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一個晚上，夜幕墜掛。整個校園裏仿佛還把留著夏日裏的燥熱氣息，宿舍旁的幾棵龍眼樹在簷燈映照下熠閃著墨綠。
走廊上，老光孫楚各自坐在小板凳上，說話間不時拍打著腳上飛蚊。
“老孫，無聊憋得慌啊！肚子裏又開始鬧革命了，不如去買點什麽吃的，好麽？”老光眨動著細長睫毛說道。
“好啊老光，那就去搞一斤木薯餅鎮壓鎮壓咯。”孫楚笑語間不失風趣。
借著朦朧燈光，順著宿舍走廊右側那條兩旁樹木掩映的徑道，兩條“趣友”一高一矮趿著拖鞋並肩走著，腳下落葉不時沙沙作響。空氣裏不時飄來皎白玉蘭花瓣散吐的陣陣芳香，沁人心扉。
折轉一道廓寮式磚瓦房的校辦公部走廊，橫跨穿越一條校園主道，幾分鍾的光景便到了足球場邊。高大挺拔的玉蘭樹下是兩間磚砌瓦蓋平房，連著體育用具存放室的右側間便是小賣部。
燈光明亮的小賣部櫃台內，此時正站著總務主任的大閨女——李婉雀，圓大淺黃臉龐上仿佛形同她名字般散布著“青春小痘”。一看到老光孫楚他倆進來，臉露笑容就仿如冬日校園裏綻開的臘梅。
“你們好！想買點什麽呢？”不乏動聽的熱情招唿，紫褐的兩片嘴唇笑露出一排粗白牙齒。
“還是來一斤木薯餅吧？！”似乎害羞的孫楚側臉征望著老光，似是非是脫口迴應道。
“還是老價錢一毛五一斤吧？”老熟客般的老光圓睜大眼晃頭率問著櫃內婉雀。
“是的呀！”脆甜聲音撒落店內。
“哦，經濟又實惠，就稱一斤吧！”爽朗聲音裏，老光右手直插緊繃的褲兜內隨之掏摸起來。
孫楚手中仿佛兜提著一大袋的戰利品，臉上滿掛著喜悅，“兩條趣友”迅捷迴至宿舍走廊內。
圓圓的小餅幹放進嘴裏，剛好一口嚼掉一個。“喀喀”的脆咬聲中，“兩個小饞貓”不時抹著嘴角碎屑，相視而笑。
各自一口氣囫圇吞棗般吃掉了八九個，頓覺肚飽口幹。孫楚隨手拉起身旁“行軍壺”，習慣移近耳邊搖了搖，竟已沒水。
無奈之中，“兩條趣友”又跑至校辦公部走廊間的等開水處，一扭開小龍頭，空空如也。
“到小吃部去看看！”攤手聳肩吐舌間，老光嘶啞嚷叫道。
遂折轉至離走廊不遠的小吃部。
四周空荒草地裏是單獨一間磚砌瓦舍，那正是初中部鄧老師太太經營的小吃部，平時主要備上一些饅頭包子肉骨粥水豆腐等等之類輔食，藉以方便飯量大的學生前來購買。走進門口，一陣熱浪撲麵而來。房舍內，透過騰騰的蒸汽，隻見掛紮著圍裙的鄧太太滿臉大汗，正蹲著身子拿起柴塊往灶堂裏推放，“劈劈啪啪”熊熊烈火烘燒得大鍋裏的米粒沸沸翻滾著。
“這麽早來啊，肉骨粥還沒熬好呢！”鄧太扭頭對進來的孫楚老光說，口吻裏誤將他倆當成前來“宵夜”的學生。
“鄧太，我們是問要開水來的，有麽？”孫楚趕忙言明來意。
“哦，開水是沒有，不過鍋裏有米湯，就是燙得很。我還說什麽來著，平時哪有這麽早就來吃宵夜的，原來……”鄧太笑說著站了起來。
“鄧大姐，有開水麽？”略帶沙啞的咧咧女聲瞬間從門口傳來。話音剛落，一高一矮兩個女生飄至屋內。
原來是班上的“老鍾嬸”和“梅花鹿”她們同桌倆，今晚也是輪到她們留守女生宿舍。
幾乎班上的女生都被“孫楚們”暗地裏起有綽號，也許是為了便於閑聊談資時影射中不顯得那麽尷尬，又或者隱晦害羞心理作怪罷。
“老鍾嬸”其實姓名叫華慧中，說起來跟孫楚應屬老鄉，都是來自雲靈的鄉裏。因她名字裏含有個“中”字，況且電影《小兵張嘎》裏的英雄人物老鍾叔婦孺皆知，不知哪位聰明的“孫楚們”異度聯想空間裏竟兜轉了個彎，便暗地裏調侃叫起她“老鍾嬸”來，竟也成了揚名校園的“經典”綽號。
