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啊,您迴家再找幾個人來,就要您村子裏的二流子、撒潑打滾罵大街一個小時不休息的那種潑婦,來那麽三四個人就成,工資我給他們另開,待遇和小工一樣。他們不用幹活兒,就在邊上嗑瓜子聊天,嗓門越大越好,這樣也不影響工人幹活,有了事情讓他們上。”洪濤這一肚子後世裏學來的壞水此時盡情的往外冒,要是這招不成,他還有其它辦法,大不了迴姥姥的老家去找人,他就不信給錢會沒人樂意幹!


    “嘿嘿嘿,別看你年紀小,你還挺了解農村的,俺們那個地方別的沒有,會吵架的大老娘們一點兒都不缺,我都不用單獨迴去找了,把他們家裏的叫來幾口子就成,白掙工資的事兒都得搶著來。”王隊長讓洪濤給說樂了,這東西對他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手底下的工人還得誇他會辦事,外出幹活還能帶著媳婦一起掙工資,不就是罵街嘛,村裏因為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兩家的女人能罵半天,而且還沒工錢,有那個功夫,不如上這兒來罵!


    從三月份到五月份這段時間,洪濤隔三差五的就會來工地上轉轉,每次來還都帶一條好煙,給工人們分分,順便給他們打打氣。總的來說,工程進度很快,熱鬧也很多,都快成電影拍攝現場了,每天都有不同的段子上演。自從那天把孫大爺弄了一個灰頭土臉之後。孫家的那個兒子晚上就帶著幾個單位的小夥子來了,打算嘴說不成就來硬的。


    結果剛一動手,就讓十幾個工人給按到地上了。倒是沒怎麽揍他們,隻是給扭送到了派出所,結果派出所秉公處理,把那幾個人包括孫大爺的兒子都扣下來,通知他們單位的保衛科來領人。


    過了沒幾天,孫大爺的媳婦氣不過,找了茬想過過嘴癮。結果剛一張嘴,立馬圍過來幾個大老娘們。堵著他們家門口,從早上一直罵到中午吃飯,這才收聲,洪濤當時沒在場。後來聽說那個嗓音穿透力極強,就連大馬路上都能聽見。為此洪濤還特意給那幾個工人的孩子一人買了一個玩具,男孩來把衝鋒槍,女孩弄個布娃娃。


    要說最倒黴的,不光是孫大爺他們一家,他們屬於主動出頭的,活該倒黴。院子裏還有另一家呢,就是兩口子帶著一個小女孩,這也得跟著吃瓜落。每天早上天剛亮。外麵就開始叮叮當當的做上早飯了,然後這一天你就別打算消停,吃完了晚飯還得挑燈夜戰。不到九、十點鍾不算完。而且夜裏也不消停,這些工人們就住在洪濤家小南房和旁邊的一個公棚裏,那個唿嚕打得山響,整個院子都跟著顫抖,而且還有幾個婦女帶著小孩,半夜沒事兒就哭。然後就是大人罵,不折騰個把小時就不算完。


    洪濤的父親倒是過來看過幾次。他對自己這個擔挑,也就是洪濤的大姨夫很是感激,覺得這是親戚之間的親情,要不這個工程讓他自己幹,累死他也沒地方找人去。而且他對工程的總造價並不知情,按照大姨夫的說法,一間房連工帶料是八百塊錢,一共是三間半的房子,再加上院牆、院門什麽的,就算是四間房了,總共三千多塊錢。


    對於這個價格,洪濤的父親覺得還能承受,就算是再貴點也值得,畢竟是自己家的老宅子,雖然還稱不上是祖宅,卻也住了兩三輩兒了,修好點也不冤。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這個總造價就是洪濤和大姨夫還有那個王隊長合起夥兒來騙他的,別說三千多塊錢,就是後麵再加一個零,也不夠用的。


    但是洪濤的父親根本覺察不出來,他雖然不能說是書呆子,但是對於物價真是很缺乏了解。他們學校由於有首鋼的代培生,所以很多東西都是首鋼支援的,食堂裏的汽水5分錢一瓶,夏天的冰棍隨便吃,不要錢,還可以往家帶,首鋼用冷藏車一車一車的往過拉,人家有工廠專門生產這個,就是發給工人當避暑食物吃的。


    還有一種首鋼福利廠自己做的小蛋糕,不按斤買,按袋,一塊錢一袋,水杯口大小一塊,一袋30多塊。另外就是他們單位每年的北戴河休假,教師不花錢,教工花十多塊錢,家屬花一半,到那邊連吃帶住,你一分錢不帶,照樣啥也不影響,而且該去的景點都逛一遍。


    長期處在這種環境中,洪濤的父親已經對物價失去了應有的判斷力,而且他和洪濤的母親又不自己做飯,都在單位裏吃,晚上迴來就去洪濤姥姥家,一個月每人交給姥姥五塊錢,就算完事。除非他有意去市麵上調查行情,否則大部分東西應該多少錢,他根本就不知道。


    洪濤的父親不知道洪濤背著他幹了這麽多缺德的事情,那兩家人也不知道洪濤的父親不知道自己兒子瞞著他,畢竟連大姨夫都出麵了,他們以為這家子就是成心在膩味人呢,隻不過當爹的不出麵兒,讓兒子頂在前麵,這更陰險。


