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簡單的陳子璿並不知道，她無心的逛商場提議已經觸及到楊飛敏感的慣於防備的神經，更不知道那番關於朋友關於金錢的討論根本是楊飛的有意試探，她隻知道自己的遊興淡了，不想再逛，便對楊飛笑著：“我是地主吧？說好我安排你！稀飯沒影兒了，我請你吃東西去！”
楊飛見她提吃就眼睛放光，打趣：“拔絲地瓜就免了啊！”
子璿瞪他一眼：“想吃也沒有。”
“有什麽呀？”楊飛問她。
“別管了！好東西！”子璿見他還站著不動，來拉他。
好東西是東北很普通的卷餅，薄薄的象紙一樣的麵餅，裏麵緊緊地卷住土豆絲豆芽菜肉醬和生蔥。
楊飛好氣地笑：“就這好東西？”
子璿已經咬了一口在嘴裏，含糊地道：“這還不是好東西？我爸就不會切土豆絲，一到冬天，老是白菜片土豆片幹豆腐片，整個兒一片子開會！更別說這麽薄的餅！我姑來就好了，來就給我做卷餅，我最愛吃了！”
楊飛見她邊說邊很香甜地大嚼，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泄露了家庭的貧苦和沒有母親的淒惶，不由自主地酸楚，連忙抓起卷餅掩飾道：“真的嗎？那麽好吃嗎？我還真不知道！”
“你嚐嚐！這兒的雖然沒有我姑姑弄的好吃，也挺不錯！”子璿一點兒也沒察覺到楊飛的心思，將裝卷餅的盤子向前推了推。
三個卷餅就將兩個人都糊弄飽了，坐在車上一時無處可去，楊飛笑著挖苦子璿：“你個摳門地主，花幾塊錢就把我打發了？”
子璿打開買來的礦泉水，遞到楊飛嘴邊：“那你下禮拜再來啊！我再請你！”
楊飛緊著搖頭：“算啦！你請我？不是地瓜就是土豆！”
“不好吃？”子璿奇怪地看著他：“認肉是不是？你個獸性不改的家夥！”
“獸性？”楊飛笑了：“你小心，小心我獸性大發！”
子璿哈哈笑起來：“你看你？把自己說成流氓了！”
楊飛卻不笑了，很認真地看著她：“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流氓？”
子璿笑不動，使勁打他一下：“傻啊你？哪有說自己是流氓的？”
楊飛看著她，靜靜地看著她，不還手，不說話。
子璿見他突然就沒了聲，關切地看看他：“你怎麽了？逛累了？”
楊飛慢慢把眼睛轉到窗外去：“子璿，你願意讓我陪你玩兒嗎？”
“願意啊！”子璿很快地迴答，“不願意我給你打電話幹嘛？你怎麽了？怎麽問這個？不願意跟我玩兒啦？沒意思是不是？那下次你說玩什麽就玩什麽好不好？”
楊飛不動，仍舊看著窗外：“你就不怕嗎？”
“怕什麽？”子璿糊塗起來，“你說什麽呢？怕我爸知道啊？他頂天罵我貪玩嘛！禮拜天，老師同學又不管的！”
楊飛歎息，不再問。
子璿推他一把：“歎什麽氣？跟我玩兒耽誤了正事，覺得玩物喪誌了是不是？那就直說唄，拐彎抹角的！你不陪我我也不會怪你的！”
楊飛猛地揮卻萎頓，大聲道：“什麽玩物喪誌？人生得意需盡歡！走，貪玩的小妹妹，哥哥領你玩兒去！”
子璿見他說完立刻發動了車子，速度很快地衝到道路上，興奮地拍拍他：“喂，瘋子，上哪兒去！”
“瘋子領你兜兜省城！”楊飛大聲說。
這圈省城兜了大半個下午。
還是乍暖，楊飛就把自己和子璿身邊的玻璃都落下來，讓冰冰涼的春風肆無忌憚地吹到兩人臉上，他把車開到偏僻的郊區，油門踩得很深，毫無目的地亂轉，專門領略飆風掠景的快意。
子璿開始“哎！哎！”了兩聲，後來也跟他興奮起來，傻嗬嗬地坐在客座上狂笑，大聲唱歌。
她的態度更縱容了楊飛，更加不顧一切，直到下午四點，才在一片農家的菜地邊上停了下來。
