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折騰了一番,才結束了寧靜夜晚突來的喧鬧。


    幸好有周言諾在,會所管理處麵度一直保持沉默的方易,也不敢問太多,最後草草了事,還給方易準備了另外單獨的房間。


    不過方易可沒有那麽心大,敢繼續在這裏呆下去了,道別周言諾之後,直接迴了元晞的小院兒。


    他來了京城之後,元晞早就給他配了一把小院兒的鑰匙,到不用大半夜的驚動其他人。


    方易一路上也沒有開燈,趁著天上的月光,一路走迴自己的房間。


    剛剛站到房門前。


    “這麽晚才迴來。”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方易被嚇了一跳,轉過頭卻看見是元晞。


    “姐,你嚇死我了。”他長長吐了口氣,驚魂未定。


    大概是今晚受驚太嚴重,連方易都覺得自己有點草木皆兵了。


    元晞順手打開了走廊上的燈光,讓穿著白色睡裙的她不至於在黑夜中看起來那麽恐怖,才走到方易麵前。


    她伸手一抓,探手便攥取了一絲肉眼看不到的氣息在手心,瞬間皺起眉。


    方易見她的動作,有些疑惑:“姐,你這是在做什麽……”


    “你今天晚上遇到危險了?”元晞眯起眼睛,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以肯定的口吻說道。


    她從方易伸手看到了殘留的火靈氣息。


    這是煊玉護主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殘留。


    能夠逼得煊玉護主的,想必方易必然是遇到了巨大的危險,甚至危及生命。


    意識到這一點,元晞怎麽也保持不了平靜了。


    她最重視的便是家人,龍之逆鱗,觸之必死!


    方易原本想著事情已經過去,就不要告訴姐姐讓她擔心,其實不打算說的。沒想到,他剛迴來,遇上姐,一個照麵就被發現了。


    不得已,他自然隻有承認:“嗯,晚上我去參加周言諾的生日派對,本來打算在那裏睡一晚,房間裏麵卻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男人,想要搶我的玉。喏,就是這塊,姐你送我的。”他把煊玉從衣領裏拉了出來。


    元晞神情一凜:“所以呢?”


    她瞬間明白——這是懷璧其罪,被人盯上了!


    她之前把煊玉交給方易的時候,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一點,所以才讓方易要將它收好,沒想到還是發生了疏漏。


    財帛動人心,更何況堪稱極品法器的煊玉?


    方易尚且如此,那爸媽呢?


    一時之間,元晞竟然不知道,自己把靈玉送給家人的行為,到底是福還是禍了。


    方易訕訕地把整個事情的經過詳細地給元晞說了一遍。


    元晞眉頭一皺:“你的描述中,那個男人不像是風水師。”


    方易點頭:“雖然我對風水師不了解,但是那個男人給我的感覺像是個殺手。”


    就算他沒有見過真正的殺手,可是站在那個男人麵前,他就能深刻地體會到,原來殺氣這種沒有實質的東西,是真正存在的。


    “也許是有人指使。”元晞問道,“今晚,有誰見過你的玉牌?”


    方易心裏早就有了猜測:“雲清,就是風和會所的那個頭牌。”還順便說了周言諾請來雲清的經過。


    元晞的臉上籠上一層寒意:“看來就是她了。”


    方易有些吃驚:“姐,你的意思是,這個雲清,是個風水師?”


    “*不離十。”元晞淡淡道。


    “隻是,風水師不應該都很能掙錢,怎麽會呆在那樣的地方……”至於他看他姐是這樣的。


    元晞:“自然是別有目的。”她想了想,時間也不晚了,“你先去睡吧,明天早上再說。”


    畢竟已經快要三點鍾了。


    方易也覺得有些困了,雖然一肚子的疑惑,還是迴房睡了。


    元晞睡眠不多,淺睡了一會兒,早起晨練之後,席景鶴也起床在做早飯了。


    她直接問了席景鶴關於雲清的事情。


    隻是風和會所隻是席景鶴龐大產業中的滄海一粟,偶爾因為與幾個朋友的聚會選在自己的地方比較安心,才經常呆在那裏,可對風和會所的運轉並不太了解,又怎麽會知道關於一個所謂頭牌的詳細資料。


    不過做老板的就是好,他一個吩咐下去,貼心秘書杜和自然會從風和會所那邊調取所有關於雲清的資料,送到小院兒的書房桌子,元晞的麵前。


    席景鶴手下所有產業的一個特點,就是人才庫管理,保證源源不斷的創新性人才,才讓企業一直充滿活力與創造力。


    風和會所當成是一個企業來經營,雲清算是其中的員工,她的資料檔案從進去風和會所開始建立,詳細到她接觸過的所有人都記錄在案,足足有一整個資料箱。


    杜和做了一個簡單的整理,才把所有治療都簡要地歸納在了一個文件夾上。


    方易起來的時候,元晞就坐在客廳翻看著雲清的資料。


    她大概看了看,見方易出現,便招手讓他過來。


    “你也看看吧。”


    元晞把資料放在桌上,卻是意味深長地迴憶起了曾經的迴憶。


    “她,我見過。”元晞想起的,是在飛機上的那次偶遇。


    莫名的,這個女人給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在看到她照片的同時,關於這個女人的記憶,一下子全部浮現出來了。


    方易有些驚訝:“這麽多資料!姐你什麽時候見過她?”