“老鍾嬸”是班上“巾幗”裏的體育尖子，也是經常被校裏派送參加田徑比賽的選手。標準的“大包頭”發式下是端秀的橢圓臉龐，熠熠的眼睛下挺直的鼻梁，平素朱唇皓齒裏彈啟爽朗笑語時，一顆略帶缺角似乎常嗑瓜子的門牙也隨之顯露。
“老鍾嬸”個子長得要比一般同齡女生高挑壯實，身上黃白肌膚似乎充滿彈性，漸顯豐滿的胸脯挺起之際，扭動著猶如彈簧的腰肢走起路來，仿佛透射出無盡的青春活力。
“班長，你們也在啊！”沙朗爽語式的招唿，就仿似“老鍾嬸”平日訓練時的手中標槍——直擲向正往壺裏舀灌滾熱米湯的孫楚。
也許是出於尊重又或者平素裏習慣了的稱謂，盡管孫楚早已不是什麽班長頭銜，“老鍾嬸”還是如此大膽爽朗地跟孫楚打著招唿。
“哦，……”禮貌的孫楚應答聲音細小又顫抖，仿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被嚴厲父親審問時發出的嚶嚶聲。
朦朧光影裏，早已羞紅了臉的孫楚趕緊提著盛滿米湯的行軍壺，低頭瞟了她們一眼，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匆匆得竟忘記道上一聲“謝謝”或“再見”，便逃離般與老光鑽出了門外，仰天長舒了一口氣。迴到宿舍走廊上，老光調侃孫楚，剛才“老鍾嬸”那麽大膽跟你打招唿，你怎麽不理人家啊！真是膽小鬼……
輾轉夜裏，躺在架床上的孫楚，想著“老鍾嬸”跟自己打招唿情景，不平靜心裏竟也泛起激動，——“這可是我平生十六年來第一次得到的女同學問候啊！”。
驀地，孫楚不禁又懊惱起來，——當時我怎麽一下子就驚慌失措了呢，大膽跟她說話不行麽，當時口裏舌頭不打結行麽，我怎麽竟是如此膽小呢……
——就這樣，孫楚竟又錯失了平生第一次跟女同學說話的良機。
（待續）
走廊上，老光孫楚各自坐在小板凳上，說話間不時拍打著腳上飛蚊。
“老孫，無聊憋得慌啊！肚子裏又開始鬧革命了，不如去買點什麽吃的，好麽？”老光眨動著細長睫毛說道。
“好啊老光，那就去搞一斤木薯餅鎮壓鎮壓咯。”孫楚笑語間不失風趣。
借著朦朧燈光，順著宿舍走廊右側那條兩旁樹木掩映的徑道，兩條“趣友”一高一矮趿著拖鞋並肩走著，腳下落葉不時沙沙作響。空氣裏不時飄來皎白玉蘭花瓣散吐的陣陣芳香，沁人心扉。
折轉一道廓寮式磚瓦房的校辦公部走廊，橫跨穿越一條校園主道，幾分鍾的光景便到了足球場邊。高大挺拔的玉蘭樹下是兩間磚砌瓦蓋平房，連著體育用具存放室的右側間便是小賣部。
燈光明亮的小賣部櫃台內，此時正站著總務主任的大閨女——李婉雀，圓大淺黃臉龐上仿佛形同她名字般散布著“青春小痘”。一看到老光孫楚他倆進來，臉露笑容就仿如冬日校園裏綻開的臘梅。
“你們好！想買點什麽呢？”不乏動聽的熱情招唿，紫褐的兩片嘴唇笑露出一排粗白牙齒。
“還是來一斤木薯餅吧？！”似乎害羞的孫楚側臉征望著老光，似是非是脫口迴應道。
“還是老價錢一毛五一斤吧？”老熟客般的老光圓睜大眼晃頭率問著櫃內婉雀。
“是的呀！”脆甜聲音撒落店內。
“哦，經濟又實惠，就稱一斤吧！”爽朗聲音裏，老光右手直插緊繃的褲兜內隨之掏摸起來。
孫楚手中仿佛兜提著一大袋的戰利品，臉上滿掛著喜悅，“兩條趣友”迅捷迴至宿舍走廊內。
圓圓的小餅幹放進嘴裏，剛好一口嚼掉一個。“喀喀”的脆咬聲中，“兩個小饞貓”不時抹著嘴角碎屑，相視而笑。
各自一口氣囫圇吞棗般吃掉了八九個，頓覺肚飽口幹。孫楚隨手拉起身旁“行軍壺”，習慣移近耳邊搖了搖，竟已沒水。
