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秋煙看著淩雲渡的對麵雲錚正在辛苦的帶著部下將一匹匹的絲綢摞在地上,擔心她看不清楚,還特意打開了上麵的麻布包裹,眼看著燦若雲霞的蜀錦堆積在一起,在日頭下閃爍著各種各樣的光芒,她眉頭的皺紋越來越深。


    提起鼻青臉腫的五溝喝問:“他到底要幹什麽?”


    五溝睜開被毆打的腫脹到一起的眼皮瞅了一眼對岸,耷拉下腦袋說:“他在按你說的那樣,準備交出蜀錦,換和尚迴去!”


    “菩薩,咱們手頭還有七十幾個人,把這個肥和尚交換之後,他豈不是還要乖乖聽我們的,這樣迂腐的蠢貨如果不好好的壓榨一下都對不佛祖啊。”


    那個穿著書生衣服的匪徒撚著鼠須得意的對葛秋煙說。


    “愚蠢!”罵這句話的不光是葛秋煙,五溝和尚也是這麽這麽罵的,不等葛秋煙說話,五溝和尚先說道:“你以為那家夥是什麽人,他之所以要救我,隻因為我是他的朋友,別的人你就算是當著他的麵全部殺光,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所以,我不迴去,除非你把所有人放了,貧僧才會迴去,否則,我立馬坐化,讓你們得不到一匹絲綢!”


    “你敢威脅我?”葛秋煙大怒。


    “嘿嘿嘿,雲崢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可是貧僧在乎,貧僧本來隻是爛命一條,早死晚死區別不大,可是現在貧僧的性命居然開始值錢起來了,你看看對麵那些絢爛的蜀錦,那是人類智慧和汗水的結晶,說它價值連城並不為過,貧僧以為,用它交換剩下的七十幾個人是可行的,在這之前,如果你們再殺一個人,貧僧立刻就死。不會有片刻的遷延。”


    從上午到日頭偏西,雲崢都在將蜀錦從騾車上卸下來,隨著蜀錦的不斷增多,很快就變成一座色彩斑斕小山。


    雲崢很清楚。一千貫錢換成交子隻有一遝子,但是換成銅錢那就足足有八千斤重,根本就不是一輛兩輛馬車可以運走的,所以對視覺的衝擊力非常的強烈。


    蜀錦也是一樣,一兩匹大家隻會認為這是兩匹好衣料,可是四千匹堆在一起,擁有者說自己是豪富沒有人會否認, 他就是打算給盜匪們造成一種善財難舍的局麵,雲崢相信以五溝的智慧足夠給自己爭取到一個最有利的環境。這就是和聰明人做朋友的好處。


    沒有所謂的唇槍舌劍,沒有所謂的討價還價。現在雲崢把自己能做的讓步一下子就讓到了底,你說需要蜀錦,好,我就給你,現在就看你如何的操作。


    猴子再一次背著白旗子走過來。遠遠地站在葛秋煙的對麵,作出一副隨時準備扔掉旗子跑路的樣子,警惕的對葛秋煙說:“將主答應了,您現在就能拿走蜀錦,把五溝大師交給我們,然後我們再進行決戰!”


    “我們手裏還有七十幾個人,你就不問問他們會有什麽樣的厄運嗎?”那個嘴上隻有幾根鼠須的文士問道。


    “保障地方平安那是永安軍的職責。我們隻要五溝大師!”猴子迴答的斬釘截鐵,這一點上猴子和雲崢的看法出奇的一致,五溝大師是自己人,不管用多大的代價換迴來,猴子都覺得這是應該的,拿錢去換別人。猴子覺得沒這個必要。


    “和尚可以給你,你們後退三十裏!”葛秋煙也把話說的斬釘截鐵。


    “和尚不迴去,除非你放掉那些人,否則和尚寧死也不會去!”五溝和尚冷冷的看了葛秋煙一眼,同樣迴答的斬釘截鐵!


    不等葛秋煙說話。猴子焦急的說道:“大師,您不要固執了,將主這次冒著奇險用蜀錦換取您的自由,萬萬不可自誤。”


    五溝看著猴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猴子,你迴去告訴雲崢,他為我做的事情,五溝永世難忘,不過這些情感都是修行的大敵,不管我能不能修成佛,我都萬分的感念他的友情,救我是他作為朋友的義務,而拯救那些無辜的人,也是五溝作為一個和尚的義務,你去吧,告訴雲崢,如果事不可為,就迴轉利州去吧!”


