跟我一起去赴約,我要給唐攸寧一個措手不及。」


    宋安戈有些遺憾的看著我:


    「你跟王瀟瀟,哎,你們倆,怎麽就這麽死腦筋呢。」


    我瞪了他一眼:


    「又怎麽了?說人話?」


    宋安戈盤著腿對我說:


    「你們跟楊柳月坦白這是唐攸寧的陰謀,你覺得楊柳月還會跟李雲新離婚嗎?楊柳月不跟李雲新離婚,易成則哪來的機會?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中年時光很短暫,一分一秒都耗不起的。」


    我撇撇嘴:


    「是真愛,終究會在一起的。這件事情我們要是瞞著柳月,萬一她心裏是真想和李雲新過下去呢?畢竟李雲新是然然的爸爸,婚姻大事別人插不得手。要當事人自己做主,你就按我說的做,柳月要是能打起精神跟我去赴唐攸寧的約,我相信唐攸寧也會有挫敗感的。」


    宋安戈嘆口氣,不再反駁我。


    睡前,唐攸寧說還約在漁人碼頭,隻是這次不吃魚了,改吃蝦。


    我說我會準時赴約,楊柳月那邊也跟我說了,說是兒童節放假,已經拜託易成則幫忙照顧然然了,可以一起去會會這個唐攸寧。


    為了明天更好的應戰,我早早的就睡下了。


    宋安戈在門口敲門,說要跟我一起睡。


    我沒理他,睡到半夜的時候感覺到很熱,才知道宋安戈從窗戶那兒爬了進來,我一腳把他踹下了床,果斷的抱著被子換到了另一間房裏。


    翌日清晨,宋安戈開車去接楊柳月,楊柳月穿了一條紅色的裙子,這些年她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是身材沒有走樣。生完孩子之後恢復的很好,她轉了一圈問我們:


    「怎麽樣,好看嗎?」


    宋安戈毫不吝嗇的誇獎:


    「你穿紅色,很襯膚色,好看。」


    楊柳月拉著我的手解釋:「我昨天出門急,也沒帶衣服,然然穿的是昨天的衣服,易大哥帶他去吃早餐逛商場還新衣服去了,我就在你的衣櫃裏找了這件,還穿了你的高跟鞋。」


    我看了看她腳下那雙銀色的高跟鞋,會心一笑:


    「你等等,我再給你找個手拿包。」


    我細心的給楊柳月搭配好了,還給她化了個淡妝,她皮膚底子好,這些年雖然不太注重保養,但我每逢節日都會送她保養品,所以她除了有些魚尾紋之外,沒別的毛病。


    宋安戈拿了手機出來,指著客廳裏的那幅畫對楊柳月說:


    「你站那兒,用胳膊肘撐在桌子上,這麽好看的時候,必須要拍個照發個朋友圈。」


    我聽著宋安戈的話裏有話,楊柳月嬌羞的照做了,還真別說,楊柳月很上鏡,借著早晨的光線,拍的這張照片有一種朦朧的美感,很性感很迷人。


    宋安戈把相片發到了群裏,並對楊柳月說:


    「發個朋友圈吧,就發四個字,淡定從容。」


    我拉著宋安戈問:


    「你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要知道,楊柳月已經很多年沒拍過照片了,她的手機裏全都是老公孩子的照片,就更別提在朋友圈發自己的照片。


    不過楊柳月都照做了,宋安戈還幼稚的拉著我們去點讚。


    也許是沉寂多年突然發了一張自己的照片的緣故,我們共同的朋友以及以前的老同學,都不約而同的點讚評論,王瀟瀟還特意打電話來埋怨,說她天天在朋友圈發自己的美照,都沒幾個人點讚評論的,我笑著說,那是因為別人審美疲勞了。


    從我住的這兒去漁人碼頭,比唐攸寧近多了,但宋安戈卻偏偏帶著我們繞了很多彎子,快到漁人碼頭的時候,宋安戈把車停在路旁對楊柳月說:


