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三往往有這樣的感觸,在校園新認識了一個人,通常之後又會很快遇上,就像她和小肅哥哥。

    “第一次看見我,你就認出我來了嗎?”她問他。

    “恩,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

    “可是我沒有認出來,隻是覺得你的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另外----”喬三笑了笑,略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頭,說,“另外就是覺得你很帥,真的!”

    “嗬嗬,我們多久沒有見麵了?十年了吧?”他笑著問,露出一排小粒小粒的潔白牙齒。

    “不止呢,有十一年了。我四歲多就離開了奶奶家,到現在快十一年了。”喬三沉思道,頓了頓,又感慨,“時間過得好快,奶奶都已經去世十一年了。”

    “是哦,當時你還是個小丫頭,隻有這麽一點點大。”李小肅用手比劃了一下道。

    和小肅哥哥的重逢,她隱隱有種預感。

    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那個夢了,那個夢在她讀小學四年級之前一直纏繞著她。這陣子,這個夢又出現了,夢裏她被一雙大手牽著,漫步在一片種滿金黃色稻穀的田野裏。田野很廣很廣,幾乎看不到邊際,隻是在地平線要消失的地方,可以看到重重談青色的遠山。田野裏有一條小河流過,河水很清,裏麵的水草隨著流水輕輕浮動著,魚兒在裏麵歡快地遊來遊去。河上有一座古老的拱形橋,橋麵是用青色的磚塊砌成的,由於年代久遠,橋上爬滿了青苔以及各類爬藤。河邊長著一種叫不出名字的小樹,白灰色的莖,茂密的葉子綠得耀眼,葉子邊緣是尖尖的刺。在她的映像裏,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小灌木,但是它們卻清清晰晰地反複出現在她的夢境裏。還有那條河、河上的拱形橋、那片田野、田埂上紫色的野花、路麵那塊尖尖的黑石頭,一切都是那麽地清晰,似乎刻在她的記憶當中一般。

    那雙牽著她小手的大手,她不知道是誰的,但是被它牽著時的感覺卻是清晰的,那麽安定,那麽恬靜,帶有一種不可言狀的欣喜。他們一直走,一直走,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可是有他在身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畏懼與無助。

    她一直在想陪在她身邊的這個人是誰,是奶奶嗎?是姐姐嗎?是父親嗎?是母親嗎?是馬祖文嗎?是張維希他們嗎?都不是!直到她握著小肅哥哥的手時,這種異樣卻又安定的感覺和夢裏麵的感覺終於完全吻合了。這個人原來是李小肅,她幼時在鄉下奶奶家遇到的鄰居哥哥。隻是十多年了,她對他的記憶已經趨於模糊,以至夢境和現實趨於重合,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第一次在食堂門口見到他時,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可以和他扯上關係,而且還有如此淵源。她把自己的夢境告訴他,他隻是笑了笑,一臉溫和。但是在放月假的時候,他把她帶迴鄉下家中。

    前方是大片大片金黃的稻田,田野中一條波光粼粼的河流流過,河邊果然有一條小小的彎彎曲曲的小道,道邊種了一排排柳樹。沿著小路往前走,走到那座石橋邊,石橋和她夢中見到的相差無異,也是那麽古樸,上麵長滿已經幹枯了的青苔。在這裏,她見到了在夢裏見到的那種小灌木,多邊形的葉子,葉子邊緣長了長長的、很紮人的尖刺。沿著小路一直往下走,則是一片遠山,好熟悉的地方哦,隻是這片遠山沒有夢裏見到的那麽遙遠。

    看著眼前的景況,喬三恍如走進了夢中,一時竟然呆住了,所有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上來。這個地方,原來她真的來過,夢境裏所見的原來都是真實。隱藏在她心中的一個迷,終於在此刻得到解答。她情不自禁地在田野中奔跑起來,歡樂得如同一個孩子。

    “我喜歡這裏!”她衝小肅哥哥說,說話的時候,她站在拱橋上,探頭望著下麵的流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仿佛不是真實的。

