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汨羅江邊。


    流動的江水奔騰不息,李易他們沿著江岸一路走來,終於在八月中旬找到了他們的目標。


    和李易認知中的巫不同,眼前的這名男子的臉上並沒有畫著一些五顏六色的圖案,身子骨也不像是煉體練出來的那般強橫。


    就好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失意的中年人而已。


    隻是老子給予他們的那封信上突然浮現出了箭頭樣的標誌,因此他們才得以知曉眼前的這名顯得有些清瘦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道聖所要聯係的那位神秘的“巫”。


    “說不定,‘巫’隻是一個代號?”李易心中暗想,盡管這個男子和他印象中的巫不符合,但是老子的信已經指定了目標,那麽就是他了。


    本來,在李易當初聽到汨羅江這個名字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屈原,但是後來仔細想想,以屈原的曆史地位,現在的屈原說不定已經晉級天境甚至傳奇了,怎麽可能還會想那個沒有實力,被排擠的三閭大夫一樣還是會有這個結局呢?


    再加上腦海中對於巫的固有印象,所以他倒是沒有什麽探究眼前的這名中年秘密的想法。


    可是誰知道,就在他們趕向那清瘦中年男子的時候,他竟然好像發了瘋一樣,直接就要往奔騰不息的汨羅江中跳。


    “且慢!”


    “別跳啊!”


    兩聲大喝成功地阻攔了這中年男子一下,他暫時的放棄了跳江,可是在死亡麵前走了一遭的他倒是沒什麽後怕之類的情緒,反而是饒有興趣的看向關鍵時刻叫住他的兩撥人。


    一撥人是五名少年,全都是十七八歲左右,可是修為竟然已達天境。他還從這些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人族聖人的氣息。看來必定是人族天驕無疑。令人奇怪的是,這些少年身上的聖人氣息似乎是在遮掩著他們的修為,這就很有趣了。不知道這位聖人意欲何為啊。


    而另一撥人他竟然無法看清楚跟腳。


    那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漁夫,渾身似乎並沒有什麽修煉者的氣息,可是他凝神一看,確實發現了一些不同,這漁夫,不是一般人!


    漁夫好像沒有把五名少年,也就是李易他們放在眼裏。他的目標似乎就是那名消瘦的中年男人。


    “子非三閭大夫與?何至於斯?”


    一句話,驚起一池春水。


    李易聽到這裏,哪裏還不明白眼前的這名男子的身份,不是那他猜測的絕對不可能是的屈原還能是誰。


    “易,你怎麽了?”同伴的異常讓羅伊納有些奇怪,在他們的旅行中,這名神秘而又強大的同伴可是一直保持著那種處變不驚的形象,怎麽現在到了他的故鄉之後,他驚訝的時刻卻來越多了?羅伊納百思不得其解。


    “我沒事,隻是有些奇怪罷了。”李易表麵上這麽說,可是內心卻幾乎在抓狂。


    “我剛剛分析出來,這落魄消瘦的中年男子不可能是屈原,結果現在慘遭打臉我會說?”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與此同時,那中年男子的迴答更是坐實了他的身份,不是楚國其他的那些一點都不出名的三閭大夫,而是那個幾乎融入了華夏民族血脈中的屈原。


    屈原,楚國的政治家,改革家,楚國政治家,仔細往上數數,還是楚國王室的血脈。早年年少得誌,在發小楚懷王的支持下任左徒、三閭大夫。對內主張舉賢任能,修明法度。對外主張聯齊抗秦。後來被貴族們誹謗,被流放。


    再後來,武安君這名殺神攻破楚都,自沉於汨羅江,以身殉國。


    他還是我國曆史上第一位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中國浪漫主義文學的奠基人,被譽為“中華詩祖”、“辭賦之祖”。再後來,他逝世兩千兩百三十周年之際,世界和平理事會通過決議,確定他為當年紀念的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


    再加上,屈原這個名字已經與華夏的端午節緊緊地聯係在一起,幾乎相當於每年都要祭祀一番,還不是單獨的一家一姓的祭祀,而是每年的全體華夏人民的祭祀。


    相比起他來說,其他的那些神明的香火真的可以說遠遠不夠,範圍之大,遍布華夏。人數之多,幾乎也時全部人民都在過。


    試問,在中華的傳統節日裏,除了端午,還有哪個是這般專門是為了紀念一人的?


    就憑以上的這些,但凡是有一個神道、超凡、信仰之力顯現的世界,屈原的地位就不可能低到哪裏去。


    神道顯聖,屈原的地位絕對處於前列;文采超凡,屈原也絕對是聖人一級的人物。


    所以說在李易從汨羅江聯想到屈原的時候,在他的想象裏,屈原應該最少是天境的人物,甚至已經有很大的概率已經突破傳奇,成為聖人,有詩聖或者辭祖的稱號。


    既然如此,楚國供著這位大神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將其流放?


    但是現在的這名男子的的確確是屈原,李易一時之間有些懵。


    屈原和漁夫的對話還在繼續,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影響著他們兩個。


    漁父曰:“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鋪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


    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身於江魚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複與言。


    就像《楚辭·漁夫》裏的那些對話一樣,他們兩個非要用這明顯有些拗口的書麵語來說話,連那個漁夫也這樣說,而且言辭之間毫不費力讀起生僻字來比李易他們這些文化人還要嫻熟。


    然而這一場景卻真真切切的讓李易感到一絲不對。人家屈原一個文化人,喜歡這麽說話或許是讀書習慣了。你一個漁夫,真的不是看不起你,現在是春秋戰國時代,雖然這個世界的生產力在超凡力量的加持下,已經快要媲美工業革命初期。但是什麽時候人會用書麵語來說話啊!


    此處必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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