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各色菊花開滿廳堂。公主坐在太子宮喝茶。

    “你很閑麽?”若從正在和太子對弈的棋盤中抬起頭,“還是太子宮的茶特別好喝?”

    “要說這茶,還是二哥那裏的好喝呀,我連明前雨後都分不清哪裏懂品茶。”公主喝的津津有味,說的理所當然。

    若皺了皺眉頭,意思是,我有問你這個麽?

    “唉,我在發愁呢。”公主托起下巴,修眉緊鎖。

    “什麽事能讓小妹也不會做啊?”太子手中的黑子果斷的落下,“小若你又輸了!”

    若連連搖頭,“老了,不行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啊!不玩兒了。”

    “你是故意漏這個破綻給我的,為什麽?”太子卻不依不饒的指著棋盤中若特意留下的破綻。

    “你看出來了啊?”

    “不行,這盤不算,再來!”

    如果太子看不出那個破綻或者看出了卻故意不走,那麽她就可以肯定太子是裝傻。可是現在,太子不但看出來,還不依不饒的說出來,她倒有些不敢確定了。

    “哎呀,都沒人理我,太子別下了,讓我來殺她個片甲不留!”公主湊了上來,試圖把太子擠去一邊。

    “才不!你一邊玩兒去!”

    “怎麽這麽不聽話?”

    “為什麽要聽你話?我是哥哥你是妹妹!”

    “哥哥當然要讓著妹妹了!沒聽過孔融讓梨的故事麽?”

    “好了好了,不要爭了,我一邊呆著,你們兩個下好不?”若實在看不下去。

    誰料,異口同聲:“不要——”

    ……

    無聊的一天在兩人無論做什麽事都爭著和若在一起於是爭吵不斷中過去了。

    夜幕降臨時,若也降臨在公主殿內。

    “咦,你怎麽來了?”公主正一手抓著一個宮女,小手不老實的伸進她們的衣服裏摸索著。

    “我來幫你解決白天困擾你的事,既然你事務繁忙錯不開身,那就算嘍。”若作勢要走。

    “啊?不忙不忙,你有辦法出宮?”公主屏退兩個宮女,眉開眼笑的貼若。

    “你是公主這種事情當然應該你想辦法。”

    “本來嘛也是可以的,但是因為上個月出去鬧了事,打傷了人,我的令牌被父皇收走了,”公主撇撇嘴,“門口的禁軍直屬皇上管轄,隻認令牌不認人。”

    “如果有了這個呢?”若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

    “咦?你把太子的令牌偷過來了?”

    “什麽偷啊,說得那麽難聽,我想是會幹那種事的人麽?!”

    公主接過令牌,“誒?這不是太子的,是三哥的哦?你怎麽會有三哥的令牌?”

    難道每個人的令牌都不同的麽?她怎麽沒看出來啊,“你別管怎麽得來的了,直接說能不能出去不就行了?”

    “三哥脾氣古怪又風流成性,拿他的令牌趁著夜色出去應該是最不讓人懷疑的。恩,走,換男裝去。”

    男裝?怎麽她就突然想起了春哥呢?

    “為什麽你穿的那麽風流倜儻而我要粗布麻衣?乾宇慈!”若原以為都是要穿的這麽醜呢,可看到公主衣袂飄飄英姿粉麵的出現在麵前時,心裏季度的不平衡,不像春哥,倒是有點李準基哥哥的範兒啊。

    “我這麽有名,被禁軍認出來就不好了,所以是要坐在車裏的。你要趕車,穿那麽漂亮就不像了。”公主擺一擺衣袖,大義淩然道,“唉,冒充三哥這麽危險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好了,若,你不用太感動的。”

    這話好熟悉,在穿越之前那個二十一世紀的小鶴總是在執行任務前對她說:“我們是搭檔嘛,這麽危險的事當然要由我來做了,你不用太感動的,記得把最新款的lv給我買下來就好了……”

    若不再爭執,隻是淡淡一笑,如果她以前就可以看開,不那麽爭強好勝,她那次是不是就不會被偷襲,現在依舊在和小鶴搭檔?

