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崢俯首看著城下逐漸平息的戰鬥笑道:“雲某此次前來隻是為了告訴衍聖公,我等想要恢複燕雲十六州,衍聖公的作用無可替代,上陣殺敵自有雲崢和狄帥為前驅,陛下為中軍,而衍聖公卻是侵略如火的戰事之後的春風和雨露。”


    孔宗願站在雲崢的身邊也看著城下的戰況卻一言不發。


    孔家之所以是孔家,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從不參與任何的朝廷政事,孔家隻出大儒卻不出官員,能有官袍加身的唯有長子嫡孫這一脈,尊貴而沒有任何的權利,衍聖公的權利不出仙源縣城這是皇家的要求,也是孔家的自覺。


    雲崢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立刻讓孔宗願給自己一個答複,這裏麵牽扯的利害太多,沒有哪一個家主會聽你說幾句熱血上頭的話就拋家舍業的跟著你去出生入死,雲崢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這個能力,孔家連皇帝的臉麵都不一定給,就不要說自己一個小小的侯爵了。


    他隻希望,孔家是全力站在大宋這一邊的,而不是到處留後路,大家族的子弟在幾個國家擔任官員的並不少見,尤其是孔家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之家,更不會將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


    從號手背負的書箱裏,雲崢取出來兩張卷軸放在孔宗願的手裏道:“這是雲崢和狄帥半年以來的心血,請衍聖公斧正!”


    孔宗願的手一抖才要說話,就見雲崢哈哈大笑著離開了城頭,扳鞍上馬之後朝孔宗願拱手道:“衍聖公莫怪雲崢耍了一些手段,他日定當負荊請罪。”


    說完輕輕地磕一下馬肚子,大青馬叫喚一嗓子就衝出了城門,而此時。孔遠達的茶水剛剛煎好……


    孔宗願坐迴矮榻,抱著兩個卷軸愣愣的看著一言不發,這那裏是兩個卷軸啊。這分明就是兩顆燒紅的火炭,一旦拿到手上就擔上了無盡的幹係。


    “九公。雲侯為何離去匆匆?”孔遠達端著兩碗茶湯問道。


    “子正,孔家接了一個燙山芋啊……”


    “您是說那兩個被綁的如同烤豬一樣的叛賊?這有何難,押送京師也好,送給包拯也罷,都是孔家能做到的,九公您不必憂愁。交給晚輩去辦就好。”


    孔宗願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族孫,苦笑道:“子正啊,你還記得九公和你說過雲崢此次前來必定有大圖謀嗎?”


    孔遠達點點頭表示知道。


    孔宗願拿手撫摸著膝蓋上的兩個封好的卷軸對這個家族未來的接班人苦笑道:“這就是!”


    事情辦完了。雲崢的心情極好,不管孔家答應不答應,拿了自己和狄青的謀劃文書,想要脫身恐怕很難,給孔宗願的文書雖然是精心刪減過的,估計就是這樣的東西,也會看得孔老頭頭發都豎起來,不怕孔老頭反對,就怕孔老頭不接自己的文書,既然已經接了。雲崢就想立刻遠遁三千裏。


    憨牛是一個有藝術細胞的好小夥子,馬達和張青被他捆紮的極有藝術氣息,兩道鐵鉤子扣進了肩膀處的琵琶骨緊緊地鎖起來。鐵索再從後背延伸下來下麵的兩個小的鐵鉤子再從腳後跟的部位穿進去,讓這兩個家夥隻能直挺挺的跪在原地,憨牛還牢記著少爺的話,找了一些春日裏的野花裝扮了一下這兩個會動的禮物,看起來極有野趣。


    看著憨牛不斷地叮囑仙源縣的捕快不要弄掉那些花草,雲崢打一個唿哨,憨牛這才一步三迴頭的遠離自己的禮物,打馬跟上大隊。


    輕傷六人,這是甲子營剿匪的代價。趁著落日的餘暉,馬隊快速的向鄒城奔去。萬一包拯不能安撫好那裏的百姓,還需要自己去彈壓一下。


    迴到鄒城的時候早就是星鬥漫天的時候了。包拯帶著一群官員依舊在忙碌不休,無數的人跪在縣衙麵前向官老爺申訴自己的遭遇,聽得眾人無不潸然淚下。


    雲崢非常討厭這種人,一個三萬多人的城市被一百多個散兵遊勇劫持,還有臉說自己的苦難,說什麽妻女被侮辱,糧食被搶走,店鋪被燒壞,雲崢隻是想不清楚,怎麽就沒有一個有血性的人站出來吼一嗓子“住手”?


