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在青塘學了很多的壞毛病,比如砍腦袋這種事,雲崢的嫡係部隊他不敢惹,也惹不起,所以就拿西夏投誠過來的遠寨六部練手。


    一群背井離鄉的牧民。缺食少穿的,所有命脈都牢牢地被李常控製在掌心裏,再加上周圍大宋的軍隊環伺在側,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李常一聲令下,命遠寨六部繳械,但凡有點猶豫的人,被他手裏的刀子殺的幹幹淨淨,遠寨六部的人總算是見識了大宋文官的恐怖之處。


    殺人的時候,他還不隨便殺,總有一個非常確切的理由,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為了遠寨六部好,在這麽一個前提下大開殺戒,讓西夏的老土著根本就沒有反駁的機會。


    雲崢最佩服這家夥一點的地方,就在於他殺了人,真正去執行的人卻是遠寨六部的長老……所以也就不存在半點兵變的可能。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把遠寨六部的婦孺照顧的非常好,撥給她們的糧食和牛羊都是最好的,為此,他不惜和文彥博當眾翻臉,婦孺們每日的餐食,他都要親自檢驗的,喝的粥必須插筷子不倒,這是硬性的條件,但凡有小兒婦人得病,他必定親自過問,以旰衣宵食來形容他並不為過。


    轉過臉來,對那些男人就沒有什麽好臉色了,不但指揮這群人在青塘草原上馬不停蹄的殺青塘人,殺完人之後,就開始繳械……殺西夏人。最後連文彥博都不得不上表為李常請功,青塘草原能夠快速的安定下來李常功不可沒!


    這樣的混蛋如果這樣禍害大宋軍隊,落在雲崢手裏早就五馬分屍了。如今大家站在一個戰壕裏,雲崢就當沒看見,隻是擔心這混蛋殺人殺紅眼了拿自己人練刀。


    雲崢對所有能抵禦外敵入侵的軍人都心存敬意,對所有能夠揚威域外的將軍都五體投地的膜拜,所以在他看來李東楚犯點錯誤並不是什麽大問題,高繼宣不理睬寧武關的死活,把所有軍隊都龜縮在雁門關。難道還不容許李東楚自己組織軍隊抗擊外敵?缺少軍備和糧食的李東楚不拿人命來填還能怎麽辦?


    一道手令下到了寧武關,寧武關上哭聲一片。三千軍伍全部去雁門關待命,等待整編,訓練之後重新分配,從手令的語氣來看。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李東楚站在破敗的城牆上,看著城外廣袤的荒原淚流滿麵,張開雙臂怒吼道:“天啊!你睜開眼看看啊,這就是我大宋的無敵名將啊!寧武關為我手足血肉之軀,怎能輕易棄置!沒了寧武關,遼人的鐵騎就能越過金沙灘,輕易地進入雁門關的後側,兩麵夾攻之下,雁門關豈能獨存!”


    李東楚的部將更是用拳頭捶著地嚎啕大哭。在這裏有他們父兄的血,有他們祖先的魂,每年大雁來去之時。就是祭奠祖宗的時刻,這座城池與其說是一座城關,不如說這裏是他們靈魂的歸宿。


    猴子瞅著李東楚淚流滿麵,非常的奇怪,看他猙獰的麵目又不敢上前問,好不容易見李東楚還了魂。就上前拱手道:“李指揮使,大帥的命令是命你即可換防。你可沒有多少時間哭泣,大帥軍令之下,還沒有人敢違抗,快點交卸差事,隨我去雁門關換裝。”


    李東楚怒目環睜,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衫,露出滿是胸毛的厚實胸膛,衝著猴子吼道:“李東楚的命就在這裏,我們不離開寧武關,他雲崢有本事就朝這裏砍,老子就算是沒了腦袋,也會守在這裏!”


    猴子見一大群人衝自己圍攏過來,一個個都扯開衣衫,把胸膛拍的啪啪響的顯示自己不怕死。無奈之下後退一步道:“你們瘋了,敢無視大帥的將令?誰說要棄守寧武關了,聽清楚了,是換防,換防聽不明白?”


    李東楚悲憤的道:“將令上說的清楚明白,換防?這兩個字老子認識,把我們換下去,讓安化軍上來?指望一群叫花子廂軍來守寧武關?”


    猴子聽了這話,覺得非常的可笑,學著大帥的樣子慢條斯理的從袖子裏拽出一條雪白的絲巾出來,輕輕地沾沾自己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又用絲巾撣撣自己鎧甲上的灰塵把絲巾收迴袖子,斜著眼睛瞅著叫花子一樣的李東楚道:“你可能不知道,安化軍一軍七千人,在青塘一戰中,在平原地帶,依仗兩個小山包,獨自狙擊了青塘八萬兵馬四個時辰之久,你們能做到?