    「把你的手機給我。」


    楊柳月解了鎖,把手機遞給宋安戈。


    幾分鍾之後,宋安戈輕鬆的把手機遞給楊柳月:


    「找到了。」


    我湊頭過去,看見宋安戈點開了我們大學校友的頭像,我和楊柳月都很詫異:「這是王妍啊,大學畢業後就很少聯繫了,但她一直在微信裏,最近才開始給我點讚的,她現在大變樣了,我都有點不太認得。」


    宋安戈謎一樣的笑了:


    「你看看她的朋友圈,江離,你看看,這車子是不是很眼熟?」


    這是一輛寶馬,我驚唿:


    「唐攸寧的車。」


    宋安戈打了個響指:


    「我昨晚一直在想,唐攸寧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這麽精準的對楊柳月下手,看來,是你的朋友圈出賣了你的生活狀況,才會讓別人有機可乘,接下來你要注意的是,現在刪除朋友圈關於然然的照片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嚴加防範,別讓唐攸寧對孩子下手,還要記住,接下來你要時不時的發朋友圈,讓你們的老同學掌握你們的動態。」


    我秒懂:


    「你說的是煙霧彈?」


    宋安戈伸手來摸我:


    「真聰明啊,不愧是我喜歡的女人。」


    我甩開他:


    「開你的車吧,再不走我們就要遲到了。」


    楊柳月顯然還沒弄明白,但她什麽都沒問,隻是默默的把王妍的圖片發給了王瀟瀟,讓她小心這個人。


    王瀟瀟很快就給我們打了個電話:


    「你們倆在在幹嘛呢?」


    楊柳月反問:「你在幹嘛呢?你那邊好像有點吵。」


    王瀟瀟大聲說:


    「我在出差,遇到了王妍,就是大學的時候偷偷暗戀過二少爺的那個王妍,月姐,你別跟江離說啊,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現在混得還不錯,身上穿的戴的,全都很名貴,對了。她現在跟我一樣單身,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搶過手機:


    「王瀟瀟,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就別說了,現在你聽著,你先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我再跟你說。」


    王瀟瀟走了幾步,小聲說:


    「現在很方便,你說吧?」


    我提醒著她:


    「這個王妍,跟唐攸寧有來往,李雲新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她出賣了柳月的信息給唐攸寧,現在唐攸寧肯定會在你身上做文章,你要提防著王妍,當然,你這個愛幻想的腦袋,也沒便宜了王妍,有什麽好法子整整她,我和柳月精神上支持你。」


    王瀟瀟大笑:


    「江離,你跟宋大叔在一起,好像變壞了很多,估計等二少爺忙完這一陣迴來。會突然發現自己的枕邊人從一隻小綿羊進化成了一頭大惡狼。」


    玩笑歸玩笑,我再三叮囑王瀟瀟要小心謹慎,不過我對她很放心,她絕對是一個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人,一般人想欺負她,還真是找錯了對象。


    宋安戈把我們送到漁人碼頭,從車裏伸出一隻手來:


    「柳月,把你的婚戒取下來。」


    我瞧著宋安戈:


    「你想幹嘛?」


    宋安戈皺皺眉:


    「哪來那麽多廢話,昨天看到自己的丈夫出軌,今天光鮮亮麗的去赴約,這戒指有些陳舊,款式也很老套了,和她的整體造型不搭。」


    這迴楊柳月比我先懂宋安戈的意思,摘掉了戒指遞給宋安戈:


    「你放心,我絕對是個好演員。」


    我還是不懂,楊柳月拉著我:


    「宋安戈的意思是,我要做一個性情中人,就是那種明明傷的很重卻強顏歡笑的人,像你這種太冷靜的女人,會讓唐攸寧很費腦筋。我要是傻一點笨一點,唐攸寧對付起我來,也就省心多了。」


