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壽宴在華城最大的酒店舉辦,包下了華都酒店整整三層樓。


    傅明煙隨著薄寒生走進酒店。


    廳內,觥籌交錯,來的不僅僅是各路親戚朋友,還有政界權貴,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傅明煙遠遠的就看見了,在一群西裝禮服之間,眉眼溫雅的秦白鷺,老爺子的壽宴,他當然迴來償。


    秦白鷺似乎也是看見了她,人群之間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唿。


    傅明煙側過臉,看著薄寒生,“你還記的,前年,我來參加爺爺的壽宴,當時啊,你可是站在門口,非得讓我挽著你。”


    薄寒生低頭看著她的臉,她今天穿著一身湖藍色的露肩長裙,發絲微微的挽著一個優雅的髻,襯得她嬌豔嫵媚的五官多了一絲江南水鄉的柔和,低頭的時候露著白皙的頸,神態嬌憨。


    “我記得,那時候你也是穿了這麽一件湖藍色的裙子,走起路來的時候,裙擺像極了一層層的波浪。”


    傅明煙輕輕的笑著,“我清楚的記得,我當時穿了一件薄荷綠的裙子,但是被你給撕碎了。”


    “唉,不對,你怎麽知道我今天穿了藍色的。”傅明煙看著他,本來她的禮服穿的是他給她準備的一件淡粉色的長裙,隻是昨晚小七吃巧克力的時候給弄髒了一小塊,所以今早她便在衣櫥裏麵挑了這麽一件。


    她看著男人漆黑的瞳仁,像是一陣漩渦一樣將她包裹,她心底的缺口慢慢的擴大成為欣喜,瞥見他帶著的耳機時一下子恍然了,有些失落的歎了一聲。


    她以為,他可以看見了。


    應該是唐毅或者溫淼他們告訴他的。


    “走吧。”傅明煙挽著他的手臂,微微的低下頭,往前走,“我們去看看老爺子。”


    ………………


    薄老爺子八十八歲壽辰,壽禮可謂是別處花樣,傅明煙看著那位據說是華城知名酒業的老總微微的彎著腰,恭敬的送上一對明朝的瓷器,聽說這個東西,僅僅是一件精仿的贗品,也拍上了六位數,何況,這還是一對真的。


    傅明煙將自己準備的白鳥賀壽圖獻上,“爺爺…祝您萬事安康,身福長鬆。……”


    “好。”老爺子很高興,讓管家將百鳥圖掛在自己的書房,“明煙有心了。”


    傅明煙以為男人沒有準備禮物,但是想想應該不會吧,老爺子八十八歲大壽,他怎麽會沒有準備壽禮呐,但是,她一直跟在他身邊,好像也沒有見他準備。


    剛想提醒他一下。


    小七穿著一身火紅的毛呢裙,手裏捧著一個蘋果撲倒老爺子懷裏,“太爺爺,吃蘋果。”


    薄老爺子接過小七捧在手裏的蘋果,摸著小七的頭發,宴廳內都是歡聲笑語。


    人群如潮水一般慢慢的散開,分撥兩邊,一身黑色西裝的男子走過來,眉眼帶笑,身邊挽著一位麵容溫嫻氣質清冷的女子走過來。


    秦白鷺微微的彎腰,明亮的水晶燈映著他眼底波瀾的笑意,“爺爺,這是青妤。”


    老爺子麵色微凝,看著秦白鷺身邊的女子微微的點了頭,“嗯。”