    “小肅啊,呷飯噠!”老屋門口,小肅的奶奶叫喚孫子吃飯,悠遠的聲音在廣袤的田野中飄蕩。

    他的父母在縣城工作,母親是中學教師,父親是人民醫院的主任醫生。和喬三一樣,他的童年也是在鄉下度過的,隻不過他讀初中時才迴到父母身邊。

    兩天的月假,喬三都是在鄉下度過的。漫步在田埂上,摘摘野花,看著白色的鴨群在池塘裏覓食,聽著遠處傳來的狗吠,提著個小籃子去菜園裏尋菜,吃上爺爺奶奶自個兒種的新鮮蔬菜,她感覺特別親近。她從小生長在這片土地上,雖然離開很多年了,但對這裏的一景一物都充滿感情,無比喜愛。

    “小肅哥哥,我很慶幸自己來了一中,不然我就有可能再也遇不到你了。”她拿著一根蘆葦在他頭上搖了搖,白色的蘆葦花飄下來,落得他滿頭都是。她嘻嘻哈哈地壞笑著,一麵想要逃跑。

    “還敢逃跑!”小肅折過一根蘆葦花追上來,細小、飄逸的小毛花兒隨風亂舞。田野中盡是他們嬉鬧的笑聲。

    “好了,我鬥不過你,我投降!”喬三笑著停下來,她的鬢角同樣沾滿了白色的蘆葦花,小肅舉手幫她一朵朵撚下來。陽光下,他的臉是那樣燦爛俊朗,喬三看得有點心慌意亂了。

    他是相當寵溺她的,就像小時候一樣,有好吃的、好玩的全部都會讓給她。他看她的時候,眼神溫柔如水,帶著一絲嬌寵。喬三感覺自己的脾氣漸漸被他寵壞了,而他似乎故意要將她的脾氣寵壞,對她總是百依百順、言聽計從。無論她提出什麽無理的要求,他都會盡量滿足。有時候,喬三故意提出一些無理取鬧的要求來刁難他,但他從來都不生氣,脾氣相當好。

    一大早,喬三便把他從被窩裏拉起來,叫他一起去屋後的林子裏聽鳥鳴。小肅睡眼朦朧,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喬三便一把掀開他的被子,把他從床上拖起來。在林子裏,看到自己喜歡的植物果實,喬三便囔囔著要小肅摘給她,而且故意挑最高的那個。

    “下麵的不要,我要那個最大的。”她壞笑著說,故意要折磨一下他,“我隻要那個啦!”

    “一定要那個嗎?”小肅一臉無奈地問,然後乖乖地、費勁千辛萬苦幫她摘下來,沒有絲毫怨言。可是喬三往往玩了一陣子就丟掉。

    在小河邊,看到滿地盛開的不知名的野花,喬三像個孩子般驚叫起來:“好漂亮的花兒,我要!”

    在這裏,她的任性和骨子裏愛走極端的天性發揮到了極致。小肅摘一兩朵給她,她哪裏肯要,硬是逼著他從家裏拿來兩把大剪刀,將花兒們一枝枝全部剪下來,一朵都不願放過,直到兩個人的手上都捧不下了才停手。

    “一兩朵我才不要呢!”她笑著說,一臉肆無忌憚的滿足,“要不一朵都不摘,要不就摘個夠,把家裏的花瓶都插滿。滿屋子的香氣,多好!”

