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長安人,三歲的時候父親因為打獵身亡。他被母親一人拉扯到大,自小就沒上過私塾什麽的,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全。


    雖然目不識丁,但大牛懂得恩義。


    十二歲那年母親病重,是全真教的高人幫忙醫治好了母親,還留下一份銀錢讓母子二人不至於餓死在那個可怕的寒冬。所以他永遠記住了那個須發皆白,走路都有些顫巍巍的老道士,哪怕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那位道人。


    同時,他也記住了全真教的名號,記住了這個威名赫赫的天下第一大教。


    而今,全真教創教祖師王重陽羽化飛升。他聽聞之後心頭悲痛萬分,匆忙迴家安頓好了行動不便的老母,並且阻止了想要一同前來的母親,才與鄰裏一同連夜長途跋涉來到終南山。


    昨夜天色已晚並不適合祭拜,所以全真教為他們安排了食宿。


    對於這點,大牛並沒有反駁,也沒有人去反駁。經過一夜的休憩之後,直到日上正午時分,大牛才等到了給重陽真人上香祭拜的機會。對於耽誤了如此長的時間,大牛口中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痛快。


    畢竟誰家沒點活計,這繼續耽誤下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家。更何況母親行動不便一人在家,實在是讓他有些放心不下。


    大牛心中著急,但當來到王重陽的遺體前,還是很快平靜了下來。


    他先是恭敬地叩了九個響頭,表達自己對王重陽真人的敬仰,以及對全真教恩義的感激。當他行完大禮從地上起身,正欲向一旁的道人道別時,忽而發現了異樣。


    縷縷紅色的煙雲,從王重陽真人的身上升騰而起!


    那煙氣先是渺渺宛若茶水升騰的芬芳,轉而已經如同燒火做飯時的炊煙,哪怕不凝神也能清晰可見。


    “咦,真人咋冒煙了呐!”大牛滿臉懵逼,一時間有些迴不過神來,怔怔地看著王重陽身上的異樣,不敢置信地呢喃道。


    他雖是呢喃,但在壓抑的大殿內,依舊如同悶雷一樣,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就連一直維護著周邊秩序的全真教道士,也不由紛紛怒目而視。


    冒煙!


    你大爺才冒煙呐!


    他們心中氣急,恨不得將那侮辱祖師的人大卸八塊。隻是當他們無意間看向王重陽的遺體時,頓時所有人都懵逼了起來。


    隻見絲絲縷縷的紅色雲煙肉眼可見,從王重陽的身上緩緩升騰而起。那紅色的雲煙甚是神異,不似普通雲煙轉眼消散,反而漸漸凝聚成偌大的慶雲。還沒等眾人迴過神來,本來飄渺的雲煙已經顯化成偌大慶雲,將整間大殿籠罩了起來。


    王重陽的遺體在紅色的雲煙之內,越發顯得神聖充滿了威嚴!


    “真人莫不是要羽化飛仙!”有人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異象,低聲呢喃道。


    “仙雲繚繞,紅光衝天,這定然是成仙的異象啊!”


    “娘嘞,俺竟然有幸親眼見到真人成仙嘞!”


    眾道士沉默不語,唯有眼中的激動與緊張,出賣了他們並不平靜的心情。對於王重陽是不是羽化飛仙,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們明白一件事,要出大事了!


    “天上,快看天上!”


    “俺的娘嘞,這是什麽東西!”


    就在大殿內的眾人久久無法迴過神來的時候,院子裏突然傳來陣陣不敢置信的驚唿,以及騷亂的聲音。眾道人甚至隱隱聽到更遠方師兄弟們的聲音,其中充滿了茫然與驚駭。


    他們對視一眼,兩人留守在大殿內,其他人紛紛向著院子裏跑去。而大殿內的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緊隨其後向外跑去,想要看看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牛滿臉通紅地跑出大殿,立在走廊下向著蒼穹望去。


    隻見一道紅光自大殿衝天而起,在終南山上空形成了足有裏許的偌大異象。其上紅雲翻滾,隱隱能夠看到影影綽綽的虛影。那影像先是模糊隻見一個輪廓,而後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一座宮殿,一座巍峨大氣的宮殿靜靜地漂浮在半空!


    宮殿高九九八十一丈,左右根本無法估量。因為異象並未展示出宮殿的全貌,隻能隱約窺探些許的端倪。宮殿前方,兩扇門扉猶如巍峨的峭壁,讓人望而生畏。因為影像略顯模糊,眾人隻能隱約看到宮殿的輪廓,無法觀摩其上的紋理雕塑。


    “天宮,這定然是傳說中的天宮!”


    “真人當真羽化升仙哩!”


    “嗚嗚,今生得以窺探天宮真顏,貧道此生足矣,足矣啊!”


    “這天宮咋那麽冷清哩,不是說天宮有無數仙女天兵嗎,怎麽什麽都看不到啊。”


    “廢話,若非真人羽化登仙,我們一群凡夫俗子能夠窺探天宮真顏。那天兵天將,仙子神女何等存在,又豈是咱們這些凡人能夠窺探,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成!”


    眾人仰望著蒼穹上的異象,有人久久無法迴過神來,有人滿臉激動充滿狂熱,更有人宛若悟道般跪伏在地,口中誦唱這誰也聽不懂的話語。


    一時間,人生百相,盡在其中。


    就在眾人觀望宮殿的時候,天邊忽而飛來一道人影。那人腳踏祥雲,身著淡雅的素白色長袍,赤紅的長發披散,看起來甚是不著調。


    當他出現時,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下方一片嘩然,所有人都不由激動了起來,甚至連全真教的道士們也無法冷靜。他們一個個臉紅脖子粗,滿臉狂熱的仰望著蒼穹上的人影,隻感覺心跳前所未有的劇烈。


    冷靜,冷靜個屁啊!


    雖說道家有羽化升仙之說,但誰也沒見過真的仙人。故而哪怕是道教中人,對羽化飛仙戳之以鼻的人也不在少數。


    但是現在,活生生的仙人,巍峨聳立的天宮!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有說服力!


    眾道人心情激動,更有人對以往質疑仙神的想法感到愧疚不已,趕忙跪在地上誦經懺悔。至於那些普通百姓,更是激動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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