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藍被楊君宇這麽一甩,立時跌倒在地上。周圍的人俱都圍著她看,對著她指指點點,她卻渾然不覺,隻是怔怔地望著楊君宇離開的方向出神。和楊君宇相處了那麽久,江藍這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麽大的火。江藍不由苦笑:或許,她是真的傷透了他的心。也罷,也罷,她和他,緣盡於此。

    收迴遠望的目光,江藍撐起身子,慢慢從地上起來。然而她方一站起來,便看見一個黑衣人站在她麵前,正含笑看著她。江藍隨手拂了拂衣裙,微微一笑:“是你啊。你還真不死心。”抬頭望了望四周,江藍又笑道:“既然你都跟到這來,那你也不介意再多跟一會吧?走,我們喝酒去。”

    “你還沒喝夠?真是好酒量。”黑衣人也不反對,笑著和江藍並肩走進附近一家酒館。

    江藍端著酒杯,看著對麵微笑著的黑衣人,忽的說道:“鬼醫,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笑好了。你的臉本就白得嚇人,加之你的聲音很是陰沉,你若再笑,便真的……”

    黑衣人正是鬼醫,原來他一整天都跟著楊君宇和江藍,試圖取到江藍的血。鬼醫斂了笑容,喝酒,“你快點喝,喝完了,就跟我走。”

    江藍聞言一笑,“這酒館裏有這麽多酒,喝完了都到什麽時候了?何況,若這裏喝完了,我們還可以去別的酒館裏喝。嗬嗬,你說,這要喝到哪年哪月?”

    “你……”鬼醫頓時語塞,隨即又說道,“你喝得了那麽多嗎?隻怕,這桌上的幾壺酒,你都喝不下。”

    “誰說我喝不下了?我的酒量可是很好的。”

    鬼醫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說道:“人說借酒消愁,卻不知那隻會使人愁上加愁。不管你的酒量有多好,此刻,你都喝不了幾杯。因為,你的心已經……”

    江藍擺擺手,打斷鬼醫的話,苦笑:“的確是喝不了多少了。不過,今晚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以後,恐怕沒機會了。不說這些了。”江藍一手執起酒壺,大笑:“來,今晚我們倆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好,就跟你喝一場。諒你也耍不了什麽花樣。”

    “喝酒就喝酒,囉嗦那麽多幹嘛?”江藍有些不屑,“不就幾滴血嗎?給你就是。反正我的血也沒什麽金貴的。”言罷,江藍不再理鬼醫,自顧自地喝著酒。

    已是夜半,酒館裏的客人已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了江藍和鬼醫兩人。酒館裏的老板和酒保忙碌了一天,都有些累了,躲在櫃台後休息。酒館裏,江藍喝著酒,一會大笑,一會大哭,一會又唱起曲子,神態間已是醉意甚濃。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一手執著酒壺,江藍在酒館裏跳起舞來。她的舞姿本美,此刻喝醉了,舞步便有些輕飄飄的,讓人看起來卻是別有一番意境。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huan,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嘴裏唱著曲子,眼裏卻有淚水不斷湧出,江藍也不去管它,專心地將最後一個舞步走完。

    “好。”鬼醫不禁拍手叫好,“你這舞姿,就是逍遙樓花魁——落雁,怕也比不上。”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入懷,拿出一粒藥丸,笑道:“如此舞姿,如此佳人,如此稀有的血,若是沒有了,豈不可惜?”

    江藍看著他嗬嗬一笑,拿起酒壺仰頭大灌了一口酒,跌跌撞撞地朝鬼醫走去,“你也覺得可惜啊?我也這樣覺得。人生如此多彩,人生如此多的牽掛、不舍,奈何人生卻如此的短暫!哈哈……哈哈……”江藍大笑,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掉入了她的嘴裏,然後很快滑進了喉嚨裏。

    “咳咳……咳咳……那是什麽東西?你給我吃了什麽?我還沒嚐出味道它就進肚子了。”江藍笑嘻嘻地問。

    “解藥。”鬼醫也笑著迴答,他一笑起來,不由讓冷清的夜晚顯得更加可怖。

    “什麽解藥?解酒的嗎?我說過了,我沒醉。你看,我還能喝。”江藍一邊說一邊又連喝了幾口酒。

    鬼醫見狀不由又是一笑,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江藍,忽然說道:“那是救命的藥。我在你和楊君宇的茶杯裏加了些東西,若沒有我的解藥,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哦。”江藍點點頭,仍舊自顧自的喝酒,對於鬼醫所說的話並不在意。鬼醫不禁覺得有些奇怪,提高聲音又重複道:“楊君宇中了我特製的毒,此刻,哼哼,隻怕已是性命不保。”然而江藍仍是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

    “你不擔心他嗎?”鬼醫問。他本是想看江藍驚慌失措,跪著求他救楊君宇的樣子,沒想到她居然無動於衷。

    “沒什麽可擔心的。”江藍仍是不緊不慢地迴答,“他死不了,會有人救他的。”寞涯若連這點小毒都解不了,還算什麽神族?

    “誰?誰會救他?誰能救他?”鬼醫一下子激動起來,他猛的起身,掠到江藍身側,一手緊扣江藍喉間,眼裏似能冒出火來。他不允許這個世上存在能解他的毒的人,絕對不允許!

    江藍被鬼醫掐住了脖子,唿吸困難,她的臉漲得通紅。手中的酒壺跌落在地上,江藍雙手使勁地拍打著鬼醫,口中斷斷續續地說道:“……放手!咳咳……放……手……咳咳……”

    鬼醫見江藍的臉已有些青了,怕她死了後取到的血不好,忙鬆開了手。然而他的臉色卻仍是陰沉,“快說,誰能解我下的毒?”江藍看著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是鬼醫啊,誰能解你的毒。我隻是想,你既然和楊晨大哥是好朋友,你肯定不會讓楊君宇死的。”

    鬼醫懷疑地看著江藍,顯然對江藍的話並不相信。但他也不再詢問什麽,隻是詭異地笑了笑,從袖裏拿出一把匕首,“開始吧,你也喝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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