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道膛目結舌的目光中,第二道鍾聲轟然落下。


    但這根本就不是結束。


    相反。


    隻是個開始。


    當紫色光芒褪去的時候,一道金色的光柱,再次是以道衍石鍾為根,轟然衝天而起。


    除了顏色不同,一模一樣的場景,再次上演。


    金黃色的鍾錘,狠狠撞擊在道衍石鍾之上,一層看得見的音浪波紋轟然蕩開,現場宛如有颶風蕩起,亂發飛揚之下,那一張張錯愕的臉,說不出的精彩。


    左宆羅身形,早已經返迴。


    一張臉比寒鐵還要青,那道疤痕,說不出的猙獰恐怖。


    就在不久前,他剛剛說完三千年後,地齊海都不會有人撞響道衍石鍾的鍾聲。


    誰能想到,打臉如此之快。


    這才幾個唿吸。


    死寂!


    全場繼續保持著死寂的狀態,根本沒有人敢大聲唿吸。


    ……


    而一些有心之人,已經悄悄將目光看向了趙楚。


    是他嗎?


    不久前,似乎也隻有他一個人迴答過道衍石鍾上的道題。


    可也不對勁。


    如果是他,為什麽道衍石鍾的鍾聲,這麽久才響起?


    可惜,從後者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他一如既往的平靜,令人根本看不透。


    ……


    金色的鍾錘消失,異象再起。


    根本就不等眾人喘一口氣,一道藍色的鍾錘,再次橫空矗立在虛空,嗡嗡顫抖。


    咕咚。


    命崖丹和旭芸霜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嗓子眼火辣辣的疼。


    ……


    藍色的鍾錘落下。


    又有一道紅色的鍾錘,如期匯聚而成,霞光萬丈。


    這時候,道衍石鍾的鍾聲,也已經響徹了六次。


    “馬上就要追上劉璟贇的記錄,到底是誰創造的壯舉!”


    不少人心髒狂跳,口幹舌燥。


    沒有任何意外。


    可能是所有人都已經被奇跡震蕩到麻木,當第七道鍾聲落下,天地迴歸清明的時候,人們的大腦,還在混亂之中。


    無數道視線盯著道衍石鍾,久久難以言喻。


    千年未曾響起的鍾聲,在不經意間,竟然是再次迴蕩於空中。


    七聲,一聲都沒有少。


    ……


    “終於出現了嗎?”


    “我的宿命之敵!”


    虛空之中,左宆羅渾身都在顫抖,那是不是恐懼,也不是緊張,反而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興奮。


    在羿魔殿。


    他左宆羅從一介外門弟子崛起,一路走,一路殺,最終斬了當初的大師兄,成功得到了飛升者命格,也得到了臉上的疤痕。


    他有能力消除這醜陋的疤痕。


    但左宆羅不願意。


    這是一種功勳,是他自己對自己的一中獎勵。


    之後羿魔殿蕩平玄虛海其他四個超然勢力,他左宆羅也立下汗馬功勞,當初玄虛海一起競爭的四個飛升者,如今都淪為了羿魔殿的狗。


    左宆羅一度以為,在蒼穹亂星海的年輕一輩中,自己已經是無敵狀態。


    但羿魔殿的長老推演命數,告訴他有一個宿命之敵。


    宿命之敵,就在地齊海。


    道衍石鍾,就是找到這個宿命之敵的關鍵所在。


    在左宆羅的心目中,整個蒼穹亂星海年輕一輩,也隻有那幾個飛升者有資格對抗自己。


    至於所謂的黃雲樓,簡直就是頑童過家家,不值一提。


    左宆羅甚至不屑去找道衍石鍾。


    甚至他懶得確認誰才是宿命之敵,直接是開始瘋狂的挑戰。


    但隨著一個又一個的飛升者被自己打敗,他又開始質疑。


    宿命之敵,以這些飛升者的水平,他們根本就不配。


    不光是實力不配。


    無論是道心,還是無畏之心,這些人根本就沒資格與自己為敵,他們唯一比自己強的地方,就是投胎本事不錯。


    所以,今日左宆羅非要來夕龍王府,看看這道衍石鍾,看看自己的宿命之敵,到底是誰。


    當然,左宆羅還有一個猜測。


    可能羿魔殿長老口中所言,自己的宿命之敵,甚至就是自己本身。


    也沒錯。


    放眼蒼穹亂星海,30歲以下的年輕人,能打敗自己的,也就隻剩下了自己。


    而自己最大的敵人,永遠是自己本身,永遠是還未曾突破的桎梏。


    他想用道衍石鍾測試,看看自己是否能引動七道鍾聲。


    可惜,由於禁製的存在,左宆羅無法測試,以他目前的實力,雖然能勉強斬問元,但想要撼動洞虛,還差距十萬八千裏。


    可宿命就是如此頑皮。


    當左宆羅心灰意冷,準備閉關三月後,直接斬了地齊海這五個飛升者祭劍的時候,那千年未曾響起的道衍石鍾,竟然連響七次。


    出現了。


    左宆羅心髒狂跳,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他能確認,這個能引動道衍石鍾七道鍾聲的強者,一定就是自己的宿命之敵。


    一定是他。


    他就在此地。


    是誰?


