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仔細端祥之下,方才認出。原來這位氣質儒雅的老者正是那日在村口兒處的老槐樹下,品評“歸園田居”四字的人。


    於是笑道:“我尚記得上次你言道‘相識不如未知’,這次卻是你自己聞墨香而來,也算是有緣。”


    儒雅老者道:“能夠以文會友,實為平生一大快事。今日在此地結識各位,心中甚是歡喜。


    昔日五柳先生在《移居》中言‘鄰曲時時來,抗言談在昔。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每每讀到這裏,都會羨慕前人談事論文的情形,那種真率的交往令人羨慕。


    今日裏,與諸君一起賞評字畫,評論得失,倒是有幾分古人詩中所包蘊的真意。”


    言罷,環顧四周,見小院兒中,綠蔭如雲,翠竹搖曳,花影翩躚。


    石桌上,一局殘棋,幾卷書冊,數個垂髫童子,兩個白發老翁,再加上站在一旁的俊逸儒雅的青年,隱隱中,有悠悠古韻在其中流淌。


    儒雅老者不禁有些神情恍惚,似乎穿越了時光的長河,見到了那一派煙雲水氣,而又風流自賞,幾近仙姿的魏晉風流。


    賞罷《鬆鶴長春圖》,眾人落座。交談中,墨非這才知道這位老者姓陸,出身書香門第,是一位已經退休的國學教授。


    眾人這才恍然,怪不得對書畫藝術如此有見地,果然是術業有專攻。


    在這個天氣晴朗的秋季午後,在這個靜逸而祥和的小院中,在清疏淡雅的花影旁。白發老翁與俊雅青年圍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一邊品味著入口的茶香,一邊興致盎然的談論詩文。


    石桌中間的紅泥小火爐上,山泉水滾滾沸騰,乳白色的水氣在小院兒中悠悠蔓延。更增添幾分蕭散自然的意境。


    茶既飲過,陸老先生便提出告辭,眾人起身相送,周老笑言道:“陸老哥對書畫之道頗有見地。今日來此,便是緣分,何不留一墨寶,以作紀念。”


    陸老先生也不推辭,行至窗前幾案上,拿起墨非剛剛用過的毛筆,略一思索,便刷刷點點,運筆如風。


    眾人凝神望去。落筆處卻是行草。有若風行雨散。潤色開花,筆勢秀麗,體勢連綿。


    不一會兒。雪白的宣紙上,一首小詩便已然躍然紙上。


    周老爺子輕聲念到:“


    相知何必舊。傾蓋定前言。有客賞我趣,每每顧林園。談諧無俗調,所說聖人篇。


    或有數鬥酒,無複東西緣。物新人惟舊,弱毫多所宣。情通萬裏路,形跡滯江山。


    君其愛體素,來會在何年。”


    陸老先生書罷擱筆,笑言道:“今日相見,便是緣分,借陶翁詩句,抒寫心中意趣,贈與小友,望我們今後互勉。”


    言罷,抱拳告辭,行動間,自有一片風華氣度。


    望著陸老先生遠去的背景,漸漸消散在茂密的濃蔭裏,周老爺子迴過神來,不禁感歎道:“果真是一位奇人,其性情倒是與小墨你頗有相似之處。清高灑脫,怡然自得,頗有幾分古之士大夫的風雅。”


    墨非收好幾案上的這幅字,笑言道:“周老,此話用以形容這位滿腹詩書的陸老先生,倒是頗為相得。用到我的身上,卻是有些嚴重了。古人不是說’良才不隱世,江湖多貧賤’嘛,我不過就是一個隱居林下的‘貧賤’罷了”


    “你啊,什麽時候也學會打機鋒了呢!”周老聞聽墨非的話,不禁笑罵道。


    隨著秋日的來臨,白晝的時間便一點點變得短了起來,很快,太陽便已經偏西了。當落日的餘輝透過茂密的枝葉,灑落下來點點昏黃的光點時,古井村已然一片昏暗。


    自從進入秋季,早晚的氣溫便有些涼了。以往吃過晚飯便會相聚在村口兒老槐樹下的眾位老爺子們,也都不再出來了。


    黑夜中,古井村一片沉寂,大家都進入了甜蜜的夢鄉,隻有剛剛收獲的田野中,有小蟲兒在鳴唱,高高低低的叫聲此起彼伏,交織在一起,為靜謐的夜色平添了幾分神秘感。


    太陽剛剛落山,村民們早早的便躲在自家的屋子裏,聽聽匣子,看看電視,倒也是輕鬆快意。


    墨非吃過晚飯後,便盤坐在床榻上打坐行功,熬煉精神。修仙是一件持之以恆的事情,容不得半點兒的馬虎和懶散,俗話說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修煉之路也同樣如此。


    真元之力在經脈之中汩汩流淌,流經全身各處,最後歸於丹田氣海,被盤坐在其中的元嬰所吸納,經過元嬰的淬煉後,複又吐出,滋養身體各種經脈骨骼,墨非的身體便在這一次次的循環反複中,變得越發的強大。


    前不久在赤城山上的玉京洞天之中,墨非以神識接觸古鬆下那方巨石,從中體會道了一種極為玄妙的氣息,整個心神沉浸其中,陷入一種悟道的狀態。於前世今生修煉之中所遇到的各種疑惑豁然貫通,再無滯礙。


    此一番天台山之行,對於墨非來說影響甚大,道心明悟,智慧深種,掃清了自身修行路上的障礙。自此,雖不能說是一馬平川,至少也是減少了幾分前進路上的瓶頸。


    從天台山迴來後,墨非日日夜間都要默運玄功,打磨自身,一時也不停歇。窗外夜色沉沉,一輪彎彎的下弦月掛在天空之上,光芒暗淡而慘白。幾顆星星隱隱懸浮在夜空中,在緩緩的夜風中,平添了幾分秋日的蕭瑟之感。


    正在這時,墨非的臥室中卻是浮現出一抹淡綠色光華。墨非陡然睜開眼睛,伸手一朝,這團光華十分乖順的飛至墨非近前。


    卻是青柳適才傳訊,天台山玉霄觀的隱匿陣法被人觸動,有人以玄門秘法給墨非發來了信息。


    墨非微微皺眉,心中暗道,自己對於現在的修行界尚且不十分清楚,怎麽會有人給自己留言?難不成是他們?


    卻是墨非想到了天台西北桐柏山上的那處桐柏觀,道教全真南宗祖庭。自己在出離玉京洞天的時候卻是與桐柏觀的幾個老道士相遇,還曾經許諾過,隻要自己找到解決問題的關鍵時,便會傳授他們破入金丹之法。


    當時雖然沒有明說自己就是玉霄觀弟子,但是卻是留下了“我本天下一脈傳,玉霄峰上煉丹香的偈語。以幾個老道的智商,能夠從中推測出來卻也並不奇怪。


    他們這麽快便找到自己,能夠有什麽事情呢?墨非滿腹狐疑。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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