    小肅隻是含笑著望著她,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她真的還是個小孩子,那麽單純、那麽稚氣,和她在一起他似乎又迴到了童年。那個時候他們都是無憂無慮、沒頭沒腦的,單純快樂的孩童。他完全忘記自己是個高三的學生,行為舉止漸漸變得幼稚可笑,很多時候和她一起瘋鬧,做些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比如說,野花枯萎後,兩個人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挖一個坑,將它們埋起來。比如說在屋後樹林裏的竹子上,一根一根刻上自己的名字。又比如說,從小河邊撿來許多普普通通、但是喬三卻愛不釋手的石子,一顆一顆粘貼在硬紙板上,做成兩個小人的形狀。還比如說,摘下四季果紅彤彤的小果子,用針線穿起來,製成兩條“紅寶石”項鏈,得意非凡地掛在脖子上。她的腦子裏總是裝滿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讓他時常吃驚不小。

    晚上,她半夜三更爬起來,走到他房間裏,喊他出去看月亮。鄉村的夜晚,蚊子成群,她坐在屋前不斷地拍打揮手,一麵用力地抓著被蚊子咬腫的紅疙瘩。被咬得渾身發癢,十分難受,卻怎麽也不肯迴屋睡覺。小肅隻好拿著個大蒲扇,一麵耐心地給她驅趕蚊子,一麵哈欠連連,卻隻字不提迴屋睡覺的要求。

    彎彎的月牙,寂寞地掛在西方天空,周邊一顆星辰也沒有。鄉村的夜,寂靜得有些可怕,四處都是蟲子的鳴叫,偶爾還傳來陣陣幾蛙聲。前方是一片黝黑,什麽也望不見,黑壓壓的穹蒼籠蓋了一切,讓人感覺有點恐懼。

    她總是想盡一切辦法來刁難他,以此來證明他對她的寵溺,並樂此不彼。她從小就是個不受喜愛的孩子,身邊的人把所有的關注與寵愛都給了凱新,而她從來都隻是備受冷落的一個,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寵溺她的人,她當然要盡情地享受,把以前失去的關愛通通都補迴來。隻是有時候,會覺得惶恐,怕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隻是一個華麗而冗長的夢。又擔心自己的刁蠻任性會嚇跑小肅哥哥,怕他一氣之下不再理她。所以她總是感到惶恐,感到不安,而這種不安又使得她更加神經質,更加無理取鬧。

    “小肅哥哥,你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不理我?”她總是問。

    他覺得好笑,逗她說:“隻要你乖乖的,我當然不會不理你!”看著她一臉認真、眉頭緊鎖的樣子,便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傻瓜,你腦子裏在想什麽呢?我無緣無故怎麽會生你的氣,不理你呢?”

    “那就好!”她笑了,一臉陽光。

    他喜歡打乒乓球,球技了得,每個中午都會去體育館打半個鍾頭,風雨無阻。他原先有一批固定的球友,但漸漸地便隻和喬三一個打球了。末末偶爾也會去體育館打打球,和喬三一塊去。見到小肅,立即很不淑女地驚叫:

    “哇!好帥啊!你男朋友?”

    “我哥哥。”喬三望著小肅,有點尷尬地迴答。末末可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又打趣道:

    “哥哥?你什麽時候又有了一個哥哥啊?情哥哥吧?難怪這陣子老往外跑,原來------嘿嘿!”

    她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小肅身上,小肅友好地衝她笑了笑,永遠都是那麽地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你好,我叫李小肅。你是黎末末吧?”

    喬三和他講過311的事,所以一見到末末,他就猜出七八分來。末末很是驚訝,問:“喲,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啊?我真是深感榮幸啊!”

    對於帥哥,這小妮子向來倍感興趣,立即和他稱兄道弟起來,一點也不矜持。而小肅也是開朗隨和的人,兩個人聊得十分暢快。

    迴到寢室,末末自然毫不客氣地將她這點破事抖了出來。喬三隻能硬著頭皮麵對四個八卦室友的輪番轟炸。

    “喬三,一句話,你喜不喜歡人家?”米露“兇巴巴”地質問。

    “我-----我,不喜歡啦!說了他是我的哥哥。”喬三口是心非地說,目光閃爍不定。

    “好了,有答案了。小佩,帥氣迷人的李小肅是你的啦!”米露一板敲定。

    “喂,你們-----”喬三有苦說不出,米露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奸詐地笑了笑,說,“唉,笨丫頭,逗你的呢!看你還口是心非不?”

