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見此,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去。


    她知道,這紀淑妃和太子朱佑樘便是貴妃娘娘的死穴,隻要提到二人,主子必然會轉移怒氣。


    隻要貴妃娘娘不過分的遷怒萬首輔,想來侄兒那個禮部郎中的位置,也可以挪一挪了。


    想到這裏,趙嬤嬤心中暗喜不已。為了侄兒,為了趙家子孫的前程,她決定再拚上一把。


    「娘娘,」趙嬤嬤上前半步,低頭掩住了眼中的精光,「這眼看太子殿下已經漸漸成年,當初我們就該……」


    趙嬤嬤的話還沒有說完,萬貴妃便恨恨的摔了手中的茶盞。


    朱佑樘這個小孽種,如今不過隻是太子而已,就敢變著方兒的奪去了她胞弟萬喜的爵位;若是有朝一日,他朱佑樘登基稱帝的話,豈不是就沒了她萬氏一族的活路?


    想到這裏,萬貴妃不由恨上心間!


    當年,自己怎麽就沒有除去紀氏那個賤人呢?萬貴妃低頭陷入了迴憶之中。


    十六年前,自從長子夭折之後,自己好不容易才懷上了第二孩子。


    可就在自己身懷六甲之時,紀氏那個賤人卻趁機勾引了陛下!


    若不是因此,自己又怎麽會在氣急之下動了胎氣,以至於最後也沒能保住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呢!


    當年自己小產之後,本想立即除去紀氏那個賤人。可偏偏就在那時,慈寧宮中傳出了賢妃柏氏平安產子的消息。


    自己肚中的孩子才剛剛夭折,那柏氏竟然在此時產下了皇子。安不知,就是柏氏的孩子,要了自己皇兒的命呢?


    既然如此,自己又怎麽能容忍那個孩子活下去呢!可當時,周太後護得緊,自己一直也沒有機會下手,這一拖,便拖到了三年啊。


    三年後,當自己終於收拾了那個孩子,迴過身來,想要處置紀氏那個賤人的時候,冷宮中卻傳出了她早已暴斃的消息。


    自己本已經忍下了這口氣。卻誰知,這一切都是冷宮吳氏那個賤人所使出的瞞天過海之計。


    十年前,得知真相的自己,再想動手之時,卻終究是晚了陛下一步。


    這一步晚,便步步晚。如今,她眼看著紀氏那個賤人身居淑妃之位,在她的麵前耀武揚威,又怎麽能不恨呢?


    還有朱佑樘那個小孽種,如今竟然也敢和自己作對了!不拿下這對賤人母子,她萬貞兒,還有何麵目,位居皇貴妃之位!


    陷入迴憶中的萬貴妃,不由握緊了雙手,青筋暴起。


    趙嬤嬤見此,也是屏氣息聲,不敢再多說一個字。跟在萬貴妃身邊三十多年的她知道,暴怒之中的貴妃娘娘,最是喜怒無常了。


    多說易錯的道理,趙嬤嬤又怎麽會不明白呢?若此時的她,說錯了一個字,那等待她的下場,恐怕就好不到哪裏去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自己能做的,也隻有沉默是金了。


    內殿裏詭異的安靜,到底是沒有持續多久。


    片刻之後,萬貴妃便已經從迴憶中醒過神來。


    「趙嬤嬤,」她抬頭看向了一旁的趙嬤嬤,臉色似乎也已經平靜了不少。「你剛才想說什麽?」


    趙嬤嬤見此,心中一突,瞬間便轉了口風。


    「娘娘,當年我們既然已經錯失良機了,如今再想要了他的命,恐怕已是難了。依老奴看來,如今之計,不如還是讓儲秀宮的那些秀女,盡快承寵吧。」


    那些秀女早日承寵,便能早日懷上龍嗣。一旦宮裏的孩子多了,那太子朱佑樘自然也就沒有這麽重要了。


    這個道理,萬貴妃又怎麽會不懂呢?若她不懂,又怎麽會主動提出為皇帝選秀呢?


    隻是,她到底是一個女人啊!要她將自己心愛的男人推到其他女人的床上,她的心,又怎麽會不痛呢!


    可自己的心再痛再不甘,如今的她,也隻能這麽做了。


    萬貴妃閉上了眼,衝著身後的趙嬤嬤搖了搖手。


    「嬤嬤,你下去安排下吧。在幾天後的百花宴上,便點了那秀女楊柳承寵吧。」


    秀女楊柳?趙嬤嬤聞言卻是一愣,不是萬首輔的侄女萬寧兒嗎?


    隻是,主子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是萬沒有她這個做奴婢的置喙的道理。


    「是,娘娘。老奴這就下去安排。」隻愣了一息的時間,趙嬤嬤便躬身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趙嬤嬤雖然隻愣了一息,可萬貴妃又怎麽會沒有發覺呢?她當然知道對方是為何發愣,不過是為了這承寵的人選罷了。


    本來,對她來說,這個人選是誰都不重要。可此時,卻偏偏不能是萬安那個老匹夫的侄女!


    那萬安竟然敢讓自己的胞弟替他頂包,自己若不藉機警告他一番,那老匹夫恐怕都要忘了,他的那個首輔之位是怎麽來的了吧?


    ……………………………………………………………………………


    傍晚,東宮書房。


    匆匆疾步而來的李東陽,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便急急開口。


    「殿下,謝太傅,已經查清楚了。」他衝著書房中的二人行了一禮,又繼續說了起來。


    「馬文升那邊查了大半天,終於確定,消息是從西廠那邊泄露出去的。」


    見李東陽提到了西廠,朱佑樘和謝遷不由抬頭,相視了一眼。


    這西廠的密探,原本大多都是從錦衣衛那邊調過去的。這兩邊的人,向來關係密切,西廠那邊能從錦衣衛打聽到一些消息,倒也是可能的。


    況且,這西廠的大太監汪直,一向都是個奸猾小人。這幾年,皇帝對他也是越來越不滿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汪直另尋出路,將這個消息賣給了萬安,也是很有可能的。


    隻是,這次汪直這麽一鬧,倒是打了他們一個被動,讓他們功虧一簣了。


    「這個汪直!」朱佑樘握緊了雙手,「本宮總有一天,要……」


    「殿下請慎言!」朱佑樘話未說完,謝遷就趕緊開口打斷了他。


    這汪直所統領的西廠,畢竟是陛下所立;這汪直,也是陛下的人。殿下作為人子,若是妄言對汪直不利的話,被陛下知道後,恐怕會惹來陛下的不滿。


    這個道理,朱佑樘也是知道的。


    「謝師傅,本宮知道了。」剛才,他不過是氣急了,才一時沒有忍住,差點就犯下了口舌之錯。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汪直這狗賊的人頭,就暫時寄放在他那裏幾日好了。


    謝遷見此,這才和李東陽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殿下,事已至此,此事就暫且放下吧。我會讓馬千戶多留意錦衣衛那邊的。而這朝中,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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