    是誰?


    到底是誰?


    道衍石鍾,對壽元有限製,隻有年輕人能夠催動,所以左宆羅的目光,在每一個天擇境的年輕人臉上審視著。


    他要找到這個人,並且……一劍殺之。


    宿命之敵,如鯁在喉,隻要能一劍斬之,他的修為,還會暴漲。


    ……


    夕龍王府內,繼續保持著詭異的死寂狀態。


    沒人說話,也沒人知道該說什麽?


    “不知,是誰引動了道衍石鍾的鍾聲?”


    隨後,命夕龍作為主人,他上前一步,開口問道。


    這時候,不少目光,匯聚到了趙楚身上。


    或許,答案就在這個年輕人身上。


    他今日所創造的奇跡,已經足夠驚世駭俗,如果這道衍石鍾的鍾聲,真的是被他所引動,那所謂的飛升者,就真的不值一提了。


    當然,還有更多的人持否定意見。


    畢竟,趙楚答題之後,已經過去了很久。


    ……


    “是誰?”


    “答題者是誰?”


    “滾出來一戰!”


    這時候,一道陰沉的聲音,從天空墜落。


    那聲音淩厲刺骨,宛如是一柄鋒利的劍刃,竟然是將大地都斬出一道恐怖裂痕。


    見狀,眾人下意識抬頭望去。


    窒息。


    這一瞬間,哪怕是王照初,都瞬間黑了臉。


    此時,左宆羅的身上,竟然是燃燒出了一層漆黑的火焰,在強者的眼中,那些黑煙,根本就是數不清的亡魂在嘶吼咆哮。


    “這左宆羅年紀輕輕,到底殺過多少人?簡直不可思議。”


    風侔子眉頭一皺。


    “看來剛才重傷命崖丹護道者的時候,這左宆羅根本還沒有拿出底牌。”


    萬羅聖地的喬懷陸捏了捏拳頭,這左宆羅的實力,超出了他們的判斷。


    “如此濃鬱的殺氣,答題者和左宆羅,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斬蒼生門的範南辭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斬蒼生門以殺戮入道,對殺氣有著特殊的感敏,他在左宆羅的殺念之中,感知到了根深蒂固的憎恨與怨毒。


    寂靜。


    左宆羅話音落下,全場依舊保持著死寂。


    沒辦法。


    其實夕龍王府的人也無法確定,到底是誰引動了鍾聲。


    ……


    “趙楚,這是一道傳送玉符,你悄然引動,也直接傳送到丹青淨地內。”


    “年輕人互相挑戰,我們這些長輩,無法直接出手阻攔,這個左宆羅,很強。”


    也就在這時候,趙楚的腦海中,響起了王照初的神念傳音。


    王照初基本能確認,引動鍾聲的人,就是趙楚。


    趙楚苦笑一聲。


    在他的手裏,其實已經捏著麻青劫給的傳音玉符。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讓自己先逃。


    “小輩,你先去道治門生躲躲,這裏很危險。”


    隨後,風侔子的神念傳音,也到了趙楚腦海。


    ……


    “是他,就是這個小子!”


    “剛才隻有一個人迴答了道題,就是他引動了鍾聲?”


    “他還說過,玄虛海的左宆羅是個蠢貨,要斬了你證道。”


    寂靜的場麵,突然被一聲尖叫打斷。


    聞言,眾人猛地迴頭。


    可輕裳。


    她服用了療傷丹藥,膝蓋的傷勢已經愈合,此刻可輕裳披頭散發,如一個瘋婆子,正在指著趙楚破口大罵。


    死!


    這個小子與自己已經結下死仇,如果他不死,自己遲早要陪葬。


    可輕裳怕了。


    她不是衝動要出風頭,也不是腦袋抽筋。


    反而這是三思後的決定,她故意裝瘋賣傻。


    她能確認,引動鍾聲的人,一定是趙楚,所以她被嚇破了膽。


    如果今日不找機會斬了此人,日後自己將每日生活在恐懼中,然後眼睜睜看著後者崛起,迴來斬殺自己。


    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借刀殺人的絕佳機會。


    唯一的機會。


    嗡!


