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堯不願意再參與那些‘陰’謀了,他隻想把自己當成一枚悍卒來使用,唯有這樣他的心才能安定下來,一萬一千零二十一位兄弟,跟著自己進鬼‘門’關吧!


    他眼前恍惚的厲害,幾乎聽不清楚那些人在說些什麽,也不願意聽,自己是一個純粹的將軍,‘陰’謀和詭計實在不是自己所長。*哈


    他隻想今年的‘春’天早點到來,不管這個‘春’天是不是帶著血腥味,他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每停留一天,愧疚就像刀子不停地剜著他的心。


    ‘春’風一般都是從最南方吹起,當溫暖的和風從海麵上吹起之後,廣州城就已經開始了新一年的忙碌,這座世界上最大的海港上將有無數的絲綢和瓷器從這裏起運,沿著海岸線一直送到遙遠的大食國,那些鼓噪不休的商賈,甚至想去更加遙遠的世界去看看。


    廣州轉運使餘靖,一麵輕輕地咳嗽著,一麵奮筆疾書,今年的海上貿易非常的興盛,大宋錢莊的功勞不容抹殺,錢幣的快速運轉,從而加速了商業的繁榮,原本每年隻能走一趟的生意,如今可以走兩迴,甚至三迴。


    廣州是一個四季常青的地方,餘靖的窗前就有一棵非常大的榕樹,多年以來,臥聽雨打樹葉的聲音是老先生為數不多的愛好。


    “張鐵嘴說的真準啊,老夫還真的要死在嶺南任上了。”餘靖放下手裏的筆,笑嗬嗬的對廣州知府於文靜道。


    於文靜怒道:“您現在每頓吃三碗幹飯。一條大魚,一盆青菜,‘精’神健旺的如同少年,老夫與你同年,一夜間起夜就要三迴,老夫都沒說死,您如何能說死?”


    餘靖嗬嗬笑道:“苟延殘喘而已。也罷,借你吉言,且容我摘一片嶺南‘春’‘色’,為陛下祈福吧!”說完話就探手從窗外的榕樹垂下的氣根上摘下一片新發的嫩葉小心的夾在信函之中。封好信封拿給於文靜道:“大食人的戰艦出現在江口意圖不明。老夫已經告知軍中驅逐之,若有反抗,誅滅之!”


    於文靜笑道:“大食人不滿意北上的海船運載糧食,竟然語出威脅。真是找死。你也算是老而彌堅。難道真的要打仗不成?”


    餘靖捋著長須笑道:“這一手還是從雲崢那裏學來的,不管胡人是不是有理,在我們能打得過的情形下就搶先動手。打過再說,拳頭說服人的能力要遠遠地超過用嘴說,更何況胡商的海船北上必須運載糧食,這是國策不容更改,豈是他三五艘軍船就能更改的。”


    於文靜大笑道:“百十艘整戈待旦的‘精’銳水師去對付人家的五艘船,您還真是做的出來。”


    餘靖嘿嘿笑道:“開著軍船來和老夫商討事情,怨的誰來。這封文書你就不要添加名字了,誰都知道老夫如今就是一個老潑皮,你好好的敷文閣大學士就不要丟醜了。”


    於文靜苦笑一聲,拿著那封文書就起身告辭,如今是個人都知道嶺南富庶,廣州城早就成了各方勢力角逐的戰場了,自己這個廣州知府對那些人真的沒有多少約束力,廣州的主政人是他,卻不得不處處依仗餘靖這個轉運使的力量,想想都感到悲哀。


    八百裏加急帶著那封夾帶著一抹綠‘色’的信函走了,似乎也帶走了嶺南的無窮‘春’意,快馬奔馳的腳步,似乎還追不上‘春’風飄拂的速度,不論他走到哪裏,哪裏都是一片盎然的生機。


    鴻雁從呂惠卿的頭頂飛過的時候,他隻是看了一眼就繼續核算手裏的賬簿,駙馬府的勢力非常的好用,蘇州城的製造作坊如今已是哀鴻一片。


    六家最大的織造作坊聯手之下,今年的‘春’蠶收購已經完成了大半,雖然那些‘春’蠶還沒有吐絲,但是收購蠶繭的銀錢已經落進了蠶農的口袋。這就說明,等到所有作坊準備開工的時候,除了最大的六家作坊之外,別人是沒有蠶絲可以利用的……


    今年的蠶絲價格高了一成,呂惠卿打算等那些作坊山窮水盡之後再把蠶絲加價兩成賣給那些小作坊,等那些人繅絲結束之後,自己再把蠶絲的價格壓下來,如果能低兩成收購,今年僅僅是蠶絲的利潤就能超過往年織造作坊全部的利潤,而絲綢買賣的利潤大頭,而絲綢還沒有開始紡織。


    腹部一陣陣的劇痛,黃豆大小的汗珠子順著額頭劈裏啪啦的往下掉,不一會就把竹紙訂製的賬本打濕了,原本一行行明確的賬目被汗水浸染成了大團的墨跡。


    痛苦來的快,去的也快,等疼痛如同‘潮’水般褪去之後,呂惠卿喘息的如同一頭老牛,眼睛直直的看著模糊不清的字跡喃喃自語道:“我恐怕是等不到開‘花’結果了……”


