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著我也看不出來,我先出去,你把這身衣服換上我看看。”洪濤跑進小姨屋裏,看了一眼床上放著的那兩條褲子和一件上衣,又退出去了。


    “好了,你進來吧!”隔了一會兒,洪濤剛把蛐蛐食做好,小姨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這次她隻是在屋裏喊,連門兒都沒敢出。


    “嘿,小姨這個手藝不錯啊,來來來,轉個身我瞧瞧。。。嗯。。。這個屁股和大腿這裏,還能再瘦一點兒,得繃出褲衩印兒來才夠味。”洪濤進了小姨的屋子,眼前立馬一亮,小姨已經換上了一條察藍的喇叭腿褲子,腰身和大腿都是貼身裁剪,從膝蓋往下開始猛的放開,就和一朵喇叭花兒一樣。


    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句話一點兒都沒錯,本來長得很一般的小姨,穿上這條喇叭褲之後,立馬顯得那麽亭亭玉立了。不過洪濤還覺得不太滿意,主要是褲襠和大腿的地方還不夠貼身,這種褲子必須得達到穿上去之後不能蹲下去的效果,如果你非要蹲,那就立馬變成開襠褲。


    “去!往哪兒摸呢!再瘦?再瘦還能穿嘛?”小姨一把打開洪濤伸向她大腿的手,臉都紅了,這時候的女孩子還是很保守的,和男同學拉拉手已經就是大逆不道了。


    “嗨,又不是讓你穿,喜歡穿這個褲子的,沒幾個是去幹活的,你就按我說的,把版型再改改,褲腿還得再大一點,照著一尺半以上來,褲長還得再長1寸,必須要把鞋全都蓋住,還得禿嚕在地上。”洪濤收迴自己的鹹豬手,他還真不是想占小姨的便宜。


    “反正我是不敢穿這個出去,這怎麽見人啊!”小姨穿著這條褲子,就和光著身子一樣,那麽的不自在,都不敢把身體站直。


    “嗨,咱又不是自己穿,咱是賣,你站直了,我看看這個上衣。”洪濤往後退了退,上下打量起小姨穿的那件蝙蝠衫。


    “我都是按照你的紙樣裁的,這個袖子是這樣的嗎?”小姨勉強鼓起勇氣,把身體站直了,還把兩隻胳膊伸開,把那個蝙蝠的形狀展示了出來。


    “嗯,是這樣的,沒錯,不過這個料子有點硬,沒有垂感,而且你這個上衣的長度給加了吧?不能這麽長,你上衣長了,把屁股都蓋住了,那瘦褲子的效果不就沒了嘛,上衣得短,過腰就可以。”洪濤對小姨的手藝很滿意,但是對小姨的觀念還是不太滿意,她把上衣的長度給增加了。


    “成了,我知道了,你出去把,我要換衣服了!”小姨已經忍無可忍了,雖然隻有一個小外甥在場,她還是很別扭,聽洪濤在哪兒一會兒屁股、一會兒大腿的說得無比流暢,羞得紅著臉把洪濤往外推。


    “嘿!你這是過河拆橋啊,我還沒說完呢!你那個褲腰有點高了,這褲子的褲腰不在腰上,要在胯上。。。。。。”洪濤還沒說完,就被小姨給推了出來,完後屋門哢嚓一聲鎖上了。


    “唉。。。我還到忘了一件事兒了,光有衣服不成啊,沒有模特展示這個效果肯定好不了!”洪濤此時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來,等裁縫店開張之後,小姨和表姐肯定沒那個臉穿著這身衣服在門口晃悠,還得找一個膽子大,不怕別人指指點點的的女孩子來當這個模特,可是找誰呢?


    在這個年代,別說女模特了,男模特也沒地方可找。模特這個詞兒還是一個很貶義的貶義詞,你要和街坊鄰居說你是個模特,那還不如直接說自己是女**,省得別人再去費功夫聯想了。這可不是一個小問題,這就是作風問題,一旦沾上作風這兩個字,那你的工作、生活甚至結婚都要受很大影響。


    “小濤啊,你在廚房裏嘀咕什麽呢?哎呦,這是什麽味兒啊?給誰熬中藥呢這是?誰病了?”洪濤正背著手在廚房裏思考模特的問題,大姨夫從院外走了進來,剛想進大屋,結果看到洪濤在廚房裏待著,幹脆也就進廚房了。


    “沒人病,我給蛐蛐做飯呢。您手裏拿的不會是營業執照吧?”洪濤隨口迴答了一聲,然後突然看到大姨夫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硬紙卷,形狀很熟悉。


    “嘿嘿嘿。。。就是營業執照,本來還想讓你猜猜,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大姨夫很是鬱悶,他都準備了一路的說辭,結果一個都沒用上。