菜地裏還什麽都沒有，子璿四處看看，緋紅著臉蛋對楊飛說：“還說逛省城？都逛農村來啦！怎麽停了？過癮了？”
楊飛不看她，看看油表：“油箱裏的油隻夠送你迴去了！”
子璿噗哧笑出來：“瘋子！男瘋子！”
楊飛迴過頭來，癡癡地看著她笑，道：“你不瘋？女瘋子！”
子璿笑靨更深：“咱倆都瘋，男瘋子女瘋子！”
楊飛把臉伏在方向盤上：“嗨！女瘋子！”
“幹嘛？”子璿問他。
“不幹嘛！”楊飛說，“女瘋子！”
“男瘋子！”
“女瘋子！”
……
迴到市區加油時子璿見楊飛拿出兩張百鈔去，心疼得伸伸舌頭：“發瘋的代價是昂貴的！”
楊飛笑著看她：“怎麽樣女瘋子？喝了一下午風，卷餅消化幹淨了，請我吃什麽呀？吃飽了我得趕路了！”
子璿眼睛轉轉：“你喜歡肉，我請你吃肯德基吧？”
楊飛笑了，點頭：“最近的肯德基在哪兒啊？”
禮拜天的肯德基裏大多是不用上學的孩子，子璿和楊飛坐在裏麵就有些紮眼。
子璿是渾沒在意，笑著看那些調皮瘋鬧的孩子，對楊飛說：“他們多快樂？”
楊飛卻沒她放得開，沒法將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也沒法安然享用眼前的漢堡。
子璿見他不說不動就知道看自己，推他一下：“你不吃嗎？餓著怎麽趕路？”
楊飛笑：“我騙你呢，我不餓！”
“什麽不餓！”子璿抓起漢堡塞在他嘴裏：“一下午了你不餓？”
一天的相聚讓很久沒在一起的兩人再度親近起來，送子璿迴去的時候，楊飛覺出自己竟然有點依依不舍，他看看眼前的校舍，看看明顯疲累了的子璿，不期然地叮囑：“周末再給我打電話！”
子璿聽話地點頭：“你真的沒事兒嗎？”
楊飛低頭：“我把事情都趕在周五之前做完！”
傻傻的子璿沒有聽出楊飛話裏的柔情，笑著道：“那你想好了去哪兒玩，我可是沒主意的！”
接下來的五天楊飛竟然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覺，他完全沒有心思理睬挪威森林，沒有心思做事，迫不及待地期望周末早點兒到來。
子璿的這個星期過得也很艱難，揮金如土的楊飛沒法知道，對於生活費十分有限的大學生來說，一頓奢侈的肯德基就意味著很長時間的捉襟見肘。
所以再見麵時楊飛發現子璿明顯瘦了，不過瘦得很有精神，分外惹人憐愛，小孩子脾氣也沒改，見了麵就問：“上哪兒玩去？”
楊飛仔細地看她幾眼：“學習累？”
子璿奇怪他會問：“還好啊！考試早著呢！”
楊飛瞅瞅她微微塌進去的眼眶：“食堂除了稀飯是不是什麽好吃的也沒有？”
子璿笑了：“你關心我們食堂幹嘛？想轉行？不做歌廳了？為學生服務？”
楊飛見她一門兒玩笑，開車出校門，直衝會寧方向。
子璿發現了著急地喊：“我不能迴去，迴去被爸爸發現就玩不成了！”
楊飛輕輕抖開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你爸爸能上挪威森林去發現你嗎？”
車子直接開到挪威森林門口，楊飛看也沒看迎上來的服務生，直接將子璿領到樓上的包二裏。
子璿以為包二是和包一差不多的歌屋，沒想到進去之後發現小多了，雖然也有電視點唱機和沙發茶幾，風格卻很不相同——包一大氣豪華，包二則偏於舒適溫馨，沙發也是榻式的。
子璿笑著對楊飛說：“一大天，你就準備把我圈在這個小屋子裏？”
楊飛脫下外套，對她伸出兩個手指：“兩天兩夜！周一早上，我送你迴去！”
子璿愕住：“什麽？”
楊飛見她反應不小：“怎麽？信不著我？”
“不是，”子璿尷尬地說：“女孩子不能在外麵過夜的！”