    “我-----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喜歡他呀,而且,他有女朋友了。”

    “又來了,有女朋友了又怎樣?”末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囔道,“你不會去搶啊!”

    “他的女朋友是-----憶晨。”

    “憶晨?那喬三你遇到對手了。”米露看著她認真說,接著又鼓勵道,“一個憶晨算什麽?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嘛!振作起來!!”

    “憶晨是誰啊?”末末好奇地問道。

    “我們學校的大才女你都不知道啊,你還是不是一中人哦!”米露拍了一下她,說道。

    喬三其實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他的女朋友,她隻是安安心心享受著他的疼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身邊並沒有那個高雅美麗的憶晨出現,所以喬三也就盡量忽視她的存在。就這樣,小肅哥哥暫時隻是她一個人的小肅哥哥。她從來不願問起那個美麗優雅得讓她嫉妒到心裏發癢的女孩子,也不願和她同時出現在小肅哥哥的麵前,她知道自己是無法和她競爭的,也沒想過要橫刀奪愛。她總是嚐試著忘記她的存在,隻是漸漸地,她不得不麵對現實。

    她很享受和小肅在一起時安靜而愜意的時光,聊著小時候的趣事、追追打打、撒撒橋,享受著他大哥哥般的疼愛,她感到心滿意足。她願意維持著這份有點曖昧的關係,有些事說透了,就失去了原來的那份美好。她是不願室友們打擾他們的,可是再去球場時,身後便跟著四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然後冷不防地鑽出來,齊刷刷地朝她揚眉眨眼。她很怕她們會拿她和小肅當打趣的對象,不過好在她們隻是打量了小肅一陣後就知趣地嬉笑著離開了。

    她偶爾會去小肅家玩,伯父伯母對她相當熱情,逃開了凱新耀眼的光環,喬三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很會逗大人們開心。她總是不失適宜地表現出一副天真爛漫的神情,行為舉止恰當得體。在欣賞她的人麵前,她的表現隻會越來越優秀,以討取更多的喜歡。

    “小喬,來多吃些,你看看你,多瘦啊!”伯母端過她的碗,給她夾了好幾大塊紅燒肉。伯父因為醫院的事情忙,沒有迴家,屋裏就三個人吃飯。“謝謝伯母!”她笑眯眯地說,大口吃了一塊紅燒肉,由衷感歎著,“好好吃哦,恩,真好吃!能天天吃到這麽美味的菜,小肅哥哥你真是好幸福哦!”

    幾句話把小肅媽媽逗得眉開眼笑,“喜歡吃就多吃一點哦,學校的夥食差,要多補充一點。”

    “伯母工作那麽辛苦也要多吃一點,這樣才會有更多的精力哦。”

    她看到小肅好笑的望著她,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她的態度轉變得的確有點誇張。在他麵前,她是那麽的囂張跋扈、那麽任性頑皮,在長輩麵前卻十分謙遜有禮,自己都覺得虛偽。她衝小肅紮紮眼睛,一臉得意。她的小動作被小肅的媽媽看到了,也隻是會心一笑。

    “小肅從來不帶女孩子迴家的。”伯母含笑著說,“他就是太陰柔了,沒一點點陽剛之氣,不討女孩子喜歡。”

    “他從來不帶女孩子迴家的嗎?”喬三不敢相信地問,接著又說,“伯母,你可別小看他哦,喜歡他的女生很多很多呢!”

    “哦?那他有沒有叫女朋友呀?”

