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波心情糟糕的迴到府中,他所當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此時明朝大統仍在,雖然小冰河已經造成北方多地出現大規模的天災,但是南方還是非常的穩定的,人心未失的明朝,依靠其兩百多年的正統性仍在士大夫中保持這極大的影響力。恐怕隻有到崇禎中後期,自上而下民心殆盡之後才有可能會出現大批儒生轉投新主的狀況。


    “難啊!”劉玉波暗自歎息一聲,現在要他再等上個十幾年實在是太難了,按照他的估算如果這一次從遼東弄到大批量的移民之後,隻要不和東亞大陸上兩個主要陸軍強國(日本、明朝)發生衝突,休養生息五到十年左右,他便可以對明朝的南方地區形成戰力上的絕對優勢,他等不了這麽的長的時間。好在他到底有曆史為鑒,可以依照後世的狀態進行計劃更改,便也不再自怨自艾,而是迴去依著時局調整他定下的計劃去了。


    三日後,李忠關於販賣明朝兵器的奏折終於抵達劉玉波手中,劉玉波想到當初他賣給葉赫部的最後卻資助努爾哈赤,壯大他的勢力,又不免有些擔憂起來,依著他模糊的曆史記憶,後金的攻勢可謂是豬突狼奔,但轉念一想貌似葉赫部憑借著他販賣的武器的確是造成了努爾哈赤部更多的傷亡,總體而言對他來說是有利的。


    劉玉**演一番發現依靠此時後金的國力,徹底占據遼東絕無問題,奪取遼西也有七八成的可能性,但是若說可以突破天下第一關山海關,那便是無稽之談了,無他雙方國力有著根本性的差距,這絕不是依靠滿洲八旗初建時的勇武和政治清明可以磨平的。


    唯一值得顧慮的便是關錦防線可否建立,這條由山海關——寧遠——錦州組成的防禦體係,這條未來深入後金區域,沿線均有堡壘、據點,極為堅固防線到底能不能建立。曆史告訴我們,再堅固的防線,也有被攻陷的一天。但凡事總有例外,他記得貌似這條防線一直到明朝滅亡,它也未被突破。無論後金軍隊用手刨,用嘴啃,用牙咬,都毫無效果,還搭上了努爾哈赤先生的一條老命。這是一個使人絕望的防禦體係,因為它基本上沒有弱點。錦州,遼東重鎮,自古為入關要道,且地勢險要,更重要的是,錦州城的一麵,靠海。對於沒有海軍的後金而言,這又是一個噩夢。這就是說,隻要海運充足,在大多數情況下,即使被圍得水泄不通,錦州依然難打。


    若是這條防線建立那對於劉玉波來說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一旦關錦防線建立,首當其衝的就是後金迅猛的攻勢會被遏製,與明朝會陷入曆史上的僵持階段,未來的大敵被遏製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二是一旦關錦防線建立,勢必會消耗明朝大量的財政,北方遊牧王朝一直是華夏千百年來的心腹大患,而且京城離女真兵鋒距離如此之緊,明朝上下目光必然集中在女真上麵,而明朝上下對於已經頗有勢大難治之勢的劉玉波必然采取綏靖政策。


    劉玉波是左思右想,奈何他雖然一定程度上清楚曆史大局的走勢,但是曆史上細枝末節還是知曉的太少,這次遼東戰局中他所知道便隻有薩爾滸之戰和袁督師天啟年間的寧遠大捷,最後煩惱不已的劉玉波還是本著後世英國人那裏學來的大陸均勢政策,決心將武器買與明朝,反正現在遼東的局勢因為他的幹預,努爾哈赤已經不曆史上擁有更強的實力了。在說左右不過是些刀劍盔甲,又不是火槍大炮,對於局勢的走向在改變能改變到哪裏去,還是繼續消耗明朝與後金這兩邊的實力吧。


    不過為了防止最壞情況的發生,劉玉波在附密信給李忠,讓他在遼事糜爛的到無可救藥的時候,與月機關協同伺機幫助明朝,為此劉玉波還特意將他的底線寫給了李忠,一旦寧遠有落入後金的危險,那麽則必須如若不動,那麽便是掉腦袋的事,將信寫好後,折入信封中。劉玉波有再次書寫一封交於遼東月機關首領何達的密信,命令他遼東一旦明朝支援遼東兵馬大敗後後,動用之前建立的所有關係網,不出錢出力不顧一切幫助明朝鞏固寧遠城。


