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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寒卻緊緊盯著顧暖,然後自嘲的笑道:「你說你有身孕了,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誰知道那會不會是別人的種,你硬要按在我的身上?」


    顧暖聽了,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然後,唇角緩緩扯出一抹淒楚的笑容,頻頻點頭道:「好,好極了,你真是夠狠,既然如此,我就先殺了她,看你還能不能成親?」


    說著顧暖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就要想丁雪柔刺過來,兩名護衛急忙擋在她的麵前,然而下一瞬,顧暖的長劍卻拋向丁雪柔身後的木柱上,她又從靴子裏拔出一柄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下腹部,然後,鮮血冒出來。


    她大笑著,親眼看到淩寒臉色煞白,然後抬起沾滿鮮血的手,對淩寒一字一句的說:「淩寒,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都不想再看見你,永別了。」


    說完,她搖搖晃晃的往外走,所有的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沒有人想起來攔住她,等到大家迴過神來,她已經走出老遠,小腹處的鮮血還在冒著,流到腳下,被她踩出了一個又一個血色的腳印。


    等淩寒終於迴過神來,大叫一聲追出去時,顧暖已經來到了淩府附近的一條護城河邊,雙臂張開,向下一跳,一頭紮進護城河裏,再也沒有上來。


    淩寒看著那抹身影輕飄飄的一跳,心也跟著飛了出去,他瘋了似的追過去,跳入護城河裏,來迴尋找顧暖的身體。


    淩府隨後趕來的護衛和跟著跳進河裏,有人在搜尋,有人在看著淩寒,阻止他做傻事,場麵有些失控。


    肖生嚴拉著陸舒雲趕到護城河邊,看到的就是一個幾乎瘋了的淩寒,渾身是水,指揮著護衛下水繼續尋找顧暖。


    肖生嚴和陸舒雲隨後趕到,拉住再一次想跳入護城河的淩寒,淩家家主隨後趕來,指著淩寒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孽障,媳婦兒還等著你拜堂成親,你居然在這裏犯渾,還不給我迴去繼續拜堂?」


    「拜堂?要不是你們讓我成親,她會這麽決絕嗎?她死了,我也不會成親,你們喜歡丁雪柔做兒媳婦,可以把她嫁給我的幾個弟弟,這輩子,除了顧暖,我不會另娶別人了。」淩寒抱著頭,痛哭流涕。


    他以為他可以不在意的,可是,當顧暖決絕的將匕首刺進小腹,那一刻,他心痛欲絕,他不懂自己的心,直到這一刻才知道,他的生命裏不能沒有顧暖。


    陸舒雲皺了皺眉頭,看著淩寒傷心欲絕的樣子有些不忍,肖生嚴迴頭瞥了她一眼,小聲問:「這下子你開心了?」


    什麽意思嘛?陸舒雲瞪了他一眼:「他是我大哥,發生了這種事情,我怎麽開心的起來?」


    肖生嚴含笑不語,陸舒雲目光閃爍,莫名有些心虛,他該不會是覺察出什麽來了吧?


    淩家家主沒有說服淩寒,看他鐵了心不遠成親,又怕現在退婚會影響到淩家和禮部尚書的關係,沒奈何,隻能迴去勸說丁雪柔。


    好在淩寒的兩個弟弟長相也和他有七八分相似,也是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淩家家主勸說了丁雪柔半天,丁雪柔在京都素有才名,如今在大婚之日鬧成了這個樣子,心裏也明白,如果繼續在淩寒這一棵樹上吊死恐怕這輩子都不會舒心了,於是聽從淩家安排,和淩寒的二弟淩榮拜堂成了親。


    淩寒不顧自己身體情況,派護衛在護城河邊又搜尋了十幾日,終究還是沒有找到顧暖的蹤影,陸舒雲看他實在憔悴的不成樣子,便勸他:「大哥,我們搜尋這麽久都沒有看到顧暖的屍體,說不定她還活著,顧暖不是福薄之人,你不要太傷心了。」