“誰規定的？”楊飛眯起眼睛看她：“是不能在外麵過夜還是不能和男的一起過夜？你和我瘋的時候，好像沒把我當男的？”
“誰沒把你當男的了？”子璿覺得自己再多說倒顯得不光明磊落了似的，隻好皮：“男瘋子！”
楊飛滿意對對她伸手：“來女瘋子！這兒一個觀眾也沒有，哥哥教教你什麽是真正發瘋！”
音響振聾發聵地喧鬧起來，楊飛遞給子璿一隻麥克風，自己領先高聲吟唱。擴音器將子璿的笑聲傳出包房：“嗬嗬，你真的瘋了！”
一隻接一隻的歌曲都是伍佰和beyond的搖滾，子璿瞪著眼睛看楊飛唱，楊飛拍她的頭：“不是不會唱嗎？哥哥教你啊！”
子璿用麥克風迴敬他：“教我這個？瘋子！”
瘋子唱功很好，每首都演繹得有滋有味兒，子璿很快被他帶到一個從未體驗過的世界裏，她丟了麥克風坐進沙發，發燒友一樣托腮看著縱情的楊飛！
楊飛過足了癮，見子璿並不來應和，關了音響湊到她身邊：“不好玩啊？”
子璿笑著：“還行啊！個人專場！”
“你包的場？”楊飛反問她。
“那我可牛啦！”子璿格格笑。
楊飛轉轉眼睛：“不唱歌玩會兒遊戲怎麽樣？那邊有手提電腦！”
子璿搖搖頭：“又開槍又流血的那種？我可不愛玩！”
“那你愛玩什麽？”楊飛看著她，一心討她的歡喜。
子璿想想，笑：“玩撲克牌吧？
“楊飛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喊二強他們上來湊數！“
子璿一把拉住他：“誰跟他們玩兒？就咱倆，貼烏龜的！”
楊飛迴身看著她，笑了。
子璿很快貼了一臉紙烏龜，雖然是兩個人的遊戲，楊飛的情緒卻被徹底調動起來，不但不手下留情，還趁子璿不注意的時候偷牌，安心讓她臉上看不到縫隙。
子璿一開始還咬牙切齒地嚷嚷報仇，越往後越沒了氣力，最後連眼睛都長了。
楊飛以為她輸暈了頭，又興高采烈地占了兩把便宜才終於發現子璿是真的累了，忙問：“你怎麽了？”
子璿勉強挑著眼皮：“啊？哦，昨天寢室裏的一個同學過生日，大家在午夜頻道給她點了歌，等著聽，睡晚了！”
楊飛見她昏昏的，說：“別睡別睡，該吃午飯了！”
子璿勉強支撐著：“買兩個麵包算了，出去被我爸爸看見，不被他罵死？”楊飛想想，下樓吩咐服務生叫外賣，迴來再進包房的時候，子璿已經靠著沙發睡著了。楊飛見她睡得那樣隨意，那樣沒有防備，那樣香甜，那樣美，呆呆地站在地上很久沒動。
子璿整整睡了一個下午，醒來時天已黃昏。
楊飛見她的馬尾辮歪到一邊去倒象個公雞尾巴，好笑地說：“懶豬，中午飯都沒吃呢，餓不餓呀？”
子璿還真的覺得餓了，但是她看到手表上的時間，慌亂地說：“這麽晚了？你送我迴學校吧！”
楊飛把臉一板：“不是說好不迴去了嗎？”
子璿微笑：“誰說不迴去了？”
楊飛轉過頭去不出聲。
子璿見他的意思是不送自己，有點急，推推他：“別鬧！”“我沒和你鬧！”
楊飛低聲說，“你是不是不敢跟我一起過夜？”
子璿有點失語：“啊？”
楊飛轉過頭來看她：“你害怕我的話，剛才又那麽放心大膽地睡？”
子璿徹底說不出話。
楊飛等著她，等不著，接著說：“陳子璿，你一直把我當朋友，就真的沒想過我是男的？”
子璿防備地看著楊飛。
楊飛也看著她，很緩慢但很清晰地說：“你就沒想過，如果我不喜歡你，憑什麽陪著你玩兒？”
子璿立刻把頭轉開，血液迅速從心髒裏躥出來，撲到她粉嫩的臉上。
楊飛伸手把她的頭轉過來：“你若是不喜歡我，為什麽願意讓我陪你玩兒？”
兩個迴合，從未經曆過的子璿已經氣若遊絲，她覺得腦袋裏亂急了，仿佛有一大堆蜜蜂擠在裏麵嗡叫，她語無倫次地想撇清，話出口卻成了挑逗：“我……我即使喜歡……也不能，不能跟你過夜……”
楊飛猛地就吻住了她。
無比緊張的子璿眼前一黑，淚就噴灑出來。
