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府中的丫鬟如蝴蝶般來來往往端著各式菜肴上桌,劉玉波瞧著時間以到六點,找來門外的親兵,叫他去看看為何吳溫還沒有來。


    親兵領了名命,當即就去了。不久之後親兵迴來說道:“都督,吳老爺已經入府了,現在他正在佛堂,說前幾日托人去南京雞鳴寺求得一尊開光金佛來,便去獻給來老夫人。”


    劉玉波眼皮一跳,知道自己的嶽父大人一定是於這件事有關聯了,不然不會如此殷勤,這雞鳴寺求來的開光金佛,可不是什麽普通貨色,這雞鳴寺,始建於西晉,是南京最古老的梵刹之一,自古有“南朝第一寺”,“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寺的美譽,是南朝時期中國南方的佛教中心,求得一尊金佛少不得要花上流水一般的銀子,隻怕是獻佛是假,求情才是真,“你先下去吧。”他揮一揮手示意士兵下去。


    而在此時的佛堂外,已經頗有些老態的吳溫正在等待著什麽,神色間頗為焦慮,他本來也不想摻和進來,更何況還要搭上遠遠超出他想象的代價,饒是現在他一想到自己未來孫女孫兒不知要嫁給一個什麽貨色就來氣。隻是現在他也是身不由己,整個家族不少的老人都來勸說與他,一個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自己比較是吳家的一份子,早年也事因為家族的關注才能成功,自己若是不應下來,不但要背負不敬老人的罪名,背後還有背上忘恩負義的閑話,自家人說自家人是最狠的,到了那個地步自己怕是頭也抬不起來,也隻得忍痛應了。


    這些年來吳家搭著劉玉波這艘大船,日子可謂是好不快活,家族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投入到了海洋貿易中,剩下的一半到不是不來,而是他們或多或少家中有人為官,鼻子高一些,這白花花的銀子會自然而來落到他們口袋中,在說底下的這些做海貿的親戚,那個不巴結他們給他們分紅,手中有權也就不先去做著拿命博的買賣了。


    而隨著這一半以上的吳家人不斷的來往海峽兩岸,對於劉玉波的實力也是了解的,自然是越發的倚重起劉玉波來。奈何他們有心落花,但劉玉波這流水卻是無意,劉玉波雖然可以限製他們的勢力,但他可不想隨隨便便弄出一個有權有錢後戚勢力來,一是清官難斷家務事,礙於吳秀和母親的臉麵,若是吳家人犯了事隻怕要煩死自己;二是若是平白無故的讓自己的親戚進入自己的體係中,他手底下做事人難免會有些不滿。在很多人看來吳家人早期除了吳溫幫助了劉玉波,其他人的作用微乎其微,再則劉玉波娶了吳秀就足以報吳家富貴一生,這還不滿足,還要來搶奪這幾年大批學子湧入而導致越來越少位置,誰樂意啊。


    吳溫見著夜色越來越晚,自己若是在不去,落了劉玉波麵子,隻怕弄得翁婿生分起來。


    許久佛堂打開了,出來的真是本來劉玉波要送出府中的楊穎,不過不知楊穎使了什麽手段,最後自己母親留下她常伴與左右。


    吳溫見到楊穎出來,大步上前問道:“楊姑娘,親家母可是願意見我了?”


    楊穎搖搖頭,吳溫臉色則有些灰敗起來,頗有些不甘的問道:“楊姑娘你可把我的話轉述給親家母了。”


    楊穎還是搖了搖頭,見到吳溫那副不甘的模樣,又開口說道:“這件事老夫人已經知道了。我看老夫人神色有些不決,想來過一會會招都督過來問話的。”


    吳溫聞言大喜,遞過一錠金子道:“多謝姑娘了,這些微博之禮,請你收下。”


    楊穎拒絕了吳溫的好意笑道:“府中發的銀子已夠小女子養家之用,在說都督明令不得府中人員收外人錢財,小女子可不敢違背。老爺若是過意不去,待小女子日後有事,幫小女子在都督那裏美言幾句便可以了。”說罷便折身迴屋去了。