    淩寒聽了沒有說話,又接著搜尋了十來天,終於還是放棄了,從他不在護城河邊出現開始,他就病倒了,一向身體壯實如牛的人,一旦病倒了,便是病來如山倒。


    病的整日說胡話,燒的迷迷糊糊,人事不省。陸舒雲抽空就去看他,雖然禦醫說沒有性命之憂,可陸舒雲還是很擔心。


    淩寒連著病了數日之後,陸舒雲終於忍不住去找顧暖彼時,顧暖正在她京都的鋪子裏算帳,看到陸舒雲進來,眸中掠過一抹憂傷。


    「顧暖,我有些後悔了。」陸舒雲一臉糾結的看著顧暖。


    「什麽?後悔什麽?」顧暖忙的不可開交,忙起來,就什麽都忘了,忘了淩寒給她造成的情傷,忘了那些不愉快的過去。


    她直起腰,雙手在腰部揉了揉,然後把右手習慣性的搭在小腹處,小腹處微微隆起了一小塊,不仔細看還真是看不出來。


    前些天,陸舒雲給她出了主意,讓她用自殺的手段逼出淩寒的真實心意,顧暖依計行事,事情做得很順利,她插入腹部的匕首是特製的,匕首根部安裝了一根彈簧,紮向腹部時,正好縮了迴去,匕首尖將事先裝入腹部的血囊紮破了,然後就有了鮮血噴湧的場麵。


    然後,她故意扮成搖搖晃晃的樣子,來到護城河邊,縱身跳下,從小,她就是個好動的女孩子,習武特別有天賦,天氣熱的時候,她還會帶著一種丫鬟在河裏遊泳,所以,一個猛子紮下去,在水裏憋一會兒氣,遊到陸舒雲事先安排好船隻的地方,爬上小船,趁亂離開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她離開後,就迴到店鋪裏,專心做她的大管事,這段時間雖然偶爾能想起淩寒瘋狂尋找她的樣子,不過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既然已經決定放開,就沒有迴頭的打算了。


    「這段時間,我看到大哥傷心欲絕,他是真的後悔了,連著病了數日,高燒不退,再這樣下去,估計命都保不住了,顧暖,你去看看他吧,不管你們以後能不能在一起,你總是不想看到他死的吧?」陸舒雲抓著顧暖的手,一臉祈求的神色。


    顧暖怔了怔,清冷的眸中掠過一抹傷痛,想了許久,才從她的掌心中慢慢將手抽出來:「不陸舒雲,當時在大廳裏他說的話,你聽到了嗎?他認為我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連肚子裏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誰的,你知道那話有多傷人嗎?要不誰為了腹中的孩子,那一刻,我真的想一劍刺入胸膛,就那麽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現在,他知道痛了嗎?我當日的痛比他更甚百倍千倍。」


    陸舒雲知道,這算是顧暖的心結了,心結一日不解,她就一日不能徹底開懷,也就不能原諒淩寒。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抬頭說:「雖然我希望你們能在一起,但是也比較心疼你,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好好生下孩子,照顧孩子長大,人生也算有了希望。」


    顧暖笑了,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把剛剛看過的帳冊給你她看:「你瞧,最近我們店鋪收穫頗豐呢,就單是這一個月,就收入了兩萬兩銀子,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你可是女富商了,富可敵國啊。」


    「顧暖,咱們說好了的,這些錢你付出了心力,我們四六分,你四,我六,因為有花銷開支,不能和你平分,但你不能白白替我做事不收迴報,這是一定的。」陸舒雲拿過帳冊,連著翻了幾頁。


    顧暖這個人其實是個文武全才,不光武功高強,就連帳冊記得都十分詳盡,挑不出一絲紕漏,她常年呆在王府裏,如果身邊沒有這樣一個得力的幹將,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才全心全力的幫著顧暖,真心的希望她過得好,打開心結。


    陸舒雲這話和顧暖提過好幾次了,前幾次她都拒絕了,可看她態度堅定,顯然是下了決心的,加上她腹中又有了孩子,將來孩子出生,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陸舒雲這次再提,她也就沒有拒絕,之後她用盡全力去做事就好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天,陸舒雲就迴府了,迴府後,她聽說淩寒今天不顧身體虛弱,執意要出門,府裏不放心,讓他乘馬車出去,結果,馬車跑到街中心的時候,忽然和迎麵來的一輛馬車撞了個正著,淩寒的身體被重重的甩出去,落下來的時候,已經人事不省了。