狂亂的楊飛蹭了一臉淚水，如熾的激情暫冷，捧著子璿的臉問：“你怎麽了？”
子璿止不住驚恐，哭著道：“你這樣，我真的害怕了！”
楊飛見她提吃就眼睛放光，打趣：“拔絲地瓜就免了啊！”
子璿瞪他一眼：“想吃也沒有。”
“有什麽呀？”楊飛問她。
“別管了！好東西！”子璿見他還站著不動，來拉他。
好東西是東北很普通的卷餅，薄薄的象紙一樣的麵餅，裏麵緊緊地卷住土豆絲豆芽菜肉醬和生蔥。
楊飛好氣地笑：“就這好東西？”
子璿已經咬了一口在嘴裏，含糊地道：“這還不是好東西？我爸就不會切土豆絲，一到冬天，老是白菜片土豆片幹豆腐片，整個兒一片子開會！更別說這麽薄的餅！我姑來就好了，來就給我做卷餅，我最愛吃了！”
楊飛見她邊說邊很香甜地大嚼，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泄露了家庭的貧苦和沒有母親的淒惶，不由自主地酸楚，連忙抓起卷餅掩飾道：“真的嗎？那麽好吃嗎？我還真不知道！”
“你嚐嚐！這兒的雖然沒有我姑姑弄的好吃，也挺不錯！”子璿一點兒也沒察覺到楊飛的心思，將裝卷餅的盤子向前推了推。
三個卷餅就將兩個人都糊弄飽了，坐在車上一時無處可去，楊飛笑著挖苦子璿：“你個摳門地主，花幾塊錢就把我打發了？”
子璿打開買來的礦泉水，遞到楊飛嘴邊：“那你下禮拜再來啊！我再請你！”
楊飛緊著搖頭：“算啦！你請我？不是地瓜就是土豆！”
“不好吃？”子璿奇怪地看著他：“認肉是不是？你個獸性不改的家夥！”
“獸性？”楊飛笑了：“你小心，小心我獸性大發！”
子璿哈哈笑起來：“你看你？把自己說成流氓了！”
楊飛卻不笑了，很認真地看著她：“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流氓？”
子璿笑不動，使勁打他一下：“傻啊你？哪有說自己是流氓的？”
楊飛看著她，靜靜地看著她，不還手，不說話。
子璿見他突然就沒了聲，關切地看看他：“你怎麽了？逛累了？”
楊飛慢慢把眼睛轉到窗外去：“子璿，你願意讓我陪你玩兒嗎？”
“願意啊！”子璿很快地迴答，“不願意我給你打電話幹嘛？你怎麽了？怎麽問這個？不願意跟我玩兒啦？沒意思是不是？那下次你說玩什麽就玩什麽好不好？”
楊飛不動，仍舊看著窗外：“你就不怕嗎？”
“怕什麽？”子璿糊塗起來，“你說什麽呢？怕我爸知道啊？他頂天罵我貪玩嘛！禮拜天，老師同學又不管的！”
楊飛歎息，不再問。
子璿推他一把：“歎什麽氣？跟我玩兒耽誤了正事，覺得玩物喪誌了是不是？那就直說唄，拐彎抹角的！你不陪我我也不會怪你的！”
楊飛猛地揮卻萎頓，大聲道：“什麽玩物喪誌？人生得意需盡歡！走，貪玩的小妹妹，哥哥領你玩兒去！”
子璿見他說完立刻發動了車子，速度很快地衝到道路上，興奮地拍拍他：“喂，瘋子，上哪兒去！”
“瘋子領你兜兜省城！”楊飛大聲說。
這圈省城兜了大半個下午。
還是乍暖，楊飛就把自己和子璿身邊的玻璃都落下來，讓冰冰涼的春風肆無忌憚地吹到兩人臉上，他把車開到偏僻的郊區，油門踩得很深，毫無目的地亂轉，專門領略飆風掠景的快意。
子璿開始“哎！哎！”了兩聲，後來也跟他興奮起來，傻嗬嗬地坐在客座上狂笑，大聲唱歌。
她的態度更縱容了楊飛，更加不顧一切，直到下午四點，才在一片農家的菜地邊上停了下來。
菜地裏還什麽都沒有，子璿四處看看，緋紅著臉蛋對楊飛說：“還說逛省城？都逛農村來啦！怎麽停了？過癮了？”
楊飛不看她，看看油表：“油箱裏的油隻夠送你迴去了！”
子璿噗哧笑出來：“瘋子！男瘋子！”
楊飛迴過頭來，癡癡地看著她笑，道：“你不瘋？女瘋子！”
