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正在享受她午後的時光，一隻紅色的茶杯裏裝著紅茶。
紅色屋頂的血之小屋外，是一片茂盛的太陽花田，客廳裏敞開著的窗戶正對著它們。
“唿。”她輕輕往杯口上吹了一口氣。
廚房裏麵傳來沙沙的動靜，那是她撿迴來的那個女孩在做糕點。
很奇怪，明明什麽都不記得，很多事情都領會不來，連話都聽不太懂，還要從頭慢慢教起。但那個女孩子的廚藝卻好像是專家一樣。
如同被命運長線操縱著的人偶。
她也要了一份糕點。
結社新收的小弟——影風揚，已經三天沒有迴來了。魯斯特他們說，揚是被冤枉，或者被報複了。
莉莉絲也就隨他們去。
三天，依舊還是查不出個什麽結果。
這也是意料之中。畢竟出動了那麽高級的部門，總不可能叫一群胡來的年輕人把事情給攪黃了。
三天，什麽牛鬼蛇神，也該出來了。
“咚咚。”
門外，響起了清脆平穩的兩下敲門聲。
“進。”
事情的發展，在莉莉絲的預料之中。
一個金發的男子穩步走進屋中，把他的帽子，隨手掛在衣帽架上。
長廊上新掛的猩紅的藝術品們，並沒有令這個男子再停留一秒。
“喲，這不是弗蘭院長？”一向懶得出門，懶得管事，從來懶得拉幫結派的弗蘭院長，居然是這件事情的參與者，倒是令莉莉絲有點意外，“午覺睡好了？”
弗蘭把他的那件筆挺的製服脫下來，折好，挽在手裏。
“彼此彼此。”他難得有活力地微笑了一下。
一場慵懶對慵懶的談判。
“你喝點什麽？”莉莉絲把她的茶杯重新放迴茶幾上。
“我喝咖啡。”
“我們這沒有咖啡。”莉莉絲依靠到沙發上，“而且，也沒有甜的牛奶。”
“我不喝茶。”弗蘭還是保持微笑，“也不喝血。”
“拿就恕我怠慢了。”莉莉絲重新悠閑地端起了咖啡。
兩人都不覺得氣氛有點尷尬。
廚房裏還在鏗鏘鏗鏘地熱鬧著，弗蘭扭過身子往那裏看了一眼，“你們新招的廚子？”
“新找的廚子。你怎麽知道？”
“味道聞起來，就不像你們這的人。”
“那你這狗鼻子還挺靈的，要不要一會兒賞你一塊吃的？”
“那倒是不必要。”即使被比喻成狗，弗蘭也沒有生氣，“事情做好了，自然有人會賞給我吃的。”甚至真的調侃自己像條狗。
“究竟是什麽事情，能夠挪得動弗蘭校長？我真的好奇。”莉莉絲抿了一口茶，重新蓋上了茶蓋子。
“既然你這麽問了，我也就如實地告訴你。”弗蘭坐直了身子，“莉莉絲大人，你的那位小弟，你到底想不想撈出來？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
莉莉絲輕笑一下，語氣卻還是一副平靜的模樣，“我想撈的人，不用人幫。隻怕，弗蘭大校長還有什麽事情相求於我？”
“是的，我也有事。不過，是一件小事。”弗蘭嘴角的弧線更大了，“我也要撈一個人。”
“哦？”莉莉絲輕蔑起來，“自從我掌握結社以來，沒有抓過“練習品”，你知道的吧。”
“那自然知道。”弗蘭略微點點頭。
學院和血魔法師的學生達成共識——不抓人練習血魔法，也是莉莉絲掌控結社之後。
“那你還要撈誰？”
“我撈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一個對你們沒什麽損失的人，一個本不該屬於你們結社的人。”弗蘭神秘地笑了出來，“兩年前，魔法學院失蹤的高年級女孩——素羅。”
莉莉絲撓撓耳朵，“不好意思，我這裏真的沒有這號人。”
弗蘭輕聲笑出一口氣，“換種方法將的話，就是你們這裏新來的廚子。”弗蘭的眼睛和善地眯了起來，“有情報顯示，她就是學院兩年前失蹤的那個女孩。”
“你是說，我們新招的廚子，其實以前是學院的學生？”
“正是。”
