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猜不到了吧?告訴你吧,我的好朋友都知道我的手機號碼不會打我傳唿的,隻有你才會傳我。所以我當然知道是你啦。我剛坐上車,你就傳我,說明你一定在家,知道我來找過你,不然哪有這麽巧?我好聰明吧?”林雪菲很得意自己的分析。

    她的手機是她媽對她考上大學的獎勵。九七年能用上手機的學生廖廖無幾,林雪菲自然會要顯擺,買到手機的當天就把號碼告訴給所有的好朋友,唯獨沒有機會告訴師歌。

    “哇!你太聰明了,真不錯,可以考慮讓你從弱智班畢業了,用不用我發給你畢業證書哈?”師歌從林雪菲洋洋自得的分析中發現了少女的秘密:她一直在等待自己傳唿,她的傳唿隻為等待自己。師歌心花怒放,他雖不知少女為何多日沒來,但他已肯定少女也如他一樣在等候,在企盼。

    “討厭!從來就沒聽你誇過我,不就大我幾歲懂得多點嗎?有什麽了不起?哼!老男人咦?你的額頭怎麽了?”她發現師歌的額頭又紅又腫。

    師歌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剛才的醜態,“咳~~,沒什麽,睡覺時不小心撞到床頭櫃上了。”他用手揉了揉腦門。

    “啊?你的手?”林雪菲看到他的手背淨是血痂。

    “噢,都是油畫顏料,畫完畫忘記洗手了。”師歌若無其事地把手揣進褲兜。

    “你怎麽光著腳啊?”

    師歌剛才忙活了半天,卻忘記穿上拖鞋。“嗬嗬,涼快嘛,這天多熱啊!你哪來的那多問題啊?說說,這麽多天沒看到你了,今天怎麽想起找我來了?不是又有事求我幫忙才找我吧?”他不想讓林雪菲看出自己的尷尬,忙轉移話題。

    林雪菲沒有解釋為何一直杳無音訊,她從提包中取出一張請柬,雙手呈獻給師歌,恭敬地說道:“謝謝師老師對我的幫助,沒有您的幫助我不可能考上大學,特此恭請師老師能在百忙當中抽出時間賞光學生的答謝宴會,請您務必光臨”

    送別林雪菲,師歌仰坐在沙發裏,盯著手中的請柬,呆然出神。這請柬如同是一瓢冷水潑在他剛剛怒放的心花之上。他失望於林雪菲並不是因為個人情感而來,隻是聽從她母親的吩咐來邀請自己。那一聲聲“師老師”宛如一招招太極拳軟綿綿地打在他的心房,令他心寒不已。得知她媽媽還邀請了另位幾位老師,心裏更不舒坦。也許這個精明的婦人邀請自己隻是出自於當初的承諾,順帶自己做個陪客而已。他心裏對宴會的邀請產生反感。

    師歌對林婦人的判斷沒有失誤,隻是還不夠深刻。事實上,林婦人根本就忘記了還有師歌這個人,並未將他列入邀請名單。在女兒的提示下方才想起當初的承諾,把他補入名單。婦人誇獎女兒記性好,沒有讓自己因疏忽而失禮。

    林雪菲的記性怎能不好?她與師歌三次接觸以後,心裏暗生情愫。初時,她還自認為隻是好感,隻是對成熟型男人的一種好奇,拒絕承認自己喜歡上他。經過幾個月日漸加深的思念,她才慢慢確信自己對這個老男人已生出相思之情,體會到相思之苦。

    林雪菲多日沒找師歌也是迫不得已。她本想在五月份專業考試結果出來後打電話給師歌,卻丟失了號碼。上門找過師歌,卻不在家。本想留個字條,卻又怕師歌察覺出自己的女兒心。卻來卻去,到了六月。林雪菲的戶籍在老家,隻是借讀於深圳。因高考必須在戶口所在地應試,她隻好提前一個月迴老家複習、考試。七月份老試完畢,老家的爺奶姥們疼愛孫女,不舍放行,昔日的閨友也要與她敘舊,待迴深圳時已是八月。

    林雪菲迴到深圳第二天就來找師歌,卻是近情情更怯。害羞於自己沒有理由與借口,茂然上門孟浪唐突。都已走到師歌樓下,又決然而去。她知道母親近日要答謝各位老師,便按捺住自己的相思之情,等待這個可以不露衷腸的借口。

    今日見到相思之人,她發現師歌的眼神裏失去許多平日裏的諧趣,憑添許多從未見過的炙熱;言行不似從前般灑脫,不時顯現出尷尬;收到請貼後不但沒有恭喜自己,反而神情有些失落