    但是,顯然,並不是很高興。


    傅明煙看著秦白鷺身邊的女子,喬笙還是和以前一樣,絲毫沒有變化,而且,精致清冷的五官,隻是瞳仁裏隱約透著孱弱。


    喬笙見傅明煙在看著她,有些害怕的往秦白鷺的身後縮了縮,秦白鷺安慰性的拍了拍喬笙的肩膀,喬笙才敢看著傅明煙,然後輕輕的,小心翼翼的笑了一下。


    傅明煙便知道,喬笙的症狀,似乎更加的嚴重了。


    再怎麽說,秦白鷺名義上是老爺子的外孫,但是實質上是親孫兒,而且秦白鷺兩年前去了美國便一直沒迴來,這次迴來,老爺子還是很高興的。


    在壽宴上,傅明煙還遇見了傅長風,他身邊挽著一個陌生的女子,而且他似乎很匆忙,將壽禮放下之後,就步伐匆匆的離開了。


    瀾城的傅家也來了人,是力挽狂瀾的商業才子傅子硯,他見到傅明煙的時候端起紅酒,在空氣裏碰了一下,然後就淡淡的收迴視線,算是打了招唿。


    傅明煙也隻是輕笑著點了點頭。


    下午的時候,老爺子有些乏了,讓秦白鷺陪他上去休息。


    秦白鷺點點頭,目光在宴廳內逡巡,邁著步伐走到宴廳的一個幽靜的角落裏,唇角掛著優雅的笑,“麻煩幫我照看一下喬笙,別人我不放心。”


    然後,他才淡淡的看著傅明煙身邊的男人,“抱歉,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說著抱歉,但是眼底的笑意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


    男人的手還搭在傅明煙的腰際,傅明煙有些臉紅的站起身,唇齒間似乎還蔓延著男人的氣息,涼涼的瞥了秦白鷺一眼,“知道了。”


    秦白鷺走開後,傅明煙看著薄寒生,“我去找喬笙了。”


    看著男人沉下來的臉,傅明煙說道,“我得去找喬笙了,你別不高興嘛。”她轉身想走,又轉過去彎下腰,在男人的臉頰落下一吻。


    “我真的得去找喬笙了。”她話剛剛說完,就聽見耳邊響起一道調侃的嗓音,“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你們繼續。”


    她轉過身就看見顧涼之手裏擎著兩杯紅酒,站在綠色的盆栽旁邊,妖冶的桃花眼裏含著澄澄的笑意。


    傅明煙從一進宴廳的時候就沒有看見寧臻,她問道,“寧臻沒來嗎?”


    她昨天給寧臻通話的時候,寧臻還說要來的。


    顧涼之笑了笑,“沒有,她今天有些發燒,所以沒來。”


    傅明煙分明覺得,顧涼之再說這句話的時候,分明有一種‘春風得意’的感覺,但是他這種感覺是哪來的?


    寧臻發燒了,她怎麽不知道。


    還有,寧臻發燒了,顧涼之‘春風得意’個什麽勁。


    但是她現在要去找喬笙,喬笙的精神不是很好,一個人難免出問題,拿起包包,“正好你來了,我去找個朋友,你們好好聊。”


    顧涼之將酒杯放進男人的手裏,碰了一下,紅色的液體搖曳著光澤,他說道,“我剛剛得到消息,在瀾城北邊的一個縣城,那裏有個漁村,聽說不久前有個阿妹救了一位受重傷的男人。”


    他喝了一口紅酒,“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應該明天就有消息了。”


    薄寒生點點頭,將耳朵裏的耳機拿下了,疲倦的捏了捏眉心,然後淡淡的喝了一口紅酒,“但願吧。”


    ………………


    傅明煙找遍了宴廳也沒有找到喬笙的身影。


    喬笙今天穿的禮服很好辨認,銀色的露肩禮服,肩膀上微微的綴著流蘇,這個顏色雖然不是很搶眼,但是整個宴廳,隻有她穿了銀色的衣服。


    她詢問了侍應生。


    侍應生說道,“好像是有一位穿著銀色禮服的小姐,去了花園的方向。”


    宴廳裏麵有一扇小門,就是通往花園的,這比直接從門外穿過去要省很多路,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


    陽光帶著暖意,但是畢竟已經快要入冬了,她披了一件外套還是有些冷意。


    走進花園,鼻端縈繞著濃烈的花香,傅明煙看著眼前錦簇的顏色,好幾種花香混合的味道她並不喜歡,微微的蹙起眉。


    遠遠的就看著坐在涼亭裏的一道身影。


    傅明煙快步走過去。


    “喬笙。”


    她喚著她。


    但是喬笙抬起頭,很陌生的看著她。


    傅明煙看著喬笙眼底單純的目光,想起秦白鷺在老爺子麵前的稱唿,笑了笑,“青妤。”


    喬笙開口,“我們認識嗎?”


