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行姬揣著這一大袋子銀兩深一腳淺一腳地迴了家。


    他的丈夫和孩子這天恰好外出去逛集市了,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大門也是用大鎖頭鎖著的。


    宮行姬用自己備的鑰匙開了門,進到了那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家還是那個家,陳設一如往昔,隻是不知為何,今天特別給她一種說不清的冷清感。


    這是她進宮做事以來第一次覺得這個家是如此的冷清。


    家裏沒個女人還真是不行,她在心裏道,扶著略顯沉重的腰開始打掃衛生,然後又清洗被單、擦拭桌椅。


    待一切都忙妥當之後,太陽已經偏西了,但還是沒見丈夫和孩子迴來。


    宮行姬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害怕和難過,忍不住掩嘴小聲地哭了起來。


    對於她的丈夫,她是有愧疚的。


    自從與太子有了親/密/接觸後,她便有了攀附天家的心,慢慢忽略了丈夫和孩子。


    現在,她又懷了太子的骨肉,然而又是天家所不能容的骨肉,她便覺得自己先前的那些野心全都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做的白日夢而已。


    如今,這白日夢已經被現實無情地搖醒了,她的心也碎了。


    但是,不管如何,她才三十出頭,未來的人生路還很長,她必須抖擻精神走下去。


    門就在此時吱呀一聲響,隨即他的丈夫和三個小孩走了進來。


    宮行姬趕忙起身來迎。


    三個小孩一下子便撲到了她身上,親昵地叫著娘。


    宮行姬一邊應著一邊看向丈夫。


    她丈夫姓蔣,叫蔣壽,是個木匠,今年三十二歲。


    見了宮行姬,蔣壽首先朝她的肚子看。


    她懷孕的事他是知道的,早在一個多月就知道。


    夫妻久別相聚,自然免不了一番親/熱,但上次他和她見麵時她卻不允許,說是懷了身孕。


    當時蔣壽有點懵,因為在那之前他可是有好幾個月沒和她見麵了,怎麽偏偏在這個時段她就懷孕了呢?


    在蔣壽的追問下,宮行姬才將她和太子殿下的事說了出來。


    蔣壽感覺非常既恥辱又無奈。


    當初宮行姬被錄取進宮時他就隱約覺得不安,因為太清楚皇宮那地方的複雜了,可是他們家境貧寒,加之三個孩子也日漸長大,需要吃穿,也需要去學點技藝,未來還得湊錢娶媳婦,這一切可都需要錢。


    而進宮去做事可以有一筆不錯的收入,加上聽說是去照顧三皇子蕭棣寧,這也就意味著宮行姬能夠經常和皇後柳氏打交道,若是又能取得皇後的信任和器重,那宮行姬還有升職的可能,這般一想,蔣壽最終答應了宮行姬進宮做事的請求。


    眼下,宮行姬懷了太子的孩子,這既讓蔣壽感到意外又多少在蔣壽的意料之中,因為先前宮行姬就曾不止一次在他麵前說起太子如何對她好。


    “那麽.......”蔣壽猶豫了一下,問,“太子殿下應該知道了吧?”


    宮行姬點頭。


    “他怎麽說?”蔣壽裝作不經意地問。


    “他讓我保密,說他很快就要娶張小姐了,不希望張小姐知道此事。”


    蔣壽的臉上頓時出現了怒氣,道:“這簡直就像甩包袱嘛,那他有沒有說認這個小孩?”


    “他還沒有說。”


    蔣壽歎氣道:“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問他?”


    “他最近忙著大婚的事,根本沒有和我見麵。”


    “但是你這肚子在一天天地大。”


    “昨日皇後娘娘找我說話了,我把實情告知了她,她認為我不公開這個小孩的父親為妙,否則日後肯定會遭到太子妃的擠兌,甚至會有生命危險。”宮行姬答道。


    “什麽?”蔣壽咻地站了起來,氣唿唿道,“那他們是不打算認這個小孩了?”


    宮行姬點頭。


    蔣壽氣得滿臉通紅,道:“真是一群披著人皮的狼啊,比狼還要狠。”


    宮行姬忙拉住他的手說:“你別氣了,你氣也沒有用。”又道,“皇後娘娘說從今往後我和這個孩子的吃穿用度都由她和太子殿下負責,保證我們衣食無憂。”


    聽得這話時蔣壽臉上的表情才沒那麽憤怒,但是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悲傷。


    一個男人,若不是不到迫不得已,又如何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妻子被這般對待?可是既然皇後娘娘說日後會給錢宮行姬母子用,那麽宮行姬肯定也會連帶著他和三個孩子也照顧上,對於一直掙紮在生存線的他來說,這無疑也是一條生路,所以他隻得將那滿肚子的委屈給咽下去,默認了這個孩子。


    或許是還是覺得心裏有些不爽,這天夜裏蔣壽沒少折騰宮行姬。


    宮行姬實在受不了了,一口咬在他肩頭上,淚眼汪汪道:“你就算對這孩子不滿,可也得顧及我吧?我好歹是三兒他們的娘親,難道你想我死麽?”


    蔣壽沒迴應,依舊一遍又一遍地折騰她。


    宮行姬隻覺得天都快要塌下來了,拿起床頭燈就往他身上砸。


    蔣壽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宮行姬也不管他,好一會兒後,發現他絲毫沒動靜,才慌忙坐立起身來看他。


    他方才被她這麽猛然一擊,不知是打到了哪條神經,整個人立即昏了過去,加之整晚的折磨她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因此昏過去之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宮行姬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慌忙下床去給他找藥,就著溫水給他服下後又滿心著急地守在旁邊,直到他蘇醒過來時才躺迴床上。


    才一躺下,她的眼淚便掉了下來,問自己這一輩子究竟是為了什麽,為什麽怎麽都逃不脫男人的折磨。


    蔣壽見她流眼淚,才緩緩地伸手過來,用袖子幫她擦眼淚,一邊說:“我今天心情不大好,所以才這樣,我向你道歉!”


    宮行姬道:“你有幾天是心情好的?”


    “我以後不這樣了。”


    “這話你說過不止三次了。”宮行姬說,甩開他的手翻身朝裏。


    蔣壽頓時怒了,一把將她壓在身下,惡狠狠地道:“臭娘們兒,你以為你是誰?日後再這麽跟我置氣,小心我到外麵再找一個去。”


    宮行姬也怒了,紅著一雙眼瞪著他狠聲道:“好啊,你倒是去啊,看看有誰願意跟你。”


    確實,蔣壽貌不出眾,嘴巴也不甜,加之家境貧寒,一般的年輕女子是斷不會看上他的。


    蔣壽聽得她這話後頓時像泄了氣般,無力地翻身躺下,背對著她,整晚再也沒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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