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存憂慮,不知君祁鈺對這陳將軍之女到底是何心意,但君夜修還是讓常德擬了旨意。


    聖旨頒發,讓冬季寂靜的園子,有了不小的騷動。


    陳曦不禁揚起唇角,連頭都不由得抬的比往常高一些,任園內的其他女子投來豔羨和嫉妒的目光。


    許是真的因為君祁鈺的緣故,園內無論男女,也都少了些拘謹。遇到傾羨之人,也都聊上三言兩語。互生情愫之人,則是大膽向君夜修請了旨意。


    一段時間下來,已經有了不少的才子佳人在了一起。這種成人之美的事做下來,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眾人看著高興的君夜修,心底也是高興。所謂伴君如伴虎,隻要皇上高興,他們這些臣子,心裏自然也不用懸著一個大石頭。


    隻是不想,隨著有一對才子佳人的請旨,還未等到君夜修的同意,就有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喊了出來。


    “不行。”


    “不行。”


    如此異口同聲。君夜修的笑容驟然停下,隨著眾人的目光,向著聲源處望去。


    自古以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父母不同意,子女便能不能再一起。若是強行在一起,乃是失了子女之職,視為不孝。


    可是,如今的婚事就是相當於由當朝皇帝親自保媒,此番之下,說不行,豈不是膽大妄為,忤逆皇名。乃是不忠。


    伴隨著眾人的目光,二人恍如夢中醒來一般,連忙哆嗦著跪在了地上,齊齊喊著:“皇上恕罪。”


    君夜修定睛一看,原來是士大夫韓碩和學士王朗。


    君夜修看著眾大臣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他的心裏頓時如明鏡一般。


    士大夫韓碩和學士王朗不知所為何事,一直不和,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如今子女請旨,兩家喜結連理,這兩個老頭自然也是不高興的。


    君夜修思緒悄轉,若是因著兒女,讓兩個老頭釋然,也未必不是好事。


    思定,君夜修故作深沉,臉色不由得陰沉了幾分,喝聲問道:“二位愛卿這是作何?莫不是朕的做媒比不上那市井媒婆?”


    二人一聽,心下一個冷顫,慌忙說著不是。


    皇上天子之尊,又豈是那些市井媒婆所能比的上的。皇上如此說道,定是因為十分生氣。


    思及至此,二人頓時連唿吸都放緩了。


    “怎麽,難道是二位愛卿覺得自家的公子小姐是對方都配不上的?”君夜修繼續沉聲問道。


    兩個人又繼續連搖帶晃的說著沒有,頭也是低到了地上,不敢抬起半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想來還是朕的不對。自古以來,兒女婚事,是應該父母之命的,看來朕是無緣為這對才子佳人做媒了。”君夜修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卻也是悄無聲息的為二人壓上一座大山。


    “子民是真心與王小姐相愛,還請皇上做主。”韓碩之子看了半天,心底也是明白了。如果不由皇上做主,他和王小姐這事就徹底沒轍了。所以他慌忙請求道。


    “不是朕不做主,而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君夜修說著‘父母之命’的時候,不自覺加深了語氣。


    “全憑皇上做主。”


    “全憑皇上做主。”


    兩人說完,君夜修笑著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全憑朕做主?”


    二人看著君夜修的笑容,像個奸詐的狐狸。可是也沒有辦法,隻能默默點著頭。


    小小的風波就這麽過去了。雖然不知道君夜修到底有沒有不高興,但是,氣氛依舊活躍著。


    “朵朵寒梅綻放,十夜不敗。”突如其來的讚美之聲不禁讓眾人一愣,隻見不遠處走來一紅衣女子,搖曳的身姿,如料峭的寒風吹過,不由得給人一個激靈。


    肖舒雅看著迎麵走來的紅衣女子,臉上的笑容僵硬了,甚至指甲陷進了肉裏,她都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隻覺的眼前的那一抹紅,耀疼了她的雙眸。


    自古以來,宮廷之內,唯有皇後可著紅裳。如今這個女子竟然大搖大擺的穿了紅色的衣裳,無疑是想告訴她,即使沒有皇後之位,她依舊會是最得寵的人。


    “奴婢雲姿拜見皇上,皇後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來人正是雲姿,隻見她畢恭畢敬的行著大禮。


    不知是兩人都愣了,還是有心而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雲姿也就一直行著大禮,遲遲不敢動彈分毫。


    “誰允了你穿這衣裳?”


    肖舒雅不可思議的抬眼看了看一臉憤怒的君夜修。她本以為是君夜修讓雲姿穿的,沒想到竟是這個女子膽大妄為。


    看君夜修憤怒的模樣,肖舒雅不禁閃過一絲冷笑,如此倒也是省了她一番口舌計較。


    “奴婢......奴婢......”雲姿愣是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來,隻有眼淚不停在打轉,下嘴唇也已經被咬的紅腫。


    “稟皇上,大紅色乃是皇後儀禮之著色,該女子竟然不分尊卑,著大紅衣裙,實乃犯了僭越之罪。按照禹月國律例,當處以......當處以......”吏部尚書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君夜修的目光冷颼颼的射了過來,頓時嚇得他話都不敢繼續說下去。可是看到侯爺肖建遠的目光,他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把話說完:“當處以杖斃之邢。”


    吏部尚書終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了,寒風吹過,他隻覺渾身冰冷,猶如處在冰洞一般。


    許是沒有想到會受如此重的處罰,雲姿更是不敢動彈半分,任憑麻木的雙腿在冰雪中,受著如針紮般的疼痛。


    “皇上恕罪,奴婢......奴婢的衣衫已經破舊不堪,離悠宮又無別的衣衫......”雲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知道君夜修是明白的。正如此時的她能猜到君夜修的怒氣為何而來一樣。


    離悠宮其實是怡軒殿的別宮。當時的君夜修極其寵愛沐瑾,她知道沐瑾愛唱些曲子,也愛撫琴,偶爾也會跳舞,所以就建了離悠宮。離悠宮裏的樂器是應有盡有,可是衣裳,有的也就僅僅是這一件大紅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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