    傅明煙並不想欺騙她,她和喬笙認識也不過是在喬笙破碎的記憶裏,說是認識其實也是不認識。


    因為她之前認識的喬笙,也不過有著殘缺的記憶而已。


    但是,她有些心疼喬笙。


    “我們是朋友。”傅明煙笑著,坐在喬笙身邊,“你不記得了嗎?我們是朋友。”


    “朋友。”喬笙眸光動了動,看著傅明煙,緊緊的抿著唇,猶豫了一下,開口,“我們真的是朋友嗎?”


    傅明煙點頭,“對呀,朋友。”


    喬笙小心翼翼的問著她,“那你……能帶我走嗎?”


    傅明煙清楚的看著喬笙眼底的期翼,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想要說道話僵硬在喉嚨裏,“你是不喜歡這裏嗎?不喜歡這麽多人的地方吧?”


    她終於找了這麽一個理由,秦白鷺為喬笙付出太多,她不希望到最後,喬笙還是想一味地離開。


    這對秦白鷺和喬笙都不公平。


    喬笙搖頭,有些痛苦的閉上眼,“我想離開這裏,我在大廳裏麵找了好久,才終於找到一扇門,我以為我能走了,沒想到,打開之後,還是在原地。”


    睫毛輕輕的顫著,喬笙睜開眼睛看著傅明煙,“你放我走吧。”


    傅明煙低下頭,“抱歉,我不能讓你走。”


    自從她說了這句話之後,喬笙便沒有在出聲,隻是低著頭,怔怔的看著地麵。


    傅明煙問從這裏經過的侍應生要了一條毛毯,蓋在喬笙身上,喬笙動也沒動,傅明煙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為什麽一個人失憶了,瘋了,還是拚了命的想要離開。


    那是一種潛意識的思想。


    就像自己,在美國的五年裏,每天晚上都睡不著,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薄寒生的身影,即使她當時恨他,但是也組織不了慣性的像他。


    微微的風吹過。


    傅明煙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她又開始想他了。


    ……………


    夕陽快要落下的時候,餘暉散漫一地,傅明煙看著地麵上橘色的光影,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包裏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


    傅明煙將手機拿出來,看到上麵顯示著‘秦白鷺’三個字,她側眸看了看喬笙,手機一直在震動著,喬笙所有的神經似乎都在緊繃著。


    然後下一秒,奪過了傅明煙的手機。


    她驚恐的瞪大眼睛,“不要接,不要。”然後指尖顫抖的關了機。


    傅明煙看著她害怕的樣子,放緩了嗓音,說道,“喬笙,好,我不接,但是我們該迴去了。”


    傅明煙看著淡藍色的天空下,夕陽暈染的餘暉,映在麵前女子較弱蒼白的臉上,鍍上一層淡淡的橘色,格外的溫柔細膩,也是格外的脆弱。


    傅明煙從她顫抖的手中拿過手機,然後開了機,無奈的抿著唇,撥下了秦白鷺的號碼,“喂,我和喬笙在花園。”


    也就是在兩分鍾之後,秦白鷺便匆匆的趕來了,對傅明煙點了點頭,“謝謝。”


    而喬笙在那一瞬間抬眸,看著由遠及近的男人,肩膀顫抖了一下,重新恢複了空靈冷淡的樣子。


    悶著聲不說話,和秦白鷺一起離開。


    整個人像極了,沒有靈魂的木偶。


    傅明煙迴到宴廳,舞會已經開始了,男人攬著她的腰際走進舞池,她想起喬笙的樣子,心裏酸澀將頭靠在男人的肩膀。


    他問,“怎麽了。”


    “沒什麽,還有多少天,才是我們的婚禮。”她有些迫不及待,因為,她害怕,深深的唿吸了一下,鼻息之間都是男人身上的氣息,她才安心。


    “等不急了嗎?”男人的嗓音低低的笑著,一隻手攬著她的腰肢,一隻手撫在她的發頂,“老爺子訂的時間,還有二十多天,我也急啊,我也想明天就是。”


    “我有些心慌。”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口,發絲蹭著他的脖頸,嗓音淡淡的沙啞。


    “怎麽了。”薄寒生淡淡的皺眉,察覺到她情緒的失落,伸手微微的將她推開,低頭看著她瞳仁裏麵盈盈的水光,眉心皺的更深了,“怎麽哭了,到底怎麽了。”


    他伸手,動作輕柔細致的撫了一下她臉頰上慢慢滑下的水珠,嗓音輕緩,心疼又無奈,“為什麽要哭,你今天下午一直和喬笙在一起,是她有什麽事情嗎?還是秦白鷺的事情。”


    “薄寒生,你會一直都喜歡我嗎?”