    我一知半解的被她挽著往約定的餐廳走去,宋安戈這個人的心機,真是可怕。


    唐攸寧坐在包間裏,巧的是,她今天也穿了一條紅色裙子,論五官論臉蛋論膠原蛋白,唐攸寧肯定是完勝楊柳月的,畢竟楊柳月長得不如唐攸寧,又比唐攸寧年紀大,但勝在氣質,唐攸寧過於嬌小,就算腳下穿了一雙恨天高,在身高上依然被楊柳月碾壓了,還有就是身材,唐攸寧比例不好,楊柳月卻凹凸有致。


    我心裏陰暗的想,宋安戈讓楊柳月拍照,該不會是想給唐攸寧「報信」吧,好讓唐攸寧也穿了一身紅色在我麵前晃悠。以此來刺激我。


    見到楊柳月,唐攸寧故作驚訝的問:


    「這位女士,你是走錯地方了嗎?」


    我給楊柳月拉了條凳子,直接迴答唐攸寧:


    「都是心知肚明的人事物,就別繞彎子了,顯得虛偽。」


    唐攸寧立即變臉,攪拌著手裏的咖啡笑著問我:「感覺怎麽樣?江離,還承受得住嗎?」


    我坦然的攤攤手:


    「我有什麽承受不住的,難道你不知道嗎?這世上每天都有千千萬萬的生命猝然離世,也有千千萬萬條生命哭啼降臨,當下的每分每秒,有人在吃飯,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偷情,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歡笑,有人結婚,有人離婚,也有很多人,正在makelove。不管世人怎樣,隻要不是自己親身經歷。就都無關痛癢。」


    唐攸寧給楊柳月倒了杯咖啡:


    「看來,你這位刀槍不入的朋友,對待友情也不怎麽樣嘛。」


    楊柳月淡笑:


    「我跟江離認識十年了,她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我很清楚,我今天不請自來,你該不會不歡迎吧?」


    唐攸寧笑著遞給我一杯咖啡:


    「怎麽會呢?你是江離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江離,你說對吧?」


    我撓了撓頭:


    「恕我直言,我跟你不算朋友,現在算是敵人?仇人?還是情敵?總之不是什麽友善的角色,不妨直說吧,唐攸寧,你今天找我,有何見教?」


    唐攸寧愜意的喝著咖啡:


    「別這麽直接,你知道世上最美的風景就在於彎彎繞繞,要是全世界都跟你一樣直來直去的,那多沒意思,嚐嚐吧,這咖啡不錯。」


    我和楊柳月很默契的把咖啡往旁邊一挪:


    「很抱歉。我喜歡喝水。」


    我緊接著加了句:


    「我也是,服務員,給我們倒杯水,謝謝。」


    唐攸寧嗬嗬笑了:


    「好吧,看來你們是覺得這咖啡裏有什麽貓膩,還真是膽小,不過江離,我可要提醒你,這隻是開始,接下來,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握著楊柳月的手點頭:


    「我隨時準備著,對了,我聽說你兒子最近很鬧騰,一到半夜就哭啼不止,這方麵我不懂,柳月,你給攸寧說說。」


    楊柳月挪了挪位子,和唐攸寧靠近:


    「妹妹啊,孩子半夜哭鬧不止,你可別覺得這是小事,我聽媽媽說。我小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到晚上就不停地哭,老家的人迷信,請了人來家裏看,說是家裏的老宅子陰氣太重,小孩子陽氣不足,天眼還沒完全封閉,能夠看見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妹妹,你可得放在心上。」


    唐攸寧故作鎮定的迴她:


    「我們家陽氣很足,不用擔心。」


    楊柳月熱情的握著她的手:


    「妹妹,你這樣是不行的,你現在不把孩子哭鬧放在心上,以後會後悔的,孩子看見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容易亂心智,很容易長著長著就變傻了,當然,姐姐不是說你家寶貝兒,姐姐隻是好心提醒你,人活著嘛。難免會做虧心事,有些陰魂不散的東西容易趁虛而入,我勸你還是去廟裏給孩子求個平安符什麽的,真的,姐不騙你。」