    “這您就要問他自己了!”喬三笑著說,心裏卻有一點點沮喪。

    不可否認,他和憶晨很般配,簡直是一對金童玉女。盡管他們並沒有公開交往,可是兩人舉手投足間的默契,以及彼此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愛慕和欣賞,讓人不敢慘入其中。他們都是規規矩矩的好學生,高中戀愛在他們的頭腦中是不允許的,雖然相互愛慕,卻連手都沒牽過。愛情的種子在他們之間播下了,隻有等待適合的時候才會生根發芽。

    她漸漸地開始權衡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她開始一點點占有他本應留給憶晨的時間,憶晨是那樣完美的女孩子,她永遠都望塵莫及,她不敢正麵和憶晨爭鬥,可是在背地裏卻暗暗和他愛較上了勁。

    她跑去了他們教室,高三的教室顯得森嚴而恐怖。大家都呆在座位上埋頭看書,偶爾有陌生人進來,大夥的眼睛便及刷刷地望過去。喬三有點心慌,站在窗外不斷地朝裏麵眺望。小肅終於見到她了,走了出來。

    “小喬!”

    “小肅哥哥,今天下午不要上課,要不我們請假出去吧?”

    “出去?”他頓了一下,笑笑,“我下午要考試哦。”

    “理綜考試不是4點半就結束嗎?”喬三可是有備而來的,“我們出去逛逛好不好?”

    “小喬,我今天真的有事情,要不下星期再陪你出去吧!”他有點為難地說,喬三感覺自己的心立即跌入冰窖,全身一陣冰冷。

    她不甘心地問:“有什麽事啊?”

    “我和人約好了的,下星期好嗎?下星期我一定去!”

    “不嘛,就要這個星期去啦!”喬三的倔勁兒上來,有點蠻不講理地說。

    “小喬,”小肅有點無奈地看著她,蹙著眉頭。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神裏帶著一絲無可奈何,這讓她有點沮喪。他說,“小喬,聽話,我真的有事情,下個星期我一定陪你好嗎?”

    她突然抬起頭,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說:“好!”她望著他明亮的臉,開心得像個孩子,似乎換了一個人一樣,完全忘記了剛剛的不快。

    “那我先走了哦!”她說,她的變化讓小肅覺得莫名其妙,他心疼地望著她雀躍著跳開的背影。殊不知剛一轉身,她的笑臉立即消失不見了,無邊的陰霾籠罩下來。

    她是知道的,今天是憶晨的生日。明明自己無力與她抗爭,卻仍然自不量力地迎上去。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她迷戀他,迷戀他身上那種溫暖的味道;她依賴他,依賴他對她的寵溺;她喜歡和他走在一起時,安定自在的感覺。或許這種依戀並不能稱之為愛,可是,霸道、占有欲強烈的她,隻希望小肅屬於她一個人。

    想到他們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情景,喬三幾乎發狂。他對憶晨也這麽寵溺憐惜嗎?當風吹亂了她的頭發,他也會舉手幫她理清嗎?他們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也會幫她夾菜嗎?他看著她的時候,眼睛裏也帶著一種溫柔如水的憐愛嗎?甚至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下午,室友們去外麵逍遙了。喬三借口不舒服,趴在被窩裏不肯動彈。這一日,還有一個人在暗暗傷心,可憐的張維希。

    “我們逃跑吧!”喬三在電話裏對他說,“逃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

    不一會兒,他的車子便開到了她們寢室樓下。出了校門,上了一條車輛較少、安靜的路,車子飛速前進著。喬三也不問他去哪裏,開了車窗,任由撲麵而來的大風吹亂了她的頭發。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隻是沿著路一直前行,慢慢地遠離了城市的喧嘩。

    他們在一個小鎮上度過了一個美好的下午。讓他們停下了,是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車子根本無法開過去。路邊上全部擺滿了地攤,吆喝聲不斷,前來購物、看熱鬧的人摩肩接踵。

    “怎麽這麽多人啊?好熱鬧哦!”