“所以，你想要用影風揚和我換這個女孩？”
“如果莉莉絲大人這麽想，剛好我也有此意。”
“是孩子的父母，親屬拜托你來找人的嗎？”
“這倒不是，這孩子自從來到高地，就是一個人。但是她原來的結社，對待她就像家一樣。”
“那你是按照女孩子本人的意思，帶她走的嗎？”
“我想，她是願意走的。”
“你們還有什麽目的？”
“希望弄清楚女孩失蹤的真相，還她美好的青春一個公道。”
“那就恕我難以從命。”
“你可要想清楚，不要因為嫌棄我而草率應答。”被嚴詞拒絕的弗蘭並沒有生氣，“那個小子現在待的地方，你不會不知道吧。”
“那小子待在那裏，該不會也是你的意思吧。”莉莉絲反諷道。
“怎麽會？”弗蘭誇張地表現出他的失落，“果然，據說這個結社裏，一年多還無法畢業的人，都是一些不明事理的人啊。”
“不是我不明事理。”莉莉絲更加反倒輕鬆起來，“而是，我們這些人，不想和已經畢業的人那樣‘明事理’。”
“這，想必不是你拒絕的理由吧。”
“我要拒絕，當然可以有很多理由。第一個，我們的人無緣無故被抓進去，這叫我很不高興，我可以拒絕。第二個，這個廚子是我們結社的人，不是你口中的什麽素羅，自然也不會叫你們隨便就能帶走。第三個，她不過是一具人偶，你從她的嘴裏也問不出什麽。”
“哦？人偶？”
“你自己去看囉。”莉莉絲望了望廚房。
弗蘭疑惑地走向廚房，一個黑白色衣裝的少女的背影正在砧板上忙活。
“這……這是什麽惡趣味！”弗蘭結巴了一下。
最近，他很少來血之結社。確切地說，自從莉莉絲掌控這裏以來，他就沒有再出現過，完全不知道莉莉絲對穿衣的品味已經有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褶皺，花邊，基本還符合當下的奢華品味。隻是顏色有些單調，呈黑白兩色。裙子短的保不住大腿。一隻貓耳朵一樣的發夾別在腦袋上，裙子下還有一根黑色長長的尾巴。
“咳咳、咳……”弗蘭被驚得咳嗽起來，“你們結社，現在是把人當貓養嗎？”
“怎麽可能啊！”莉莉絲佯裝抗議起來，“那都是那個小子的個人口味，畢竟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嘛！”
“個人口味，那小子對待陌生女孩子的個人口味，還真是有點重啊。”
“她叫沙紗。”莉莉絲留了一個心眼，“‘邈若沙塵，薄如輕紗。’名字還是被你抓走的那小子取的。而且，你看，還不是他的人了。”莉莉絲把所有的包袱都抖給了現在毫不知情的影風揚。
“還不是……”弗蘭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事情的發展太奇怪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你是說，他們已經……”
“沒錯，就是那種意思上的。要是人家迴來，發現這個小人偶不見了，那還不氣得找學院報的記者去。”莉莉絲嗅出了些許優勢的氣味，“‘老男人棒打鴛鴦，遲早迴廟裏剃個大光頭。’頭條可能就是這樣的呢。”
“現在的學院記者，也不會隨便報道的吧。”弗蘭很吝惜地捋了一下他的金發。
“咚。”一份《學院晚報》被扔在結社門口的墊子上，一個記者飛一樣地跑了。
“……父親棒打鴛鴦，被兒子剃了個大……”弗蘭分明看見了這幾個字。
“唉，好吧。莉莉絲，你說怎麽處理。”弗蘭終於妥協了。
被威脅隻是小意思。
眼前的少女，木訥的樣子，臉上毫無表情，被莉莉絲摸了屁股，或是被莉莉絲問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心跳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隻是顧著做飯，做飯，做飯。
