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做我什麽都可以,你叫我左我哪敢往右?你要我改我完全都聽你。

    ——《不然你要我怎麽樣》

    到了目的地已近半夜,和和在一片冰天雪地裏幾乎認不出這個地方。

    這是鄭諧媽媽在世時的老房子,帶著獨立小院的小別墅,式樣古老而簡樸。和和也在這裏度過了好幾年的歲月。後來鄭諧媽媽過世,兩人各自求學又迴來,就再也沒住過這裏,後來舊城改造,這一帶變得麵目全非,和和一直以為這裏已經被拆掉了,不想原來一直保留著。

    這麽晚了,別墅還亮著燈。

    韋之弦向和和介紹:“這位是王阿姨,自從上一位阿姨去世後,就一直是她在照看這幢房子。晚上有一位徐護理在照顧鄭總,白天李醫生和劉護士會過來。”

    王阿姨說:“我知道和和小姐。我見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女娃。”後來和和知道,原來這位王阿姨,就是以前家中老保姆的親妹妹,曾經做過鄭諧的奶媽。

    韋之弦問:“鄭先生今天晚上怎麽樣?”

    “他覺得有點疼,還是對藥物有反應。晚上李醫生來過一次。今天的吊針都打完了。”

    和和說:“讓我去看看他。”

    “他剛剛睡著。”

    “我要去看看他,隻看一眼。”和和哀求。

    和和在韋之弦與王阿姨的陪同下輕手輕腳地進了鄭諧的臥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鄭諧平時最不喜歡異味,無論消毒水味、汽油味還是香水味,他對所有的氣味過敏,所以他特別討厭醫院,討厭逛街,不喜歡濃妝的女人。

    房間角落裏留了一盞夜燈,幽暗的光線。徐護理將床頭燈擰到最小的亮度,小心地調整角度,讓光線避開鄭諧的眼睛。

    借著那一點微光,和和看到鄭諧的半張麵孔,膚色蠟黃,唇色蒼白。室內暖氣很足,他的被子隻蓋到腋下,睡衣領口半敞著,隱約看得見突出的鎖骨,他比上迴見麵時瘦了許多。他的手交疊著放在胸口,膚色白皙的手背上,針孔與淤青的痕跡清晰。

    韋之弦碰碰她的胳膊,示意他們應該離開了。

    和和點點頭。鄭諧不喜歡有人靠他太近,以前他的房間很少有人能進去。如果他知道睡著時有這麽多人窺視,一定會不高興。

    和和走開之前,又迴到他床邊,把他露在外麵的手輕輕放入被子裏。他的手冰冷。

    她又迴頭看了一眼,低頭離開,聽到身後有一點響動,王阿姨已經急急地又跑迴床邊:“沒事沒事,別緊張,是和和小姐過來看看你。”又輕輕叫,“和和小姐,你過來一下好嗎?”

    和和緊張地一步步走過去,王阿姨開了燈,讓她暴露在燈光中。

    鄭諧已經醒了,眼神有點空洞,慢慢地轉向她。

    她俯低身子,輕輕地叫:“哥哥,哥哥。”

    鄭諧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鍾,似在看她,又好像什麽都沒看。然後他又閉上眼睛。

    在和和將要離開時,突然鄭諧咳了一下,徐護理立即上前用紙巾幫接住。和和迴頭隻一瞥,分明見到紙巾上一團血跡,觸目驚心。

    她強忍住眼淚,以及撲迴去的衝動。

    和和晚上住在她以前的房間裏。她的房間沒怎麽變樣子,連新換的窗簾與床單,依稀也是與記憶中差不多的款式。

    她睡不穩,一會兒夢見在沙漠裏被烈日暴曬,幹渴至極,一會兒又夢見在結冰的河上玩耍時掉進冰洞裏,徹骨的冷。

    醒來時,昏昏沉沉,口幹舌燥,睜開眼睛看著似曾相識的天花板,聽到一個陌生的男子說:“醒了醒了。你們果真是兄妹,連生病都紮堆。好了,你可以放心了,也該迴房間去了。”

    和和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見一個穿白大褂的家夥正迴頭說話。她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在她的床腳的一米外,鄭諧坐在那裏,穿一身很厚的棉睡衣,戴著口罩。

    她一個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叫道:“哥哥!”然後頭暈眼花,眼前發黑,被那醫生又按了迴去:“躺下,別添亂子。”迴頭不知對誰講,“給這姑娘弄點吃的來吧。”有人應了一聲。