    喬三好奇地跳下車,擠進了人群,張維希默不做聲地跟在她後麵。整條街都是擺地攤的,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賣,而且價格非常便宜。一路上逛過去,賣文具書籍的、賣衣服鞋子的、賣各式玩意兒的、賣氣球的、賣各類小吃的、賣生活用品的、賣各種農具的,應有盡有。喬三買了兩串棉花糖,硬逼著身邊這個大男生也吃了一串,吃得滿臉黏糊糊的。

    她的確是個有精力的女孩,在人群中鑽上鑽下,一點也不覺的累。廟會上的東西對她是相當有吸引力的,特別是那些手製品。她買了一個竹條製的笑籃子,買了兩個幹草編的小老鼠,還買了一隻做工粗糙、但很質樸的風箏。張維希對逛廟會是不感興趣的,這裏人山人海,擠得他滿頭大汗,不過,他在一個地攤上選了一把質量不錯的瑞士軍刀,才花了五塊錢,便宜得很。後來又看到了一個賣根雕的攤子,對裏麵一個竹根雕成老人頭非常感興趣。老板開價40元,相當便宜,但是喬三卻很在行地幫他砍下一半的價錢來。看著她和老板殺價的樣子,他突然感覺很溫馨。

    麻辣燙,兩毛錢一串。這種路邊攤上的小吃,他是向來都不吃的,但是喬三硬扯住他坐了下來。

    “我陪你出來散心,你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啊?”她決定狠狠地敲詐他一頓,其實她買的東西全部都是他乖乖在後麵付的錢。

    “想吃什麽自己點就是了!”他說,喬三於是很放心地點了一桌子。

    起初他不敢吃這些東西,看著她辣得紅紅的嘴巴,以及額上的汗珠,他更加不敢動筷子了。

    “真的很好吃!你試一下嘛!”她夾起一小塊香幹伸到他麵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吃了,味道的確不錯。他又吃了不少其他東西,辣得大汗直冒,卻感覺很爽。他很久沒有吃東西吃得這麽爽快了。這裏的人吃起東西來,一點也不顧斯文,大口大口地吃著,完全不顧周圍人的眼光,一副很滿足的樣子。

    “你也應該這麽吃!”喬三很誇張地吃下一大片海帶,含糊不清地說,“這樣吃才爽快嘛!你這麽斯文是要招人家笑話的。”

    因為嘴裏含有食物,她的臉鼓鼓的,那單純的樣子有點小小的可愛。

    “你幹嘛笑啊?”喬三不解地望著他,接著又自嘲地笑笑,“我這樣子是不是太不淑女了?”

    “沒有,很可愛。”他認真地說。

    喬三愣了一下,突然有點臉紅,慌忙垂下頭去。而他似乎沒有刻意望著她,夾起一塊藕片,很隨意地笑道:“人家誇你,你就臉紅啊!”

    “哦,你才發現我很可愛啊!”喬三被他這麽一說,立即大言不慚地反擊道。吃完東西,馬上又融入了人群當中。

    久久沒見到張維希跟上來,迴過身去,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卻發現他正蹲在一個小攤上旁。

    “喂,你怎麽不跟上啊?走丟了怎麽辦?”喬三走過去,狠狠地打了他一下,問,“在看什麽呀?”

    湊過去一看,地上長形狀玻璃容器中裝滿了各式各樣、形狀各異的花花綠綠的石頭,在清水的浸泡下顯得格外可愛。喬三立即來了興趣,蹲在地上興致勃勃地挑選起來。這裏每一塊石頭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一塊是相同。

    “哇!好漂亮的石子哦!”她驚歎道,隨手拿起一塊紅色的桃形石,而旁邊光滑透明的綠色圓石、帶有瑪瑙光澤的橢圓石子、潔白的星星石,每一塊都愛不釋手。

    “老板,這些都買下!”張維希說。

    “都買下?”喬三大吃一驚,這麽多石頭,至少也有幾十塊,全部都要買下嗎?和她同樣吃驚的是賣石子的老伯,樸實的老伯笑得嘴都歪了。

    “都買下!”他看著喬三,笑著說,“每一塊都不同,放棄哪一塊都舍不得,不如都買下來!”

    兩個人,提著幾十塊形態各異的石子,艱辛地擠迴車上,但是心裏卻萬分欣喜。這一日的收獲,可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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