    下午,劉玉波又囑咐火器局搬運十門本應該裝載給新建1500噸位大艦呂宋號的26磅炮,裝載在這次前往濟州島的運輸艦隊上,他就不信了,袁都督能用大炮守住的寧遠堅城,他會守不住。


    確定了大體的策略後,劉玉波有忙綠的批複起來自呂宋的公文,隨著地盤的越來越大,各地接踵而至的公文也越來越多,饒是已經經過長時間鍛煉的劉玉波也是有些吃不消起來,至六點時分,楊穎過來請示,道是晚飯時間到了,夫人派她來請他。劉玉波這才放下筆來,舒展腰骨。看著夕陽下人堆積的十七八本公文,暗道:“我到底不是太祖啊,事必躬親實在是太難了,看來還是要放一些權下去。過幾日,叫守福選幾個官場中的俊傑充入總理署,分擔一下吧。”


    劉玉波定下主意,便去吃晚飯了。待到第二天,招來孫守福讓他羅列一些各地的俊傑名單,好讓自己挑選幾個稱心的。


    三月下旬,載著物資大炮和劉玉波密信的運輸隊抵達濟州島,李忠看了劉玉波密信後,便親手書信一封並攜帶一部分武器盔甲派人送去皮島。


    駐守與皮島的吳陽看了書信欣喜之後,便急不可耐的派人去與各地的明軍談論價錢,現在後金勢大這些駐守遼東邊境的不少武將還是有些憂慮的,不然也不會提議購買武器了,雖然他們隻是用於武裝自己的家丁,但對戰鬥力也是有一定提升的。他們所憂慮的乃是這些逐利的南方商人會不會坐地起價而已。


    好在出於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劉玉波對這批武器的定價極低,都按照成本價的一點五倍來賣,又允許那遼東特產或是平民來抵債,這些尚有一絲危機感的明軍守將,倒也是鬆了一口氣,與吳家三人交易起來。


    自從奴爾哈赤建國稱汗後,遼東巡撫和都司都有命令嚴禁撫順、開原等邊城與建州開馬市做貿易,然而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無論何種嚴命到了依然糜爛的地方早以成了一紙空文,連遼東不少大官都派了各自家族中的商隊來邊境做買賣,上梁不正之下各據點守將又怎麽會嚴格執行關閉馬市互利的命令。


    而且各邊境的守將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建州旱災嚴重,如果完全不與建州貿易,那些越來越猖狂的野蠻女真人在填不飽肚子的情況下必然會作出出人意料的瘋狂之舉,到時自己好好的小日子過不下去,那可就是嗚唿哀哉了。所以大部分的將領依舊與女真互市緩解建州糧食饑荒,順手從貿易商人手中撈取銀子,可謂互惠互利,至於壓低參茸皮毛駿馬的價錢,這沒什麽好說的,現下實行的乃是市場自由的原則願買願賣,又不是我求著你們買的,是你們女真人求我賣的,能多賺些白花花的銀子誰不樂意。


    其中也有一些稍有見識的武將則購買一些兵刃盔甲武裝自己,這批人便是這次武器貿易的發起人,要知道庫房中那些兵刃盔甲在早年的努爾哈赤發起女真統一之戰的時候,早就差不多被他們兩邊賣的見底了,這也沒辦法啊,若是不賣這些武器,他們那養的起自己手下忠心的家丁。而且最近從遼東的不斷下來的命令上來看,想必是要遏製建州了。到時必然會派人巡視當地的衛所狀況,若是碰上一個貪財的還好,大不了花點錢打點一番,若是真下來一個愣頭青文官,依著明朝文官的德行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還是花點錢買點武器報平安為好。


    天命三年(1618年)4月13日,努爾哈赤在盛京“告天”誓師,奴爾哈赤決意率二萬精銳步騎侵略大明,出征前舉行了隆重的殺馬祭天儀式,在告天書上寫了對明朝的“七大恨”,告書書曰:


    “我祖宗與南朝看邊進貢,忠順已久,忽於萬曆年間,將我二祖無罪加誅,其恨一也。


    “癸巳年,南關、北關、烏剌、蒙古等九部,會兵攻我,南朝休戚不關,袖手坐視,仰庇皇天,大敗諸部,後我國複仇,攻破南關,遷入內地,贅南關吾兒忽答為婿,南朝責我擅伐,逼令送迴,我即遵依上命,複置故地。後北關攻南關,大肆擄掠,然我國與北關同是外番,事一處異,何以懷服,所以惱恨二也。


