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時候,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就是我的師父,天地聖教的聖母。她的眼睛看不見,但是她卻總是用那雙銀色的雙眸盯著我出神,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每到最後她總是留下一行清淚。直到長大後我才知道,那淚有個名字叫做——情。

    我五歲的時候,師父她突然喚我過去,說是我以後不能用真麵目示人,否則會有危險。我不知道什麽危險,也不知道師父在我的右臉頰上做什麽了,隻知道很痛。以後我就戴著一個鐵質的麵具,而右臉頰就出現了一朵紅豔豔的花般的印記。我問師父,這是什麽?師父說,這叫彼岸花,也叫曼珠沙華。是朵很妖豔很美麗的花朵……長大以後我才知道,這美麗的花也有個不美麗的稱唿——地獄之花。

    自從戴上了麵具,所有人都對我近而遠之……隻有酆尹跟周崎他們跟我玩,因為他們跟我一樣,是教主的候選人。我不想當教主,我不想他們見到我就跟見到什麽不祥的東西似的,我想要自由自在的,就像天上的小鳥一般,無憂無慮,那該多好啊。

    ……

    有一天,教裏來了一個小姑娘,她很漂亮。她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雪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眨啊眨的。她唱起歌來比黃鸝還動聽,她跳起舞來雲兒都動容。她說她叫月萌。

    我喜歡她。也許因為成天戴著這個恐怖的麵具的關係吧,所以我喜歡漂亮的東西。是的,我喜歡月萌。

    我對她說,萌兒,將來做我的新娘吧。她說,如果你當上了教主我就嫁給你。我說好,你等我。可是有一天,我聽到周崎與她說了同樣的話,她依舊那麽迴答。我握緊拳頭,我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從那天起,我努力修行,我要變得強大,我要奪取屬於我的東西!終於我當上了教主,而萌兒也同意與我成親。

    在即將大婚的一天,萌兒問我,你為何總是帶著麵具啊?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你的樣子,我們快成親了,讓我看看好麽?

    我說,好。想都沒想就把麵具拿了下來……我對我的容貌其實很自負,這些年來我隻是將麵具當成一種習慣戴著臉上。我見到她睜大的雙眼裏充滿著恐慌,為什麽不是驚豔?驚訝也好啊。為什麽是恐慌?

    她不發一語的離開了,到了半夜她才迴來。她喝醉了……醉的一塌糊塗,她哭喊著緊緊拉著周崎不停地念叨著一個詞語——“滅世之妖”。

    她驚動了師父,師父渾身充斥著殺氣……濃濃的殺氣讓她的酒醒了一半。她哭著喊著求饒,她說她錯了……我迷茫了,她哪裏錯了?

    我要攙扶起她,她嚇的躲到一旁,渾身顫抖……那雙像黑曜石般明亮的雙眸裏已經再也看不到昔日的溫柔,隻有恐懼和害怕。

    師父要殺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師父那麽衝動過。

    我看著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她,我很失望,是的,是失望。我懇求師父放過她,畢竟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並且我曾經是那麽的……那麽喜歡她。

    師父讓她永遠不準再登無量崖一步,隻讓她永生都在那個改變了她的命運的怡夏院,不得踏出半步。

    她求過我,求過周崎。可是聖母的命令無人能改……她臨走時她說她恨……

    ……

    過了不久,我聽說春滿樓出現了個妍姬。色藝雙絕,酆尹說她是個單純卻又執著的女孩,不適合在那裏,所以他設計放她走了。我知道,酆尹他動心了。聖教裏誰不知冷麵公子酆尹的心比我臉上的麵具還要冷,他竟然為一個青樓女子說情,讓我不覺得好奇。隻是教中事物太忙,那些所謂的正派老兒們一個個竟然又蠢蠢欲動,那個自稱是神醫的柳老兒竟然說我聖教竟然為了葉家的一本破書滅了葉氏一門。可笑,這幫老不休,就會打著濟世的牌子幹著殺人的勾當!

    英雄大會是麽,這次我就應了你們的話,滅了你們這幫所謂的“正派”!