    這一消息,驚得陸舒雲的心髒險些掉出來,她看到肖生嚴往外走,急忙也跟著他一起往外走,淩府上下一片愁雲慘澹,她看到了淩寒的二弟淩榮,還有本該是淩寒妻子的丁雪柔。


    陸舒雲露過丁雪柔身邊時,看到她麵帶嬌羞,十分溫順的跟在自己丈夫身邊,雖然淩寒出了事,闔家悲痛,可她的眼中還是有些慶幸的神色。


    也是,如果她嫁給了淩寒,就照著淩寒這種作法,前腳病還沒好,後腳就跑出府外,還撞了車,如果醒不來,嫁給他的人呢就要走寡婦,如果醒來了,說不定還會落下什麽後遺症。


    剛才禦醫來過了,看到淩寒的樣子,診斷結果十分不容樂觀,恐怕他就算是醒過來,也會傷到大腦,說不定就成了徹底的傻子,一想到過去英明神武的淩寒將軍,一下子變成了傻子,恐怕是個人就受不了。


    丁雪柔想到這裏,又瞥了眼身邊樣貌身材不遜於淩寒的淩榮,臉上的甜蜜更甚了幾分,淩榮很會疼人,將她恨不得捧在手心裏寵著。


    為了她開心,原先的兩個通房丫頭也被他送到了莊子上住,現在,二房裏隻有她一個女人,夜夜受寵,日子簡直過的是蜜裏調油,美得不行啊。


    丁雪柔正甜蜜的想著,忽然看到雍王妃迴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她急忙收斂了甜蜜的神色,眉眼垂下來,什麽表情都沒有了。


    陸舒雲在心裏暗嘆了一番,走到淩寒身邊,看到他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一絲生氣都沒有,心裏就擔心的不行。


    肖生嚴緊緊握著她的手,問剛剛診斷完的禦醫:「秦太醫,淩將軍怎麽樣?」


    秦太醫和肖生嚴見了禮,搖搖頭說:「老夫無能,淩將軍的情況很危險,傷到了大腦,如果沒猜錯,他的大腦中應該有淤血,有血壓迫著腦部神經,想要清醒過來,恐怕是難。」


    淩寒的祖母已經七十多歲了,看到心愛的孫兒毫無生機的躺在床上,不由得放聲大哭:「寒兒啊,你怎麽那麽想不開呢,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寒兒啊,你這個樣子,我怎麽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呢?」


    陸舒雲眼睛轉了轉,以前就聽說淩寒不是淩夫人親生的,現在看來,還真的是呢,淩寒父親對這個兒子不冷不熱的,如果不是他嫡子的身份,恐怕這個家裏都沒有他什麽地位。


    也就是這個祖母的淚水比較真摯一些,陸舒雲看著那位真情畢露的老太太,心裏很酸楚,她一邊抹淚,一邊想,如果顧暖知道淩寒變成了這樣,會不會傷心?


    她緊緊盯著淩寒,腦海中忽然有什麽劃過,然後就鬼使神差的走過去,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對旁邊的太醫說:「秦太醫,有沒有銀針?」


    秦太醫一怔,這位雍王妃可真是個傳奇人物了,之前就聽說被雍王寵得沒邊沒沿的,現在居然敢把人命當兒戲,他都已經診斷了淩寒沒救了,她居然還要要銀針,難不成是要為淩寒施針?


    「快點兒,銀針。」陸舒雲有些不耐煩了,她腦中的那些靈感總是忽有忽無的,如果他耽誤了,待會兒她就沒有靈感了怎麽辦?


    淩寒的祖母顫巍巍的走過來,抹了抹眼淚問:「這位姑娘是禦醫嗎?」


    淩家家主,也就是淩寒的父親不高興的說:「母親,這位是雍王妃,並非禦醫。」然後他又轉向陸舒雲說:「王妃,給人治病並非兒戲,淩寒情況如此嚴重,您要銀針是不是太過不謹慎了?」


    陸舒雲知道,他這是質疑她,不光是他,這屋裏的所有人都在質疑她,因為從前,從未聽說過她會醫術,會用銀針。


    陸舒雲也知道自己不會醫術,可是腦海中那種奇怪的靈感一直在勾著她的魂兒,讓她情不自禁的願意去相信,她是可以試著將淩寒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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