    五溝的話音剛落,七八隻大腳就落在他的身上,葛秋煙也從陰影裏走了出來,無喜無悲的看著五溝挨揍。


    過來半晌她揮手阻止了那些人繼續毆打五溝,因為她看到雲崢那邊也拿出好幾十匹絲綢,正在拿刀亂砍,並且把那些絲綢撕扯成一條條的碎綢子。搖晃著向這邊示威。


    不用說,這是雲崢在警告葛秋煙,你毆打五溝,我就毀壞這些蜀錦,你毆打的越狠,我就毀壞的越多,這讓盜匪們如何會忍受的了,在他們的眼裏,這些蜀錦都已經是屬於自己的財富,一時間隱藏在各處的盜匪全部從藏身地出來,大聲的鼓噪起來,咒罵著對麵破壞蜀錦破壞的肆無忌憚的雲崢。


    毆打五溝的那些盜匪此時頗有些後悔,不是因為毆打五溝讓他們內疚,而是因為自己的一頓拳腳過於值錢的緣故。


    撕扯蜀錦這是一種豪奢的行為,不過彭九他們幹的興高采烈,將主說過,那些蜀錦必須扯成大小一致的樣子,將來好賣給吐蕃人。


    猴子迴來了,他很害怕,因為他看見豆沙寨的狗叔正在給吊橋上綁火藥,萬一這東西要是炸了,死的第一個人保證是自己。


    現在咒罵雲崢的不光是對麵的那些盜匪,寒林也在破口大罵,尤其是他在山穀裏殺死了一條大蛇之後,就更加的憤怒。


    抹掉臉上的血跡,單手抓住一根藤條繼續艱難的往上爬,他想不通自己是怎麽從那條湍急的河流裏遊過去的,停下來摸摸自己還在發疼的肋骨,那是被河水衝的撞在岩石上的結果,他很肯定,自己的肋骨上一定有了裂紋。


    再摸摸懷裏的油布包,這才安下心來,一想到雲崢要他把油布包裏粉末想辦法弄到強盜的飲食裏去,就再一次破口大罵這個卑鄙的小人。


    自從見到雲崢的那一天起,自己就從來沒有幹過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不是雞鳴狗盜,就是這樣作強盜都不屑一顧的事情,不過他並不後悔,一個肯為自己朋友把火藥彈扔進皇宮的家夥,一定會是一個好朋友,不會壞到哪裏去。


    他不明白,雲崢除了拿真心對待自己的朋友之外,對待外人,他是沒有任何底線可言的……寒林低聲的呻吟著在絕壁上攀爬,絕望的看著頭頂白霧繚繞的懸崖峭壁,決定隻把心神注意在眼前,但願自己能在體力耗盡之前爬上懸崖……


    粗大的時香已經燃燒了一半,雲崢有意無意的瞄一眼對麵的懸崖,如今夕陽就要落山了,依舊沒有一道光柱照在自己的臉上,這是約好的訊號,隻要寒林爬上懸崖,就會用一麵很小的銅鏡把陽光反射到自己的臉上……


    就在雲崢打算低頭的時候,眼前一花,他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命猴子再過去一趟,就說自己願意滿足盜匪的全部條件,隻留下二十個人,其餘的全部後撤到五裏之外。


    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給寒林留下足夠的時間,夾竹桃的毒素稍微有些發苦,這是猴子和憨牛告訴他的,不過在添加了一點糖霜之後,就變得清甜可口……


    鼓噪了好一陣子的盜匪們也安靜了下來,都在等候葛秋煙拿一個主意,殺不殺人的,其實不重要,對麵的那些蜀錦才是要人命的好東西,許多人已經在幻想自己來到對麵之後的場景,聰慧些的人已經在估量自己如何才能多帶走一些蜀錦。


    從早上吃過飯之後,一直不覺得餓,在財富的刺激下,沒人覺得自己會餓,當他們看到猴子給五溝送來了肉餅,那個胖和尚吃的滿嘴流油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也是饑腸轆轆。


    葛秋煙見到對麵山上冒起了三股青煙,心中的疑惑才稍微的鬆懈了一點,自己留在對麵的盜匪在探查了三裏方圓之後,沒有發現任何伏兵。


    甲子營的武力不高,但是敢拚命,這一點葛秋煙很清楚,這是經過三次碰撞之後得出的結論,雲崢做不得假,也是啊,廂軍的武力能高到那裏去,唯一讓她忌憚的就是甲子營的弩箭和床弩,如果沒有這些東西,自己手下的這百十號盜匪可以輕易地擊破這支廂軍。


    上一次襲擊的時候,好多廂軍在已經挨刀的情況下依舊在發射弩箭,中了刀子,也不像別的廂軍一樣大喊大叫,寧死都不願意喊叫出來影響自家的士氣,這樣的軍隊隻要多打幾次仗,就會變成令人畏懼的存在,葛秋煙已經在懷疑那個可笑的傳聞到底是不是真的。劉凝靜,趙三炮是被這支軍隊毀掉的?


    僵持了大半天,葛秋煙也感到精疲力竭,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疲憊,而是精神上非常的疲憊,自己頭次發現,敵人過於豪爽,反而是一件令人非常頭疼的事情。


    她決定再等等,等到月亮出來的時候再去交換,這一次蜀中的事故讓佛子非常的憤怒,佛子親自去成都府救援劉凝靜,也不知道成功了沒有,畢竟永興軍已經把關押劉凝靜的地方守衛的水泄不通,提刑司的人正在審訊劉凝靜。


    想到劉凝靜在獄中的慘狀,讓同為女兒身的葛秋煙感同身受,那個被當成葛秋煙的仆婦,死的時候大概合不上眼睛吧!這是肯定的,那個頭顱被自己盜迴來的時候依舊睜得老大!


    ps:


    第三章奉上,求票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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