    左宆羅猛地轉頭,將目光死死鎖定在了趙楚的身上,一瞬間,全場溫度驟降,以趙楚為中心,方圓一裏的大地,布滿了森森冰霜。


    嘎嘣!


    王照初手掌狠狠一捏,恨不得立刻劈碎可輕裳的腦袋。


    其實不少人已經猜到,引動鍾聲的人,必然是趙楚。


    但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


    並不是怕趙楚,而是給他王照初麵子,誰都知道,王照初要收趙楚為徒。


    可在場之中,總有幾個人,不懼他王照初的威嚴。


    這幾個人中,便包含著可輕裳。


    她乃是夕龍王爺的王妃,當然不懼王照初,事後趙楚被斬,她大不過道個歉,王照初也不可能拆了夕龍王府,再去殺王妃。


    風侔子看可輕裳的目光,也充斥著陰冷。


    “賤人!”


    命夕龍轉頭,狠狠訓斥可輕裳。


    可他言語雖然憤怒,但其瞳孔,卻是一片冷漠。


    對可輕裳的行為,命夕龍內心讚許。


    借刀殺人,不錯的一招。


    他沒辦法出手,利用左穹羅,很好的計謀。


    如果這小子死了,青劫門誰還會在乎,甚至剛剛付出去的租金,都可以瞬間拿迴來。


    ……


    “哈哈,一個不到25歲的元嬰境,連道衍石劍都無法催動,你說是他引動了道衍石鍾的鍾聲?”


    “當我傻子嗎?”


    “想要借刀殺人,可以!但這把刀,你借不起。”


    轟隆隆!


    下一息,左宆羅亂發飛揚,渾身上下的憤怒瞬間匯聚成一柄利刃。


    目標……可輕裳。


    這道利刃,乃是一擊神字篇章,不死不休的那種。


    他左宆羅這一生,最厭惡被別人利用。


    這個賤女人,竟然敢利用自己和宿命之敵的宿命之怨,完成他借刀殺人的歹毒計謀,簡直令人作嘔。


    這種人渣,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


    當然,左宆羅知道他是洞虛境的老婆,這一劍,也沒指望真的斬了可輕裳。


    但他也要給這賤人,留下一道難忘的印記。


    “賊子,你敢!”


    命夕龍臉色一沉。


    左宆羅竟敢在自己麵前斬殺可輕裳,這簡直是大逆不道,還有沒有將自己這個洞虛境放在眼裏。


    然而,左穹羅身為最強飛升者,在他的身後,又怎麽可能沒有護道者存在。


    隻不過翼魔殿的護道者不同地齊海,除非有洞虛境出手,否則根本不會出手。


    哪怕是問元境要斬左穹羅,這護道者也隻會袖手旁觀。


    但洞虛境也來欺辱天擇,就是在欺辱整個玄虛海了。


    所以,命夕龍的轟殺,便被一道威壓,直接消融。


    “王道友,風侔子道友……他翼魔殿如此欺辱地齊海,我們還不聯手將其誅殺。”


    眼看著左穹羅的殺招降下,可輕裳修為稀鬆平常,危在旦夕。命夕龍又被護道者阻攔,根本無法相救。


    情急之下,他連忙求助其他幾個洞虛境。


    沒辦法,翼魔殿這個護道者,實在太強,隻能聯手將其壓製。


    “哼!”


    王照出大袖一甩,滿臉不悅。


    “命夕龍,你老婆故意借刀殺人,要害人家徒弟。現在你又來求救,這臉皮,是不是有些太厚了。”


    斬蒼生門的洞虛境譏笑一聲。


    果然,那些洞虛境竟然是無一人出手,全部冷眼旁觀。


    “該死,你們要眼睜睜看著他在地齊海殺人嗎?”


    命夕龍大急。


    “那要看殺誰,你老婆是個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代表地齊海?”


    “如果是引鍾者,或許我們會出手。但你老婆,不配!”


    眾洞虛話落,命夕龍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而可輕裳麵如死灰。


    她的實力,還不如兒子夕悠麒。


    而可輕裳,也高估了自己這個王妃的位置。


    “娘。”


    夕悠麒想去救人,但看到恐怖的神字篇章後,終究還是不敢過去。


    就這樣,眾人眼睜睜看著殘酷的畫麵出現,可輕裳……人頭落地,生機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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