    你可能不知道,安化軍在亂石坡大戰中,阻擊張陟所部鐵甲軍整整三個時辰,直到鐵甲軍被全殲,都沒有突破他們的防線一步,你能做到?”


    “放屁!”李東楚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話,一句放屁就噴了猴子一頭一臉的口水。


    “媽的,白擦了!”猴子重新掏出絲巾,認真的擦拭了一遍臉頰,朝李東楚晃晃絲巾道:“薑哲將軍的脾氣不好,錯過午時三刻,他就自己領兵攻城了,你們也都會被認為是叛軍,你把大帥的將令當放屁,薑哲將軍大概不會違反將令,他也不敢!”


    猴子越是鎮定,李東楚就越是不敢妄動,自己這群人都是從屍山血海裏趟過來的人,如今圍著這個孌童一樣的家夥,他竟然不害怕,隻有真正上過戰場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度。


    正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一個年級不到十五歲的小兵高興地跑上城牆對李東楚道:“將主,將主,我們有補給了,俺看了,都是真正的白米,還有麥子,還有七八車鹹魚,可香了!”


    猴子看著那個不斷吸溜口水的小兵,笑著對李東楚道:“那是最次的軍糧,你們現在也隻配吃最次的,這些糧食是供你們在路上食用的,等你們去雁門關整編之後,就有真正的肉吃了。


    指揮使,大帥真的沒有棄守寧武關的意思,大帥早就說了,要想守住雁門關,就必須先守住寧武關和偏關,接替你的是興化軍,是我們京西十三路兵馬中最彪悍的,接替偏關守將龍九的人,是京西南路的光化軍,將主是郎坦,那也是一位百戰百勝的將軍,所以你們可以放心的去接受整編了。”


    說完話,見李東楚依舊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就不耐煩的道:“薑哲將軍的三千大軍馬上就要到寧武關了,是不是叫花子一樣的軍隊,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別以為你們能打,說實話,大帥就是看在你們死守寧武關的份上才打算收編你們,知不知道,大帥是怎麽處理雁門關守軍的?一萬六千人挑出來不到兩千人,其餘的全部交給代州知府了,不要!”


    薑哲的安化軍給了李東楚平生最大的震撼!


    看到安化軍的那一刻,他隻覺得自己腦袋裏嗡嗡的作響,老天爺啊,這哪裏是什麽廂軍啊,這分明是大宋最精銳的禁軍!


    不!禁軍在他們麵前也什麽都不是!


    一條鐵流從他的麵前轟隆隆的開過去,薑哲等李東楚迴過神來才拱手道:“東楚兄血戰寧武關,薑哲欽佩之至,既然我兄寧死也不棄守關隘,薑哲後生末學,定會以此為鑒。戎馬倥傯,軍令如山薑某就不耽擱東楚兄前往雁門關了。”


    李東楚明白薑哲為何要說這些話,從懷裏掏出一顆已經被磨得發亮的白銅印信,失魂落魄的放在薑哲手裏一言不發就拱手告辭。


    三千多叫花子一樣的軍卒扛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兵刃,跟在他的馬後向雁門關進發……走的放心至極,也安心至極!


    猴子朝薑哲笑笑,就帶著四個部下拍馬去追李東楚,薑哲抬頭看著眼前巍峨的雄關,迴頭看著已經走遠的李東楚歎了口氣道:“苦了你們了!”


    猴子一直在偷眼看淚流不止的李東楚,這一次他非常聰明的一句話都沒說,隻是乖乖地跟隨在他後麵,他覺得這個人似乎還值得他尊敬一下。


    李東楚流淚不吱聲,他身後的軍卒也不吱聲,默默地跟在將主後麵走,猴子見那個年紀很小的小兵羨慕的看著自己腳上的皮靴,哈哈一笑就把自己馬包裏的備用鞋子扔給了那個穿著草鞋跑路的小兵。


    小兵懷裏抱著鞋子想要扔給猴子,他覺得自己好像收到了侮辱。


    “穿上!這是袍澤給的。”李東楚不知什麽時候停下了戰馬,溫柔的看著那個小兵,小兵瞅瞅自己滿是血口子的腳,搖搖頭,他舍不得糟蹋這雙白底黑邊的漂亮棉靴。


    “穿上,這是我婆娘親手縫製的,我看你的腳和我差不多大,臭小子,便宜你了,裏麵墊了氈墊子,穿上之後最是暖和。”


    小兵依舊固執的搖頭,李東楚朝猴子拱手謝過之後問道:“上差,大軍已經離開寧武關十五裏,弟兄們從昨晚到現在粒米未進,能否紮營進食?”


    猴子正色道:“大帥有令,五日內會雁門關繳令!時間寬裕,既然已經按照大宋律例離開軍城十五裏,準予紮營進食!”(未完待續)


    ps:第一章,討論了一整天,晚了,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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