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的擔心不是空穴來風。從表麵上看現在的事業正蒸蒸日上、風光無限,其實背後暗流湧動、內憂外患。

    內憂是武衛東和板鍬二人。

    當下的武衛東已不比從前。初時,他安然追從於二老,征戰廝殺比之二人有過而無不及。錄相廳的三十幾個堡壘正是由於他的四下掃蕩才穩如泰山,遊戲廳和娛樂場所的保衛工作也全由他來把持。

    徐陽忙於掙錢,喬鐵鋼忙於泡馬子,二人都欣慰有個能征善戰的好幫手。但是,因為二老心目中武衛東並不如師歌一樣是從孤兒院混到一起同病相憐的孤兒,又因為當初的上下級關係,所以二老隻當他是朋友、哥們兒,卻不是親兄弟,即使關係再深,也不如遠在內蒙多年未見的師歌。

    武衛東心知這種關係的遠近差別,話裏話外也聽出他們的三位一體,內心雖有些不快,卻也認為二老待自己不薄,並未表現出不滿。但是,自從一個叫小鳳的女人成為他的馬子之後,他的思想漸漸產生變化。小鳳是個市儈女人,市儈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夠唿風喚雨,能夠為自己揮金如土。探知平日威風八麵的武二郎隻是人家打手跟班的頭目,花錢要看人家的臉色,如同得知身上的名牌竟是水貨,不免大失所望。失望之餘,女人並不甘心,茶餘飯後、床榻之間不時慫恿男人爭權奪利,造福自家。武衛東內心的那一絲不快經過女人的扇風點火愈漸濃厚,迴想這些年來自已立過汗馬功勞也隻是個打工仔,既不出工也不出力的師歌卻能坐享其成分得三分之一的公司股份,越想越覺不公平,便多次借著酒勁向喬鐵鋼、徐陽表達自己的不滿。

    喬鐵鋼認為當初與徐、師二人初到北京發過誓言,三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即使師歌未出一工一力,分給他三分之一也理所應當,對武衛東的抱怨不以為然。徐陽不象喬鐵鋼般直言不諱武衛東與師歌在自己心目中的區別,借口發家資金大部份出自師歌受於大老白的遺產,表示並非厚此薄彼。為安撫武衛東,徐陽隻好把錄相廳和遊戲廳的收入全部交給他支配。

    武衛東哭來了奶水,讚歎自己找到一個賢內助,一時高興封賞女人一輛光陽踏板摩托。女人得隴望蜀,繼續鼓動男人不但要錢還要爭權,既然當不得老板,也要爭得高級打工職位。武衛東自忖是公司內去二老以外第一功臣,便將眼光瞄向總經理一職。

    徐陽見武衛東吃了奶水還要摸奶頭,恨他貪得無厭。聲稱自己就是總經理,隻要自己在,公司就不會聘用別人當總經理。武衛東退而求其次要當副手,也遭到一向委婉的徐陽正麵拒絕,直說他根本不懂管理與運營,不適合當副總。武衛東拂袖而去。自此以後,武衛東不時在眾人麵前哭窮充愣,暗罵徐陽小摳、不夠哥們兒義氣。徐陽顧及舊情,不想與他鬧僵,對他的調侃聽之任之,表麵嬉笑如舊,心裏卻起堤防之心,把喬鐵鋼從溫柔鄉裏扯拽出來,責令他偶爾在眾位手下弟兄麵前尋由嗬斥武衛東幾句,讓弟兄們明白誰是真正的老大。

    武衛東長相兇戾、脾氣暴烈,心眼卻不傻,知道自已與二老的關係不比年少時一般肝膽相照,本想拉出去自己單幹,苦於羽翼未豐,隻好安於現狀,伺機而動。

    武衛東令徐陽大傷腦筋,板兒磚也沒閑著。

    板兒磚上高中以後與喬、徐之間來往越來越少。高中畢業後接父親的班到肉聯場工作,在一次例行防疫檢查中發現感染肝病,被勒令放假迴家養病,這才有時間又與哥幾個廝混在一起。

    板兒磚家庭條件很差,下有一弟一妹,老媽半癱在床,隻有老爸一人掙錢糊口。老爸為了能讓兒子有個正式工作,也想迴家照看老伴,便申請提前退休讓兒子接班。沒想到兒子上班沒多久又得了肝病,一家人雪上加霜。

    徐陽聽說板兒磚的家庭狀況之後一改小摳作風,拿出一筆錢讓板兒磚看病養家。板兒磚不好意思接受饋贈,非要替徐陽做些事情才可心安。徐陽當時也缺可以信賴的人手,聽說肝病之人不能受累受氣,便指派他專們監管各處施工。

    板兒磚感激徐陽不忘舊情,工作非常上心,無論來往帳目還是工程驗收,大小瑣事事必躬親。幾個店麵裝修下來均是幹淨利落,沒有絲毫差錯,徐陽讚許板兒磚做事細膩,對他信任有加,便把所有裝修、維護、購買物資之事盡數交給他打理,板兒磚的實際工作相當於公司的後勤部長。

    板兒磚因病煙酒不沾,隻對女人情有獨衷。無奈自已不但長相不雅,口袋更比長相寒酸,雖有千萬彈藥,卻無的放矢,隻好空放手槍。來得公司以後,老喬偶爾會“豔”請好友,板兒磚每請必到,不請也到。可是,老喬的“豔”請如同公假日,一年隻有那十幾天,而他的需求好比是工作日,一星期最少要六天,不時還要加班加點。

