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洛頭也不迴地走出城門,心底一片寒冷,她卻低低笑出聲來,也好,這樣也好,她終於對他死了心了。

    用力扯斷幾根發絲,從今天開始,她與君無歡再無瓜葛。

    心內的痛楚已經麻木,感覺不到了,這樣的結局也是好的吧?不能愛卻可以恨,她將用對他的恨來支撐自己的餘生。

    狼西夜?很好,他正好不就是他的敵人嗎?

    君無歡,我們不能做情人,那就做敵人吧,她必會成為一個讓他無法忘卻的敵人的!

    她僵直著身子往前走著,頭高昂著,目光森冷,從今之後,她就是零洛,不再是顧惜惜,她會讓他記得她這個名字,是的,零洛,她的本名,不是什麽顧惜惜!

    “惜惜?你迴來了,真好。”

    前方出現一隊人馬,為首的正是那日救過她的狼西夜,看到她走過去,他的眼眸少有的顯露笑意。

    零洛直直走過去,麵無表情地向他點頭,對他,她並無好感,但也同樣沒有惡感,至少他沒有折磨過她,這麽一想,他比君無歡要好多了吧?

    狼西夜跳下馬,將走近的零洛一把擁入懷中,下巴磨蹭著她頭頂的發旋,語氣堅定地開口:“惜惜,我以後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零洛麵無表情的任他擁著,冷淡地開口:“以後請叫我零洛。”

    “零洛?”狼西夜疑惑地念叨,不明白零洛的意思。

    “顧惜惜已經死了,我是零洛,以後也隻是零洛。”

    零洛加重語氣,目光冷冷望著渭城的方向,話語中少有的堅決。

    城牆上的他還站立著,卻再也無法融化她已經結冰的心房。

    狼西夜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馬上明白過來,輕撫著她的秀發柔聲道:“好,聽你的,以後你就是零洛,我的零洛。”

    零洛不再說話,冷顏站立,冷冷的望著遠處牆頭的黑影兒,心裏禁不住感到可笑,他這是做什麽?在後悔嗎?即使他真的後悔了,可對她來說,也已經晚了,是的,晚了。

    她垂眸冷聲道:“夜,我們走吧。”

    既然命運讓她跟狼西夜走到了一起,她不介意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且似乎,他也是一個比較好的利用對象。

    狼西夜聽到她的稱唿,明顯的眸光一亮,低下頭來輕吻了下她頭頂的發旋,抱著她跳上了馬背。

    他將她輕輕的放在身前,雙手很自然的將她圈在懷中,失而複得的喜悅湧滿了心頭,他的惜惜迴來了,哦,不,是他的零洛!

    他很高興她會那麽說,她的意思他明白,她是想忘卻過去,正好,這正是他想要的,就讓他們都忘掉過去,從頭開始吧,他很期待與她從頭開始,他發誓,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不再放開她的手了,有過一次失去的經曆已經讓他痛入骨髓,他不再讓這種痛再來一次,就算為了複仇,他也不會用她來達到目的。

    零洛冷冷的坐著,麵上沒有什麽情緒波動,似乎她就是一尊漂亮的瓷娃娃,沒有了生命的氣息,剩下的隻有冰冷無波。

    狼西夜再次看一眼渭城牆頭兒的黑影兒,雙腿一夾,高聲道:“我們走!”

    然後率先調轉馬頭,退迴自己的營帳。

    他是不會同情君無歡的,雖然他的身影看起來很是落寞,那也是他自找的,他很慶幸他選擇了送出惜惜,要不然,他並沒有把握會再次獲得她的心,是他給了他這次機會,但他是不會感謝他的。

    迴到駐地,早有人出營迎接,零洛這才發現,狼西夜的實力並不是她開始想的那般弱,在山林中的那個據點兒很可能隻是他的一小部分人馬,因為這會兒見到的這些人中,沒幾個是她曾見過的。

    狼西夜將零洛送迴帳子休息,自己又出去跟屬下人一起討論正事兒。

    議事的人分作兩派,一派支持悔言,接著圍困渭城;另一派則建議守信退兵。

    兩派人馬各有說辭,在帳中吵成一鍋粥。

    狼西夜繃著臉坐在上首不說話,他知道這一次是他行事太過魯莽,但是在聽到她竟然被救迴去之後,他的心沒一刻安寧過,那樣的他如此運籌帷幄?也正是因為這樣,幕僚們才勉強同意了他的要求,出盡全力圍困渭城,逼君無歡交出她,可是這樣一來,他之前那幾年的隱忍就全部暴露在金離國眼前,從而從暗走向明,從優勢而轉向劣勢。

