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到這聲尖叫,三人皆是一驚,隨即便向聲音的來源處快速移動,其中以南諸的步伐最為急迫。而其餘二人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後麵,雖心思各異,但卻不約而同地架起同伴的屍體不緊不慢地追趕著。


    不是他們不想快步上前一探究竟,而是剛剛那聲慘叫直接就讓他們聯想到,這與昨晚那一幕是何等地相似,同樣突如其來的慘叫聲,那待會眼前所見的會是什麽景象,也就不言而喻了。


    話雖如此,但青鬆和鐵石兩人此時的心境倒是大不相同。


    隱隱作為同謀之一,鐵石雖不知南諸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但卻知這其中必有貓膩,對方不可能在自己的謀劃裏吃虧,因此也就不急著上前,想著在後方多觀察一會,以免因情報不足而露出馬腳,故而他雖臉色凝重,但內心去頗為淡定,橫豎事不關己。


    然而青鬆卻是出於愧疚,覺得待會定是一番尷尬的場景,有點不知如何麵對南諸這個救命恩人。


    畢竟就算白癡也能感覺到剛剛的慘叫聲絕對不是什麽好事,特別是加上南諸的家人遲遲沒有在約定的時間內準時出現,這無論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好兆頭,隻怕。。。


    哎!他在心中重重地歎了口氣,心中也是極為自責的。


    要是他的猜想真的成真,這可不是一條兩條的性命,而是幾十號人的冤魂啊,這筆仇結大發了。


    沒一會兒,眼前視野一空,茂密的樹林不見了,轉而是一片寬廣的平原,若是仔細傾聽,還能聽到河水潺潺流動的聲音。


    隻見南諸呆愣地站著,一動也不動,也不知他看到了什麽,而青鬆和鐵石二人因視野角度問題也看得彬不真切,隻是隱約覺得前方地上好似有什麽東西。


    這時一個背著柴火的樵夫從他們身邊撞撞跌跌地跑了過去,神色慌張,嘴巴長得老大,鼻涕橫流,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卻一聲未發。


    這人跑得比兔子還快,不一會兒就不見人影,直到這時空氣中才遠遠傳來一聲聲驚唿。


    “死人啦,傅府的人全死光了。”


    語氣中不全是驚嚇過後的慶幸,還透露出幾分得知這個驚天秘聞後的驚喜,不用想也知道,這等慘案肯定會瞬間散播到小鎮的每個角落,然後徹底淪為市井小民們飯後的談資。


    談及之時最多掉幾滴鱷魚的眼淚,象征性表達一下哀思的情緒,反正又不關他們的事。


    看著南諸靜止不動的背影,青鬆躊躇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而鐵石自是等自己的師傅邁步後才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果不其然,一個個熟悉的麵孔正麵無生氣地躺在了河灘邊,青鬆憑借著過人的記憶力一個個辨認出他們各自的身份。


    南諸的母親他自然不會認錯,可除此之外,他還清楚的記得右手邊那個是每日給他們送齋菜的婢女,中間那個是常常為他們鞍前馬後忙活著的小廝,然後這個,這個是那天為他們開門的家丁。


    這躺在地上的每一個人青鬆都可以清楚地認出來,也許其中有些人他並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職務,但是他卻知道這些死去的人的確是府裏的家丁和侍女。


    雖然青鬆並不知道府裏具體的人員數目,但是以無敵門斬草除根的做法,不出意外的話,估計沒有一個人僥幸逃脫。


    看到這副慘絕人寰的場景,鐵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後背也出了一身冷汗,他將屍體小心地放在地上,立即走上前去連續摸了幾個人的脈搏,確認真的沒有生命波動後,這才一臉惋惜衝著青鬆搖了搖頭。


    此刻鐵石真的是被嚇到了,他沒想到南諸居然玩得這麽大,直接就把幾十條人命當做敲門磚,簡直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見到此情此景,鐵石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後悔,他想著自己之前主動提出結盟的行為會不會過於草率了,畢竟他對南諸這個人根本一點也不了解,隻是想當然地認為朝廷的人行事應該極為規矩,也不會隨意造成無所謂的傷亡,這才下定了決心。


    可是眼前的景象赤裸裸地告訴鐵石,或許其他朝廷的人是守規矩的人,但南諸此人絕對是個例外,或許會過河拆橋也說不定。


    此子狼子野心,手段極其冷血殘暴,絕非能容人之人,與他合作,一定要慎之又慎。


    鐵石在內心暗自進行反省,如果時間能倒流,他肯定不會選擇南諸作為合作對象,隻可惜覆水難收,如今他已上了賊船,也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就在鐵石衝著青鬆搖頭的時候,南諸終於迴過神來,眼睛裏也帶上一絲亮光,隻見他趕忙上前扶起堇娘,用手探其鼻息,隨後又將其放平,趴在她的身上聽其心跳。


    南諸就這樣趴在她身上不肯起來,就在其餘二人以為有希望的時候,他們聽到了一陣陣壓抑的嗚咽聲。


    二人相互對視了幾秒鍾後,青鬆對著自己的弟子搖了搖頭,示意稍安勿躁,而他自己則靜靜地看著,神色黯然。


    沒過多久,南諸便抬起了頭,除了眼圈有些微紅外,看不出和平時有什麽區別。


    “青鬆道長,你可以到剛剛的木屋等我嗎,我馬上就好。”


    聽著南諸極其平靜的話語,青鬆心裏微揪,但卻不好多做言語,此事的確是因他而起,故而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雖相知不過數日,但青鬆卻早已了解南諸第一個外柔內剛的人,表麵上是一副溫柔公子哥的作態,骨子裏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倔強,在這個時候,這種人需要的並不是他人的安慰,而是無聲的獨處。


    見狀,鐵石也急忙起身,有些慌亂地避開了南諸投注過來的視線,抱起木石的屍身就往迴走。


    直至這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後,南諸才轉過身,伏身搬動起地上的屍體,準備將他們就地掩埋。


    此地的土質極為鬆軟,不一會兒南諸便挖好了一個大坑。


    剛轉身,便發現地上的屍體隻剩下寥寥數具,其他的大多跑得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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