    要是有百十個壯漢敢站出來,即使殺不了馬達張青,也能把這些散兵遊勇趕出自己的家園,一個個像鵪鶉一樣的躲在家裏算怎麽迴事?雲崢惡意的猜度,在馬達張青他們奸辱別人妻女的時候,他們的鄰居恐怕正在慶幸,叛匪沒有進自己家……


    所以他懶得看那些跪在地上哭泣的人,自己到來之後,那些人也不敢哭泣了,看著滿身血跡的甲子營軍卒,他們情不自禁的往後躲。


    隻有一個四五歲的女孩子一把抱住雲崢的腿問欺負她母親的壞蛋有沒有被殺掉。


    雲崢從憨牛的甲胄上抹下一縷已經半幹的血跡抹在小姑娘的額頭一字一句的道:“欺負你母親的混蛋已經被這位壯碩的叔叔砍下了腦袋,身子也被砸成了肉泥!所以你母親的仇已經報了,從今後可以幹幹淨淨的做人,誰要是敢說你母親一句閑話,你就告訴縣令,我會迴來把他也砸成肉醬!”


    憨牛嘿嘿一笑纏在腕子上的鏈子錘頓時就飛了出去,將一顆碗口粗的槐樹從中擊斷!


    給了小姑娘一塊牛肉幹之後,雲崢進了大堂朝包拯拱拱手,就疲憊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今天作戰的強度不高,但是一日之間連續趕了兩百裏路,已經非常的疲憊了。


    “雲侯,賊酋授首否?”包拯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


    “斬首四百餘級,馬達張青已經被穿了琵琶骨當成禮物送給了衍聖公!”


    “將士們可有傷亡?”


    “輕傷六人,都是皮外傷,不礙事。”


    包拯走上前朝雲崢躬身一禮,而後吩咐屬官立刻準備飯食和熱水,還找了大夫給傷兵看病,安排完了這些才對雲崢道:“雲侯請在鄒城多逗留一日,既然是出來狩獵的,沒有獵物恐怕不好向陛下交代,衍聖公明日定會將馬達和張青送到鄒城,還請雲侯帶迴京師。”


    見雲崢點頭答應,就吩咐老仆去給雲崢在縣衙裏準備房間安置,在這裏雲崢隻是一個打獵路過的故友,身為地主的包拯在招待老友而已,這一點必須分清楚。


    雲崢的事情已經完成,根本就沒有心思管鄒城的破事情,洗浴之後吃了一點飯食,安排了家將們的防衛事宜,倒頭就睡,這一睡再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包拯的管理能力確實出眾,一夜之間就讓鄒城重現生機,至少雲崢起來散步的時候,已經發現米鋪和油坊以及雜貨店鋪在開門營業,街上也開始有人在匆匆忙忙的行走,經曆了一次兵災,整座城市被糟蹋了一月有餘,如今賊人盡去,百姓又要為家裏的生計奔波,人生,其實就是這麽無奈。


    雲家的家將在城裏不斷地巡梭,雖然沒有人敢上前和這些冷著臉的軍爺搭話,但是總有一些老人和孩子給他們端些湯水來喝,雲崢瞅著城牆上掛滿的人頭,歎息一聲自付道:“這些人頭恐怕對那些惡人並沒有多少威懾力,倒是能把這裏的百姓嚇得夠嗆。


    還沒到中午,馬達和張青就被孔宗願送到了鄒城,送他們過來的人就是孔遠達,憨牛給這兩個家夥上的刑具,根本就沒鑰匙,所以送給孔家的時候是什麽樣子,送迴來的時候還是什麽樣子。


    猴子一桶井水潑了上去,讓一個開封府的衙役拿一隻鬃毛刷子用力的洗刷著這兩個家夥身上的血漬,這是兩個精壯的家夥,受了那麽重的刑罰,一夜之間竟然已經止住了血,現在被粗硬的刷子一刷,止住的血口子又開始往外淌血。


    “老子值了,老子一個月之內玩的女人足夠別人玩一輩子,夠了,值了!”張青不斷地說著這樣的話給自己打氣。


    馬達倒是一言不發,仰著頭看著天空,估計在思索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快就被捉住。


    猴子桀桀笑道:“到了京師你們會後悔的。”說完就讓捕快拎著這兩個家夥來到縣衙門口示眾,鄒城百姓的怒火必須有一個宣泄的渠道,猴子告訴百姓,隻要不拿石頭之類的東西把這兩個家夥弄死,其餘的都隨便,就算是想要一塊肉煮著吃,自己也能幫著割,但是不會太多。


    雲崢看的時候就知道宋人有吃人肉的習慣,也就隨口這麽吩咐了一聲,想不到還真的有人要求吃肉,還捧出自家的一盆子名貴蘭花,要求換一塊肉吃。


    猴子見換肉吃的是一個年邁的老頭子,就特意挑了張青腰肋處的一塊肥肉給切了下來,拿給老頭子免得他牙齒不多咬不動。


    見老頭子將那塊生肉放在嘴裏吃的如同惡鬼一樣,猴子撓著頭怎麽也想不明白,他的閨女被侮辱了,當時幹什麽去了,這時候痛苦成這個樣子所為何來?他準備迴去之後問問彭蠡先生,彭蠡先生學問高,一定能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案,不像少爺隻會讓自己滾!(未完待續)


    ps: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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