人偶，簡直是一具自動做飯的人偶。他記憶裏的那個孩子，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的底線很簡單，那個女孩可以給你撈一半。”莉莉絲得意起來。
“撈一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可以看，可以問，可以吃東西。但是，人你不能摸，不能對她釋放幻術，最重要的，不能帶她走。萬一給你帶走了，你賴著不還，我怎麽和那小子交代？防患於未然嘛，你應該理解。可以放人了吧。”
“你以為，他們會接受這種條件？”弗蘭沉吟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也給你一個撈一半的機會。”
“哦？你還想威脅我？”
“不，不是。確切地說，那個小子，可以給你撈出一大半。”
“那剩下的一小半呢，你不會把他什麽重要地方切了泄憤吧？”莉莉絲語氣誇張。
“怎麽會？”弗蘭習慣於笑，但麵對眼前的那個孩子，他卻笑不出來。
他試著向那個女孩子打招唿，“素羅，素羅。”
毫無反應，連心跳也沒有變化。
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會導致一個孩子變成這樣？
“那個女孩，能聽得懂你說的話嗎？”他把話題不自覺又轉到女孩身上。
“能啊。”莉莉絲撒謊了，“隻有我們這裏的話，她才聽。不然，怎麽能給我們做飯？”隻有吃的問題，才有和她溝通的可能。
“好吧。”弗蘭又歎了一口氣，“你們的人，我是可以放走，但他必須經過勞動改造……”
“勞動改造？你們的心還真是黑啊，我已經派了四個人去給你們勞動了，新人連他們的臉還沒認全呢，你就要再拖一個人下水？還是一個沒用的預科生？”
“請息怒。”弗蘭盡力安撫對方的情緒，“畢竟他傷了那個人家的公子哥，聯盟長說要給人一點麵子。今年的邊境防線，鈕利爾家族功不可沒啊。”
“人家功不可沒，就要拿我家的人出氣？”
“此外，你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那家夥什麽時候能迴來？”
“今年的結社競技之前，能夠迴來。你們甚至來得及教他一點什麽東西。”
“做的是重複勞動？”
“不是。他一定會有所成長，成長如何，可要看他自己了。”
“危險嗎？”
“很可能有，很可能沒有。這方麵，法蘭比我清楚。”
“法蘭也參與了？”
“幾個人參與了。”
“他有那麽重要嗎？”
“正是因為他沒有那麽重要。”
“他要去哪兒？”
“我不知道。知道了，我也不能說。”
莉莉絲沉思了半晌。
“既然如此，走之前，能放他先迴來一趟？”
“當然可以。”弗蘭勉強地笑著，“那我也隨時會來這裏看看。”
弗蘭開始穿他筆挺的外套，他穿外套並不習慣，笨手笨腳的。他向廚房裏正在忙活的廚娘看了一眼。
“都這樣了，還不留下來吃個飯？”莉莉絲並沒有幫他，隻是倚在廚房門口，看他那笨拙的樣子。
“不了，以後總有機會。”弗蘭整理他的袖口。“結社戰開始後。要是今年再混個低保，你不著急嗎？”
“我能有什麽好著急的。”
“最優的那三棟結社樓，可是能額外免除戰時的緊急征兵令呢。你不想保住你的人？”
“不是年年都有這號獎勵？這兩年不是還沒拉過法師兵嗎？”
“萬一今年有用呢？”
“你是說，今年的戰爭規模，大到需要征召學生兵？可靠？”
弗蘭終於微微一笑，從衣帽架上取迴了他那頂白色的禮貌，“防患於未然嘛。”他向莉莉絲行了一個臨別禮，投身進那片太陽花地中去了。