    ……

    與她初見是在大街上,她好像是迷路了。雖然她穿的男裝,但是她沒有男人的汗臭味,隻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我知道她是個姑娘。當她看到我的臉的時候,她跟其他人的反應一樣,還罵我大白天出來嚇唬鬼麽。好諷刺啊……原來我這張麵具連鬼都能嚇到。

    她想打我,雖然是三腳貓的功夫,但是招招狠毒,一點都不像一個姑娘家。我將她的腳骨弄錯位了,沒想到她竟然跟個潑婦一般哭鬧了起來。我心想,將來若是誰娶了她,可真是家門不幸了。

    玲兒這丫頭竟然跟她是結拜姐妹。我有些不相信,那個在我印象中恬靜乖巧的小女孩現在竟然如此活潑、開朗。是受她的影響吧。作為本教幼聖女,怎可如此……如此的活躍,他應該像師父那般高貴賢淑!

    那個叫彎彎的女子哭著跑出去了,她說我們在欺負她,我隻是說她是潑婦而已,更何況她那樣子就是一個潑婦嘛。可是為何看她流淚我的潛意識會想上前摟住她,輕輕地幫她擦去眼淚呢?

    傍晚,她迴來了,不過是跟酆尹周崎他們一同迴來的。玲兒看到她很開心,她說她隻有她一個姐姐,她有提到了萌兒……

    我罵了玲兒,玲兒哭了。而她再一次“耍潑”,她說我們是隻會欺負女人和小孩的混蛋……我愣住了,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在我的麵前罵我兩次,還威脅我兩次……

    她跟玲兒還有那個叫龐子清的男人晚上一起住在一個柴房裏。聽著玲兒跟她的笑聲,我覺得很安心,她的笑是那麽肆無忌憚,她為什麽會如此開心?

    ……

    英雄大會上,在玲兒被拉到台上的那一刻,我製止了周崎和酆尹去救她,因為我想看那個自稱是她的好姐姐的那個人會怎麽做。

    她什麽都沒有做,她似乎在猶豫。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姐妹情誼麽?真可笑。雖然我是這麽想的,但是心裏卻很難過,仿佛是認錯了人,仿佛很失落,心裏總是迴蕩著一句話——不是她,不是她……

    看到玲兒受傷,我剛準備下去救她時,她行動了。心裏莫名的雀躍,是她是她,她總是這樣……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當時會是這種感覺,仿佛我等待了千年終於尋到了心中的至寶一般。

    她沒有撒謊,她會用毒,而且很厲害。北寧一劍竟然栽在她的手上,真是令人有些吃驚。她麵對幾大高手竟然笑了,又是那肆無忌憚的笑,仿佛麵前的這些人都是一群小醜。

    她嘲笑那幫武林正派,雖然聽不清她具體說了些什麽,但是她將那些老兒惹惱了。南宮朔一手血雲掌打遍天下難逢敵手,不過我知道他打不過她,她就是瓶毒藥,一旦沾上便生不如死。當我見柳老兒向她施毒時,我的心不由地一緊,而我身旁的酆尹也同我一樣,在他手下碗口粗的樹枝已經快要被他抓碎,我見他如此這般,心中不由地發澀。

    原來她就是人丹,傳說中的丹中聖品。以前我一直以為隻是一種特殊的丹藥,沒有想到這丹藥竟然是人。看著她被那麽多男人圍在中央,我看不到她了,我突然覺得很煩躁,我討厭這樣。

    一聲梵音,全場都安靜了下來,隻聽那個調皮的聲音大喊了一聲“快看,有飛碟!”在場眾人都不明所以的向她指向的地方看去,我不禁輕笑,飛著的碟子?虧她想的出來。司馬老兒出現了,而我們也早被他發覺了。

    ……

    看著她昏倒過去,我與酆尹一同飛身過去,我早他一步扶住她。她的淚是那麽的刺眼,刺痛了我的雙眼,也刺進了我的心……

    ……

    她遲遲不肯清醒來,我像瘋了般不停地為她輸送真氣,這一幕好像曾經發生過一般,她就是這樣一睡不醒。離開我麽?你要離開我麽?我不允許你這麽做!

    七天後她醒來了,她的精神似乎很好,粉色的羅裙讓她夕陽下顯得格外嬌嫩。

    但是她的眼裏隻有酆尹,沒有我。我很氣惱,我說她是醜女。我在等待她與我爭吵,但是沒有,她說她要請酆尹周崎吃飯,卻不請我。那一刻,我仿佛感到心中苦澀難耐,難道她真的那麽討厭我麽?