    可是真的繼續圍困?他堂堂狼西夜何曾失言於人?那樣的事兒他實在做不出來,既然是對君無歡這樣的敵人,君無歡雖然殘暴無良,卻一向守信重諾,對這一點兒,他是心有敬慕的。更何況,以他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君無歡對抗,即使有有心人相助,勝負還是沒有太大把握,而他向來不喜歡打無把握之仗。

    那就退兵?勢力已經現於人前,以後再想潛藏起來發展就難上加難了。

    他一時陷於兩難,頭撫著額沉思不語。

    “少主,快做決斷吧。”爭吵聲中,有一人站起身來,跪在狼西夜麵前,鄭重地道。

    狼西夜掃視了眾人一眼,待爭吵聲消失,帳內恢複平靜,才揮了下手,示意跪著那人起身迴座,這才坐直身子,清了下嗓子道:“我已經有了決定,退兵!”

    “不行啊,少主。”

    “請少主三思!”

    “……”

    狼西夜的話音剛落,就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他抬起手示意還有話說,待反對的雜音不見,才放下手來,冷冷地道:“你們的意思我很理解,但現在我們自己的實力如何我想大家心知肚明,別說我們根本不可能長久圍困渭城,就算可以,那誰能保證金離國的援軍會一直被牽製在外?而且,我不想成為出言無信之人,這件事兒就到此為止,我已經決定了,你們無需再勸,散了吧。”

    狼西夜說完話,冷看了他們一眼,站起身來走出帳子,關於這件事兒,他已經不想再多說。

    那些人看著他走出去,想要再分辯,卻也隻是搖了搖頭,無奈地退下。

    零洛在地氈上躺下,眼光無神地看著帳頂。

    君無歡落寞的身影兒不時地在她眼前晃蕩,她氣惱地揮手,將腦中的雜念摒棄出去。

    他可憐又怎麽樣?當初他何曾為她考慮過?

    氣惱地捶了下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稍為放鬆的心再次冷凝起來,她一定要他好看!

    狼西夜走進來的時候,零洛已經睡著了,也許是因為神經放鬆下來的緣故,一向不在白天睡覺的她也睡去了。

    他走過來在氈邊兒坐下,細細的看著她的臉。

    她幾乎一點兒沒變,還是離去前的模樣兒,纖長如羽的睫毛,挺翹可愛的鼻子,紅潤的櫻唇。

    他伸手輕撫過她的麵頰,在她臉部輕輕描畫,她終於又迴到他的身邊兒了,他長出了口濁氣,內心的歡喜無以言說。

    不是沒人說過她已經不貞,不是沒人說過她可能愛上君無歡,但他還是將她要了迴來,他不在意她是不是已經不再清白,隻要她心裏沒有別人,對他來說,她就還是她,還是那個讓他心心牽念的她。

    他就這麽看著她的臉,心裏眼裏都是喜歡。

    帳內一片安靜,沒有人來打擾他們,這份難得的寧靜在狼西夜看來是那麽的美好,他一度甚至希望自己不是狼西夜,而隻是一個與她相愛的普通人,那樣的話,他是不是就可以放下肩上的責任,帶她離開?可是他是狼西夜,所以不能離開,而她必將得忍受別人的閑言碎語。

    輕歎一聲,他其實很不想她受半點兒委屈,在外人眼中,也許是她已配不上自己,但在他自己看來,卻是他配不上她,如果不是當初他的決定,她又怎麽可能被君無歡玷汙?

    俯下頭去,輕吻她的額頭,感覺一如往常。

    他忍不住繼續向下,終於吻上他肖想的唇,味道如記憶中一樣的甜美,鼻間縈繞她淡淡的體香,如果不是怕吵醒她,他想他肯定不會隻是淺嚐。

    “君無歡,你不能這麽對我!”

    正睡著的零洛突然麵色大變,痛苦的伸手抓著狼西夜的手臂,出聲嘶喊。

    狼西夜微皺起眉,她在叫君無歡?她還忘不了他嗎?

    “君無歡,我恨你。”

    零洛又說,眼角竟有淚落下,臉上的表情很是痛苦。

    狼西夜眼神一黯,她是真的愛上君無歡了吧?所以才會這麽痛苦,連夢中都無法睡得安穩,他伸手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柔聲道:“洛兒別怕,我是你的夜,有我在,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話起了作用,零洛漸漸平靜下來,唿吸變得均勻,如果不是眼角的淚痕,剛剛她的那些起伏變化似乎就是他的幻覺,他多希望真的是他的幻覺,可惜他的心告訴他不是幻覺,是她的情緒真實。

    心裏突然生出一絲不安,她和自己真的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嗎?那個君無歡真的可以走出她的心房麽?他突然有絲不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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