紅色屋頂的血之小屋外，是一片茂盛的太陽花田，客廳裏敞開著的窗戶正對著它們。
“唿。”她輕輕往杯口上吹了一口氣。
廚房裏麵傳來沙沙的動靜，那是她撿迴來的那個女孩在做糕點。
很奇怪，明明什麽都不記得，很多事情都領會不來，連話都聽不太懂，還要從頭慢慢教起。但那個女孩子的廚藝卻好像是專家一樣。
如同被命運長線操縱著的人偶。
她也要了一份糕點。
結社新收的小弟——影風揚，已經三天沒有迴來了。魯斯特他們說，揚是被冤枉，或者被報複了。
莉莉絲也就隨他們去。
三天，依舊還是查不出個什麽結果。
這也是意料之中。畢竟出動了那麽高級的部門，總不可能叫一群胡來的年輕人把事情給攪黃了。
三天，什麽牛鬼蛇神，也該出來了。
“咚咚。”
門外，響起了清脆平穩的兩下敲門聲。
“進。”
事情的發展，在莉莉絲的預料之中。
一個金發的男子穩步走進屋中，把他的帽子，隨手掛在衣帽架上。
長廊上新掛的猩紅的藝術品們，並沒有令這個男子再停留一秒。
“喲，這不是弗蘭院長？”一向懶得出門，懶得管事，從來懶得拉幫結派的弗蘭院長，居然是這件事情的參與者，倒是令莉莉絲有點意外，“午覺睡好了？”
弗蘭把他的那件筆挺的製服脫下來，折好，挽在手裏。
“彼此彼此。”他難得有活力地微笑了一下。
一場慵懶對慵懶的談判。
“你喝點什麽？”莉莉絲把她的茶杯重新放迴茶幾上。
“我喝咖啡。”
“我們這沒有咖啡。”莉莉絲依靠到沙發上，“而且，也沒有甜的牛奶。”
“我不喝茶。”弗蘭還是保持微笑，“也不喝血。”
“拿就恕我怠慢了。”莉莉絲重新悠閑地端起了咖啡。
兩人都不覺得氣氛有點尷尬。
廚房裏還在鏗鏘鏗鏘地熱鬧著，弗蘭扭過身子往那裏看了一眼，“你們新招的廚子？”
“新找的廚子。你怎麽知道？”
“味道聞起來，就不像你們這的人。”
“那你這狗鼻子還挺靈的，要不要一會兒賞你一塊吃的？”
“那倒是不必要。”即使被比喻成狗，弗蘭也沒有生氣，“事情做好了，自然有人會賞給我吃的。”甚至真的調侃自己像條狗。
“究竟是什麽事情，能夠挪得動弗蘭校長？我真的好奇。”莉莉絲抿了一口茶，重新蓋上了茶蓋子。
“既然你這麽問了，我也就如實地告訴你。”弗蘭坐直了身子，“莉莉絲大人，你的那位小弟，你到底想不想撈出來？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
莉莉絲輕笑一下，語氣卻還是一副平靜的模樣，“我想撈的人，不用人幫。隻怕，弗蘭大校長還有什麽事情相求於我？”
“是的，我也有事。不過，是一件小事。”弗蘭嘴角的弧線更大了，“我也要撈一個人。”
“哦？”莉莉絲輕蔑起來，“自從我掌握結社以來，沒有抓過“練習品”，你知道的吧。”
“那自然知道。”弗蘭略微點點頭。
學院和血魔法師的學生達成共識——不抓人練習血魔法，也是莉莉絲掌控結社之後。
“那你還要撈誰？”
“我撈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一個對你們沒什麽損失的人，一個本不該屬於你們結社的人。”弗蘭神秘地笑了出來，“兩年前，魔法學院失蹤的高年級女孩——素羅。”
莉莉絲撓撓耳朵，“不好意思，我這裏真的沒有這號人。”
弗蘭輕聲笑出一口氣，“換種方法將的話，就是你們這裏新來的廚子。”弗蘭的眼睛和善地眯了起來，“有情報顯示，她就是學院兩年前失蹤的那個女孩。”
“你是說，我們新招的廚子，其實以前是學院的學生？”
“正是。”
“所以，你想要用影風揚和我換這個女孩？”
“如果莉莉絲大人這麽想，剛好我也有此意。”
“是孩子的父母，親屬拜托你來找人的嗎？”