子璿笑靨更深：“咱倆都瘋，男瘋子女瘋子！”
楊飛把臉伏在方向盤上：“嗨！女瘋子！”
“幹嘛？”子璿問他。
“不幹嘛！”楊飛說，“女瘋子！”
“男瘋子！”
“女瘋子！”
……
迴到市區加油時子璿見楊飛拿出兩張百鈔去，心疼得伸伸舌頭：“發瘋的代價是昂貴的！”
楊飛笑著看她：“怎麽樣女瘋子？喝了一下午風，卷餅消化幹淨了，請我吃什麽呀？吃飽了我得趕路了！”
子璿眼睛轉轉：“你喜歡肉，我請你吃肯德基吧？”
楊飛笑了，點頭：“最近的肯德基在哪兒啊？”
禮拜天的肯德基裏大多是不用上學的孩子，子璿和楊飛坐在裏麵就有些紮眼。
子璿是渾沒在意，笑著看那些調皮瘋鬧的孩子，對楊飛說：“他們多快樂？”
楊飛卻沒她放得開，沒法將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也沒法安然享用眼前的漢堡。
子璿見他不說不動就知道看自己，推他一下：“你不吃嗎？餓著怎麽趕路？”
楊飛笑：“我騙你呢，我不餓！”
“什麽不餓！”子璿抓起漢堡塞在他嘴裏：“一下午了你不餓？”
一天的相聚讓很久沒在一起的兩人再度親近起來，送子璿迴去的時候，楊飛覺出自己竟然有點依依不舍，他看看眼前的校舍，看看明顯疲累了的子璿，不期然地叮囑：“周末再給我打電話！”
子璿聽話地點頭：“你真的沒事兒嗎？”
楊飛低頭：“我把事情都趕在周五之前做完！”
傻傻的子璿沒有聽出楊飛話裏的柔情，笑著道：“那你想好了去哪兒玩，我可是沒主意的！”
接下來的五天楊飛竟然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覺，他完全沒有心思理睬挪威森林，沒有心思做事，迫不及待地期望周末早點兒到來。
子璿的這個星期過得也很艱難，揮金如土的楊飛沒法知道，對於生活費十分有限的大學生來說，一頓奢侈的肯德基就意味著很長時間的捉襟見肘。
所以再見麵時楊飛發現子璿明顯瘦了，不過瘦得很有精神，分外惹人憐愛，小孩子脾氣也沒改，見了麵就問：“上哪兒玩去？”
楊飛仔細地看她幾眼：“學習累？”
子璿奇怪他會問：“還好啊！考試早著呢！”
楊飛瞅瞅她微微塌進去的眼眶：“食堂除了稀飯是不是什麽好吃的也沒有？”
子璿笑了：“你關心我們食堂幹嘛？想轉行？不做歌廳了？為學生服務？”
楊飛見她一門兒玩笑，開車出校門，直衝會寧方向。
子璿發現了著急地喊：“我不能迴去，迴去被爸爸發現就玩不成了！”
楊飛輕輕抖開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你爸爸能上挪威森林去發現你嗎？”
車子直接開到挪威森林門口，楊飛看也沒看迎上來的服務生，直接將子璿領到樓上的包二裏。
子璿以為包二是和包一差不多的歌屋，沒想到進去之後發現小多了，雖然也有電視點唱機和沙發茶幾，風格卻很不相同——包一大氣豪華，包二則偏於舒適溫馨，沙發也是榻式的。
子璿笑著對楊飛說：“一大天，你就準備把我圈在這個小屋子裏？”
楊飛脫下外套，對她伸出兩個手指：“兩天兩夜！周一早上，我送你迴去！”
子璿愕住：“什麽？”
楊飛見她反應不小：“怎麽？信不著我？”
“不是，”子璿尷尬地說：“女孩子不能在外麵過夜的！”
“誰規定的？”楊飛眯起眼睛看她：“是不能在外麵過夜還是不能和男的一起過夜？你和我瘋的時候，好像沒把我當男的？”
“誰沒把你當男的了？”子璿覺得自己再多說倒顯得不光明磊落了似的，隻好皮：“男瘋子！”
楊飛滿意對對她伸手：“來女瘋子！這兒一個觀眾也沒有，哥哥教教你什麽是真正發瘋！”