    和和又掙紮著起來想看看鄭諧,但是他已經站起來走了。他的背有一點點彎,不像往常站得那麽筆直,走得也慢。

    和和又叫:“哥哥。”他果然還在生她的氣,連看她都不願意。

    那醫生說:“別理他。這孩子幾天沒吃飯,又天天打點滴,心情差透了,鬧情緒。”

    那醫生看起來也就三十多,長了一張娃娃臉,居然叫鄭諧“孩子”。

    這個大人向和和自我介紹:“我是xx醫院的李兵,你哥的主治醫生,也是他的小學同學,這兩天還幫你看過病。本人今年三十二,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至今未婚。”

    “我要去看看他。”

    和和沒心情理會他的幽默。

    “這兩天你得離他遠著點。你這重感冒會傳染,如果把他給傳染上,那可就麻煩了。”

    原來和和這一覺睡下去,整整睡了二十個小時。最初大家隻當她累了,後來推也推不醒,一摸額頭,滾燙滾燙,這才慌了神。大概因她又冷又累,傷心又緊張,幾種元素一起作用,重感冒便來勢洶洶。

    好在這幢房子完全不缺醫生。鄭諧不願去醫院,所以醫生早晚一趟準時前來,順便給和和驗血掛水,她的燒很快就退了。

    當和和被允許靠近鄭諧以後,她天天守在他的床邊。

    那幾天,鄭諧總是不太清醒,醒了睡,睡了醒,睜開眼睛看她一眼,又閉上,不說話。他手上因為天天掛著藥水,兩隻手全是針孔,清晰觸目。醒來時總是又咳又吐,紙裏攤著血絲。

    和和看著,心仿佛被油煎著,唿吸都會痛。又不敢當著他的麵流淚,強作歡笑。

    給家裏撥電話時,她正努力編著理由,媽媽突然問:“是不是鄭諧病了?”

    和和驚訝於媽媽的敏銳,支支吾吾詞不達意地說著不嚴重隻是小病症之類的話。既然鄭諧有心要瞞著家裏,那她自然也有義務配合。

    和和媽說:“你留在那兒照看他也好。”

    和和覺得沒頭沒腦,又想不出所以然來。

    表麵上,鄭諧恢複得也很快,過了幾天可以開始吃一點東西,有時坐起來,甚至下床走一走,大多時間還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或者睜眼望著天花板,什麽也不做,仿佛老僧入定。

    “為什麽生病了也不告訴我?”鄭諧狀況好轉的第一天,和和問。

    鄭諧倚著床頭,嘴抿成一條線,看她的樣子就像她是陌生人一樣。

    “我不是真心要說那些話的,你不要生我的氣。”和和眼圈泛紅。

    鄭諧還是沒做聲,在本子上用筆刷刷地寫:“你什麽時候走?”

    這是他目前與人的交流方式。他的字歪歪斜斜軟弱無力,不見往日的清秀俊雅。

    “我不走了,我留下來陪你。”

    “不用。”鄭諧寫完這兩個字,把本子扔一邊,就自己躺下,拉上被子,自顧自地又閉眼睡覺。

    隔天,岑世給和和打電話表示關心,和和躲在牆角應付了幾句,轉身時看見鄭諧已經醒了,正在看著她。待她轉身時,他又合上眼。

    “岑

    世不是我的男朋友。你不喜歡的人,我怎麽可能堅持要跟他在一起?他隻是陪我演戲給大家看,你不要生氣了。”和和低聲下氣地說。

    鄭諧睜開眼睛,銳利的眼神在她臉上巡視了一下,那眼神讓和和的心縮了一下。

    那種眼神所表達的語言就是“說謊精”。鄭諧最不喜歡別人說謊,以前也曾因為這個對她不理不睬好幾天。那時候,他也這樣看她,隻消一眼,她就無地自容。

    和和心虛地嗚咽起來:“我隻是想讓你安心地結婚。”

    鄭諧沒有表情,仿佛睡著。心裏沒底的和和扯著他的被角,絮絮叨叨地懺悔。她不想為自己開脫,她隻希望鄭諧不要太生氣。

    “你說過,你不會跟我一般見識,我做什麽你都能原諒。以前你說過的。那你現在幹嗎不理我?”她趴在他的被子上嗚嗚地哭。

    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和和破涕為笑地抬頭,鄭諧的本子正塞在她的眼前,上麵寫著:“肅靜。”