    “先汗忠於大明,心如金石,恐因二祖被戮,南朝見疑,故同遼陽副將吳希漢,宰馬牛,祭天地,立碑界銘誓曰''漢人私出境外者殺;夷人私入境內者殺''。後沿邊漢人,私出境外,挖參采取。念山澤之利,係我過活,屢屢申稟上司,竟若罔聞,雖有怨尤,無門控訴。不得已遵循碑約,始感動手傷毀,實欲信盟誓,杜非有意欺背也。會應新巡撫下馬,例應叩賀,遂譴幹骨裏、方巾納等行禮,時上司不糾出口招釁之非,反執送禮行賀之人,勒要十夷償命。欺壓如此,情何以堪。所謂惱恨者三也。


    “北關與建州同是屬夷。我兩家構釁,南朝公直解紛可也,緣何助兵馬,發火器,衛彼拒我,畸輕畸重,兩可傷心!所謂惱恨者四也


    “北關老女,係先汗禮聘之婚,後竟渝盟,不與親迎。彼時雖是如此,猶不敢輕許他人,南朝護助,改嫁西虜。似此恥辱,誰能甘心?所謂惱恨者五也。


    “我部看邊之人,二百年來,俱在近邊住種。後前朝信北關誣言,輒發兵逼令我部譴退三十裏,立碑占地,將房屋燒毀,禾丟棄,使我部無居無食,人人待斃,所惱恨者六也。


    “我國素順,並不曾稍倪不軌,忽遣備禦蕭伯芝,蟒衣玉帶,大作威福,穢言惡語,百般欺辱,文之間毒不堪受。所謂惱恨者七也。“


    這篇告天書寫得不文不白,但該寫的仇恨都寫上去了,雖然若是有明朝明眼人瞧見,隻怕會說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錯的,但是這又如何呢?是對是錯人都是根據各自的立場來分的,努爾哈赤寫這篇文章就是為了激勵士兵的士氣,隻要達到了目的便可以了。這就和莫須有的罪名一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拜天焚表之後,奴爾哈赤率軍起行,這次出征的兩萬步騎是八旗軍的精銳,隻許勝不許敗,若敗,建州就要滅亡,奴爾哈赤雖然身經百戰,這場戰事也是由他發起的,但是到了這緊要關頭也不禁有些忐忑不安,當晚在就地安營時,奴爾哈赤於帳中心中的退堂鼓打的越來越厲害,但他到底知道事已至此,絕無反悔可言,抬頭又見帳中諸將臉色大都踹踹不安,不由皺眉躊躇,對諸貝勒、大臣及旗主道:“我觀最近這幾日明軍不少邊城的守軍都在操練,想來已有防備,我欲勒兵返迴,你們意下如何?”


    奴爾哈赤這是試探,看看眾人有無與明軍決戰的信心。


    貝勒首代善大聲道:“父汗切不可退兵,今已發兵到此,卻又退兵,祭天興兵與明朝開戰的事如何隱瞞得了!尼堪人常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咱們現下一旦退兵,士氣必然大挫,到時明朝調集各地大軍壓境,咱們便是牢中羊,隻有被屠宰的份了。”


    一旁的黃台吉亦上前大聲說道:“我觀各邊城的確有不少明軍在操練,但時日甚短,又有何戰力可言,現下我軍弓矢齊備,刀鋒明亮,正可謂兵強馬壯,士氣如虹,誰人可擋之,在者明軍雖然日常操練,但我觀之他們的防禦比之以往更加鬆懈,這些明軍早就糜爛不堪了,有幾人可以舞刀弄槍,這幾日他們一直操練,隻怕現下個個都盼著迴去睡覺,此於我有利,於彼不利,父汗切勿多慮,隻要咱們攻占下撫順,一切便可萬無一失”


    奴爾哈赤誇讚二人說得有理,有了二人表率其他貝勒大臣也紛紛表示進攻撫順勢在必行。


    次日,全軍再次啟程,經曆昨天一番事後眾人都知道此戰關乎生死存亡,更是上下一心,使得這台新興的強大戰爭機器爆發出更為恐怖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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