音響振聾發聵地喧鬧起來，楊飛遞給子璿一隻麥克風，自己領先高聲吟唱。擴音器將子璿的笑聲傳出包房：“嗬嗬，你真的瘋了！”
一隻接一隻的歌曲都是伍佰和beyond的搖滾，子璿瞪著眼睛看楊飛唱，楊飛拍她的頭：“不是不會唱嗎？哥哥教你啊！”
子璿用麥克風迴敬他：“教我這個？瘋子！”
瘋子唱功很好，每首都演繹得有滋有味兒，子璿很快被他帶到一個從未體驗過的世界裏，她丟了麥克風坐進沙發，發燒友一樣托腮看著縱情的楊飛！
楊飛過足了癮，見子璿並不來應和，關了音響湊到她身邊：“不好玩啊？”
子璿笑著：“還行啊！個人專場！”
“你包的場？”楊飛反問她。
“那我可牛啦！”子璿格格笑。
楊飛轉轉眼睛：“不唱歌玩會兒遊戲怎麽樣？那邊有手提電腦！”
子璿搖搖頭：“又開槍又流血的那種？我可不愛玩！”
“那你愛玩什麽？”楊飛看著她，一心討她的歡喜。
子璿想想，笑：“玩撲克牌吧？
“楊飛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喊二強他們上來湊數！“
子璿一把拉住他：“誰跟他們玩兒？就咱倆，貼烏龜的！”
楊飛迴身看著她，笑了。
子璿很快貼了一臉紙烏龜，雖然是兩個人的遊戲，楊飛的情緒卻被徹底調動起來，不但不手下留情，還趁子璿不注意的時候偷牌，安心讓她臉上看不到縫隙。
子璿一開始還咬牙切齒地嚷嚷報仇，越往後越沒了氣力，最後連眼睛都長了。
楊飛以為她輸暈了頭，又興高采烈地占了兩把便宜才終於發現子璿是真的累了，忙問：“你怎麽了？”
子璿勉強挑著眼皮：“啊？哦，昨天寢室裏的一個同學過生日，大家在午夜頻道給她點了歌，等著聽，睡晚了！”
楊飛見她昏昏的，說：“別睡別睡，該吃午飯了！”
子璿勉強支撐著：“買兩個麵包算了，出去被我爸爸看見，不被他罵死？”楊飛想想，下樓吩咐服務生叫外賣，迴來再進包房的時候，子璿已經靠著沙發睡著了。楊飛見她睡得那樣隨意，那樣沒有防備，那樣香甜，那樣美，呆呆地站在地上很久沒動。
子璿整整睡了一個下午，醒來時天已黃昏。
楊飛見她的馬尾辮歪到一邊去倒象個公雞尾巴，好笑地說：“懶豬，中午飯都沒吃呢，餓不餓呀？”
子璿還真的覺得餓了，但是她看到手表上的時間，慌亂地說：“這麽晚了？你送我迴學校吧！”
楊飛把臉一板：“不是說好不迴去了嗎？”
子璿微笑：“誰說不迴去了？”
楊飛轉過頭去不出聲。
子璿見他的意思是不送自己，有點急，推推他：“別鬧！”“我沒和你鬧！”
楊飛低聲說，“你是不是不敢跟我一起過夜？”
子璿有點失語：“啊？”
楊飛轉過頭來看她：“你害怕我的話，剛才又那麽放心大膽地睡？”
子璿徹底說不出話。
楊飛等著她，等不著，接著說：“陳子璿，你一直把我當朋友，就真的沒想過我是男的？”
子璿防備地看著楊飛。
楊飛也看著她，很緩慢但很清晰地說：“你就沒想過，如果我不喜歡你，憑什麽陪著你玩兒？”
子璿立刻把頭轉開，血液迅速從心髒裏躥出來，撲到她粉嫩的臉上。
楊飛伸手把她的頭轉過來：“你若是不喜歡我，為什麽願意讓我陪你玩兒？”
兩個迴合，從未經曆過的子璿已經氣若遊絲，她覺得腦袋裏亂急了，仿佛有一大堆蜜蜂擠在裏麵嗡叫，她語無倫次地想撇清，話出口卻成了挑逗：“我……我即使喜歡……也不能，不能跟你過夜……”
楊飛猛地就吻住了她。
無比緊張的子璿眼前一黑，淚就噴灑出來。
狂亂的楊飛蹭了一臉淚水，如熾的激情暫冷，捧著子璿的臉問：“你怎麽了？”
子璿止不住驚恐，哭著道：“你這樣，我真的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