    “一麵之緣。”元晞沉吟道,“但我覺得沒這麽簡單。”


    席景鶴端著咖啡走到元晞身邊坐下,淺啜了一口:“杜和告訴我,他是今天才知道,這個雲清,資料有問題。”


    “嗯?”


    “她在進入風和會所前的檔案,是空白。”席景鶴淡淡說著,情緒中卻有著暗藏的不悅。


    除了元晞,他從未允許過任何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外。


    他的產業也是如此,不然也不會建立起如此嚴格的管理製度。


    但是,這個紅姐,在第一次見到雲清,驚為天人之後,就想方設法地將她弄進了會所。原本席景鶴產業的人才庫,所有人都是要調查以前經曆的,確保席景鶴的產業中不會出現商業間諜。


    風和會所的性質特殊,檔案也是單獨管理。沒有想到作為管理人的紅姐修這樣鑽了空子,沒有遵守原定的規則,硬是把查不出任何以前資料的雲清,給加入了風和會所,還一直隱瞞到了現在。


    重點是,紅姐打著的是一步登天的狂妄想法。


    到現在席景鶴才知道,那個紅姐居然曾經用這個女人,想要瞄準自己!


    她以為那樣的庸脂俗粉,就可以誘惑到自己?


    他有一種被侵犯的震怒。


    毫無疑問,那個紅姐夢想的登天之路還沒開始,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席景鶴的手下從來不缺人才,一個紅姐倒下去,會有更多更優秀的人站上那個位置。


    “這麽說,她以前的資料是空白。”元晞越發覺得事情越來越神秘了。


    席景鶴招了招手,悄然站在角落的杜和,走上前來,遞上另外一份資料。


    “這次調查的一點附帶資料,我覺得你應該有用。”


    其實這件事情之前報告給他過,他沒在意,這次才發現,給了元晞。


    元晞接過,打開一看,卻是一份屍檢報告。


    而死去的人,是芙蕖。


    元晞的腦中一晃而過一張驚慌失措的臉——沒太大的印象。


    但是接下來的文字,卻讓她慎重起來。


    一夜之間變成幹屍?不正是被死玉吸幹了陰氣?


    隻是,為何天生靈物的死玉,會做出這樣的有違天和的事情,實在不應當。


    暫時不管這點,重要的是,她原本以為已經離開風和會所的死玉,居然又掉頭迴到了那裏,這會不會代表,死玉也仍然在風和會所中呢?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時候,元晞的目光,瞬間落在了雲清的照片上麵。


    她的直覺告訴她,兩者之間一定有什麽聯係。


    元晞沒有輕視自己的直覺。


    作為修煉到了望氣術第二境界的風水師,也許第三境界就可以觸碰到那個玄妙的階層,那個可觀未來,可望過去的時間奧妙。所以,有的時候,她的一些直覺,奇準無比。


    既然對這個女人有了懷疑,她自然沒有理由就這樣放過。


    “對了,小易,你跟我過來一下。”她突然起身,拉起方易到了房間裏。


    “怎麽了?”方易一頭霧水。


    他看到元晞的手不斷的結成玄奧法印,空氣似乎微微震動,無形的力量附著在她的手上,隨著她的動作,一舉灌入自己戴著的玉牌之中。


    原本溫潤細膩的羊脂白玉,突然間蒙上一層淡淡的灰色,寶光瞬間被隱藏,看起來就像是最普通的籽料雕琢的玉牌,與之前的極品美玉相比,完全不起眼了。


    “這樣,就不用擔心了。”元晞吐了口氣,臉色有些發白。


    在之前,她是做不到這一點的。直到她這段時間不短推演死玉存在,反倒是無形之中推動了自己一直卡在初窺門徑階段的望氣術第二境界,有了丁點寸進,才能夠模仿法器的寶物自晦,主動施加這樣的手段。


    也要抽空給方爸方媽的玉牌隱藏一下才行,他們最近一直在外麵旅行,遇上危險的可能性更大。


    席景鶴的反倒不用,他的身份,戴著一塊過於普通的玉牌,反而奇怪。


    方易有些擔憂地看著元晞:“姐,你沒事吧。”


    元晞搖搖頭:“休息一下便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煊玉的作用,那你就記清楚,這煊玉已經沾染了你的氣息,認你為主,隻要你不主動取下它,就沒有人能夠搶走它。記住,一定不要主動取下它,它會保護你的生命安全。”


    方易堅定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元晞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情也不要太放在心上,那人既然被煊玉力量所傷,短時間是不會找上你了。以後你就不要去風和會所就是,其他地方倒不用擔心,不要因為擔心受怕,連門都不敢出。”