    精神稍稍好些,鄭諧開始在家辦公,晚上也不需要人陪護了。韋之弦每天來一兩趟,帶來需要他簽字的文件,有時候他也倚著床用筆記本電腦看材料或者上網。

    李醫生仍然每天來兩次,出門時經常碎碎念:“別扭男人,沒有合作精神。”

    和和送他出去時問,鄭諧是否能夠複原。李醫生板著臉說:“複原?我看他大限將至。”

    和和因為這句話,在冷風裏呆呆地站了幾分鍾,直到王阿姨發現她沒穿外套把她扯迴來。迴屋時又打噴嚏,嚇壞了王阿姨,立即薑湯、感冒藥伺候,而盡職的護士則在她症狀消除前禁止她進鄭諧房間。

    和和心裏難過,認為鄭諧自己心中一定更難過,獨立承受著那麽多壓力,所以也就更加能夠體諒並且容忍鄭諧把她當透明。

    此時鄭諧一隻手上插著針頭,另一隻手敲鍵盤。和和則抱著一本小說,拖一把椅子靠著暖氣看得直犯困。

    忽然聽見水聲,竟是鄭諧自己下床倒水,她急急丟下書跑去幫忙,鄭諧一躲閃,水全灑到他的睡褲上。她紅著臉去替他找來新的睡褲,站在那兒幫忙也不是,不幫也不是,鄭諧指指門外,又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將她趕出去。

    後來和和就有了經驗,待鄭諧再下床時,立即站起來,隔著一尺距離問:“你需要什麽?我來我來。”

    鄭諧這迴連筆都沒用,彎腰順手在電腦打開網頁的搜索框裏用一隻手敲:

    “洗手間。”和和又窘半天。

    這一處市中心的桃源出奇的安靜。近一周來,除了醫生、護士、鍾點工外,居然無人探病。他屬下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所以當終於有一位客人到來時,和和很驚異。

    那天鄭諧氣色很好,又繼續當她是透明,她覺得很無趣,主動要求與鍾點工李姨一起出去買菜。

    迴家時見到門口有似曾相識的陌生車輛。進屋後,王阿姨指指樓上:“小諧少爺那兒有客人,韋秘書帶來的。”她看起來很高興,“肯見人了,說明他心情好多了。”

    “誰呀?”和和直覺這客人自己認識。

    “楊小姐。”

    “哪個楊……”和和話說了一半,樓上鄭諧的房門突然打開。

    “就是小諧少爺以前那……咦?”王阿姨發現和和不見了。

    鄭諧在睡衣外加了厚外套,親自將楊蔚琪送到門口。

    楊蔚琪說:“迴去吧,小心感冒。”

    “沒關係。很久沒唿吸戶外空氣了。”鄭諧的聲音又低又啞,完全不像他。

    “好好養病,雖然隻是小手術,但也傷元氣。以後你要注意身體。”

    “你也多保重。”

    和和一猜到是楊蔚琪來了,立即就逃掉了。但她選錯了躲避的方向,跑到了院子裏,結果他們也到了院子裏,她躲閃不及,最後貓在一株矮灌木的後麵,正好掩住她。

    她隻是不想與楊蔚琪打照麵,免得尷尬。“唉,我幹嗎這麽心虛?”和和又一次自怨自憐地想,然後她聽到鄭諧竟然能夠開口講話了,卻整天在她麵前不發一言,頓時氣憤異常。

    鄭諧轉身迴屋時,朝灌木叢方向看了一眼。和和又縮了縮。她正在為剛偷聽到的內容又羞又惱,蹲在那兒一動不動,希望鄭諧繼續無視她,快點進屋。

    但是鄭諧好像故意為難她一樣,盯著院中一株梅花欣賞了十幾秒,直到和和蹲得腳都麻了,他突然輕聲說了一句:“你不怕蛇?”他的聲音嘶嘶啞啞的,詭異無比。

    和和反射性地“啊”了一聲迅速彈起來後方知上了當。寒冬季節,哪來的蛇?

    鄭諧早在她跳起來時就頭也不迴地抬腿走掉了。

    和和氣唿唿地追上去,但鄭諧腿長,縱然是一名已經很多天沒吃過正餐的病人,她一路小跑也沒追得上,反而在客廳裏被王阿姨攔住:“和和小姐,你剛

    才哪兒去了?哎,頭發上怎麽弄了那麽多枯葉子?別動別動,我給你拿下來。”

    和和問:“他……哥哥得的什麽病?有多嚴重?”