    三日後她邀請了全教的人參加她的晚宴,獨獨沒有邀請我。但是她忘記了,我是才是天地教的教主。我任性的下了命令誰都不準去參加,而且我還讓酆尹跟周崎下山做一些瑣事。

    ……

    原來蛋糕是這個味道,香香甜甜,軟綿綿的。

    她進來了,拿著一把大菜刀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我又惹惱了她麽?她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嘛……

    我竟然忘記了她會使毒…當麵具脫離了我的臉龐,心中閃過一絲惶恐,她看到我的臉會不會跟別人一樣……我已經習慣了那張愛笑愛哭愛生氣的臉,我不想讓驚恐這個詞語在她的臉上出現……

    她還是看到我的臉了,沒有驚恐,隻有淡淡的哀傷……為何你會流露出哀傷?是誰讓你心痛?是我麽?你透過我的臉在看什麽?為什麽心像被撕裂般絞痛!我不要你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颯,不是別人!“我不允許你的眼中還有別的男人!”這句話仿佛像把重錘打在我的心裏……

    “你以為玲兒就能攔住我要你的命麽?”混蛋,我在說些什麽!我不是來挽留她的麽!

    ““對不起……”她竟然跟我說對不起!是我聽錯了麽?

    “我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你的臉不能讓別人看啊,對不起啦。既然你不喜歡我,我在這裏呆著也會礙你的眼,我這人很識趣的。”

    “你怕了?”原來她也跟他們一樣,害怕我臉上的這個妖冶的印記……

    “怕?在下生來天不怕地不怕,自從身負武林絕學,更是啥也不怕了。”她的嘴吧總是這麽硬麽?不過看起來小小的軟軟的,就像一個櫻桃……我在想些什麽啊!理智將我拉迴了現實

    “你不怕我……臉上的胎記?”我繼續問著,我不相信她不懼怕那個傳說。

    “你臉上的胎記天太黑,俺是沒看著。不過玲兒跟我說了,地獄之花是吧?滅世之妖對吧?我是不太相信這些的啦,地獄之花也隻是長在地獄裏的小花,這能代表啥?一朵小花就能摧毀大地?那我估計那東西得非常大,你的整張臉估計都盛不下它的一個花瓣。至於滅世之妖,我隻能說,散播這謠言的人太有想象力了。你的臉雖然很帥,但是還到不了魅惑眾生那一步,再說了,比你好看的臉我也見過,也沒聽說他可以顛倒眾生,可以滅世啊?”

    她說我很帥?帥是什麽意思?不過應該是讚美我的吧,我暗自驚喜。但是她說有人比我好看,是誰?是那個讓她悲傷的男人麽?那個人到底是誰!

    最後,我讓她留下來。剛開始她還很老實,對崖上的一切總是很好奇,但是時間一長她便按耐不住了,她跟玲兒總是想盡辦法的離開,害得我隻要天氣還好就在她們屋外的樹上露宿。

    ……

    在景陽這個小鎮裏我竟然把她弄丟了,像失去珍寶般的恐慌籠罩著我,我四處尋找著她,終於在個小酒館裏看到了她。

    不知為何她醉的很兇,她又哭了,很孤獨的哭了。她說我跟他長的一模一樣的臉。是那個他讓她如此悲傷麽?

    ……

    她很傻,她竟然罵老天。那是的她仿佛很絕望……是那種孤獨的絕望。我的心在掙紮,它在對她說,沒有他你還有我……

    她抱住了我,她的唇貼在我的麵具上小聲地對我說,你知道麽,你的臉好冷……

    可是我的心在說,我這裏很熱,真的。如果你願意進來……

    ……

    月光下的她如此沉靜安詳,仿佛是一尊塑像。我不喜歡這樣的她,我寧願她生氣發脾氣也不願她如此這般……

    她的唇很軟,也很溫暖。我舔舔唇,她晚上吃的烤雞麽,一嘴燒烤的味道。不過好像很“美味”。

    她終於生氣了,我很開心,我的心就像一隻剛剛偷吃了條大魚的小貓,欣喜若狂。

    我要她做我的女人,她不肯。我問她為什麽,難道是為了那個人?

    她說“不就是讓狗咬了麽,我也沒見別人讓狗咬一口就得嫁給狗啊。”

    她說我是狗麽?這個女人,真是……唉……

    她問我是不是愛上她了?那時我的心突突的直蹦,可是我是天地教的教主,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承認喜歡這麽一個丫頭呢!

    她又提起了萌兒,可是那個女人已經成為了曆史。與我來說,她隻是一個兒時的同伴而已。可是為何從她的嘴裏提到萌兒我的心卻好像被揪了起來,七上八下。不安……

    ……

    她說要我們交往看看。雖然交往這個詞我沒有聽說過,但是我敢肯定絕對不是她說的“結網”。看她逃似的離開了屋頂,我笑了,丫頭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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