    元晞的一番話,倒是讓方易打消了原本的一直窩在家裏不出門的想法。


    所以,下午的時候,周言諾打電話叫他出門見麵的時候,他猶豫一下,也就答應了。


    周言諾一見了他,就是道歉。


    “方易,實在是不好意思,原本請你來玩兒的,結果讓你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周言諾的表情有些嚴肅,“其實,昨晚我在二樓的窗戶看到,有一個黑影從你的房間翻出去逃走了,隻是昨晚上的那種情況,我看你不願意說,也就沒提。”


    風和會所的小別墅是l形狀的,周言諾昨晚的房間剛好可以看到一樓方易的房間窗戶,聽到響動之後,原本就睡得淺的他,翻身而起衝到窗戶,剛好看到石裏逃走的那一幕。


    方易沉默了一下:“這件事情倒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麻煩。”他也沒打算怪在周言諾的身上,本來就和周言諾沒有任何關係。


    周言諾怎麽都覺得過意不去,畢竟方易是他拉著才去的風和。


    而昨晚的事情,方易不想說,他也不會多問,可賠罪是一定要有的,不然他也不會心安。


    周言諾拉著方易,說是要帶著方易好好體會一下這京城好玩的地方。


    說起來,方易到了京城之後,真正在外麵好好遊玩的時間,還沒有,這會兒當然不會拒絕。


    不過,兩個男人能夠去的地方也有限,可京城夠大,這樣下來,也磨去了一下午的時間,周言諾還硬是買了不少東西塞給方易。


    他豪氣刷卡,讓方易不要客氣隨便挑的樣子,惹來了很多店員的關注,那別有意味的目光,顯然是想歪了兩人的關係。


    方易又不傻,怎麽會看不出來,可讓他跟周言諾明說又說不出口,隻能看著他傻愣愣地讓自己挑東西的熱情模樣,拳頭癢癢的。


    很想打他。


    晚上周言諾帶著方易去了一家紅樓菜,是根據紅樓夢中的大觀園菜譜還原的,連飯店裝修都按照大觀園的描述,原汁原味的來。


    這家紅樓菜是私房菜,地方大,人卻不多。


    之前周言諾想去的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的西餐廳,手癢了一下午的方易實在是無法忍受兩個男人坐在一起吃燭光晚餐,強烈地拒絕之後,周言諾才轉而選擇了這個地方。


    紅樓菜吃的是一個精致講究,而且禮儀非常複雜,飯店的老板也很細心的知道,很多客人不可能懂那麽多古代的傳統餐桌禮儀,所有每一位客人都有一位禮儀小姐服侍,站在旁邊低聲提醒應該做的每一個步驟。


    這樣細心貼切的服務,也是讓這家飯店能夠成為京城某些大玩家心中的上佳之地的原因。


    菜吃了一半,兩人正聊著天,說起帆船運動,興致勃勃。


    方易在伊頓,積極參加過很多運動,帆船就是其中之一,他還是伊頓帆船隊的潛力健將之一,曾參加過學校帆船隊與哈佛帆船隊的對決,雖然最後輸了,卻仍然是值得談論的寶貴經驗。


    周言諾也是這才知道,方易在國外讀的學校,居然是伊頓公學,好一陣驚訝。


    伊頓公學可不是那麽容易進去的,何況方易還是個中國人。難得方易有這樣的資本,卻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麵前顯露,若不是說起帆船,方易提到自己曾經與哈佛帆船隊比賽過,恐怕他也不會知道。


    謙遜低調的人,總是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此時周言諾,便是對方易的感官越來越好了。


    而且還是撇開其他因素不談。


    周言諾正聽著方易說起伊頓與哈佛之間比賽,雙眼發光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婷婷嫋嫋地走了過來。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二位。”輕柔的聲音,如柳絮般溫柔繾綣。


    兩人原本有些不耐煩,抬頭看到來人,卻有些意外。


    一個是高興,一個卻是警惕。


    警惕的當然是方易,聽了早上姐姐的分析之後,他早就對雲清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恨不得永遠不要再見到她,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又遇見了。


    方易想,該不會不會偶遇,而是故意的吧?


    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


    方易警覺起來,頓時掃了四周,卻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


    對了,姐姐說,這個女人是風水師來著……


    “方易,你想什麽呢?”周言諾用手肘撞了撞他,“雲清姑娘問你呢。”


    如今的他對方易好感大增,簡直到了好兄弟的地步,這會兒見雲清對自己兄弟有意思,自然也是樂意牽橋搭線的。雖然雲清出身不好,可是個清倌兒,自家兄弟若是能夠把這麽一個大美人收入麾下,也是一等美事,當然是樂見其成。


    隻是方易卻難以對雲清卸下心防,開口便道:“雲清姑娘來這裏吃菜也是有事吧,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


    這是變相的逐客了。


    雲清也是微微一怔,卻很快反應過來:“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二位了。”


    她極有風度,優雅從容的離開,一點也沒有被方易啪啪打臉的狼狽。


    周言諾看出來方易不大喜歡雲清,倒也沒有勉強,隻是惋惜道:“這麽好的一個大美人,你怎麽就看不上。”


    “也許是蛇蠍美人。”方易笑道。


    周言諾以為他在開玩笑,笑著扯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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