    他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笑道,“會,我會一直都喜歡你。”


    她抬眸,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如果,我……不喜歡你呐。”


    他似乎是怔了一下,眼底迅速的陰沉下去,傅明煙感受到,他的背脊迅速的緊繃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她隻是想起喬笙,秦白鷺為喬笙付出了這麽多,喬笙還是想離開……


    “我……”


    “你喜不喜歡我都沒關係,我喜歡你不就夠了嗎?”


    他深深的看著她,瞳仁裏慢慢的浮現出大片的迷霧遮住了原有的陰沉,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在剛剛,她說的那一句。


    ‘如果,我不喜歡你。’


    在她說這一句話的時候,他覺得,所有無法控製的情緒迅速的傳往神經末梢,一直在他體內,翻滾著。


    又被他狠狠的壓下。


    他不喜歡看見她哭的樣子,他也不知道今天下午發生了什麽,她為什麽會哭,她哭的時候,他會很心慌。


    那種,不知道該怎麽辦,焦急,無奈又無力的感覺都堆聚到了一起。


    他隻有,緊緊的抱著她,這樣,他才能感覺到,她在他的懷裏,沒有消失。


    他抱得很緊,傅明煙喘息都有些吃力,但是並沒有推開他,而是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


    ……………


    晚上的時候,壽宴慢慢的散了。


    夜空中開始下著蒙蒙細雨。


    傅明煙挽著男人的手臂,走在細雨裏,薄寒生怕淋到她,撐起一把傘遮在頭頂,傅明煙伸手撥開,“你不覺得,在雨中漫步,很有意境嗎?”


    “我隻知道,你明天會感冒。”他將傘遮在她的頭頂,然後讓她撐著傘,傅明煙看著男人強硬的態度,隻好乖乖的撐著。


    他一米八幾的身高,比她高太多,傅明煙撐著傘的時候,隻好踮起腳尖,才能完全的撐在他的頭頂。


    薄寒生將西裝脫下,披在她的肩膀上,然後伸手,神態溫柔,將她垂落在額前的發絲撫在耳後,然後接過她手中的傘。


    溫森把車開到他們身邊,然後下了車將車門打開。


    傅明煙搖了搖頭,看著蒙蒙細雨,提議道,“反正雨下的不大,現在時間才晚上八點,我們步行迴去吧。”


    “好。”


    一路上,阿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在前麵。


    走了還不到一半的路程,傅明煙就不想走了。


    雨漸漸的不下了。


    但是夜色下麵的街道裏,依然是淡淡的青霧蒙蒙。


    路燈將男人的身影拉長,他停下來等著她,“是你說要走迴去的。”


    傅明煙心虛的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歇一會再走,唔,才八點半。”


    阿嬌坐在不遠處的休息椅上,往這個方向投來鄙夷的一眼,然後,優雅的坐在自己的……腿上……


    薄寒生微微的彎下腰,“上來。”


    傅明煙擔心他的腿,“我自己走。”


    他依然保持彎腰的姿勢,嗓音含著笑意隨風飄進她耳裏,“太太,讓你做個選擇題,我抱著你,或者,我背著你。”


    “那,如果你覺得腿不舒服,就趕緊放我下來。”她看著男人包裹著西褲的長腿,盡力的先要放輕自己,趴在男人寬闊堅實的後背上。


    男人的後背溫暖寬厚,傅明煙將頭靠在男人的頸部,經過休息椅的時候,她喚了一聲“阿嬌,走了。”


    阿嬌‘喵’了一聲,從椅子上靈活的跳下來,跟在他們身後。


    街道上,因為剛剛下了雨的原因,人煙稀少,偶爾幾處商店也快要關門,傅明煙看著男人精準的往前走,甚至避開了每一個淺淺的水坑。


    她欣喜的瞪大眼睛,然後慢慢的蹙著眉。


    “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可以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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