無奈之中，“兩條趣友”又跑至校辦公部走廊間的等開水處，一扭開小龍頭，空空如也。
“到小吃部去看看！”攤手聳肩吐舌間，老光嘶啞嚷叫道。
遂折轉至離走廊不遠的小吃部。
四周空荒草地裏是單獨一間磚砌瓦舍，那正是初中部鄧老師太太經營的小吃部，平時主要備上一些饅頭包子肉骨粥水豆腐等等之類輔食，藉以方便飯量大的學生前來購買。走進門口，一陣熱浪撲麵而來。房舍內，透過騰騰的蒸汽，隻見掛紮著圍裙的鄧太太滿臉大汗，正蹲著身子拿起柴塊往灶堂裏推放，“劈劈啪啪”熊熊烈火烘燒得大鍋裏的米粒沸沸翻滾著。
“這麽早來啊，肉骨粥還沒熬好呢！”鄧太扭頭對進來的孫楚老光說，口吻裏誤將他倆當成前來“宵夜”的學生。
“鄧太，我們是問要開水來的，有麽？”孫楚趕忙言明來意。
“哦，開水是沒有，不過鍋裏有米湯，就是燙得很。我還說什麽來著，平時哪有這麽早就來吃宵夜的，原來……”鄧太笑說著站了起來。
“鄧大姐，有開水麽？”略帶沙啞的咧咧女聲瞬間從門口傳來。話音剛落，一高一矮兩個女生飄至屋內。
原來是班上的“老鍾嬸”和“梅花鹿”她們同桌倆，今晚也是輪到她們留守女生宿舍。
幾乎班上的女生都被“孫楚們”暗地裏起有綽號，也許是為了便於閑聊談資時影射中不顯得那麽尷尬，又或者隱晦害羞心理作怪罷。
“老鍾嬸”其實姓名叫華慧中，說起來跟孫楚應屬老鄉，都是來自雲靈的鄉裏。因她名字裏含有個“中”字，況且電影《小兵張嘎》裏的英雄人物老鍾叔婦孺皆知，不知哪位聰明的“孫楚們”異度聯想空間裏竟兜轉了個彎，便暗地裏調侃叫起她“老鍾嬸”來，竟也成了揚名校園的“經典”綽號。
“老鍾嬸”是班上“巾幗”裏的體育尖子，也是經常被校裏派送參加田徑比賽的選手。標準的“大包頭”發式下是端秀的橢圓臉龐，熠熠的眼睛下挺直的鼻梁，平素朱唇皓齒裏彈啟爽朗笑語時，一顆略帶缺角似乎常嗑瓜子的門牙也隨之顯露。
“老鍾嬸”個子長得要比一般同齡女生高挑壯實，身上黃白肌膚似乎充滿彈性，漸顯豐滿的胸脯挺起之際，扭動著猶如彈簧的腰肢走起路來，仿佛透射出無盡的青春活力。
“班長，你們也在啊！”沙朗爽語式的招唿，就仿似“老鍾嬸”平日訓練時的手中標槍——直擲向正往壺裏舀灌滾熱米湯的孫楚。
也許是出於尊重又或者平素裏習慣了的稱謂，盡管孫楚早已不是什麽班長頭銜，“老鍾嬸”還是如此大膽爽朗地跟孫楚打著招唿。
“哦，……”禮貌的孫楚應答聲音細小又顫抖，仿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被嚴厲父親審問時發出的嚶嚶聲。
朦朧光影裏，早已羞紅了臉的孫楚趕緊提著盛滿米湯的行軍壺，低頭瞟了她們一眼，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匆匆得竟忘記道上一聲“謝謝”或“再見”，便逃離般與老光鑽出了門外，仰天長舒了一口氣。迴到宿舍走廊上，老光調侃孫楚，剛才“老鍾嬸”那麽大膽跟你打招唿，你怎麽不理人家啊！真是膽小鬼……
輾轉夜裏，躺在架床上的孫楚，想著“老鍾嬸”跟自己打招唿情景，不平靜心裏竟也泛起激動，——“這可是我平生十六年來第一次得到的女同學問候啊！”。
驀地，孫楚不禁又懊惱起來，——當時我怎麽一下子就驚慌失措了呢，大膽跟她說話不行麽，當時口裏舌頭不打結行麽，我怎麽竟是如此膽小呢……
——就這樣，孫楚竟又錯失了平生第一次跟女同學說話的良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