    唐攸寧憤怒的推開楊柳月:


    「你個瘋女人,你胡說什麽呢?江離,你這樣不厚道吧?孩子是無辜的,我們大人之間的較量,你又何必牽連一個無辜的孩子呢?」


    我靠著座椅問她:


    「無辜的孩子,難道小寶不無辜嗎?他也隻是個孩子而已,你要針對我,可以,你沖我來,今天我來赴約,就是想找你問個清楚明白,我江離到底哪兒得罪你了,你要這麽懲罰我?」


    唐攸寧得意的看著我:


    「想知道嗎?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看你承不承受得住,我說過,等你有一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你到底犯了什麽彌天大錯,但願你能撐的久一點,我不希望自己的對手那麽薄弱,順便告訴你,我有小寶的下落了,你想知道嗎?」


    我憤然起身:


    「唐攸寧,你別忘了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我們說好不牽連無辜的孩子,我能做到,你能嗎?」


    唐攸寧攤攤手:


    「我當然能,我可以告訴你,人販子一般會把拐走的孩子賣給有需求的家庭,但小寶不是個正常的孩子,是不會有人要的,你好好想想,賣不出去的孩子,要怎麽樣才能賺到錢。」


    我轟的坐在椅子上,唐攸寧冷笑:


    「我也懶得跟你們演戲了,江離,接招吧,希望你別讓小寶等你太久,他現在備受煎熬,你早一天找到他,就能早一天帶他脫離苦海,祝你好運,祝你們好運,再見。」


    唐攸寧走後,服務員上了一桌子大魚大肉,說是唐攸寧點好的,已經付過錢了。


    我看著這一桌子食物,忍不住的一拍桌子,唐攸寧,我一定跟你鬥爭到底。


    從她透露的線索來看,我們一直在排查,我還是想從街邊乞討的孩子入手尋找。


    但是星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那些乞討的孩子都居無定所,給我們的尋找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自從唐攸寧說過那句話之後,我沒日沒夜的尋找著小寶,霸叔也派了很多人,在星城毗鄰的幾座大城市展開了尋找。


    意外的是,自從我和唐攸寧見過麵之後,她似乎就沒有別的動作了。


    李雲新知道自己犯了錯,主動跟楊柳月提出離婚,他淨身出戶。


    楊柳月念及這麽多年的夫妻感情,想要給他一個機會,但他拒絕了,最後楊柳月無奈,隻好把車子留給了他。


    李雲新私底下來找過我,我問他為什麽要和楊柳月離婚。


    他說他累了,從我跟陳沉離婚開始,關於24條的信息就不斷的侵襲著這個原本風平浪靜的家,楊柳月變得疑心很重,總是偷偷的查他,他很壓抑,現在終於能夠輕鬆下來,他不想拖累全家人,與其假裝和顏悅色的在一起一輩子,不如趁這個機會,好聚好散,各自去尋找以後的幸福。


    宋安戈一直在安慰我,說楊柳月和易成則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楊柳月畢竟是個女人。七年婚姻告終,她心裏不可能一點都不難過。


    好在然然很懂事,像個男子漢一樣的對楊柳月說,他長大了,會保護媽媽的。


    看到然然,我就更加心急如焚,不知道小寶怎麽樣了。


    侯鬱一直在唐攸寧那兒打探,但是沒有打探到任何關於小寶的蛛絲馬跡。


    這些日子倒也很順心,張瑾也和我聯繫了,說是沈榆關又來了星城,問我還願不願意在星辰就職,還是我以前的職位,唯一不同的是,潘奕被調離了,我的直屬上司變成了沈榆關,張瑾興奮的對我說,這也意味著沈榆關有意讓我坐在潘奕的位子上。