“這倒不是，這孩子自從來到高地，就是一個人。但是她原來的結社，對待她就像家一樣。”
“那你是按照女孩子本人的意思，帶她走的嗎？”
“我想，她是願意走的。”
“你們還有什麽目的？”
“希望弄清楚女孩失蹤的真相，還她美好的青春一個公道。”
“那就恕我難以從命。”
“你可要想清楚，不要因為嫌棄我而草率應答。”被嚴詞拒絕的弗蘭並沒有生氣，“那個小子現在待的地方，你不會不知道吧。”
“那小子待在那裏，該不會也是你的意思吧。”莉莉絲反諷道。
“怎麽會？”弗蘭誇張地表現出他的失落，“果然，據說這個結社裏，一年多還無法畢業的人，都是一些不明事理的人啊。”
“不是我不明事理。”莉莉絲更加反倒輕鬆起來，“而是，我們這些人，不想和已經畢業的人那樣‘明事理’。”
“這，想必不是你拒絕的理由吧。”
“我要拒絕，當然可以有很多理由。第一個，我們的人無緣無故被抓進去，這叫我很不高興，我可以拒絕。第二個，這個廚子是我們結社的人，不是你口中的什麽素羅，自然也不會叫你們隨便就能帶走。第三個，她不過是一具人偶，你從她的嘴裏也問不出什麽。”
“哦？人偶？”
“你自己去看囉。”莉莉絲望了望廚房。
弗蘭疑惑地走向廚房，一個黑白色衣裝的少女的背影正在砧板上忙活。
“這……這是什麽惡趣味！”弗蘭結巴了一下。
最近，他很少來血之結社。確切地說，自從莉莉絲掌控這裏以來，他就沒有再出現過，完全不知道莉莉絲對穿衣的品味已經有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褶皺，花邊，基本還符合當下的奢華品味。隻是顏色有些單調，呈黑白兩色。裙子短的保不住大腿。一隻貓耳朵一樣的發夾別在腦袋上，裙子下還有一根黑色長長的尾巴。
“咳咳、咳……”弗蘭被驚得咳嗽起來，“你們結社，現在是把人當貓養嗎？”
“怎麽可能啊！”莉莉絲佯裝抗議起來，“那都是那個小子的個人口味，畢竟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嘛！”
“個人口味，那小子對待陌生女孩子的個人口味，還真是有點重啊。”
“她叫沙紗。”莉莉絲留了一個心眼，“‘邈若沙塵，薄如輕紗。’名字還是被你抓走的那小子取的。而且，你看，還不是他的人了。”莉莉絲把所有的包袱都抖給了現在毫不知情的影風揚。
“還不是……”弗蘭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事情的發展太奇怪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你是說，他們已經……”
“沒錯，就是那種意思上的。要是人家迴來，發現這個小人偶不見了，那還不氣得找學院報的記者去。”莉莉絲嗅出了些許優勢的氣味，“‘老男人棒打鴛鴦，遲早迴廟裏剃個大光頭。’頭條可能就是這樣的呢。”
“現在的學院記者，也不會隨便報道的吧。”弗蘭很吝惜地捋了一下他的金發。
“咚。”一份《學院晚報》被扔在結社門口的墊子上，一個記者飛一樣地跑了。
“……父親棒打鴛鴦，被兒子剃了個大……”弗蘭分明看見了這幾個字。
“唉，好吧。莉莉絲，你說怎麽處理。”弗蘭終於妥協了。
被威脅隻是小意思。
眼前的少女，木訥的樣子，臉上毫無表情，被莉莉絲摸了屁股，或是被莉莉絲問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心跳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隻是顧著做飯，做飯，做飯。
