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析得很對。”上官澈摸著江月棠的頭說,“皇甫謐編撰的《曆代帝王世紀》裏有曰‘桓王既失於信,禮義陵遲,男子/淫/奔,讒偽並作,諸侯背叛,構怨連禍,九族不親’,可謂是對周桓王其性格做了貼切的總結,東周時期諸侯崛起,誰都想爭霸中原,在這樣的曆史背景之下,常受周桓王壓製的鄭莊公自然會不堪忍受,因而奮起反抗。這裏還有一點需要特別說明的——鄭莊公此人極善權謀,又有大誌,他是想過要讓鄭國崛起,從而稱霸中原的,這樣的人,他自然不會甘於一直被周桓王壓製。哦,對了,現在人們常說的‘多行不義必自斃’此話便是出自鄭莊公之口。”


    “那麽,老師,是不是可以說這場戰爭是鄭莊公想要稱霸中原的一個重要契機?”


    “可以這麽說,周鄭之間的矛盾到此時已非常尖銳,因而發起戰爭也是情勢所迫。但是請注意,是周桓王先發起的戰爭。”


    “所以可以說鄭莊公隻是為了反擊才出戰嗎?”


    “沒錯。月庭,你覺得鄭莊公取勝的原因是什麽?”


    江月棠凝神靜思了片刻後答道:“有三點,一、鄭莊公製定了先攻周聯軍的兩翼,再攻中軍的作戰方式,也即先攻其薄弱再攻其主力,有效將周聯軍的力量逐一擊破,證明了其作戰方案合理且正確;二、他開創了‘魚麗之陣’作戰方法,讓戰車和步兵得到了相互配合和相互掩護,大大地增加了鄭軍的戰鬥力;三、在取得作戰勝利後沒有繼續追擊,既有效地禦了敵,又把握好了進退之間的尺度。”


    “嗯嗯,就是這樣。”上官澈讚許道,又微笑著問:“為何鄭莊公在取勝後沒有乘勝追擊呢?你詳細講講吧。”


    江月棠想了想,答道:“既然鄭軍此戰是出於自衛,當然就不能夠逼人太甚,何況鄭國當時還隻是一個諸侯國,我猜想鄭莊公這是出於尊重周桓王也是出於不想引起更大的戰爭的考慮吧。”


    上官澈便笑了,點頭道:“沒錯,鄭莊公此舉最主要的目的是使自己的國家免於滅亡,當然,他也圖謀稱霸中原,隻不過也知此時還不具備充足的條件,所以才采取了適可而止的態度......”


    就在此時,梅香輕步進來,在江月棠的耳邊輕聲道:“少爺,有個人在大門外,說要親自見你,說有一樣東西要親自交給你。”


    江月棠微驚,忙輕聲問:“他有說他來自哪裏嗎?”


    “沒有,隻說一定要親眼見到你才行。”


    江月棠沉思了小半會,點頭道:“好。”


    於是江月棠起身對上官澈說:“老師,我娘親有事找我,我去去就來。”


    其實上官澈從她方才的神情便知事實並非如此,但也不拆穿,體諒地點了點頭。


    江月棠遂快步出了書房,然後對梅香說:“讓兩名護衛跟著來。”


    “是。”梅香立即按吩咐去辦。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兩名護衛匆匆趕來,江月棠遂一臉鎮定地走在前麵。


    梅香和那兩名護衛立即亦步亦趨地跟著。


    大門一開,江月棠便看見一個中等個子的男人背對著她而站,穿著一身幹淨整齊的藍色布衣。


    聽到腳步聲,這男人轉身朝江月棠微微一點頭,然後問道:“請問你就是江家小少爺江月庭嗎?”


    說著,他的目光便定在了她的身上。見眼前這小娃兒膚如凝脂、麵貌清秀,竟然比女娃子還要秀美,便不覺有些迷惑。


    這人要是長大了恐怕是要比女孩子還要嬌豔嫵媚呢,他不由得心想。


    江月棠已經習慣了別人第一次見她時的驚豔眼神,淡定答道:“正是,請問你是......”


    來人笑了,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是受命幫你和一位尊貴的少爺傳達書信的。”


    江月棠立即想起曙國二皇子曾跟她說的話,頓時心跳加快。


    是他給他來信了嗎?


    “好的,謝謝你!”江月棠忙說。


    那人看了看四周,才快速地從口袋中拿出一封包裝得極其嚴密的信來遞給她,然後立刻告辭了。


    江月棠一看那信封上的字跡便全明白了。


    果然是他寫來的,她見過他刻在大榕樹樹幹上的字體。


    拿了信,江月棠立即快步往自己的臥室去。


    梅香也趕忙跟上。


    可是正當梅香想跟著進入她的臥室時卻被她阻止了,她說:“你在外頭等著就好。”


    梅香無奈,隻好把已經踏進房間的一隻腳給縮迴去,不情不願地守在了房間外。


    江月棠將房間門關上,立即走到窗前把信封拆開。


    待她將層層包裹打開,那串顏色鮮豔的相思項鏈便赫然出現眼前,她的眼淚驟然而下。


    她本以為他會在信裏講講他的情況或者問問她的情況的,沒想到竟然就寄了一串相思項鏈過來。


    但是,就這一串項鏈就足以表達一切了,甚至把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東西也表達出來了。


    江月棠顫抖著手無比珍愛地撫摸著它,一顆一顆地撫摸著,想著這串項鏈也曾在他的手中停留,被他所觸摸,就仿佛自己現在也在觸摸著他一樣,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在蕩漾著,使得她仿佛沐浴在愛的目光中。


    她原來低估了他的心意。


    原來他對她是這樣的一種情意。


    她歎氣,將唇輕輕地放在那項鏈上,再一次熱淚洶湧。然後,她將它戴到脖子上,再將之藏在領口裏麵,這樣外人便看不出來了。


    佩戴著它,她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滿足和被珍愛的感覺,她踏著無比輕鬆愉快的腳步迴了書房。


    她一踏進書房的門,上官澈便朝她看過來,仿佛要從她的表情中搜索點什麽。


    “你看起來很高興,是遇到什麽高興事了嗎?”上官澈微笑著問。


    她的好心情已經從她的眼角眉梢裏透露出來了。


    她微笑著答道:“因為從今天起又可以天天聽老師講課了。老師講課就像講故事一樣引人入勝,學生聽了既喜歡又獲益匪淺,所以很高興。”江月棠認真道。


    這話也不無道理。


    上官澈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久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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