    沈榆關也來找過我,就他提出的荒唐要求向我道歉,我說我需要考慮考慮。


    夏家的危機也安然度過了,依照我們的約定,夏初臨在積極的籌備求婚。他很執著的說,他就不信他想求個婚,就那麽難。


    王瀟瀟那邊,升了職加了薪。


    宋安戈那兒,廖空和許森組成的組合創作的歌曲很受歡迎,好音每天晚上都高朋滿座,倒是雲泉九曲的生意一落千丈,早幾天就關了門,說要歇業整頓。


    似乎經歷了李雲新出軌一事之後,我身邊所有人的生活都變得陽光明媚了,就連鄧珩都升了一級,好幾個患者給他送錦旗。


    我們還大規模的聚了一次,易成則終於還清了所有欠款,迎來了自己四十二歲的第一筆存款,雖然隻有微薄的八千塊,但總算是沒有負債了。


    所以他讓楊柳月邀請了我們大家,去一家家常菜館裏點了一桌子菜,也算是給我一點信心,證明那些債務並非無窮無盡的。


    易成則端著酒杯對我說:


    「終有一天,我們會掙脫眼前的樊籠,衝破禁錮。逃離桎梏,迎接屬於我們的藍天和白雲。」


    我端著酒杯恭喜他:


    「接下來,好好努力賺錢,給孩子一個好的成長環境和物質條件。」


    王瀟瀟在一旁起鬧:


    「還有還有,好好努力賺錢,迎娶心中的美嬌娘,走上人生巔峰,當然,今天是雙喜臨門,也要恭喜我們家月姐,找到了離開圍城之後的第一份工作,雖然是在一家小公司裏當實習生,但畢竟那麽多年的英語沒有丟,相信她很快就會成為一名優秀的翻譯。」


    楊柳月靦腆的笑了:


    「別取笑我,我跟你們比不得,你們都是年薪多少多少的人,我隻是個月薪四千五的無名小卒,但至少我賺的錢,暫時夠我和然然生活了,我很滿足。」


    王瀟瀟再次多嘴:


    「放心吧,隻要你不嫌棄易大哥無房無車無存款。你們兩個家庭重組,一定會迎來第二春的。」


    然然還像個小大人一樣的端起可樂跟易成則碰了碰:


    「叔叔,希望你跟我媽媽在一起,不要像爸爸一樣總是吵架,希望你能幫媽媽洗洗碗做做家務,不要總是讓媽媽伺候你,還有,你要好好愛媽媽,像我愛媽媽一樣。」


    易成則這麽大個人都紅了臉,我們都歡唿著讓他們喝個交杯酒。


    這一晚上,歡笑包圍著我們,每個人都笑的很開心。


    可我心裏卻很不安,越是這種無風無浪的時候,我就越覺得危險正在降臨。


    甚至我有好幾個晚上都夢見一隻鮮血淋漓的手在掐著我的脖子,夏初臨每次都被我的哭聲給驚醒。


    他說,離離,是時候把你娶迴家了,不然你總覺得自己心無所依。


    我默許了他對我的再一次求婚,很濃重,夏夫人都出席了。


    我站在太陽底下,看著他拿著晃眼的戒指跪在我麵前。偏偏是這個時候,王瀟瀟拿了我的手機,不顧楊柳月等人的阻攔來到我麵前,我聽到了唐攸寧給我的語音。


    她說,江離,現在的你很幸福吧?你知道的,我不會讓你得到幸福的,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是嫁給夏初臨,還是找到一個跟你毫無關係的孩子,你自己決定,別想著戴了戒指再走,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看著你,你選擇了夏初臨,就得不到小寶的下落。


    我驚慌的看著所有來參加這場轟動求婚的人,我不知道哪個人是唐攸寧的眼,但我相信唐攸寧是認真的。


    夏初臨就跪在我麵前,這是他第四次向我求婚,他昨晚在我耳邊說,今天一定會成功的,他今天笑的很燦爛,深情的對我說:


    「離離,嫁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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