    於是父親每次來,想去那兩家聯絡聯絡感情,不是吃了閉門羹,就是熱臉貼著冷屁股,不太受歡迎。父親還是愛琢磨的而且臉皮薄的人,他以為是自己想收迴房子,結果人家不樂意,去了兩次之後,他自己也覺得沒意思,索性幹脆就不去了,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雖然是鄰居,愛搭理就搭理,不愛搭理就拉到,反正父親也看不上那兩家是工人家庭,如果不是因為房子的問題,根本就不會多說話。


    這下洪濤可算得意了,他是兩邊瞞著,這邊玩了命的折騰那兩家人,迴來還得有事沒事的拱一拱父親的火兒。再堅定一下父親和他們無話可說的局麵,結果是越來越僵,大家見麵連招唿都不打了。幹脆就當誰也沒看見誰。


    五月底的時候,洪濤開始畢業考試了,他的誌願都是讓白主任和父親倆人商量著填的,他自己都沒過問,反正寫那兒都無所謂了,考上也是白考,到時候還得轉學。考完試之後。六年級基本就提前放假了,這下洪濤總算是踏實了。他幹脆就黑在工地上了,早出晚歸,看著自己家的房子一點點長高、封頂、裝修完畢,他才算是最終放了心。


    不過這還不算完。當初設計的時候,自來水、下水道和電表,他們家裏的都是單走的,和院子裏原來的水表、電表根本就不是一根線。等到工程收尾的時候,他讓工人把水泥砂漿每天倒進下水道裏一點兒,同時再扔進去一些碎磚頭,這樣一來,水泥就會在下水道裏逐漸積存,慢慢就把下水道給堵塞上了。這玩意要是堵嚴實嘍,你拿什麽疏通機也捅不開,整根下水道都成實心的水泥棍了。


    洪濤覺得這樣還是不過癮。他又讓工人偷偷把水表井裏的水表接口也給擰崩了,總有自來水順著水表那裏慢慢的往外流,一時半會看不出來,時間一長,這個一米多深的水表井能灌滿嘍,倒時候這些水費都得那兩家人負擔。因為洪濤家是單走的水表,一點關係都沒有。


    當全部裝修都完工的時候。父親、母親,還有姥爺、小舅舅都跑來看了,大家對這個青磚青瓦的小院都挑大拇指,進屋之後再看看屋子裏的水磨石和木地板,更是羨慕,就連一直對父親有意見的姥爺,都說房子蓋得不錯,自己外孫子過來住不算受罪。


    “炳瑞,你們家這個山牆上,幹嘛還單開一個小門?走院門不就完了嗎?而且院子裏怎麽坑坑窪窪的,沒趁著這次蓋房一起把院子也鋪一鋪?”姥爺轉了一圈之後,敏銳的發現了兩個問題,很是不解。


    “這個小門是小濤非要弄的,他說這裏方便進出,不用每次都走院門。院子裏嘛,您知道,我這一迴來,就等於是要趕另外兩戶走,人家不太樂意,關係也處的不好,正好有了這個小門,以後我們家就不走院子裏了,大家既然相處不好,就各過個的吧。”父親其實挺滿意洪濤的這個設計,他就願意誰也不搭理,迴家看看書,和兒子聊聊天,看看電視新聞什麽的。


    “哦,也是,現在他們說要搬了嘛?”姥爺也理解這種情形。


    “有一戶正在和單位要房呢,我也正往他們兩家的單位跑呢,有功夫我就去!”從父親的迴答中,洪濤聽出一點信息來,看來有一家已經扛不住了,主動去和單位要房子了,這就對了!不過難受的時候還在後麵呢。


    由於有了土暖氣,新房子隻通風了不到一個月,就基本幹透了,可以隨時入住。這時不光洪濤的父親有點安奈不住,就連洪濤也有點想趕緊搬進去了,一方麵他是想趕緊享受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住上更舒服的房子,另一方麵他怕那邊老沒人折騰,讓那兩家有點太舒服了。


    過完了他13歲的生日,洪濤一家終於開始搬家了,其實也沒啥可搬的,大部分家具都是新買的或者新打的,還有幾件兒是那二爺特意幫著收迴來的老家具,都放在客廳裏充門麵,這幾件家具年份兒沒那麽長,木料也沒那麽珍貴,洪濤也不心疼。


    告別了那幢小樓、那條胡同、那些院落、那個小學校、那個副食店、那幾顆大槐樹。。。。。。洪濤還是挺傷感的,自己的兩次童年都是在這裏度過的,雖然不是說走多遠,但是時不常迴來看看的滋味,與天天生活在這裏的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前者就是一個客人,後者才是這裏的主人。


    除了這些物件之外,還有姥姥姥爺、大雜院裏的老街坊們、金月、大江、學校裏的老師,以及服裝店、玩意店、美發美容中心、張家府菜館和奮進商店裏那些人。從此之後,洪濤再也不能跑幾步就出現在他們麵前,也不能每天早上帶著一大幫娘子軍去地壇裏跑步了。


    生活總是要往前走的,每個時期和每個時期肯定都不太一樣,自己的童年時光、少年時光都留在了這片胡同裏,那自己的青年時期是個什麽樣子呢?洪濤提著兩個大包,坐在那二爺的三輪車上,看著漸漸遠去的小二樓,不禁對自己今後這幾年的中學時光有了一點期盼。(未完待續)r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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