    王阿姨詫異地說:“啊,你一直不知道?因為小諧少爺前陣子一直發燒,所以做了咽喉息肉和扁桃體切除手術。情況挺急的,大概怕帶累出別的毛病吧,不然也不用大正月的,年都沒過完就做手術。不過那李醫生一直說不嚴重。”

    “那怎麽會咳血?前些天他還一直昏迷呢。”

    “醫生說小諧少爺的體質有點特別,藥物反應比別人厲害,傷口又好得慢。咳血也是因為這個呀。”

    和和一顆心浮浮沉沉,此刻終於放了下來,又覺得啼笑皆非,越想越覺得慪。除了那個沒正經的主治醫生,好像的確沒有任何人誇大鄭諧病情,她為什麽就一根筋地認定鄭諧得絕症了呢?

    她跑到樓上,砰砰地敲鄭諧的門,沒有人迴應。她繼續敲,發現門並沒有反鎖,她自己闖了進去。

    “你明明能說話了,為什麽裝啞巴?”

    鄭諧瞥了她一眼。

    “又不是特別嚴重的病,為什麽還要瞞著家裏人?我以為……你故意的!”

    鄭諧詫異地又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說:“你又沒問過我,我怎麽知道你在想什麽。怪不得你肯迴來,原來是以為我快要死了,準備迴來見我最後一麵。”

    “我……”和和詞窮。

    “那現在你可以放心地走了。”

    “我說過我不去c市了。”

    “因為你同情我被父親與未婚妻同時拋棄,所以要留下來陪我?”

    “不是……”因為鄭諧極少用這種句型跟她講話,她應對不熟練,所以繼續詞窮。

    鄭諧轉身進了洗手間,把門“哢”一聲鎖上。

    和和終於想起應對詞句來。她衝著門喊:“我說錯話而已,你就記恨到現在……小氣鬼!”

    沒聲音。她又對著門嚷:“你婚約取消又不是我弄的,你遷怒於我幹嗎?你若懷念她,為什麽不去把她追迴來?”猶不解氣,朝門上使勁踢了一腳。

    一腳不過癮,正準備踢第二腳時,門卻突然打開,那大力的一腳眼見著就要踢到鄭諧身上,鄭諧機敏地閃開。

    運動細胞不多的和和收勢不及,“啊”地驚叫了一聲,整個人就往前撲去。她閉上眼睛,打算接受鼻子被摔扁的命運,結果

    衣領被人扯住了。那股力扯著她的衣領一直把她送到臥室門口。

    鄭諧說:“迴你自己房間,我需要清淨。”

    憋了一肚子火的筱和和,在房間轉來轉去。

    她心情很複雜,一方麵為鄭諧完全沒有事而慶幸又欣慰,一方麵又為鄭諧明明無大礙卻對她愛理不搭的態度覺得氣憤,此外她還因為與鄭諧的關係這麽僵化覺得非常的鬱悶。

    她盤腿坐在床上,手裏擺弄著終於完工的兩隻布貓。那兩隻貓,是她這幾天夜裏失眠時,為了打發時間一針針縫的,因為找不齊材料,她剪碎了從櫃子裏找出兩件年少時穿過的衣服。

    這兩隻布貓一高一矮,眼睛和嘴是用黑色線繡上去的,高的那隻表情冷漠,矮的這隻一臉委屈。

    和和握著那兩隻貓,捏著嗓子自說自話。

    高貓:“我討厭你,離我遠點。”

    矮貓:“騙人,難道你以前對我好都是假的?”

    高貓:“以前你太會裝,我受騙了。”

    矮貓:“我沒有,我沒有。”

    和和喃喃自語:“我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她把兩隻貓換了一下手,又繼續無聊。

    矮貓:“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不好嗎?”

    高貓:“什麽都沒發生?那好,我不認識你。”

    矮貓:“嗚嗚嗚。”

    高貓:“我們到此為止。”

    “我真無聊。”和和揚手把矮貓丟到地上,“笨蛋。”又拍一拍那隻高貓的頭,溫柔地說:“雖然是我不好,可是你也不能這麽計較呀。”

    那隻假貓眯著兩條縫的眼睛,抿著一條縫的嘴輕蔑地看著她,和和一股怨氣湧上心頭,從針插下拔下一根針把那隻高貓亂紮一氣:“看我做什麽?小氣鬼,大壞蛋,哼,紮你。”