    想讓禁軍在落鎖之後放行,果然沒有想象中簡單啊。原以為公主坐在車內,拿著令牌伸出窗口晃兩下就可以了,不曾想——

    “三皇子已經交代了,他的令牌除非他本人持有,否則誰拿著都不能放行。”那禁軍的小隊長無比固執,無論若怎麽巧舌如簧的解釋三皇子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見他,依舊堅守陣地不鬆口。

    若坐在馬車前麵,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提著鞭子,認真的思考,自己這生疏的駕車技術如果強行從一群精悍的禁軍麵前中衝出去的可能性到底有幾成。

    算了,還是迴去翻牆吧。

    正待掉轉馬頭,準備冒險翻牆時,“站住。”那禁軍小隊長又發話了。

    若心中一陣激動,終於還是被她的真誠所打動相信車裏的確是三皇子無疑了吧。

    “這位小公公,您就是不出去了,今兒也要讓我們看看車裏坐的到底是誰。”

    “憑什麽?”若咬牙切齒,嘿,你還較上勁了。

    “卑職等也是皇命在身,不敢懈怠,得罪了。”禁軍堅決的就要往上衝。

    “放肆!誰給你這麽大膽子!”若立刻被激怒,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急什麽,想看,就給他們看好了。”車內悠悠飄出的男聲不鹹不淡,卻讓劍拔弩張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是。”若有些緊張,不知公主又在玩兒什麽花樣。

    禁軍也很緊張,原本是吃定了他們不敢讓看其中必有蹊蹺的,可是現在這狀況,怕是自己猜錯了呀?

    猶猶豫豫的打開車門,卻見二皇子竟也在車內。

    “二,二皇子……卑職叩見二皇子。”禁軍立即單膝跪地。

    “那麽,我可以走了吧?”二皇子好笑的看著明顯愣住的若,那眼神似乎在說,這種小事都搞不定,還要勞煩本尊。

    “二皇子請——”那禁軍小隊長立即退開,臨了不忘狠狠挖若一眼。

    “我跟你說了不要看的。”若得意的哼了一聲,揚鞭就走。

    出了宮,被顛的暈車的公主實在忍不住趴在窗外狂吐。

    “二哥你救救我,再被她這麽不要命的顛下去,我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啊……二哥,你看在我這麽年輕貌美,蔽月羞花現在就死了太可惜的份兒上……去駕車吧……”

    二皇子點點頭,“是該幫幫你的。”揚手劈暈了嘴角還掛著如獲大赦般微笑的公主。打開車門和若並排坐下。

    “你不會駕車?”毫不掩飾鄙薄的口氣。

    “你會?”

    “不會。”

    ……

    “不用去靖南王府。”

    “咦,你怎麽知道我要去那兒?”若警惕的看著他,“是不是昨晚你也去偷聽了?”

    “哼,靖南王那點兒小心思,我還需要偷聽才能知道麽?”

    “那去哪兒才能拿到他謀反的證據?”

    “逍遙閣。”

    馬車狠狠的一個顛簸,被打暈的公主不知撞到了哪裏,竟疼的清醒過來,鼻涕眼淚一起飆出,“若,你不能因為我讓你穿的醜就謀殺啊!”

    遠遠看見燈火輝煌的一條街道時,若的心止不住的顫抖。

    “他們在暗處都有埋伏,我們怎麽進去啊?”若心有餘悸的說。

    二皇子沒有說話,目光深沉的凝視了她一眼。

    這才發覺說錯了話,怎麽自己揭自己老底呢?最近反映越來越遲鈍了,要是在中南海,還不早給開除了。

    進了逍遙閣,她才真正的後悔那句話是多麽的不該說——因為二皇子是帶著她們大搖大擺的從正門兒進的。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迴嫖客,居然也讓她一句話搞得這麽悲劇。

    “幾位爺~~裏邊兒請啊~~~”甜的膩死人的聲音。

    二皇子拿扇子擋開要往他懷裏撲的嫵媚妖嬈的極品女人,低聲說了句什麽。

    “樓上請。”那女人規規矩矩的不再造次。

    “姐姐你怎麽不對我投懷送抱啊?難道小哥兒我不夠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公主上前攬住那女人的肩膀,一手摸上她嬌媚的臉。

    嗬嗬嗬,女人媚眼一飄,掩口而笑,“姑娘莫不是想投奔我們閣裏來的吧?”