    努力的翻過身子,怔怔的看著兩隻燕子在屋子底下銜泥造窩,眼看著兩隻燕子就要壘好自己的窩了,落在窗欞前歡快的跳躍著唧唧的向呂惠卿這個新鄰居打招唿。


    一股無名怒火從呂惠卿的心頭升起,抓起桌案上的硯台,砸向眼前的燕子,燕子驚慌失措的飛走了,餘怒未消的呂惠卿從外麵找到一根竹竿,瘋狂的將燕子剛剛壘好的巢捅的稀巴爛,直到兩隻燕子瘋狂的朝自己鳴叫,這才心滿意足的迴到了房間,重新攤開賬簿仔細的觀瞧。


    “三萬六千貫啊,從吳中到金陵這中間有十六天的無人監管期,在這個時間裏,公主府的賬目是平的,錢莊的賬目也是平的,隻有錢財是遊離在外的,公主府的賬房都是幹什麽吃的,如果在這個空擋裏被人領走,誰能發現?”


    呂惠卿冷笑一聲準備將這個弊端寫下來,可是‘毛’筆的筆尖剛剛觸碰到了賬本,他又停下了,笑了一下就重新合上賬本,準備到外麵走走。


    二月底的蘇州‘春’水碧綠,無數的小船在河道間漫遊,那些勤快的船娘和漁夫已經開始返航了,嘴裏唱著軟糯的歌,也不知道她們今天有沒有收獲。


    挽著‘褲’‘腿’,‘露’出一截白皙小‘腿’的船娘,見到楚先生慢慢的在水邊遊‘蕩’,不斷地出聲招唿這位很好的人,別看楚先生病歪歪的,卻是這裏最受歡迎的人,他總會幫助那些賣不掉魚的船娘,隻要那些船娘船艙裏還有沒賣光的魚,往往就會向楚先生哀求幾句。


    心軟的楚先生總會笑眯眯的買下她們船艙裏的魚,往往連價錢都不問。


    聽見了船娘的唿喚,呂惠卿停下腳步笑道:“燕娘啊!今天的漁獲可豐?”


    一個長得極為嬌媚的船娘用力的將自己的船撐過來,得意的從船艙裏拎出一個魚簍嬌笑道:“楚先生,奴家今日捉到了黑龍魚,用來做湯是最鮮美的,看到先生就巴巴的追過來了。”


    呂惠卿笑道:“承情之至啊,燕娘,你家夫君可在船上?如果在,就請他幫我把這條魚收拾了,我打算去河裏散散心。”


    燕娘嗤嗤笑道:“先生真是一位老夫子,上我的船總是要問我家的死鬼,莫非奴家煮的魚湯就不鮮美嗎?”


    燕娘嘴上這樣說,卻規規矩矩的將船撐過來,一個漢子陪著笑臉搭好了跳板,扶著呂惠卿上了小船,呂惠卿從腰裏解下一個小酒葫蘆遞給船娘,讓她去熱酒,至於船夫已經拎著魚準備去船頭拾掇一下,給楚先生下酒。


    小船劃開綠‘波’,漸漸地離開了喧囂的人群,呂惠卿取過自己的長蕭,嗚嗚的吹起了一曲憂傷的曲子,燕娘眨巴著水汪汪的桃‘花’眼,不明白楚先生為何會如此的憂傷。


    長相思,摧心肝,每年‘春’和景明的時候,也就是呂惠卿攜同家人踏青之時,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的那對小兒‘女’是如何歡快的在草地上奔跑追逐的,如今,萬事成空,崖州!可曾有這樣的‘春’日?


    和簫聲相匹配的是一對燕子啼血的鳴叫聲,它們圍繞著小船上下翻飛,船娘聽不明白燕子的控訴聲,還以為是楚先生的簫聲引得燕子也悲傷起來,於是,在蘇州河上,又多了一段淒美的傳說……


    ‘春’風吹不進高大的皇城,汴河向陽坡上的垂楊柳以及依依了,皇城裏的梅‘花’才開始凋落,沉重的宮‘門’被‘春’風吹開之後,數十位披著甲胄的中官就從皇城裏魚貫而出,每個人都帶著一小隊人馬沿著自己既定的道路向四麵八方散去。


    “朕自繼位以來,所思所慮者天下而已,天下者,臣民也,臣民不安,朕心不安,臣民豐足,則朕喜樂安寧,臣民窮鄙,朕食不甘味。


    自我大宋立國以來,金甌缺損了燕雲十六州,封樁庫百年積蓄,隻是為了金甌無缺而已,今,遼人跋扈,竟然撕毀了盟約,辱我大宋甚也……”


    就在趙禎發布這道旨意的時候。張東堯抬起自己那顆滿是凍瘡的臉,扒開眼前幹枯的蘆葦草瞅著冰麵上綿延十裏之多的帳篷,小聲的對高紀德道:“該動手了!”


    高紀德搖搖頭道:“不著急,耶律重元不動手,我們也不動手。”,


    ps:第一章,‘蒙’太奇的寫作方式不太好,總覺得差一點。您湊活著看。--45643+dsuaahhh+24563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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