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的二管家老趙如今在豆沙關可是一位風雲人物,隻要他敢露頭,立刻就會有無數的商人圍上來,不管他有事沒事立刻會被拖去一個不知道叫什麽的豪華所在,美人,美酒,美食一瞬間就會流水般的出現,眼前那些肥膩膩的人頭擺著各種諂媚的笑臉一口一個趙兄的叫的親熱。


    雲家的家眷都去了蒸籠峽度假,豆沙寨的老族長又不許這些沒名堂的商賈進去擔心壞了風水,至於雲侯爺他們每天都能看見,可是人家被甲士圍著,沒人有膽子湊上前去搭話,所以,老趙就成了豆沙寨商賈的重點攻克對象。


    豆沙寨現在有一種普遍的傳言,雲侯不是不允許商賈進駐草原,更不是不允許商賈購買田地,把那裏當做深入吐蕃領地商道的橋頭堡。


    是因為雲侯爺在一心為國著想,擔心把那裏的土地賤賣了國庫受損失,之所以下了禁令,就是為了抻抻大家夥,好把土地的價格抻上去,沒看見雲家的商隊也沒有進駐草原嗎?這不就是高風亮節的表現嗎?


    “哎呀趙兄,府上的采買不著急,老夫已經命人送去寨子了,你我老兄弟好久不見,就好好的喝兩杯,今天有上好的冬筍,配上一些臘味就是一盤子好菜,吃不好了可不成啊.”


    老趙無奈的苦笑道:“諸位的心思老夫是知道的,這些天家裏的掌櫃的也在催我,可是侯爺始終不吐口,你要我一介老奴如何問起啊。”


    為首的藥材鋪掌櫃老黃嘿嘿笑道:“不敢要趙兄為難,您隻要告訴侯爺咱們豆沙關的買賣人已經準備好了銀子。就等著共襄侯爺的盛舉呢,至於價格我們是不問的,咱大宋有的是良田,有的是山地,這些不稀罕。隻要抬出銀子就能買到,至於草原可就稀罕了,隻要有機會買到一塊合適的草地,誰還敢去問價錢。”


    老趙歎口氣道:“侯爺這些天每日裏勤勞王事,總是到後半夜才會入睡,早上天不亮又要起身。早上吃飯就一碗小米粥兩個包子湊活一下,我們這些老人手看著心疼啊。


    我家掌櫃老朱從廣南弄來一些燕窩準備獻給侯爺補補身子,順便問一下家裏的商隊何時進駐滇西草原,結果侯爺大發脾氣,燕窩都給掀飛了。還問老朱賺錢還有沒有夠?雲家不進入草原難道就會餓死了?


    你們說說,這時候要我怎麽跟侯爺說這事?”


    眾人聽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雲侯是戰場上的無敵統帥,這要是發起火來沒有當場殺人已經是老朱的運氣了,難怪老朱這幾天總是黑著一張臉看誰都不順眼。


    老趙見眾人不吭聲了,就嘿嘿笑道:“不過草原上的事情總要解決的,你們不知道吧,如今草原上剩下的吐蕃人已經不多了。聽猴子說連五萬人都沒有了,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糧食物資奇缺,這個冬天都很可能熬不過去。


    咱們大軍的探子已經進了草原。帶迴來的消息讓侯爺夜不能寐啊,滇西草原已經是咱大宋的囊中之物,自然那裏的百姓也就會成為咱們大宋的子民,既然是大宋的子民,自然不能眼看著他們活活的餓死。


    可是五萬災民的糧食和物資從哪裏出?咱們成都府可沒有這筆支出,咱們大宋也沒有這筆額外的開支。侯爺心善,見不得災民受苦。這些天就在為這些事煩惱。”


    老黃油光光的胖臉立刻就從愁苦變成了若有所思的神態,拽拽老趙的袖子小聲道:“既然是咱們大宋的災民。咱們這些日子過得好的人是不是就有資格進草原救助鄉鄰?


    咱大宋的律法裏都有這個說法,“義助”鄉鄰義不容辭啊,鄰居餓死了,官家會問責的,唉,真是難為侯爺了,可是咱們怎麽“義助”呢?進不去草原啊。”


    老趙端起茶杯美美的喝一口茶水,笑而不語,侯爺說過,對於這些商賈要提防,不能把主動權交在他們的手上,一旦這些人進入了草原,由於財大氣粗的關係,草原立刻就會變成商賈的草原,草原也很可能就會變得不像草原了。


    漢人比較喜歡種地,不管是商賈,還是名臣勇將,亦或是皇帝,都很喜歡在地裏種點什麽。


    如果看到一位皇帝赤著腳在泥土裏種地,不管是誰都會從心底裏高興,至少會認為皇帝陛下沒有忘記祖宗傳下來手藝,重視農桑。


    一位鴻儒跪在地裏照顧一些禾苗,這樣的場景也沒有什麽好詬病的,大家隻會說此人在修心養性。


    於是乎,在這樣的氛圍下,大宋的百姓不管在什麽時候心裏琢磨的都是在土地裏種點什麽,他們在荒漠裏種地,在戈壁灘上種地,在山梁上種地,在懸崖上種地。即便是鬱鬱蔥蔥的農田裏,他們也不放過那條窄窄的地埂子,還要在上麵點豆子……