    被人識破的公主立即撒開手,“你……你……”無意的瞟了眼後麵低調的若,“嗬嗬,虧你閱人無數,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吧?”

    女人笑得更嫵媚了,“後麵這小哥兒步伐倒是穩健,可這氣息不夠沉穩呐,若是在沉穩些,把耳洞也擋了,我許是要多兩眼才能辨出她是姑娘。”

    “誰跟你說她。”公主指了指前麵的二皇子,得意地笑。

    女人失笑的看著公主搖了搖頭,似乎懶得再理她。

    “繼續胡鬧就迴去。”二皇子連頭都沒迴,就嚇得公主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

    女人在二樓的一間門外停下,“潤真姑娘,有位客人要見您。”

    誰知公主卻再次興奮起來,“潤真?乾宇王朝第一名妓,話說不出場則以一出場就男女老少無不為之傾倒,三魂丟掉兩魂半的絕世美佳人——潤真?她什麽時候來皇城了?”

    “請客人進來吧。”不卑不亢宛如鶯啼般悅耳的聲音。

    女人推開房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守在門外,待他們都進去了又關上房門。讓老鴇這般優待的姑娘看來真是不一般啊,這次真是賺到了,可以瞻仰到第一名妓的風采了。

    若原本有些放鬆的心情卻在抬頭的瞬間凝結成冰。

    “咦,三哥怎麽你也在這裏?潤真呢?哇——真的,真的……流口水了,潤真姐姐,你跟我迴皇宮好不好,我保證你吃得好,穿得好,玩兒的好。”公主急不可耐的衝進內間一展美顏去了。

    處在外間的三人,若蒼白著一張臉站著。三皇子端著茶杯坐在桌邊眼神複雜的在她和二皇子隻見輾轉。二皇子走到三皇子對麵坐了下來,什麽話都沒說,氣溫卻在他悠悠然的狀態中急速下降至冰點。

    “這等國家大事,還是你們商量吧。”若轉身欲走,又攥了攥拳頭狠狠地說,“我今天打不過你,不代表我會永遠放縱你,總有一天要讓你血債血償!”

    “噗——”三皇子剛喝下的一口水噴了出來,“怎麽好像是我欠了你百十號人命一樣?”

    二皇子突然起身把她拉進懷裏,深情款款的說:“你走了,誰駕車送我們迴去?”

    仁愛的佛祖呀,你劈死他好了,怎麽可以有這麽妖孽的劣質男!讓她吐血吧,咬牙切齒,“好,你放開我我就不走,一定平、平、安、安、把你送迴去!”

    “這樣的表情還真是醜呢。”鶯啼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是,怎麽這麽不中聽呢?

    若惡狠狠地扭頭,啊啊啊啊啊,男人漂亮到妖孽也就算了,怎麽有女人也可以讓女人情不自禁的想被她蠱惑呢?如凝脂般細膩的肌膚,雙頰微微透出些粉色,吹彈可破。像是隨手輕挽的流雲髻慵懶卻帶著難以言明的華貴。通身如雪般衣裙淡然高潔,仿若仙人出塵的仙霧籠罩其身。

    如果不是那精巧到極致的五官上正掛著針對自己的嘲諷,若不敢保證不會喜歡上這個女人。

    這個叫潤真的姑娘一把揮開正纏著她,眼冒紅心神誌不清的拉拉公主,大大方方的桌邊一坐,“抱夠了沒有?”