    “小姨!快出來!你的執照下來啦!你不出來我可拿走了啊!”洪濤一把搶了過來,打開一看,果然是營業執照,不過不是公司法人的,而是個體工商戶。


    “來啦!來啦!你給我,不許拿走!”小姨應該是剛換完上衣,褲子還沒來的及換,就從房門裏衝了出來,一把就搶過洪濤手裏的執照,仔細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上了。


    “玉梅,你這穿的是什麽褲子啊?這也太難看了,褲腿都快成掃把了,這又是小濤教你的?”大姨夫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姨穿的那條喇叭腿褲子,然後皺著眉毛咧著嘴,忍了好幾次,還是沒忍住。


    “小濤說這是電視上流行的,《追鋪》和《大西洋底來的人》裏都這麽穿,媽。。。咱的執照下來啦!”小姨現在也沒功夫害臊了,一邊喊著一邊往大屋裏跑,都說閨女是母親的小棉襖,一點沒說錯,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拿給姥姥看。


    “姨夫,您辦事還是很麻利的啊,有了這個東西,是不是就可以開業了?”洪濤不太清楚這個時代有關這種事情的規則,還得諮詢一下大姨夫。


    “嗯,下午我再幫她跑一趟工商所,見見咱們這一片兒的管理員就算沒事兒了。”大姨夫笑嗬嗬的迴答著。


    “那就別用您去了,讓小姨自己去吧,以後這些都是她的事情,總不能天天麻煩您吧,她和我表姐都得慢慢學著。”洪濤覺得小姨太老實了,沒見過世麵,應該出去鍛煉鍛煉。


    “我帶她一起去認認門,主要是還得定管理費標準呢,你小姨去了,肯定不會弄,萬一給咱定的高了,那不是每月白交錢了嘛,還得我去,我和他們都熟了。”大姨夫解釋了一下自己親自出麵的理由。


    “哦,對,還有管理費呢,那是得您出麵,一會兒吃完飯,咱先看看房子去吧,我還沒進去過呢。”洪濤的興趣也來了,畢竟這是家裏的一件大事兒,他必須得事事躬親,從頭抓起。


    “得,吃完飯帶著你姥姥,咱一起去!她才是真正的店主,執照上是你姥姥的名字啊,總不能連自己的店鋪都不知道在哪兒吧,哈哈哈哈!”大姨夫挺高興,不光是為小姨高興,還為自己的三閨女高興。


    在雍和宮大街東牆外,正門南側,後世裏是一個賣佛教用品的商店,而在80年代初,那裏是一家街道辦的工業美術廠,專門生產銅胎琺琅工藝品。一溜臨街的平房,前麵是操作間,後麵是庫房,上輩子洪濤沒少上這兒來禍害,專門用竹竿弄一個鐵絲鉤子,從大鐵門的門縫下麵伸進廢料堆裏偷人家的廢銅片。然後拿到廢品收購站去賣,這玩意可是好東西,廢鐵幾分錢一斤,廢銅分黃銅和紅銅,琺琅廠裏用的都是上好的紅銅,3毛多一斤!


    不過這會兒洪濤已經看不上那塊八毛的錢了,而且也不用來偷,現在街把角的這兩間房子已經屬於自家使用,開開後窗戶就是琺琅廠的後院,廢料堆就在眼皮子底下。


    這兩間房子坐東麵西,有一個單獨的雙開彈簧門木門和一扇大窗戶,每間房子差不多有30平米,房頂也高,得有3米5,上麵還吊著一個吊扇。


    “這一年最少得50萬往上啊!”洪濤看了看這兩間大屋子,不由得感慨起來,這個時代臨街的房子還不值錢,給誰誰不願意住,但是到了21世紀,隨著雍和宮香火的興旺,附近的臨街鋪麵幾乎都成了天價,全都是開與燒香拜佛有關物品店的,一間10平米的小門臉,一年就要你10多萬租金。


    “什麽50萬?”大姨夫讓洪濤的話給嚇了一跳,50萬這個數字在這個時代很少用來說錢,誰見過這麽多錢啊!


    “哦,不是,我是說50方,50平方米。”洪濤知道自己說漏嘴了,趕緊找補。


    “不止。。。最少60平米,這個錯不了!”大姨夫就是一個瓦匠,他不用尺子量,隻要在屋裏來迴走上一圈,大概麵積就在肚子裏了,誤差很小。


    “您這個房子和辦事處簽合同了沒?簽了幾年?”洪濤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來。


    “簽什麽合同?”大姨夫愣了。


    “房屋租賃合同啊,萬一哪天辦事處不租給咱了,把房子收迴去咋辦啊!”洪濤眼珠子都快瞪圓了。


    “收迴去?幹嘛用收迴去?那個周主任已經和我保證了,隨便用,水電都不要錢!”大姨夫還是沒聽懂洪濤的意思,他就算再有商業頭腦,但是處於這個閉塞的時代裏,他腦子裏還沒半點合同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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