    說來也奇怪,原本桀騖不馴的荒漠,戈壁,山嶺竟然都在漢人的手底下屈服了,明明都是些不適合種地的地方,在漢人的手底下都會結出豐碩的果實。


    如果任由這些人進入草原,不用太多的時間,滇西草原就會到處瓜果飄香,莊稼鬱鬱蔥蔥,水泡子裏遊著鴨子,院子裏跑著雞,到處布滿村莊,最後變得和大宋其他地方沒有什麽區別,至於那些隻會放牧的吐蕃人就會活活的餓死,至於自己想要的無數的戰馬也會老老實實的變成挽馬,在田地裏操勞。


    這是一幅多麽恐怖的畫麵啊……


    草原上就該放牧,還不能過度的放牧,牧人們都知道不能在一片草地上放牧太長時間,漢人是不知道的,財大氣粗的漢人會把豬趕到草原上去放牧的……最後好好的雪山牧場就會變成不毛之地……


    “養馬場?官辦養馬場?民辦養馬場?竟然還有商賈聯合舉辦的牧場?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張方平好不容易來到了豆沙關,見到雲崢之後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迫不及待的問到底是怎麽想的,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之後立刻就坐不住了。這不是京兆府梁山那個方圓隻有幾十裏的養馬場,這裏是方圓近三百裏的一個巨大空間,如果都變成養馬場那需要多大的投入啊。


    “成都府沒錢,上任周元龍把府庫的最後一文錢都給花的一文不剩,老夫一上任就要為你籌備訓練皇族大軍的物資連秋賦都用掉了兩成。如今三司使一日三催要我補繳秋賦,還有禦史在質問老夫為何如此大膽敢截留秋賦,千萬莫要和我談錢。兩個字——沒有!”


    看到張方平說的口沫橫飛,茶水往他跟前推推笑道:“沒有錢也要喝口茶水,年紀這麽大了,火氣還是這麽足。


    自從我出仕之後你告訴我。我什麽時候伸手問你要過錢?這一次練兵是給皇家練兵,我就算是有錢也不敢用,可是滇西這片草原太重要了,大宋要想強盛,沒有足夠的戰馬是不行的。隻有把咱們大宋全部馱到戰馬上,我們前進的步伐才會變得跟快,告訴你,農夫隻要騎到戰馬背上,懦弱的人也會變得強悍!


    而一個富裕而又強悍的民族,你來告訴我誰能打敗他?誰能讓他低頭?誰能讓他停下前進的腳步?”


    張方平根本就無視雲崢那些慷慨激昂的口號喝了一口茶水直接問重點:“你能弄來錢?難道是要賣掉滇西草原?這法子是行不通的,咱們大宋人弄來土地之後立刻會燒掉草原種地的,你想要戰馬的心思會落空。不瞞你說,我這次來就是想知道你到底要怎麽處置滇西草原,你用了咱們成都府的資源。成都府就不能落空。”


    雲崢惱怒的道:“拿到草原非要種地嗎?”


    張方平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道雙手疊交在肚子上道:“咱們老祖宗的看家本事,怎麽,你敢看不起種地?”


    “我也種地啊!”雲崢指指窗台上放著的兩盤子青蒜又道:“在草原上養馬,養牲口也一樣的賺錢,甚至不比種地少賺錢,你看看大宋戰馬的價格。牛羊的價格都高成什麽了。”


    張方平搖搖頭道:“不會養馬啊,以前的把戰馬養在農戶家裏最後有什麽下場你是知道的。再說咱們大宋現在不缺戰馬,你在京兆府養了好幾萬匹戰馬。咱們和遼國的互市上也能買來合適的戰馬,西夏的也已經廢除了,前些時間還有商人從大食販運來了好些真正的寶馬,在馬場給石中信他們賺了不少錢。


    既然如此,我們還有必要自己養那麽多的戰馬嗎?沒必要啊,依我看來,你還是下令把草原分成小塊賣掉,上百萬貫的錢財還是能保證的,我來的時候瀘州的商家,和成都府的商家都說了,錢都備好了,就等你開口,他們會立刻來找你辦手續,一手交錢一手交地,絕不討價還價,三司使的人也跟著過來了,就等著分錢呢!”


    雲崢強忍著怒火道:“那就讓他們自己去找吐蕃人要土地,看那些吐蕃人會不會咬死他們。”


    張方平哈哈大笑道:“你還真的別拿吐蕃人來說事,大家現在之所以不敢進滇西草原,完全是因為你那句“宋人擅入滇西者死”太嚇人了,否則數百上千家商戶隻要把護院鏢師之類的亡命徒糾集起來找一位不算太差的將軍統帶,弄成一支大軍蕩平現在極度虛弱的滇西草原不成問題。


    即便是被別的吐蕃人打敗了,不是還有你這位無敵統帥在後麵壓陣腳嗎?沒什麽了不起的。”


    雲崢咬牙切齒的怒吼道:“這些混蛋的膽子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大了?”(未完待續)


    ps:第一章,清明節到了,做了一些準備明天去祭祖,今日隻有一章,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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