    若立即從妖孽男的懷裏爬起來,“夠了夠了。”

    “紅姐,上點兒菜,魚要來兩份。”潤真衝著門口大吼。

    若揉了揉被震得疼疼的耳朵,“真姐真豪爽啊。”

    公主立即連連點頭,滿臉崇拜。

    纖手一揮,“好說。”

    “我們,在等什麽嗎?”若觀察眾人,發現除了神誌不清的公主和一片茫然的自己,剩下的三人都是大仙般的閑適,不慌不忙該喝茶喝茶,該吃飯吃飯,這種表現隻有兩種情況,一,他們真的是閑的沒事幹。二,他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隻等待獵物上門。

    “等等看不就知道了,這裏的魚做的不錯啊你要不要嚐嚐?”潤真根本不待她迴答,一筷子的魚肉已經送到嘴邊。

    若張口吞下,還沒下肚就被一巴掌拍在腦門上,“真姐你幹嘛?下手真重!”

    “一點警惕性都沒有,給你吃你就吃啊?這麽笨是怎麽在皇宮裏活下來了?”潤真白她一樣,繼續津津有味的吃魚。

    “啊?你不是也在吃麽?怎麽會有問題呢?你又有什麽害我的動機呢?”揉著被打痛的腦袋。

    “我不害你,不代表別人不會利用我害你。想下毒方法有很多,比如我把解藥放在另一盤菜裏卻隻給你吃魚呢?”

    “不用教她這些。”三皇子放下茶杯,臉色不善。

    二皇子垂手輕笑,“這麽笨,教也學不會。”

    若氣結,這些人是合起活兒來欺負她的麽?不然怎麽會不管誰唱白臉誰唱紅臉最後受傷的總是她呢?

    門外突然一陣敲門聲,“爺,官兵衝著這兒來了。”

    “知道了。”

    “還沒吃飽呢。”潤真加快了速度,一條魚已經隻剩下完整而漂亮的骨架。

    “真姐,你吃魚的水平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啊。”若崇拜的看著她,要知道自己一直不喜歡吃魚就是因為不會吐魚刺。

    樓下的歡笑聲音樂聲忽然都停了,隻聽有人叫囂:“把潤真給爺叫出來!今天若不見到潤真,就把你們這逍遙閣砸了!”

    三皇子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就像獵豹看到獵物的神情。

    “喲,這位官爺,有話好好說嘛,發這麽大脾氣傷了身體可不好。”那嫵媚妖嬈女人的聲音。

    “滾開——潤真在哪裏?”

    樓下立刻摔打聲一片。

    “砸了多少,就要賠多少。二哥,抄家的時候可要把我這損失給我補出來。”

    “你的生意遍布全國,還會在意這點損失?”二皇子擺出一副這點錢都跟我要你也太小氣了的表情。

    “來的是誰呀?”若不太確定,“靖南王府的人?”

    “禦林軍首領,靖南王的公子,劉勝。”潤真放下筷子,拿起繡著幽蘭的絲帕擦了擦油乎乎的嘴角。

    “啊?還以為可以到亂倫的地步一定是情比金堅呢,原來,也是靠不住。”若想起昨晚在靖南公主窗下聽到的話,不由心生感慨。

    “哼,又不是他親妹妹。”潤真冷哼一聲,“還不是靖南王那個老東西收養的義女,準備安插在皇宮做個內應。我走了,拿到東西再找你們。”

    三皇子點點頭。

    “小心。”若脫口而出的叮囑讓她發現,雖然這個女人很惡劣,但她似乎並不討厭她呢。那麽,一定要完璧歸來呀。

    “潤姐姐你真的不考慮跟我迴宮麽?”公主抓住她的衣袖,被她毫不留戀的甩開。

    看著她推門而出的身影,若的眉頭糾結在一起。

    “有功夫擔心別人,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二皇子展了展衣袖,“戲看完了,也該迴去了吧?”

    “雖然什麽都沒做,今天出來這一趟還是很值得的!”若認真的說。

    “我可不可以跟三哥一起迴去?”公主懼怕的看著若,仿佛又迴到了她那顛簸的快要散架的馬車上。

    “可以,我正打算坐你們的馬車。”三皇子爽快的點頭。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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