    吳溫臉色有些難看,在想起這人以往的種種事,暗道:“這小姑娘到是聰明,知道攢人情,還好女婿將她趕走了,不然憑她的美貌和手段,若是真的蠱惑了女婿,隻怕秀兒的地位危亦。”


    “嶽父大人你可叫我好等啊!”劉玉波瞧見吳溫來了,上前行禮道。


    吳溫笑道:“賢婿莫怪,剛才我去見親家母耽誤了一會。”


    “我那敢怪嶽父大人呢。”劉玉波一笑,拉著吳溫坐下。


    吳溫巡視一周,疑惑的問道:“秀兒怎麽沒來。”


    劉玉波頗為玩味的說道:“秀兒去照顧思虎了,想來也是我想讓我們翁婿二人好好談談心。”


    “如此甚好啊,我也想和賢婿你促膝長談一番。”吳溫一愣便接著笑起開。


    二人上桌酒過三巡後,劉玉波臉色有些微紅,好似已經微醉了,隨口說道:“嶽父大人,我聽說吳家這生意是越來越大,家族中缺少得力的人手,若是嶽父願意,我將遼東的那三人調迴來幫助吳家如何。”


    吳溫卻反問道:“賢婿最近我本家有推薦了幾個俊傑過來,不知你這裏還缺人嗎?”


    劉玉波笑道:“人我是缺的,不過嶽父大人你也知道我定下的規矩,你將人帶過來,我安排他們入學,待明年大考之後,我會選些人才的。”


    吳溫暗暗的歎了口氣,劉玉波還是對他們關防甚嚴,這條路他們也不是沒試過,但怎奈何家中那些人以往學的都是四書五經,那裏是這些從下開始接受了各種開明學科的台灣本土學生的對手,現在雖然已經有族人在台灣從小培養,但起碼要十幾年的時間,這十幾年的時間若是吳家沒人在劉玉波的體係裏占穩腳跟,未來要擠進去肯定是難上加難。


    “吳平那三個孩子誌不在商,強要他們迴來也沒用,隻怕還會幫了倒忙,賢婿你就讓他們在遼東鬼混吧。”


    見到吳溫依舊死死的不肯下自己準備好的台階,劉玉波隻得道:“您是不知道,不是小婿不願意讓他們在遼東鬼混,隻是他們做的事讓人寒心啊。我三令五申嚴令兵器盔甲不可賣與女真,結果可倒好他們不但違背了我的命令,還將安放在濟州島的三千套盔甲賣了,若是局勢大變,這可是誤我大事啊!”說罷劉玉波拿出了李忠的密信。


    吳溫瞄了幾眼道:“賢婿你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的確是做錯了。但是當時的形式若不將盔甲賣給女真人,正德怕是命不保以,三人情同手足,吳平,吳陽這兩孩子怎麽舍得。”


    劉玉波安撫道:“這我也知曉,吳平、吳陽這二人到也是有情有義之人,本來我也不願過多責罰二人,但嶽父大人你也知道律法無情,若是我不處置這三人隻怕難以服眾。我來就按我說的,尋個由頭讓三人迴來,幫忙照顧吳家的生意吧。”


    吳溫見劉玉波隻字不提遼東難民之事,鐵了心想要趕跑吳家三兄弟,這讓他真是鬱悶不已,為何自家人不用自家人人呢?用時心中也知道自己這位好女婿是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參與其中,沒有辦法的他隻得緩緩說道:“賢婿,你說的事有理,但是總不能盯著他們的過錯吧!他們三人現在在遼東四處拉攏難民,又到女真那裏買了一批,足足有二萬多人,這也算大功一件了,正所謂將功補過,留他們一條路如何?”


    劉玉波遺憾的搖了搖頭,功與過都是由他來衡量的,他實在是不願意如此行事,眼下他們三人隻不過是個小官,便可以牽扯出這麽多事來,依他們的能力進入中上層絕無問題,若是到那時在出了什麽問題,可不是這三言二語就能解決的,搞不好人頭滾滾,那時自己與秀兒的必定會有間隙,這家事如此煩人,他可不願意再陷入其中,自尋煩惱。


    吳溫見劉玉波意誌如此堅決,隻得拿出自己殺手鐧了,向他壓低嗓音道:“賢婿你可發現秀兒最近是否有些怪異?”