    林雪菲坐在計程車裏細細品味剛才見麵的種種情形,她發覺這個老男人也和自己一樣在向對方掩飾著真情,芳心頓時歡暢。驀然,她迴想起第一次記譜時他曾顯露出的詭異神情,心裏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越是品味越覺得那是一個陰謀。難倒他第一次見到我就?不行,我得想個辦法試他一試,看看這個老男人倒底長沒長尾巴。她打開手機,向師歌的手機發送一條短消息

    師歌躺在沙發裏正在尋找推辭邀請的借口,聽到自己的手機在沙發下叮咚作響,才想起手機的下落。搬開沙發,打開手機看到林雪菲發來的信息:“老男人,散席後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假如一個女人、一個美女對一個男人說,要告訴他一個秘密。這個男人如果還算正常,那麽他隻要一息尚存,就是爬也要爬到女人麵前,去乞求秘密的內容,不然他絕對會死不瞑目。

    師歌是男人,除去工作環境不太正常以外一切正常。所以,當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後,儀表堂堂地出現在酒店門前。

    正在門口等候客人的林雪菲遠遠看到,綻出笑靨向他揮手。師歌雙手插在褲兜裏,不急不緩走到她麵前,從褲兜裏掏出禮物,遞給她。

    “嘿嘿,恭喜你考上大學!送你個小禮物,換頓飯吃吧。”

    “哇!還有禮物,太好了!謝謝你,老男人裏麵是什麽東西呀?我現在就要看好不好?”林雪菲接過師歌的禮物欣喜異常,急於要打開包裝拆看內容。

    師歌連忙擺手不讓她找開,走開幾步,用兩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對她說道:“好了,如果你非要看,現在可以看了。”

    “啊?不是吧?你送我的是什麽呀?弄得這麽嚇人,人家都不敢看了。”林雪菲看到他做出的樣子,再也不敢往下拆,衝他皺眉、撅嘴、頓足,要他幫自己打開。

    “嘿嘿,想好了啊,你要是不敢打開就還給我吧,改天我再送你別的禮物好了。”

    “我不!我就要這個。哼!我就不信你敢送炸彈給我”

    林雪菲邊說邊繼續拆開包裝,在她正要啟開小盒子之時,師歌在一邊高喝一聲“砰!~~”。嚇得她兩手一哆嗦,差點把禮物丟在地上。“你討厭!你哇!好漂亮呀!太美了,我好喜歡啊!”一塊鉑金包鑲的鑽麵純色水晶項墜在陽光透射下發出七彩光華,映得林雪菲潔白的紗裙色彩斑斕,仿若進入了童話世界。

    師歌為購選禮物煞費心思。既然赴宴自是不能空手而去,禮太重顯得交淺言深,過於唐突;禮輕不但自己拿不出手,也著實沒有東西能上他眼。本已買下一支極品金筆,權且充數。不多時又覺得送這東西虛偽、做作,貌似君子,不合自己個性。在高檔化妝品櫃台轉了半天,覺得還是不成,林雪菲清妝淡麵不飾脂粉不說,送這東西過於輕佻。既不能君子,又不能輕佻,價格適中,還得讓他看上眼的東西幾乎沒有一件。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恰好路過一家玉器店,看到這件令他十分滿意的小玩意兒。

    純色水晶看上去不如有色水晶豔麗多彩,可隻要陽光透射過磨成鑽麵的水晶,立時會散出璀璨的光華,綺麗奪目。水晶配以鉑金鑲嵌的環套彰顯貴重,卻不打眼,與清純的林雪菲很是相配。

    師歌見林雪菲甚是歡喜暗道自己沒有白費心思,嘴上卻說:“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看清,拿錯禮物了,這是送給別人的,不是給你的”一臉歉意地伸手向她討還。

    林雪菲的笑靨瞬間凝固,四肢僵直不動,凝然而成一尊塑像。“啊~~那個這個”語音漸若聲蚊。戀戀不舍地要把禮物遞還,倏然,看到師歌眼裏閃爍著狡黠,嘴角微微上揚,撇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她飛速地縮迴手臂把禮物藏在身後,“不給不給就不給!你不能耍賴,你食言而肥”

    “嗨~~那就是一塊玻璃,幾十塊錢的地攤貨。喏,這支金筆才是送給你的,比那塊玻璃可貴重多了,換迴來好不好?”師歌故意把數千元錢的水晶說成是玻璃,又用金筆來掩飾男人送女人項墜的含意。

    “不要,我不要金筆,我就要這塊玻璃。反正是不值多少錢的地攤貨,你再去買一個好了。”

    “你這丫頭咋這傻捏?唉!好吧,你非要不換也行,可別後悔哈。”師歌所說的後悔另有深意,他知道,這塊水晶將會成為一個標誌。林雪菲戴在頸上的那一天,就是她宣告接受自己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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