    板兒磚一無老喬的陽剛氣,二無武衛東的兇霸氣,三無徐陽的書卷氣,四無師歌的俊秀氣,五無王軍的官宦氣。那些馬子雖以賣肉為生,對有這五種氣質的內部人員還是可以免費供餐的,隻有對板磚這種五無內部人員敬而遠之,躲猶不及。板兒磚吃不得白食,隻好自掏腰包。然而,家裏弟妹上學,母親養病,即使徐陽發放的薪水頗為豐厚,即使馬子們可以按內部價對折收費,板兒磚也是入不敷出。

    板兒磚不是沒想過在經管的帳目上做些手腳,但他一想到喬、徐二人對自己情義深重,便為自己的念頭感到可恥,自扇兩個耳光,將欲望扼殺於萌芽。萌芽雖斷,可根莖仍存,一個包工頭的紅包加上一個馬子的垂青,使得萌芽再度發育。紅包上麵的紅紙如同一塊遮羞布,蓋住他心中的忐忑,“反正這不是喬鐵鋼和徐陽的錢,收下也算不上對不起他們。”板兒磚找到第一個借口。垂青於他的馬子幫他找到第二個借口,“你精打細算替他們省下不少錢,這部分錢本該是他們要花的,拿走這些錢算不得貪汙。”待到二人談婚論嫁時,又共同找到第三個借口。“他們是有錢人,咱們撈點油水、喝點湯也不過份。”於是,板兒磚喝的湯越來越濃稠。

    如果換做是別人,徐陽絕不會輕易姑息。顧及板兒磚的家庭狀況和往日的交情,徐陽對他小來小去的克扣睜一眼閉一眼全當是給他的補貼。後來見他得寸近尺也隻是旁敲側擊地提示幾句,還給他加漲薪水,希望他見好就收。豈知,板兒磚不但沒有迷徒知返,反而變本加厲。徐陽決定痛下殺手,考慮到三個工程已經過半,中途換將怕他狗急跳牆,帶來更大的損失,便打算待工程收尾之後借故換他一個閑差。

    喬鐵鋼對這些事情一清二楚,師歌昨夜也從徐陽口中了解了詳情。二人一個是利令智昏,一個是玩笑胡鬧,都沒去考慮事情的後果。喬鐵鋼對自己的魯莽感到後悔,提拔孫麗莎等於打武衛東一記耳光,截留錢款等於打草驚蛇,讓板兒磚心疑。這兩個哥們兒一旦鬧妖,三人肯定不會好過。“陽子,這事讓哥們兒整得好象有點過了,你看現在咱咋辦?”

    “別問我,咱現在就是一個留職察看人員,一切都是師大老板說了算,問他。”徐陽端起架子玩深沉。

    師歌本來對自己的瞎胡鬧有些過意不去,可一見徐陽整景拿褶,來了脾氣,“嘿嘿,我說老許,你還別以為沒有你不中,今天我還非當這大老板不可了。老喬你甭答理他,一切照舊,該提誰提誰,該扣錢扣錢,湊夠錢立馬買車去。明天把所有事都交給你的莎莎打理,你教我去學開車。我就不信了,這公司我搞不好還搞不爛?黃攤子更好,省心,反正哥們兒有手藝,不愁吃和穿。老喬,甭擔心這些爛事,我養活你。”

    “你可真牛逼!”老徐恨得牙直癢。

    “不服咋地?知道自己啥身份不?去,打洗腳水去, ……``你瞪啥眼啊?說你呐!”師歌對徐陽一副債主的模樣。

    “孫子!你驢!……``你別犯在我手裏,你等著……``”徐陽指點著師歌站起身,走進衛生間。

    “我說小歌,你還真準備讓陽子給你洗腳啊?”喬鐵鋼問道。

    “這百年難遇的機會我能放過?要不要我送你一隻腳?我讓他洗一隻,再讓他給你洗一隻,怎麽樣?哥們兒夠意思吧?這叫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你可拉倒吧,我可不敢享這福,迴頭陽子逮著機會得玩死我,你自己享受吧。”

    徐陽漲紅著臉把臉盆摔放在師歌腳下,漾出來的水潑灑在師歌鞋麵上。“老徐,你這是啥態度啊?莊嚴點成不?”師歌很不滿意。

    “德行樣吧!還想讓老子跟婊子一樣舔你屁股啊?趕快把蹄子放進去,老子今天就他媽的當一把韓信。”徐陽挽起袖口,蹲在師歌麵前。

    “嘿嘿,真要給我洗啊?我有點不好意思哈,你就不想再商量商量?”師歌見徐陽真的拉開架式,要給自己洗腳,覺得撈足了麵子,不想再為難他,給他一個台階下。

    “老子願賭服輸,有啥好商量的?”徐陽還在賭氣,看到台階也不下。

    “這樣吧,怎麽說咱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能太不給你麵子,你隻要替我按按肩、揉揉背,再拍幾個馬屁,打賭的事就一筆勾消,你明天繼續當你的徐老板。當然,如果你非要洗腳我也不拒絕……``”

    師歌話音未落,徐陽的雙手已搭在他的後頸上按摩起來,一串馬屁自他嘴裏連綿不絕地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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