    她神經病一樣地發泄完這一通,覺得自己的智商倒退到了十歲,深感無聊,把高的那隻布貓也往地上一扔,蓋上被子蒙頭睡覺。

    這些天她終日緊張、難過與失眠,一旦鬆懈下來,睡得極沉,吃晚飯時都沒起來,一覺睡到第二天王阿姨喊她吃早飯。

    鄭諧也難得地出現在餐桌上。他吃得非常少,隻喝很稀的粥。

    王阿姨像哄孩子一樣勸他:“醫生說,你可以吃清淡的東西了。總是這樣,營養跟不上呀。”

    鄭諧搖頭,微微皺一

    下眉頭,用手壓著胸口。

    王阿姨立即緊張起來:“怎麽了?是不是傷口不舒服?我打電話叫醫生來。”

    “沒事,隻是胸口有點疼,還有點惡心,大概下午躺的姿勢不太好。”

    和和突然被飯嗆到了,扯著餐紙捂住嘴。鄭諧半抬眼瞼看了她一眼,和和咳嗽起來,捂著嘴起身說:“飯粒進鼻子了……我去洗手間。”說罷一步三跳地溜上樓。

    王阿姨在後麵喊:“一樓也有洗手間呀。”

    和和迴到房間四處搜索,終於從櫃子夾縫和床底上分別找到了昨天被她虐待的那兩隻布貓,個頭大的那一隻的胸口上,果然還插著一根長長的針。

    “不會真的這麽靈吧。”和和小心將針拔出來,把那布貓肚子上的針洞一一撫平,然後恭敬地把它放到桌子上,雙手合十,喃喃念道:“罪過罪過,實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輕手輕腳下樓,鄭諧已經吃完了飯,仍未離開,坐在餐桌旁看報。和和坐下後,他抬頭,神色詭異地看了她一眼,和和覺得後背冷嗖嗖的,還好他立即又把頭埋進了報紙。鄭諧將報紙翻過一頁,平靜地說:“嘴角有米粒。”

    王阿姨笑了起來。和和窘得滿臉通紅,抹去那個米粒後,就咬住勺子,恨恨地瞪著他。鄭諧又用餘光掃了她一眼,將目光重新落到報紙上。

    王阿姨完全沒發現桌上這兩人的別扭,對鄭諧說:“今天天氣不錯,有陽光,又暖和,我想去老家看看我的一個老姐妹。你也讓和和陪著一起出去走走吧,你在家悶了很久了。”

    鄭諧說:“我想去公司看看。您幾時走?我找司機送您。”

    王阿姨說:“不用不用,公交車很方便,路上也沒雪,兩小時就到了。和和小姐,你可要看著哥哥吃些東西,別讓他餓著。他比較聽你的話。”

    和和心虛地點著頭。

    鄭諧去公司的時候,和和也迴了一趟家,韋之弦早就把鄭諧的那把備用鑰匙送給她。她把很久沒動過的車開出來溜一溜,又喊上蘇荏苒與玎玎小聚。

    玎玎把貓小寶還給了她,道:“一會兒要去陪你媽媽,一會兒要去外地工作讀書,現在又不走了,你學明星玩隱退複出炒作?”

    蘇荏苒說:“說起明星架勢來,那當屬鄭家的阿諧哥哥。年末時傳聞他要結婚,大家都驚得什麽似的,現在又聽說這婚事不了了之啦,但誰也挖不出什麽內幕來,連兩個當事人都失蹤了。好神

    秘呀。”

    和和心虛:“這件事很轟動嗎?”

    “近距離閃婚又閃分的八點檔戲碼,當然要比倪才子周玉女的戲碼更懸疑。何況這兩人平時很低調,做事很正統,兩家關係匪淺,誰料也能發展成這樣呢。哎,和和,照你這麽講,這碼事是真有了?我一度以為以訛傳訛,子虛烏有的呢。畢竟,這種事發生在鄭哥哥身上,很奇怪。”

    “我什麽都沒說。”和和辯解。

    玎玎八卦兮兮地說:“我哥認識那兩人,他說除非有第三者突然出現了,不然按那兩人的個性不至於這樣。”

    “那問題一定出在鄭哥哥身上啦,聽說楊蔚琪迴國後好像從來沒有男朋友的。”

    “和和,透點內幕。咱們哥哥難道有其他的親密愛人?忘不掉的初戀女友?”

    “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當我是透明的吧。”

    “跟鄭哥哥走得最近的女人應該是和和。”蘇荏苒說。

    “噗。”和和被紅茶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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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為出書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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