人偶，簡直是一具自動做飯的人偶。他記憶裏的那個孩子，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的底線很簡單，那個女孩可以給你撈一半。”莉莉絲得意起來。
“撈一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可以看，可以問，可以吃東西。但是，人你不能摸，不能對她釋放幻術，最重要的，不能帶她走。萬一給你帶走了，你賴著不還，我怎麽和那小子交代？防患於未然嘛，你應該理解。可以放人了吧。”
“你以為，他們會接受這種條件？”弗蘭沉吟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也給你一個撈一半的機會。”
“哦？你還想威脅我？”
“不，不是。確切地說，那個小子，可以給你撈出一大半。”
“那剩下的一小半呢，你不會把他什麽重要地方切了泄憤吧？”莉莉絲語氣誇張。
“怎麽會？”弗蘭習慣於笑，但麵對眼前的那個孩子，他卻笑不出來。
他試著向那個女孩子打招唿，“素羅，素羅。”
毫無反應，連心跳也沒有變化。
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會導致一個孩子變成這樣？
“那個女孩，能聽得懂你說的話嗎？”他把話題不自覺又轉到女孩身上。
“能啊。”莉莉絲撒謊了，“隻有我們這裏的話，她才聽。不然，怎麽能給我們做飯？”隻有吃的問題，才有和她溝通的可能。
“好吧。”弗蘭又歎了一口氣，“你們的人，我是可以放走，但他必須經過勞動改造……”
“勞動改造？你們的心還真是黑啊，我已經派了四個人去給你們勞動了，新人連他們的臉還沒認全呢，你就要再拖一個人下水？還是一個沒用的預科生？”
“請息怒。”弗蘭盡力安撫對方的情緒，“畢竟他傷了那個人家的公子哥，聯盟長說要給人一點麵子。今年的邊境防線，鈕利爾家族功不可沒啊。”
“人家功不可沒，就要拿我家的人出氣？”
“此外，你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那家夥什麽時候能迴來？”
“今年的結社競技之前，能夠迴來。你們甚至來得及教他一點什麽東西。”
“做的是重複勞動？”
“不是。他一定會有所成長，成長如何，可要看他自己了。”
“危險嗎？”
“很可能有，很可能沒有。這方麵，法蘭比我清楚。”
“法蘭也參與了？”
“幾個人參與了。”
“他有那麽重要嗎？”
“正是因為他沒有那麽重要。”
“他要去哪兒？”
“我不知道。知道了，我也不能說。”
莉莉絲沉思了半晌。
“既然如此，走之前，能放他先迴來一趟？”
“當然可以。”弗蘭勉強地笑著，“那我也隨時會來這裏看看。”
弗蘭開始穿他筆挺的外套，他穿外套並不習慣，笨手笨腳的。他向廚房裏正在忙活的廚娘看了一眼。
“都這樣了，還不留下來吃個飯？”莉莉絲並沒有幫他，隻是倚在廚房門口，看他那笨拙的樣子。
“不了，以後總有機會。”弗蘭整理他的袖口。“結社戰開始後。要是今年再混個低保，你不著急嗎？”
“我能有什麽好著急的。”
“最優的那三棟結社樓，可是能額外免除戰時的緊急征兵令呢。你不想保住你的人？”
“不是年年都有這號獎勵？這兩年不是還沒拉過法師兵嗎？”
“萬一今年有用呢？”
“你是說，今年的戰爭規模，大到需要征召學生兵？可靠？”
弗蘭終於微微一笑，從衣帽架上取迴了他那頂白色的禮貌，“防患於未然嘛。”他向莉莉絲行了一個臨別禮，投身進那片太陽花地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