    劉玉波不懂他提這一茬做啥,這根本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事,隻是既然吳溫問了,他也想了一下,慢慢說道:“的確是這般,秀兒最近身體好像是出了什麽毛病,我讓醫生來檢查,她也是不肯,隻道已經查過了,醫生給他開了一劑藥方,讓她每周都要喝一碗。”


    吳溫細細一聽卻發現劉玉波沒說到點子上,隻得提醒道:“你沒發現秀兒最近愛吃酸的東西了嗎?”


    劉玉波默默的迴答道:“卻是如此,現在每天的早餐都是些酸豆角這類的。”


    突然劉玉波迴過神來,看著一臉笑意的吳溫,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您是說秀兒她懷孕了。”劉玉波雖然平日裏都在處理公務,對這些細枝末節不怎麽在意,但他又不笨,這麽明顯的提示自然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劉玉波先是一陣狂喜,差點想要跑迴去,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孩子,怪不得這段時間秀兒對於房事不如以前那般熱衷了,原來是肚中有了孩子。


    不過長期活在政治中的他,馬上就察覺到其中的不對,扭頭看向吳溫道:“這是怎麽迴事?為何秀兒不肯告訴我?”


    吳溫自然是知道沒有這麽一出的,說起來這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但下便起身對著劉玉波行了一個大禮,低頭道:“賢婿你不要怪秀兒,這都是我的主意,她不過是為了實現讓她母親來台這個願望,才會對你隱瞞的,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你千萬不要怪罪秀兒。”


    劉玉波見到吳溫如此懇切,伏下身子扶他起來,說道:“你與我詳細說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吳溫從懷中掏出一疊書信,遞到劉玉波手裏,說道:“賢婿,你看來這些就明白了。”


    劉玉波坐下慢慢的翻閱起來,這些信都是吳秀寄迴給老家的,前麵都是一些思念母親的話,後麵則隱晦的提了提能不能讓母親搬離台灣,而接下來的是關於吳溫給吳秀提出來的條件,說他搬過去也可以,不過要求吳秀必須給他報上一個孫子孫女也可以,劉玉波粗粗的算了一下時間,倒也對的上,那段時日裏吳秀要的的確是頻繁了一些,折騰了自己好久。


    劉玉波繼續看下去,信封的時間已經來到了吳平三人放錯後的日子,這時間吳溫寫信要求吳秀確認自己的身體狀況,如果懷孕了就先告訴而不要告訴劉玉波,看到這裏劉玉波不滿的皺了皺眉,他也猜出吳溫想做什麽,左右不過是用這個好消息來衝擊自己內心的絕對,雖然如此,但劉玉波還是挺佩服吳溫的計劃,至少他現在真的猶豫了。


    接下來的事劉玉波就都知道了,早前他還奇怪為什麽一直不肯來台的吳溫會慢慢的搬過來,現在他算是全明白了。


    劉玉波看著吳溫,突然開口問道:“你就不怕因為這件事導致我壓製三人嗎?”


    吳溫搖了搖頭,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女婿已經越來越冷血了,而且一向以忠心和能力作為提拔人的重要標準,對於其他的小事都可以既往不咎,在這次事件中的吳平的表現則讓吳溫驚歎不已,認為他絕對可以滿足劉玉波的要求。


    劉玉波也不知道他拿來的自信,隻是搖頭笑了笑,將信封收好,對吳溫說道:“我先去看看秀兒,這事容我在考慮考慮。”


    吳溫忽的說了聲,“多謝都督!”


    劉玉波一愣,心中有些異樣起來,看來自己的表現讓自己的嶽父都對自己有些疏離了,轉念一想這也都是自己自做自受。自己若是願意放一點權,吳溫怎麽會想出這樣的招數來,不過這也就是想一想罷了。


    他自認為自己要做一番大事業,眼下正是他手底下的政權剛建立的時候,一般說來,政權初建,氣象一新,腐敗現象,階級固化、官僚主義.....這一係列的問題都會相對較輕,隻要自己勵精圖治,他治下的體係,絕對可以保持高速有效的運轉,或許未來會出現大量的問題,但是這是以後的事了,自己大業未成就這麽搞,豈不是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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