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雖不知用什麽方法準確找出了我們的人,但在我們的努力下,對方一直以為我們是官府手下的探子。”


    南諸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看來派兩撥人同時潛伏的用處遠比自己想象中的大啊!


    綜合了兩方得來的信息,看來鐵石是先找上了彥梓的人,這才拔出蘿卜帶出泥的發現了逍遙穀的人,隻不過由於先入為主,倒是沒發現他們是兩撥人。


    至於為什麽會被鐵石發現這兩撥人的聯係,南諸倒是沒怎麽感到奇怪。


    能幹這行的,無論是彥梓的人還是逍遙穀的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在知道南諸不喜內訌的情況下,自是沒有那個膽子做那陽奉陰違之舉。


    平時雖有明爭暗鬥,暗自較勁的苗頭,但都是在可控的範圍內,遇到事情都懂得一致對外。


    在崇真內部進行情報收集時,兩批人是互不相讓,都想在第一時間收集到可靠情報,好在主子那兒增加印象分,但是在私下卻是一直有進行信息交換,以提高工作效率。


    因此南諸猜想應該是在某次接頭之時被對方正好抓到了,這才露了餡。


    反複咀嚼著鐵石關於合作的提議,南諸倒是覺得挺可行的。


    既然對方以為朝廷派出探子是想要對崇真下手,將其納入勢力範圍內,那倒不如將計就計。


    反正鐵石所求的不過是崇真派掌門一職,為此甚至甘願成為朝廷的傀儡。


    這份執念還真的不為南諸所讚同,不過不讚同不代表不能接受。


    他雖不讚同這種理念,但是卻很欣賞鐵石這種人才,要是有機會,他倒是想知道對方究竟是如何這麽準確的將每一個探子找出來的。


    剛剛短暫的言語交談並不足以讓南諸準確了解鐵石這個人,不過,來日方長,狐狸終歸是會露出尾巴的。


    雖然南諸已經確認了不是自己這邊出現的問題,但是他卻不想這麽輕易地將此事輕輕揭過,這麽長時間的順風順水倒是讓底下的人變得有些飄飄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這種氣焰絕對不能助長!


    想到這,南諸向前走了兩步,狀似漫不經心地反問道:“難道你們真的沒發覺鐵石是如何發現的?”


    聽到這個腔調,彥梓打了個激靈,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他急忙單膝跪地,低著頭卻沒有出聲進行辯解。


    規矩彥梓自然是懂的,做錯了事沒能補救那便是他的失誤,求饒亦或狡辯隻不過是徒勞之舉,並不會讓處罰輕上幾分,還不如硬氣一點乖乖受罰。


    空氣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氛圍環繞在二人之間。


    南諸就這樣背著手,目無焦距地盯著潔白的牆壁,好似牆上有什麽稀世珍寶一樣,一刻也不舍得移開眼睛,全然不顧彥梓還在默不作聲地跪著。


    不知過了多久,彥梓感到身上壓力一輕,那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突然消失了,他抬頭一看,發現南諸已經走出了廚房。


    “自己去領十鞭。”


    聞言,彥梓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地上站起來。


    剛站起來時,還不由得踉蹌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看著南諸離去的背影,彥梓臉上滿是劫後重生的慶幸。


    .......


    屋內,鐵石迅速收拾好臉上的表情,若無其事地服侍著青鬆用餐。


    看著對方臉上的皺紋和頭上的白發,他的嘴裏閃過一絲苦澀的味道。


    算算時間,他起碼也是跟在青鬆身邊也是有二十來年了,怎麽可能會沒有感情。


    自幼父母雙亡,他才入了崇真。之後沒過多久便被青鬆收在身邊,加以教導。


    可以說在鐵石的成長生涯中,青鬆一直扮演著師傅和父親的雙重角色,引導著他成長。


    一下子就擁有了嚴厲又不失溫柔的師傅,正直又友愛的師兄,還有性子急躁卻待人真誠的師弟,按理說他應該沒有什麽可不滿的。


    可就像是一直得不到父親全部注意的二兒子一樣,前有白石一個德才兼備的大兒子珠玉在側,令他自慚形穢,後有雲飛揚這個整日被欺負的小兒子在旁蹦躂,搶走了本應投注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前者那是對方本身極為優秀,故而鐵石心裏自是服氣的,要是青鬆死後,是大師兄白石當了掌門,他的小日子肯定不會差,但是雲飛揚那小子算是個什麽東西,哪裏值得青鬆這般另眼相待。


    沒錯,就是另眼相待,鐵石異常肯定他沒有感覺錯。


    雖然自己的師傅表麵上對雲飛揚那個身世不明的雜種極其冷淡,也未曾在眾人麵前對其有過偏袒之舉,但是事實遠遠不是你看到什麽就是什麽。


    他清楚地記得師傅常常會知道對方何時缺少禦寒衣物,何時受傷需藥物治療,在對方生日的時候年年會特地囑咐廚房多煮一碗長壽麵。


    要不是對那個人關懷備至,又怎會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


    這些事情都是青鬆在私下背著所有人偷偷做的,連雲飛揚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房間內的衣物,傷藥和食物都是誰送來的,要不是鐵石生性敏感,又極其害怕他在師傅心中沒了地位,又怎麽意外發現師傅竟然瞞著所有人對雲飛揚那小子這麽好,就差沒當成自己的親兒子那麽疼愛。


    雖然發現了此事,但鐵石卻將這件事深深地埋在心裏,因為他知道就算把這件事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也隻是損人不利已罷了,還不如隱瞞下此事,靜待最好的時機。


    這麽多年來,鐵石一直想不明白為何青鬆會對一個不是弟子的人關懷備至,雖然他也曾有過某個陰暗的想法,但是立即就被自己給否決了。


    青鬆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光輝偉大的,即便他心中再有怨氣,也是不會容忍有人抹黑這個形象,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對於自己剛剛去找朝廷之人合作的事情,他其實是有一瞬間後悔的,但隨即又堅定了信念。


    他心底一直有一個念頭:證明給青鬆看,他並不比任何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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